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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了片刻,一只柔嫩的小手掀开了马车的挡尘,一个身材高挑,扎着双髻的青衣小婢跳下了车,目朝于天,冷冷地斜了眼李茂,安放下踏凳,这才动手从车厢里扶下来一个雍容富贵的年轻妇人。
第一眼看这妇人,李茂觉得有些脸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那妇人见李茂迟疑,启唇笑道:“捉金使,许久不见了,你可还安好?”
“捉金使”三个字提醒了李茂,这个妇人岂不正是昔日曹州刺史胡荣裕的妹妹胡夫人,后入娼门取了个名字叫夏瑞和的?
李茂躬身施礼,道:“不知是夫人在此,冲撞了。”夏瑞和身后的侍女刚把绣花鞋捡回来穿上,闻言笑道:“哟,瞧不出来,这醉汉还挺懂礼数的。”
夏瑞和喝了声:“兰儿。”那侍女乖乖地闭了嘴,站在主人身后冲着李茂挤眉弄眼,看二人的打扮,李茂猜测夏瑞和依旧还在娼门执业,她跟张掖关系不错,张掖到郓州后,混的风生水起,她借此机会跳出曹州那个伤心地也在情理之中,既然身在娼门,夜半行走也就不是问题。李茂至此已无话可说。
夏瑞和让侍女兰儿拿了一张粉笺送给李茂,所谓粉笺便是妓女的名片,上面写着妓女的姓名、住院和地址,一些私娼尤其是有名望的私娼并不是什么客都接,若无粉笺引导想见一面势必登天。李茂拿着粉笺在手,心下凄然,良久方道:“得空定当拜望。”
夏瑞和福了一福,转身上了车。兰儿姑娘回头瞟了眼李茂,小嘴一嘟,得意地哼了声,亦跟着上了车。
李茂招呼了声车夫,车夫才战战兢兢地蹭过来,对李茂点头哈腰,满脸赔笑。从李茂身边滑过,爬上车,坐定之后,打马急走。
新宅尚未完工,租住的宅子主要供郑孝章等人居住,李茂此刻仍旧住在军府迎宾公廨,只是隔三差五的过去和郑孝章等人聚聚,目送夏瑞和的马车离开后,李茂全无半点睡意。
郓州城他的故旧朋友不少,但顾虑到李师古的猜忌和铜虎头的无处不在,李茂和他们平素很少有往来,再说这个时辰谁还不睡?
这个暖风熏人的迷人月夜,装了一肚子酒该向哪去呢?
郓州的曲舍、娼馆、家院多如牛毛,李茂却无一个老相识,想了想他还是折身去了百善坊,去看看自己的新家装修工程进行到哪一步了。坊官知道他是节府押衙,慌忙打起灯笼来迎接,李茂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又指了指坊官手中的灯笼,拍了拍他的肩,微微一笑,从他身边滑了过去。
他的新宅位于该坊西南隅,正门冲着南坊墙,侧门对着西坊墙。青墨说这样的格局便于等他官做大了后直接在坊墙上开门。小厮之言倒也有理,经历了这件事后,李茂觉得自己就算在坊墙上开道门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新宅装修工程正在扫尾,建筑垃圾堆满了西、南两条巷道,行人侧着身子也很难通过,新订做的家具运进来后,青墨就带着几个人提前住了进来,防止小偷小贼趁火打劫。李茂小心翼翼地穿过一堆杂乱的建筑废料,来到新宅侧门。门房里传来一阵怪响,是竹凉床被人折腾后发出的吱吱呀呀声。李茂眉头一皱,纵身一跳单手扒住墙头,一抽身就进了宅子。
心思细密的他先把侧门的门栓打开,这才踢开门房的门,青白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两床上,赤果果的青墨正压着个赤果果的女人在运动。
不待那女人发声尖叫,李茂便退了出去。青墨这小子不学好,逛青楼,招妓女,样样都很在行,若在以前李茂也懒得管他,人不风流枉少年,有些事顺势利导比一味压制效果要好的多,但他现在已是有妇之夫,再这么胡闹下去,李茂以为十分不妥。
女人到底还是尖叫了起来,叫的李茂心惊肉跳,这声音分明是祝香的声音。人家小夫妻关起门来做运动,关你屁事?
李茂赶紧开门躲了出去。
祝香兀自狂叫不止,吃了青墨一耳光后方才清醒过来,急忙穿了衣裳躲进了内宅,青墨胡乱穿了件短衫怒气冲冲来找李茂麻烦,却见院门是开着的,不觉吃了一惊。
问:“深更半夜的你跑这来作甚,来了又不敲门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李茂道:“夜晚睡不着,我过来看看宅子几时完工。你能怪谁来,晚上办事为何不小心点,竟还开着门,得亏是我,换作歹人既偷了咱家东西,又要你好看。”
青墨脸一黑,嗫嚅道:“我我记得大门关上了的。”李茂道:“关上我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我进自家院子还要翻墙?”
青墨一时也记不大清门到底有没有关,掌灯后他带人左右巡视了一遍,就独自坐在门房里就着凉菜喝酒,张栓忽然带着祝香来了,夫妻俩久别重逢,恰似干柴遇烈火,大眼瞪小眼都喷着血,张栓很知趣地躲开了,二人就此抱作一团,翻云覆雨,颠鸾倒凤,哪管窗外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第159章 不要太尴尬()
青墨摸了摸脑袋,解释道:“估摸着是张栓哥出去时忘了关了。”李茂这才问道:“大帅几时过来的?”
青墨口音重常把张栓叫成张帅,李茂就顺势给张栓起了个绰号叫大帅。
“天黑了后才来的,嗨,我光顾阿香了,张帅到哪去了?”
祝香婚后跟着张栓回了孤山镇,说好了等青墨安顿好后才过来,这次她听说张栓要来郓州办事忍不住满心思念就跟了过来。当初,李茂乱点鸳鸯谱强把祝香配给青墨,还担心她怨恨,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人家小夫妻俩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用请不用劝自己主动就跑了过来。正说着话,忽听到张栓爽朗的笑声,月光下他腰杆挺的笔直,倒背着双手,在几个护院的陪同下正在欣赏李茂的新宅,走走停停,指指点点,很有些大将风度。
他黄昏时进的城,没走两步就赶上了宵禁,只得留宿在外,待第一波巡察过后,他才带上祝香往百善坊赶,一路上遇到几拨巡夜的逻卒。他曹州副将的牌子加上不菲的谢仪便是最好的通行证,辗转来到百善坊才知李茂的新宅并未竣工,李茂也不住在这。
青墨和祝香一见面就难舍难分,张栓是过来人,知道小夫妻见面什么最要紧,便借口参观新宅踱了出去。留下来看守新宅的都是李茂的心腹亲信,自然认得张栓,便主动陪着他参观起来,所幸这晚月光好,张栓东游西逛,慢慢消磨时间,度青墨和祝香激情燃尽,这才回转过来,询问李茂的近况,却不意在侧门内见到了李茂。
张栓不及多想,上前见以军礼。李茂一把扶住,笑道:“你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副将,我是个赋闲在家的闲人,怎受得起你如此大礼。”张栓道:“我本是个只知土里刨食的庄稼汉,若非你的提携,怎会有今日?你是我的老长官,见面敬礼天经地义。”
张栓升任曹州副将后,一度也要辞官追随李茂来郓州,李茂没同意,他在曹州的利益太多太复杂,不留下一两个信得过的人看守实在不放心,张栓这才勉强去了曹州。有李茂资助的丰厚敲门砖,加上他自己的悟性,张栓在曹州军院混的风生水起,久居上位,言谈举止已少有旧日的踪影。
他此次来郓州是奉苏卿之命先期护送行李过来,李茂的家产过于庞大,即便只是动用一小部分也不免闹得惊天动地,孤山镇到曹州之间的道路还不十分太平,苏卿恐出意外,才坚持要张栓来走一趟。
李茂问苏卿何时来郓州,张栓道:“肖成礼让他姑老爷充军医,不许军人到济民医院就医,可是营里的士卒只信任咱们,背着他偷偷的来。十天前肖成礼邪性发作,把一个常来咱们这的队头毒打了一顿,又撵了几个小卒,三娘子恐因此小事使两家失和,就想把医学院搬迁到郓州来,神医夫妇也赞同。只是此事牵涉甚多,须得这边安顿好了才能走。”
李茂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倒是没想到肖成礼会是这么一个人,堂堂的行军司马也贪这些蝇头小利。”便道:“被撵的几个小卒若是生计无着,就让他们来郓州,我来安置。”张栓道:“三娘子已经妥善安置了。”苏卿办事,李茂是放心的,此事便不再提,又道:“临近的孝慈坊你去过没有?常先生要在那开家生药铺,在它后面还有两座老宅,正准备出租,若是孤山镇呆不住,就请神医夫妇过来,我把两座宅子或租或买下来,一间做教学用,另一间住人。”
张栓道:“这一行虽说是凭手艺吃饭,却也有不少霸王人物,不知道郓州的水深水浅。”李茂笑道:“无妨,现今咱们在郓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我不去招惹他们,看谁敢来招惹我。”张栓大喜,行前苏卿一再叮嘱他要尽快把医馆的事定下来,找房子开医馆容易,以葛日休夫妇的声名在郓州打开局面也是指日可待。张栓只担心郓州的水太深,有人横生枝节,而李茂初来乍到是否能稳住局面他心里着实没底,见李茂这么有自信,张栓自然是一百个放心,李茂有时候会跟他们开开玩笑,但干事绝对是个靠谱的人。
这中间祝香穿戴整齐,重新补了妆容出来见李茂,想到刚才那尴尬的一幕,二人不觉同时红了脸。夜已深,暑气全消,一伙人折腾到现在不觉都有些腹饥,青墨敲开同坊的熟食店买了些熟食,拿出窖藏的好酒,张栓和青墨喝了几碗,祝香略略沾了点,李茂是闻酒味就想吐,拿了张饼就去了内宅。
月光下的新宅异常宁静,李茂手抚着新栽的花木,心里感慨道:何日自己才能安安心心地宅在家中做个无忧无虑的富家翁呢,跨越千年来这世上只为疲于奔命吗?
饭后,李茂带着青墨、张栓去了邻近的孝慈坊,去看新开的药铺和他说的那两处宅子,张栓私自来郓州,不敢多耽搁,事情早定早了。
有节度押衙牌符仗身,一路行的顺畅。
李茂说的两处宅子紧贴着新开的生药铺和预备开张的诊所,只需在围墙上打道门便可连为一体,出入十分方便,坊吏闻听李茂要买房子,忙不迭地去把房主叫来,这两处宅子同在一个叫王老实的商贩名下。王老实自幼孤苦,讨饭来到郓州,跟着一个做炊饼学手艺,艺成自己单干,凭着一颗玲珑心外加勤劳能吃苦,奋斗四十年置办下这两处房产,年纪老大,膝下无子,无心经营,预备搬回青州乡下老家养老,这两处房产急着出手。
李茂带着张栓看了一遍,觉得十分满意,当即表态要买下来,王老实自是欢喜不得,急忙打发伙计去请坊正来做个中人。坊正半夜被吵醒很是不快,又见是王老实这个吝啬鬼,估摸也没什么油水可捞,便帮着李茂压王老实的价,指望李茂能知恩图报,送他一份好处。
王老实被凶巴巴的坊正压眼含热泪,浑身发抖。李茂不愿意仗势欺人,就给了他一个公道价,打发青墨去跟他定契约,又聘坊正为见证人跟去作鉴证。
一行人吵吵嚷嚷刚离开,一队巡夜的逻卒就推门闯了进来,责问李茂为何夜半吵闹,李茂亮明身份,领队小校不敢啰嗦,却道:“军府发令,今夜严加戒备,恐是城中出了什么要紧事,押衙若无要紧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为上。”
在郓州,刺杀节度使李师古自然是天大的事,封锁城门和城外各处关隘,挨门挨户搜捕嫌疑犯,随后严刑拷问,几乎是规定的动作,不折腾个人仰马翻,此事难以善了。李茂敷衍了两句打发了小校。见青墨迟迟未归,便对张栓说:“咱们先走,这家伙不定又被人拉去喝酒去了。”张栓一路辛劳,早已困倦的不行,此刻苏卿交办的大事有了眉目,也无心熬下去,就随着李茂一起往回走。
第160章 绑个肉票()
明月夜,街道上冷冷清清,清清朗朗,走没几步,四个头戴斗笠背菜筐的乡下人一路小跑没头苍蝇般地撞了过来,李茂望了一眼,不以为意,时已是下半夜,这些菜农摸黑赶去城西门内市场,贩一筐新鲜蔬菜,等天刚蒙蒙亮时沿街叫卖,落得几个养家糊口的小钱,十分不易,这必是途中遇到巡街的逻卒,才跑的如此匆忙。
李茂和张栓退到街边给四人让路,待那四人靠近,李茂却吃了一惊,这四个人都用黑布巾蒙着脸,手上端着的却是崭新的军用机弩。李茂麻利地举起了手,相距不足三丈,光是李茂一人,想脱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还有一个张栓。
李茂赔笑道:“千里出外为求财,你们别动家伙,我把钱给你们便是。”一人闷声喝道:“谁要你的臭钱,往回走。”往回走就是李茂新买的宅子,李茂料想事情有些不妙,悄悄地把钥匙丢在了街边的草丛里。来到新宅门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