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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烂草上软烂成泥的郑三公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解解心忧。待牢头走后,郑浦诚挣扎着坐起来,将自己身上被扯碎的囚衣布条捡起来,结成绳索,就在监牢的门上挂脖子自尽了。
最先得到郑浦诚死讯的是冯布,冯布大吃一惊,急忙前往直属狱查看,虽然监丞和牢头已经妥善修复了尸体,但冯布仍然看的触目惊心,不禁老脸通红,额头上青筋直跳,他连夜由后门入晋王府,将此事禀报给了晋王妃苏卿。
苏卿闻讯大吃了一惊,急问冯布:“怎么这么不小心,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死在监狱里了。”冯布道:“非是我推脱,此事来的好生蹊跷,当初我怕出事,特意嘱咐将他拘禁在刑侦处,但上面趁我外出公干,竟传令将他转到直属监狱,从规矩上说这也并无不当,我们没有理由不放人,为了怕出意外,我事后特意派了两个人前去监押,不想没过两天就给打发了回来,他们一再向我担保一定会照管好他。我也说明了厉害,我想这等大事,谅他们也不敢耍什么花样,谁想竟出了这样的岔子。”
苏卿道:“你这也是百密一疏。他大权独揽,得罪了多少人。这些人都巴不得他出事呢,你太轻信了。”停顿了一下,又道:“此事你看该怎么收场。”
冯布道:“人是死在直属大狱的,我建议一竿子插到底,给郑总管一个交代。”
苏卿道:“这样会不会伤及无辜?”
冯布道:“管不了那么许多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万不可因小失大。再说,直属狱这些年搞的乌烟瘴气,清理一下也好。”
第709章 逼()
苏卿叹了一声,道:“我原本也是一片好心,郑浦诚是城内有名的花花太岁,当街打死了人,苦主无处申诉,我见她孤儿寡母的着实可怜,才想去帮她一把,无非是争点烧埋银,再给郑家三郎一个教训,却没想到我的一番苦心被人利用了,竟弄出这么大的乱子来,而今我也是骑虎难下了。”
冯布道:“此事皆按程序在办,左右也牵连不到娘娘的身上。”
苏卿道:“虽然如此,我心难安,郑浦诚罪不至死,是我疏忽了。”
冯布去后,屏风后转出一人,却是苏卿的姐姐苏蓉。苏卿道:“旧日他助那个人平定龙泉之乱,挤走了哥哥,我心里有气,本指望借机敲打敲打他,给他个教训,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岔子。”苏蓉道:“那等恶少,死了便死了,也算是为民除害。”苏卿道:“如今京西吃紧,若因这件事让他寒了心,动摇后方,岂非要误了大事?”苏蓉冷笑道:“他若有二心便撤了他,不还有文总管吗,依我看,文总管论本事,论资历,都不比他差,还不像他那样的嚣张跋扈,郑孝章,还真是嚣张呐。”
苏卿道:“文总管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惜自己了,他做这个大总管看着风光无限,其实更是树大招风,内心也苦的很。”
苏蓉讥讽道:“我的娘娘菩萨,你又妇人之仁了,你忘了他是怎么助那个人挤走兄长,害死太公的了,让儿子亲自出征龙泉,真是贴心的很呐。”
苏卿笑了笑,没有吭声,苏蓉说的那个人和她说的那个人都是一个人――实际掌握渤海旧地的田萁,苏氏姐妹恨田萁使手段驱逐了苏景,恨她害死了归芝生,也恨跟她一条心的其他人。郑孝章当初遣次子郑浦修领军助战,便是跟她一路的,便是她苏家的仇人。
当然,苏蓉恨郑孝章还有另一层原因。张栓一直在淄青李师古、李师道兄弟麾下做大将,李家兄弟败亡后,又在淄青薛戎麾下为将。薛戎做事向来循规蹈矩,又不肯巴结李茂,张栓一直不得重用,迟迟升迁无望。
李茂去长安前将他调来幽州,却没来得及给他升官,只做了个王府郎将。张栓虽手握兵权,实权很重,到底位次差了点,苏蓉见妹妹先封了国夫人,又做了晋王妃,自己至今还只是个县君,心里就有些不平衡,她自尊心作祟不想去求妹妹,于是便纡尊降贵走通了郑孝章妻常氏的门路,想法给丈夫挪一挪,自己也好妻凭夫贵。
郑夫人常氏自是满口答应,李茂喜新不忘旧,苏卿在王府地位稳如泰山,将来前程远大,苏蓉是她一奶同胞的亲姐姐,姐妹关系自幼就好现在仍然好,苏蓉的面子她岂又敢驳?又以为丈夫大权独揽,升个把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况且这个人还是李茂的心腹。
于是收了苏蓉的礼,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向郑孝章提了,不想郑孝章却不肯通融,郑孝章的理由是眼下前方战事频繁,将士们常年远征在外,吃苦受罪,流血流汗,升迁奖赏自然应该先尽着前方,张栓资历虽深,却无多少战功,又在王府领兵,条件优渥,忽然破格升迁,恐难以服众。
不过郑孝章也没有把事办绝,后来还是循例给张栓进了一级,郑夫人常氏深感不安,将苏蓉送的礼物又退了回去,并亲自登门道歉。
苏蓉由此恨郑孝章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梁子就此结下。
她眼下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不稀奇,苏卿没敢接话过来,她跟张栓的婚姻本是外人撮合而成,婚后夫妻感情一般,也未再生育子女。张栓这些年郁郁不得志,对女人是越来越上心,家里左一个进,右一个进,已多年不亲近她,守活寡的日子自然不好过,苏蓉又是个很保守的人,不肯坏了妇德,压抑的久了,难免有些过激。
不过苏卿也知道,姐姐虽不像早年那样娴熟温良,与世无争,但也非心肠恶毒之人,只是心里有气发两句牢骚罢了。
郑浦诚的死让郑孝章无限悲痛,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半夜睡不着,他又来到灵堂,亲手打开儿子的棺材盖,望着儿子冰冷的尸体,心缩成一团,像要碎了。儿子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保安局直属狱,狱方竟然不肯交还尸体,他暴怒之下,不顾一切地冲出大总管府,冲进保安局直属狱硬是把尸体抢了回来。
这具尸体虽然经过精心的修饰,却仍掩盖不了累累的伤痕,郑孝章如鲠在喉,老泪纵横,却哭不出声来。
管家郑通连忙上去扶住他,为他揉胸,拍背,好一番折腾后,郑孝章才哭出声来,不过他很快就用袖子拭净泪水,他不能让人看到他哭,他们就希望看到他哭呢。郑通看着着实难受,劝家主好好哭一场吧,郑孝章却笑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在清冷的烛光下甚是骇人。
他在灵堂坐了下来,守着儿子的尸体,絮絮叨叨地说起了郑浦诚幼年、少年时发生的一些琐事,郑通认真听着,不时插一句话引着家主继续说下去。家主这些年官越做越大,为人也越发冷硬,现在更是铁石心肠。
在外他是个杀伐决断的狠人,从不说自己的私事,即便是在家里跟妻儿在一起,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臭脸,像今天这样的脆弱,这样的絮叨,还是第一次,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郑通努力引导他多说一些,把淤积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说出来会好受些,憋久了难免憋出毛病来。
郑孝章也发现把心里话说出来会好受些,于是他继续絮絮叨叨,但一阵沉重而匆忙的脚步声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伙书吏抬着一张担架跑了过来,担架上躺着一个人,一个死人,冰冷的死人。
他只是照了一眼,肚子里的话便戛然而止卡在了喉咙里。
担架上横着的那个冰冷的死人,赫然竟是他的长子郑浦仁。
郑浦仁是黄昏时路过大总管府后花园的积水潭时不慎落水溺亡的,因为周边树木繁盛,又人迹罕至,一直未被发现,尸体在水潭里浸泡了三四个时辰,刚刚才被大总管府的一个文吏发现。
郑孝章一口血喷了出去,人顿时昏死过去。
第710章 叛()
待他再次醒来,却见自己躺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病榻前跪着自己的养子郑蒲芳和一干追随他多年的心腹将吏,其中包括保安军副统领孙如河,第一师留守处正将方铭,筹建中的马、步、水、骑、射五军兵马使府主事郑轮。
郑孝章执政多年,门生遍布行政、财政及监察系统各要害部门,但在军中势力并不厚,这四个人是他近年来着力扶持的,是他在军中的所有家底。
郑孝章吃惊地问:“你们都聚在这做什么,天下天平了吗?”
郑蒲芳泣道:“天下是否太平,父亲还管他作甚,左右我们是看不到了。”
郑孝章呵斥道:“混账,竟说出这样的话,浦仁的死只是一个意外。”
郑蒲芳道:“那张栓调动兵马围住大总管府又是何意?”
郑孝章就是一愣,颤声问:“你说什么?”
马、步、水、骑、射五军兵马使府主事郑轮解释道:“昨日大总管昏迷后,王府郎将张栓忽然调动兵马包围了大总管府,情势万分危急,末将调动模范军会合保安军一部进城,协助四郎护送大总管出了城。”
郑孝章一跃而起,急问道:“此是何处?”
郑轮答:“小东营。”
幽州兵马日盛,兵种繁多,为了规范各兵种的日常建设,李茂构想设立马、步、水、骑、射五军兵马使府,主持各军种建设,提升各个军种的素质。此事本由常木仓负责,五军兵马使府尚未组建完毕,常木仓便随李茂去了长安,筹备工作因此落在了郑孝章的手里。郑孝章也深感自己在军中影响力有限,急需补上这块短板,便以此为抓手,他将常木仓搭建起来的框架全盘打碎,选拔人才,重新搭建,以其弥补自己的空缺。
马、步、水、骑、射五军兵马使府本来是要设五位兵马使,因前方战事吃紧,郑孝章手里又缺乏资历相当的人,眼下只笼统地设了一个主事,用他的得意门生郑轮充任,以期在此任上养足资历。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五军兵马使府人数虽少却是精英荟萃,将来摇身一变,便要在幽州军中开花结果,补上他军中的不足。
按照规划,五军兵马使府除了掌理各军种建设,还要直辖一部分兵马,挑拣精英组建成模范军,以为各军之表率。
小东营位于幽州以东,桑干河的东岸,驻军一千两百人,这便是马、步、水、骑、射五军兵马使府直属的模范军。
“混账东西,这是谋反!”郑孝章一跃下了床,大骂养子郑蒲芳。
郑蒲芳现任五军兵马府判事,名位在郑轮之下,却掌握着小东营的实权,此外他还兼任着大总管府的门禁使,掌管着大总管府的两百卫兵。
郑孝章一直不大喜欢这个养子,嫌弃他心机太深,为人太过阴柔,缺乏阳刚之气。但郑蒲芳的能力很强,对他又一直小心奉承,忠心耿耿,郑孝章这才委以重任,欲将其栽培成他在军中的基石、骨干。
他想走开,却找不到鞋,一狠心就赤脚下了地。郑蒲芳领衔众将吏呼啦啦地跪了下去,郑蒲芳道:“张栓恨你当日没有晋升他,蛊惑王妃下令围困大总管府,这是成心报复父亲您啊,而今大总管府被王府亲军占据,下一步就是要对父亲下手了。大哥死的蹊跷,说不定就是张栓下的手。”
“胡言乱语!我不信燕王会对我下手,我追随他二十年,赤胆忠心,劳苦功高,天下未平,他为何要杀我?我要回城,送我回城。”
郑轮道:“河对岸的小树林里隐隐有伏兵,幽州各门紧闭,驻军如临大敌,戒备森严,大总管回不去了。”
郑孝章愕然无语,郑蒲芳道:“燕王远在京西,父亲的冤屈向谁诉去?此刻回城便是自投罗网,死无葬身之地。不如先去檀州,与二哥会合,先站稳脚跟,再向燕王禀明一切,燕王是圣主必能还父亲一个清白的。”
说了这么多就这句话还像句话,郑孝章一时有些心动。
刚说到这,斥候来报:“河对岸有一支马军活动,东南方向尘土飞扬,有大队人马向此间移动。”
众皆大惊,齐劝郑孝章快走,郑孝章只是稍稍一愣神,郑蒲芳便抓住了机会,向管家郑通和正将方铭使了个眼色,郑通和方铭不动声色地欺上前,左右夹住郑孝章,架着他就往外走。郑孝章猝然惊觉,大叫放下我,郑蒲芳却挥挥手,示意二人加快脚步。
小东营里早已准备停妥,门外就停着马车,郑通、方铭夹着郑孝章一上马车,众人立即上马,开东门,向檀州方向而去。
檀州刺史正是郑孝章次子郑浦修,昔日随田萁平定龙泉叛乱有功,田萁保其为扶余府节度留后,郑孝章不愿站在田萁一边而得罪苏卿,便以郑浦修年轻资历浅为由婉拒了,李茂任其为檀州刺史以示奖励。檀州位在幽州以东,是幽州的东面门户,地位枢要。
驻屯此处的有雪碧华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