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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死,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臣在胡言乱语啊。”
“胡言乱语,我看你是狗头发痒,找砍”
陈弘志匍匐在地,冷的发抖,一声不敢吭了。左右近侍也是吓得浑身发抖,近来天子脾气不大好,侍奉稍有不周,打骂倒是小事了,弄不好就得丢脑袋。
随身侍奉被虐杀的这一个月内没有二十也有十八了,而且他老人家一旦脾气上来,完全是滥杀无辜,管你有罪无罪,只要瞧你不顺眼了,你的小命就没了。
一群人像被封冻的鸡,引颈待戮,浑然没有了半点生气。
李纯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有些头重脚轻,身子打了个趔趄,一个小宦官赶紧上前扶持,被他一把推开,那宦官一个不留神,竟然站着没倒。
皇帝随手一推,何止千钧之力,你竟然敢不倒。
“拖下去,割头。”
小宦官吓得面无人色,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你说朕有病,不喝药就会死?”
“没有,没有,臣该死。”
“敢说为何不敢承认,你笑朕是昏君吗,滥杀无辜?”
“臣万死啊”
“嗓门这么大,你是笑朕耳聋吗?”
“”
“你这狗奴,朕不喝药就死了,对谁有好处,对你陈弘志吗?”
陈弘志除了不停地叩头,只敢哭了。
李纯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以九五之尊吓唬一个可怜的奉药使有什么意思,平白勾自己生气,不理这帮奴才了,睡觉去也。
他转身想走,忽然感到心有些堵,他站定,揉了揉心房,仍旧堵的厉害,于是他指定陈弘志道:“你快,朕朕朕”
陈弘志匍匐颤抖之际,李纯双目呆滞,有气进无气出,身体像被骤然抽干了枯树干,在风中摇摆着。陈弘志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鼓起勇气抬头望时,却见惨淡的灯光下,皇帝的脸煞白的像个鬼面。
他大叫一声:“大家呀”
人尚未起身,李纯便捂着心口直竖竖地、像根枯死的树桩般朝他砸了过来,陈弘志趴着没有动作,事情来的太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动作。
轰地一声,皇帝匍匐在地。
“大家”陈弘志第一个跳起来,扶住了李纯,这一个月,他已经是第三次晕厥了,往常他要晕厥时自己总是能及时上前扶住他,今次自己的确是被吓坏了,竟然麻了手脚不能动弹,任由万乘之君像根枯木桩似的重重地扑倒在地。
情急之下,陈弘志的胆子也肥了起来,他抱起李纯把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呆呆地望着那张恶鬼般惨败的脸。
“血,有血。”
一名小宦者吃惊地叫了起来,噗通一声跌坐在地,口齿打战,已经动不了身。
李纯摔倒时不慎磕破了嘴唇,流出了一些血。众人皆大惊失色,相视无言,依天子近来的暴虐脾气,这点血足够把他们的脑袋砍上七八回了。
有人哑口无言,浑身抖颤,有人失声哭了起来,哭声渐大,渐众,哭的陈弘志那颗冰冷的心也苏醒了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
怀里的这个猛兽一旦醒来,自己还有命在吗?
自己辛辛苦苦,战战兢兢侍奉着他君父,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光宗耀祖,为了封妻荫子,为了混口饭吃,可现在却连性命都保不住了!纵然这次能逃过一劫,下次呢,伴君如伴虎,何况伴的是一头疯虎?!
怎么办?怎么办?
陈弘志额头**的,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热汗了,他环顾四周,看到的都是一张张垂死挣扎的脸。
一个个只顾哭,死到临头连争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怪不得他能肆无忌惮。
狗急了还要跳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内侍也是人啊,怎能如蝼蚁一般让人捏死连个屁都不敢放呢。
陈弘志用袖子擦了把汗,把心一横,对左右说:“都把眼泪擦干,大家只是困倦了,睡着了,瞧他,睡的多香,尔等都打起精神来,小心伺候着。去,大家的药凉了,去换碗热的来。你,到门口守着,大家睡着了,谁也别来打扰。大家操劳天下事,难得能睡个安稳觉,就让老臣来服侍他安睡一会吧。”
陈弘志说着,将李纯的脑袋搬起来,放进自己的怀里,用粗厚的衣裳堵住他的口鼻,紧紧压住,另只手腾出来,轻轻地拍打他的背,唱起了小时候母亲为他哼唱的童谣。
心有灵犀一点通,众内侍忽然都明白了什么,一个个擦干眼泪,爬着离开,各司其职。
这个夜,中和殿内外静谧怡人,人人都知道大唐的皇帝正在酣睡,皇帝能睡个安稳觉,大唐幸甚,天下幸甚。
一个时辰后,陈弘志目光深沉如水,浑身僵冷,心却硬的厉害。
一群内侍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如蜂群拱卫着蜂王,陈弘志望向众人,看到的是一片焦灼和期待。
他冲众人一点头,将手轻轻地放在李纯的脖颈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大唐的天子已经没有脉搏了。
“大家睡着了,这回是真的睡着了。”
枢密使王守澄半夜被人叫醒,像块木头似的坐着一动不动,任由他的“孩儿们”服侍他梳头、洗脸、穿衣。深夜被人唤醒,对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也就不觉得什么,照例用冷水洗脸,喝了个苦的透心的浓茶,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捏了捏僵硬的面容,以便待会能哭能笑随机应变。
能在半夜叫醒他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这个人近来越来越难伺候,王守澄麻木的神经因为这个人的存在,突然变得痛苦不堪,也因此变得异常敏锐,每次面圣都是一场生死考验啊,每次面圣归来,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但这快感持续不了多久,作为枢密使,他的任务就是驾前侍奉机密,面圣是时时刻刻的事,这样的苦日子何时是个头?
想当初自己在徐州做监军时,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在宫里熬出的一头花白头发,在徐州任上短短几年便由白转黑,那时自己肤色红润,一头黑发,说话嗓门大,能吃又能拉,人称自己是“王半仙”,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入宫这几年,地位节节攀升,整个人却从此废了,侯门深似海,这宫廷大内比海还深,完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看看这两年,头发白了,脸肿了,整个人都变形了,旧日同僚见面,简直不敢相认,这是什么世道。
来的是陈弘志,陈弘志是他举荐给天子的奉药使,官虽不大,位置却十分核心,他这个人机灵,有城府,对自己忠心耿耿,是个可造之材,深夜来访必是有要事相告。
王守澄忽然有些恼火,既然是陈弘志来,自己何必费事收拾呢。
“报当家的知道,大家归天了。”
“归天了?”
王守澄浑身一震,却没有叫出来,天子病入膏肓,归天是早晚的事,现在归天不算早也不算晚,或者刚刚好。
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回身问陈弘志:“大家是病死的?”
陈弘志答:“自然是病死的。”
王守澄道:“那就好,封锁消息,相关人等尽快处置了,勿得走漏消息。”
陈弘志答:“弘志明白。”
王守澄搀扶陈弘志起身,嘱咐道:“为今之计,是要请太子尽快登基。”
陈弘志提醒道:“此事是否知会梁中尉?”
王守澄笑道:“那是自然,我这就去请梁中尉。”他看了看自己的衣袍,觉得太整齐了,就把腰带松了松,一路小跑着去了右银台门,在此迎接右神策军护军中尉梁守谦的到来,突吐承璀不在长安,梁守谦成为左右政局唯一实力派人物。
梁守谦对天子暴卒并不十分惊奇,见面即道:“事不宜迟,请枢密使与我去少阳院,促请太子登基。”
王守澄望了眼左右,将梁守谦拉在一旁,袖子里抽出一封遗诏:“虚巳兄不要着急,且看看这个。这是陛下的遗诏,着灃王李恽继承大统。”
“哼,这遗诏必是假的,是突吐承璀的党羽捏造的。”
梁守谦知道这遗诏是王守澄本人捏造来嫁祸突吐承璀的,突吐承璀是王守澄是死对头,不借此机会除去突吐承璀和他中意的灃王李恽他怎能安心?
王守澄执意要杀李恽,梁守谦也是乐见其成的,他跟突吐承璀的矛盾也很深。
王守澄道:“此事是否告知贵妃,请她决断。”
梁守谦道:“贵妃是太子生母,将来就是太后,事关重大,不宜瞒着她。”
二人计议已定,连夜来见郭贵妃,郭贵妃见了突吐承璀拟的遗诏,惊的目瞪口呆,垂泪问二人当如何,王守澄劈手将遗诏毁了,道:“此系突吐承璀搞的把戏,做不得数,请贵妃劝说太子即刻登基。”郭贵妃道:“军国大事,我一个后宫嫔妃有何计较,全凭两位柱国大臣主持吧。”
梁守谦向王守澄说道:“大家生前最信赖你,时局艰难,请勉为其难出面主持,我梁守谦和右军十万将士听候调遣。”
王守澄得到郭贵妃和梁守谦的支持,不再犹豫,当即下令神策右军开入长安,警备宫城,并控制关中各险关要隘,入少阳院接出太子李恒,诏令四位宰相进宫,公布李纯死讯,与众人敲定太子登基事宜,这中间又以谋逆之名捕杀灃王李恽,传诏郓州招讨使捕杀突吐承璀。王守澄又私下发一道密札给坐镇滑州的龙骧营军使林英,令其对突吐承璀采取必要的措施。
第584章 痛快,真是痛快啊()
宫中的激变,自然逃不过秦墨的眼睛,得知李纯已死,大唐即将变天的消息,秦墨急匆匆找到青墨,道:“你辛苦一趟回幽州去,将此间事详细禀报茂哥和夫人。”
青墨道:“屁大点事,用得着我亲自跑一趟吗。你什么意思,想法子支走我,说,你在外面是不是有相好的了?”
秦墨道:“我他*的真是冤死人不偿命,自跟你好了后,我恪守为夫道,几曾对你有过二心?再说,你这整天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我就是有贼心也没那贼胆子不是。”
青墨拧着秦墨的耳朵,厉声教训道:“谅你也没这狗胆,回幽州就算了,几句话的事,发份密件回去便是。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有事,想支开我,可又能有什么事呢,只要咱们家的太尉不倒,谁也奈何不得咱们俩,你说呢。夫君。”
秦墨捂着腮帮子道:“酸掉牙了,罢了,你不去就不去吧,只是这两天要警醒些,大唐变天了,是晴空万里,还是阴云密布,还说不定呢。你只说对了一半,幽州不出事,咱这出大事的可能不大,不过也难保不出点小娄子,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妙。”
青墨丢开手,腻在秦墨怀里道:“听你的,都听你的,只要你真心待我,我什么都听你的。自上次没打过你被你奸骗后,我就嫁狗随狗,夫唱妇随了。我保证以后恪守妇道,相夫教子,让你人前风光,人后享福。你看,连你那般不堪的往事,我都原谅你了,你那般欺负我,我都没怪罪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秦墨倒吸了一口冷气。
青墨勃然大怒道:“你什么意思,嫌我啰嗦,你说个明白?!”
秦墨忙赔笑道:“牙疼,真的,自上次被你打了一拳后,至今都还疼。”
青墨道:“上次打的,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打过你的脸吗?”
秦墨嚎啕大哭:“天地良心,你哪天不打我几次。”
青墨闻言,柳眉倒竖,一巴掌呼了过去:“叫你胡说八道不老实,我打!”
李茂接到秦墨发回的密件,稍稍沉默了一下,派人去请田萁来。
田萁得知李纯已死,叹息道:“元和中兴就这么虎头蛇尾,没了?”
李茂道:“世事难测,来不及悲秋伤风了,咱们怎么办?”
田萁道:“密令各部严加戒备,只要地方不乱,什么都好说。一些人需要看管起来,一些人需要保护起来,剩下的静观其变吧,咱们有兵有地盘,不怕他风起云涌。”
田萁拟定的需要保护的人员名单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突吐承璀。
因为与龙骧营混战了一场,李茂在淄青的那只看不见的手如今被林英盯得死死的,丝毫动作不得,保护突吐承璀,只能仰赖于新入门的铜虎头了。
铜虎头在淄青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朝廷二十万大军征讨淄青,平卢李家灰飞烟灭,铜虎头却未伤及根本,只是眼下有一桩不便利,铜虎头内部分裂了,杨青果、毛雄、赵菁莱三雄并立,互不买账,正斗的不可开交。
三股势力中,赵菁莱跟李茂走的最近,最可信赖,却最不适合执行这项保护任务。
赵菁莱在李师古死后即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