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海军监军院判官周弘升任监军使后,常驻孤山镇,另设分院在郓州监军。
第124章 故事、大棒、金鹅和禁言令()
人事安排从来都是大事,大势已定,李茂新官上任的第二把火宣告结束,总算松了口气。李茂新官上任烧的第三把火是尽快消除这场兵变给孤山镇造成的负面影响。
孤山镇能由一个地理偏僻的驻军小镇一跃而成为人口数万,联接曹、兖、濮三州的经贸中心,靠的是高大的城墙给人带来的安全感,因为这种安全感,周边州县的富商大豪才愿意一掷千金在孤山镇置地起屋,孤山镇的地皮被炒热,城局拿到了钱,才有能力改善基础设施,开商路、建码头,补贴公益、集聚人气,人气旺了才带来如此大的收益,现在所有的神话都被一场兵变揭开了本来面目,若不及早消除负面影响,孤山镇的衰亡会和它的崛起一样,只在旦夕间。
怎样取信于民,李茂颇费了一番思量。
经过周密准备,李茂决定发动一场声势浩大的宣传战,屏蔽一切不利于孤山镇招商引资的负面消息,夸大清海军将士在这场哗变中英勇保护民众的表现。
虚假宣传需要编故事,编故事需要有才华的文人,孤山镇的才子首推文书丞,其次是胡南湘,李师古把资历比李茂高、平乱中功绩不次于李茂的文书丞聘为节度随军,任为孤山镇行军司马,而将资历较浅的李茂聘为节度押衙,升为清海军兵马副使兼孤山镇镇扼使,一跃而做了文书丞的府主上司,又将二人同置于一城,让二人互相猜忌提防,这是权力运用的艺术,对权力的使用者来说无疑是件很享受的事,而对当事人则无疑是种煎熬。
只是李师古忽略了一个事实,在平定尚何来叛乱的过程中,文书丞已经在心里主动调整了自己与李茂的位次,由平叛前的平视中略带俯视变成了平视中的仰视,因此当正式任命下来后,文书丞虽不免有点失落,但很快他就调整了心态,主动找李茂说开了此事。
二人对坐喝光了一壶酒,文书丞抹抹嘴说:“既然有人要看我俩的笑话,咱们最好也不要让他失望。”李茂心领神会,第二天军院升厅时,二人就赔偿城内军民损失一事发生了不大不小的碰撞,虽然最后二人握手言和,就赔偿标准达成了一致,但在外人看来镇扼使和行军司马之间的裂痕已经埋下。
此后一段时间内,有心人发现文书丞的夫人吴氏经常派人向李茂家里送些吃食,并不时地请张栓、青墨等人到家中饮宴,看样子是试图在挽回二人以前的关系,但很快,吴氏便就断绝了跟李家的来往,在公事上,李茂最终把编故事的重任交给了孔目官胡南湘。
虽然大多数人并不能理解李茂花费重金聘请一帮笔杆子编故事的真实用意,但从李茂每次升厅都提起此事来看,他对这件事是异常重视的。透过这件小事不难让人得出结论,昔日的盟友李茂和文书丞之间业已存在的裂痕非但没能弥合,反而在加剧扩大,人在利益面前什么亲情友情原来都是一钱不值。
胡南湘的文笔和灵性都是李茂欣赏的,但他到底年纪还轻,阅历不够,看待事务时易流于表面,写的东西美则美矣,但李茂总觉得还有些稚嫩,只是以他的笔力却是一个字也改不了,这把关的勾当最终还是要由文书丞来完成。现在充当两家信使的是小茹,她每天上街买菜时都会带上张栓的小女儿灵通,灵通和吴氏乳娘戚大娘的侄女月奴玩的最熟,小茹把要传递的东西交给灵通,灵通再转给月奴,月奴人虽小,干事却很把稳,拿到东西后,总是先把东西送回家再出来玩。
小茹也是个心细的人,每次有重要的东西要传递,她都是目送着月奴进了文家宅门才放心离开。胡南湘组织人写的东西经过文书丞的修改润色,再次传回到李茂手上,李茂不禁拍案叫绝,他把胡南湘叫来,当着他的面一五一十地指出何处需要修改,何处需要重新打磨,何处需要推倒再来,再把重新誊写过的书稿交给胡南湘。
书稿是小茹誊写的,她幼时做过苏卿的伴读,读过几年书,苏卿是个要强的人,什么都要跟人争个高下,包括自己伴读的功课,在她的严厉督导下,小茹长进飞快,能读书,能写字,偶尔还能吟首打油诗,只是在苏卿的阴影下,她一直战战兢兢不敢显露罢了。
胡南湘见过李茂写的字,刚劲有余,美感不足,见这重新誊写的文稿字迹娟秀工整,就知道不是李茂的手笔,他听过小茹的才名,疑心是小茹修改的,心里更是震惊,他发现所有修改过的地方的确是比自己写的更加深刻高明。
故事有了,怎么讲,李茂有的是经验,这件事交给青墨去操作,他很放心。
消除孤山镇的负面影响尚须时日,宣传的本质是一种误导,能被误导的人多是些目光短浅,不会独立思考的人,这些人好对付,但对于地方的精英阶层,如孤山镇的士绅和富商,想蒙蔽他们的眼睛谈何容易,对付他们李茂只得同时祭出大棒和糖。
孤山镇的居民很快发现,城内大街小巷上一夜之间冒出了无数的“望白”。长安皇宫里的宦官常奉旨外出采买物品,他倚仗皇家的权势强取豪夺,百姓商户避之如避瘟神,宦官们为了能榨取更多的油水,雇佣大量游手好闲者充当眼线,这些人被长安居民称之为“望白”,他们名义上是监测市场行情,以便能为皇帝陛下采购到价廉物美的贡品,实际上是侦测商贩们的行踪,以便他们继续榨取油水。
“望白”们在大街小巷四处晃荡,但“望”见有传播诋毁孤山镇和当局者的“谣言”,即刻向城防营回报,除非本人的确纯洁无瑕,否则城防营有的是手段让你乖乖认罪,认罪伏法后城防营也不为难你,只是“劝”你“自愿”参与城内公共设施维护修缮工作。工余、饭前,由城局的书吏们给你上上课,要你懂得你是孤山镇人,你的命运和孤山镇的命运是息息相关的,你应该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惜孤山镇的名誉,孤山镇毁了,官员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你怎么办,抛家舍业也拍拍屁股滚蛋吗?
如果你觉悟了,那好,请完成二十个义务工并在承诺不散布谣言的承诺书上按下手印,然后你就可以回家跟亲人团聚了。如果你不能或不肯觉悟,那也无妨,孤山镇经历了一场哗变,公共设施损毁严重,你有的是机会为孤山镇居民服务。
城内的良好舆论氛围迅速被营造了起来,面对散布于城内各个的“望白”,居民自觉养成了道路以目、闭口不言的良好生存习惯。
严酷的打压让一部分人敢怒不敢言,但要消除他们心中的怨恨还需要给点甜头。随着清海军大部移驻郓州,军属也逐渐搬迁,靠军属支撑起来的鹅鸭绒工厂因为劳动力缺乏已经难以为继。这座工厂开办以来,上缴给城局的收益不过万贯,但给随军家属带来的收益却是巨大的,李茂能由城局使蹿升为清海军副使兼镇扼使,驻军没有发生大的波动,除了在平乱中树立起的威望和文书丞、朱振远的力挺外,这座工厂也功不可没。
得到了实实在在好处的军属还是愿意帮他说话的,她们的话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丈夫、兄弟,促使他们默认了李茂上位的事实。
李茂计算过,如果从社会上招募工人继续把工厂开办下去的话,其管理难度将十分巨大,军属们随军多年,身受军旅文化熏陶,组织性、纪律性都比较强,很容易管理,从社会上招募的工人无疑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去从头训练、管理。
李茂决定把工厂转售给城中士绅富商,这可是一只能下金蛋的鹅,祭出这只“鹅”非但能封住士绅富商们的口,还能让他们龙争虎斗一番,消耗掉多余的精力,免得他们勾结起来,把一腔怨气发在当局头上。
第125章 分化、击破()
鹅鸭绒工厂出售的消息一经传出,就像平静的池塘里丢进了一颗重磅炸弹,红了眼的孤山镇士绅、富商们,顿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纷纷加入争夺者的行列,因为兵乱遭受损失而对当局心存怨恨的人此刻又赶着来巴结李茂。
李茂敷衍着,周旋着,把早年学成的三十二式陈氏太极拳打的如行云流水一般。
最终这只金鹅被兵乱中损失最惨重的苏晓渡乡士绅领袖苏贵抱回了家,不过以苏贵现在的实力想独吞这只金鹅也有些困难,在李茂的建议下,苏贵把与主业联系不那么紧密的辅助业务拆分出来分包给孤山镇的富商,实现利益均沾。
苏贵在兵乱中被城防营抄了家,乱平后,虽然退还了一些,但损失依旧惨重,儿子苏成嚷着要跟李茂决一死战,被他两耳光打了出去。鹅鸭绒工厂能落在他的手里,李茂是用了心的,这点苏贵记在心里,往日的怨恨也就从此一笔勾销。
金鹅在怀,惹来许多怨恨的目光,苏贵知道自己独吞好处难免遭人嫉恨,再者经逢大难后实力的确不济,勉强支撑难免伤筋动骨,这才接受了李茂的建议,自己吃肉,但允许别人喝点汤水兼啃啃骨头。苏贵的妥协很得人心,一些得到好处的富商就鼓噪着推举苏贵为孤山镇的商会领袖。
李茂不介意商户组建商会实行自治,但反对商户们组建商会时绕开他,为了拆散孤山镇富商的利益联盟,抵消苏贵业已形成的人望,李茂授意城局放出风声,宣布在未来两年时间内将城局名下所属的产业,如码头和牛、羊、鱼、菜四个市场也一并对外出售,刚刚聚集在苏贵身边的富商大贾们见有新的更大的金鹅可抱,纷纷弃苏贵而去,重新展开了竞争。孤山镇商界的一团和气很快被硝烟弥漫所代替。
看他们打作一团,李茂深感欣慰,商人重利轻义,只要手中有资源总能哄的他们团团转,但士绅们就不大吃这一套,读书人重名,名这个东西李茂手里也有,他授意城局使夏纯大造舆论,准备在孤山镇士绅中选聘八名有声望的士绅领袖为城局咨议,今后凡城局有重大行政事项都预先向士绅们咨询,士绅们也有权将百姓的意愿反馈给城局,以备决策时参考。
李茂可没有兴趣在孤山镇制造一个代议机构,选士绅做城局咨议只是一种笼络人心的手段,士绅重名,一个咨议的头衔,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金鹅”,为了抱走这只金鹅,天明也会像商人一样来一番龙争虎斗,打一个头破血流。
商界和士绅界被成功地分化成一盘散沙,精英阶层不团结自然是孤山镇实际掌权者李茂所愿意看到的,孤山镇里豪门大户、富商巨贾云集,挥金如土者比比皆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冻死街头者也不罕见,财富的巨大鸿沟早已断送了这两个阶层联手的可能,现在精英阶层已被摆平,下一步有必要安抚一下孤山镇里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平民。
城局在李茂的授意下发布公告,宣布成立孤山镇公益清洁总队,招募一千名老弱孤残者从事城内公共设施维护和街面清洁工作。新成立的清洁总队由城局拨款供养,城中商户和临街开门的士绅大户按月缴纳一定的费用,同时接受善款捐赠。
有人质疑小小的孤山镇根本不需要一千个人整日靠着扫把走街过巷打扫,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修剪花木,疏浚水道,李茂对此质疑不做任何回应,城局使夏纯也不做任何解释,他只是按照的李茂的授意将不按时缴纳清洁费用的商户和士绅名单按时公布出去,并广而告之,以便让老赖们无容身之地。
孤山镇是座军镇,与成武县不同,出城即无民事管理权,而消除孤山镇不利影响的宣传战正如火如荼,亟需得到地方的支持。为此李茂拽上都虞侯李英昙赶去成武县求见县令朱庸,请求朱庸的帮助。朱庸因为平乱有功,已经升任郓州长史,不日即将上任。
郓州是淄青道首府,刺史一职循例由节度使兼任,州除刺史外,一般还设有别驾、司马、长史为上佐,别驾一般用于安置皇室成员,不常设,司马一般用于安置被贬职的京官,真正能成为刺史助手的多为长史。朱庸这个郓州长史名义上是刺史李师古的政务助手,但实际上因为李师古兼着淄青的节度、观察、支度、营田、押藩等使,管着淄青十二州的军事、政务、财政、营田,并代朝廷处理与日本、新罗的朝贡关系,故而不可能分出太多的精力去处理郓州地方政务,郓州长史的位置就变得相当吃重,名为上佐实际就是刺史,其重要性甚至还在某些支郡的刺史之上。
朱庸这年三十三岁,正当盛年,未来的发展前景十分看好。
得知李茂的来意,朱庸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当即召集县内几位品官和资深吏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