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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李茂的束缚,严宅内的狂欢迅速进入**,因为天热,多半士卒都脱的赤条条只留一件兜裆遮羞,喝了几杯酒,浑身燥热,有人便连最后一点遮羞布也不要了。
这个闷热的夏天夜晚,这座富丽堂皇的大宅里没有了人性束缚,只余燃烧的**。
李茂醉倒,皇甫尖便是主事人,一更天前他派人向高沐仔细汇报了这次抄家的情况,他本该自己去的,却有些抹不开面子,高沐虽然得势,却管不到他头上,整个淄青他只服李长山一人,身为武将,李长山的拳脚功夫称得上是出神入化,他不服不行。
了结了这桩事,皇甫尖决定放纵一把,在李师古面前当差,表面风光,其中的辛苦却不足为外人所道,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天气热,他索性剥光衣裳,赤身**躺在那,呼朋唤友来玩叠罗汉,他要求严纨的侍妾、家妓们一起参与,积极者有赏,不从者丢进狼窝,任群狼撕咬。
在酒精的麻醉下,皇甫尖很快进入了癫狂,他的眼前白晃晃的一片,分不清谁和谁,他提着酒壶游荡于那一股浓浓的**中,摇摇撞撞。
第168章 分赃要公平()
天刚麻麻亮时,下了一场小雨,皇甫尖推开压在他胸前的一条白腿,从宿醉中清醒过来,雨下的不大,却大有文章可做,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一路踢踏着走过白晃晃的酒池肉林,去屋里寻了件衣袍裹上。雨下的大起来,更多的人被浇醒。
皇甫尖站到窗前,望了眼凉楼,望见正站在窗前远眺的李茂,皇甫尖闪身离开窗户,招来一名睡眼惺忪的卫士:“李押衙昨晚折腾到几时?”
“没折腾,醉了就睡了,刚刚醒来要水喝。”
小卒眨巴眨巴眼,他昨晚奉命监视李茂的动静,李茂醉后就睡了,他趁机溜下楼鬼混,至于李茂后来怎样,他也说不清,刚才那话都是他随口胡诌的。
“装腔作势。”皇甫尖不满地哼了一声,吩咐副将:“给他们送了多少?”
副将道:“一家一万,一家两千。”
皇甫尖道:“少了,各翻一倍。”
副将去后,皇甫尖又望了眼凉楼,似自言自语又似在教训卫士:“不爱色的便爱财,财色两不爱,这种人须得万分提防。”
皇甫尖最后又从牙缝里挤出来十三万贯钱充公,至于严纨家产到底有多少只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永远是笔糊涂账。
李茂后来拿了两万贯好处,陈向山拿了四千贯,这是他们应得的那份,多拿怕被利用,不要又恐遭人嫉恨,无奈只能如此。
高沐略略扫了眼李茂呈送上来的抄家清单,笑道:“一百一十三万贯,严胖子也被掏空了,身死名裂却给他人做了嫁衣。”说完,在上面批了“核准,结案”四个红字,让陈向山拿去办理。高沐看清单时,陈向山紧张的大气不敢喘一口,他一早回到家,听妻子说有人送来了四大箱土产,箱子落了锁打不开,陈向山大吃一惊,干这种差事拿点好处是应该的,但四大箱未免太多了。
他找家伙撬开锁,看到满满四大箱钱物,惊的目瞪口呆,他第一个反应是不义之财取之有祸,主张立即退还回去,妻子说:“来人未留下姓名,找谁还去?”说罢就欣喜若狂地扑到了箱子里,陈向山做书吏虽然也有好处拿,但都是些蝇头小利,家里向来过的紧巴巴的,穷疯了的人见了这么大一笔财,说退回去谈何容易。
陈向山顿时绝了退还的念头,宁可被噎死也绝不吐出去。
吞了不义之财,腰杆再也挺不起来,一点风吹草动也惊的他热汗直淋。后来他遇到李茂,李茂面色自然,神情自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陈向山不免暗叫惭愧,自己几时变得如此不堪,连个武夫都不如。
现在结案的批文就在他手里,两个再熟悉不过的字却是越看越觉得陌生,他惊恐地揉了揉眼睛,一个不留神,噗通摔了一跤,磕破了嘴唇,血和痛让他清醒过来,这一切是真的,高沐同意结案,四千贯钱就这么落入自己的口袋了。
一阵欣喜过后,他不免又有些失落,****的皇甫尖,那么大的一笔钱就给自己四千,打发叫花子吗,真是岂有此理。
“相公的意思这桩案子到此为止,不再深究下去了。四门营里出了内奸,借此机会我要好好整肃一下。这是相公的手令,从此刻起由你接管四门营,我要你在城中搅起一场风暴,看看那些蚂蚱跳蚤会自己蹦出来。”
四门营是牙军一支,名义上属于衙前兵马使管辖,实际独立成营,性质和孤山镇的城防营相似,把守郓州四座民用城门,日夜巡警,弹压街道。权势很大。
小松林刺杀案发后不久,该营正将即被人告发说参与行刺,李师古亲自下令将其调离,此刻正由皇甫圆兼摄,皇甫圆是李师古亲信,随侍左右,不大方便,营中实权在十将庄金武手里。
高沐对庄金武不信任,这才让李茂临时接管。四门营因为地位特殊,统军经常更换,李茂接替庄金武并未引起什么震动。
高沐要打草惊蛇,临收网前再捞上一把,李茂也觉得此举很有必要,刺杀李师古的不会是倪忍一个人,朱三和严纨都是倒霉蛋,真正的幕后孙搏虎至今仍旧逍遥在外,打草惊蛇能否惊出老虎,李茂认为可能性不大,但大权在握不用手痒,譬如渔夫临回家前再撒一网,捞一个算一个。
如何统军李茂已有了一些心得体会,四门营是一阵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队,统帅起来并不费事。李茂令一半士卒换上便衣上街,另一半则衣甲鲜明,骑着高头大马,挨门挨户地查访奸恶,直闹的郓州城内鸡飞狗跳,乌烟瘴气。这个方法很管用,一天之内,大大小小抓了数十号外镇潜伏在郓州的不法之徒,到第二天正午甚至将韩弘的外甥卢世山也给抓了起来。
卢世山,高沐太熟悉不过了,昔日他奉命潜伏在宣武时,没少跟这个人打交道,只是那时候他高沐是贼,卢世山扮演兵,时隔五六年一切都颠倒了过来。高沐客客气气地把卢世山请进刑房,请卢世山入座,奉茶,又慢条斯理地在他面前摆起平卢军狱的全套刑具,一面亲亲热热地跟卢世山叙旧道:“一别数载,卢兄一切安好否?”卢世山苦笑道:“一切安好,只是高判官如此待故人,不怕让人耻笑么。”高沐笑眯眯道:“高沐与卢兄不同,高沐出身寒门小户,眼里利比义重。”
卢世山望着花样繁多的刑具,舔了舔嘴唇,喝了口茶,说:“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好啊,你把孙搏虎交出来,我绝不为难。”
卢世山道:“他在哪,我也不知道,我用牛柏丹交换如何?”
高沐的眼睛陡然间瞪的溜圆,牛柏丹,那可真是条大鱼,比孙搏虎还大的大鱼,搂草打兔子没想到却捞了条龙,高沐眉花眼笑。
卢世山为了自保卖了长安游来的大鱼,但这条狡猾的大鱼落脚的地方却让高沐颇为踌躇。城南丰衣坊西北隅的夏瑞和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这个女人不简单,从曹州迁到郓州执业,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声名鹊起,自己给自己加了一身金刚不败的光环,她身后有实力的男人可以单独组成一个幕府,其中不乏节度副使李希、支度副使贾直言、牙军右厢兵马使李元直这样的重量级人物,更让高沐投鼠忌器的是节度使李师古也对这个女人有了好感。
第169章 好鱼不宜乱炖()
春末夏初的一天,李师古在告仕回乡的户部侍郎薛玉昌家饮宴时邂逅了夏瑞和,饮宴中途二人离席去了后园,单独相处有一刻钟,此后李师古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个女人,高沐虑及裴夫人的交代,一直装聋作哑充糊涂。
但实情却是越是见不着,李师古越是想见,这个女人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心中。
高沐把这层意思跟心腹亲信陈向山、张敬夫说了,二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棘手。张敬夫献计先将夏瑞和家围困起来,你牛柏丹有眼光找了个好藏身地,却不能一辈子待在娼家不出来吧,等他前脚跨出门后脚就把他抓起来。
高沐大喜,派亲信武将蹲守在夏瑞和家墙外,一连围了三天不见牛柏丹出来,李师古那边又催着结案,陈向山又献计道:“我闻度支巡官张掖与夏瑞和相熟,不如派他去劝夏瑞和把人交出来。”高沐道:“不妥,张掖这个人口风不紧,莫要事情没办成,反将你我陷了进去。”张敬夫道:“李茂旧日曾在成武县任捉金使,那时刺史是胡荣裕,此人做事很谨慎,凡事都由他妹子也就是现在的夏瑞和出面操办,李茂谅必跟夏瑞和也认识,不如请他去说说。”高沐低眉思索片刻,问陈向山:“你与他一起共过事,他为人如何,靠的住吗?”
陈向山道:“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利害,不会乱说的。”高沐点头,派人把李茂请来,说明想请李茂帮忙的意思。
李茂一时猜不透他的用意,就解释说自己和夏瑞和之间并不是很熟,高沐笑道:“我知道你跟她不熟,不过面总是见过的,带句话不是难事,辛苦你跑一趟,去跟她说我想见见长安来的客人,请她行个方便。”
李茂此刻还不知道牛柏丹的事,打草惊蛇,他抓了一堆小虾米,却没捞着几条大鱼,正欲偃旗息鼓呢,听高沐这么一说,知道夏瑞和的家里藏着条大鱼,心里反倒替夏瑞和担心起来,又见高沐对夏瑞和如此忌惮,心里不觉疑窦丛生,是夏瑞和家里的鱼太大还是夏瑞和的庙太大,竟让不可一世的高沐也感到棘手?
夏瑞和闻听李茂来访,忙遣兰儿出门迎接,行前再三交代兰儿务必把人直接带到内院后宅,内院后宅是夏瑞和歇息的地方,只有极其尊贵的客人才有资格在此过夜,兰儿撇撇嘴,嘻嘻一笑,只当是来了夏瑞和的老相好,待开门见到李茂,惊的嘴都合不拢,眼前这个黑汉子虽然穿了一身文士袍,那股子彪悍却是遮掩不住的。
“是你?”
兰儿把李茂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点点头说。
“是我。”
“你来做什么?”
“有事求见夏瑞和。”
“跟我来吧。”
兰儿嘟着嘴在前面引路,路也不好好走,歪歪斜斜的,一路抓打花草。李茂觉得好笑,自己来此怎么着也是恩客,哪有这样对待衣食父母的?烟花场所又不是没去过,到哪也是笑脸相迎,这个姑娘有些意思。
夏瑞和的后宅布置的清新优雅,中庭栽满了花木,甚至还挖了一个小小的荷花塘,回廊上摆满了造型优雅的盆景,一花一木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夏瑞和迎候在正门廊下,一身朴素,抹着淡妆,不像是烟花场中的名角,倒像是一位温柔可亲的邻家大姐。互相见了礼,夏瑞和笑了笑,道:“自那日离别后,我猜想你不会来,若来必有缘故。”李茂道:“夫人所言极是,李茂此来是求夫人行个方便。”
“方便什么,把长安来的客人交给你们。”
李茂默认,夏瑞和道:“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茂道:“夫人请吩咐。”
夏瑞和道:“淄青帅割据地方对抗朝廷,终究于大义有亏,世间的荣枯兴亡常在一夕之间,在天意,不在人力,常在浪头刀尖走,你可曾想过要为自己一扇方便之门呢。”
李茂吃了一惊,在他的印象中夏瑞和是恬淡温雅不问世事的,当年在曹州她只是刺史胡荣裕打出的幌子,过手钱财千千万万却不问一句是非,几时不见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夏瑞和看穿了李茂的心思,笑道:“我是不是变了很多,家族兴衰难免有些感慨,你姑妄听之。”李茂道:“夫人所言极是,只是李茂职位卑微,只恐力有不及。”
夏瑞和道:“你可曾想过,他果然要动手,我这扇门能阻挡了他吗,我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操持贱业的妇人。”
这话点醒了李茂,高沐胜券在握,却让他来做说客,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夏瑞和固然人脉宽广,终究不过是名身在贱门的娼妓,论背景不及严纨深厚,论亲近不胜朱三,究竟是什么让他犹豫不决?
李茂眉头拧作一团。
夏瑞和逼视着李茂,又道:“我不过是个平常女子,若非兄长败亡,也断不至于操此贱业,所图的不过是聊以谋生,抚养一双儿女长大。杀伐征讨之事与我无干,我不过是站在一个故人的角度提醒你两句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茂也不好再装傻充愣,他接到这个任务后,紧急查问了一下牛柏丹的来历,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此人原来是大有来头。牛柏丹的公开身份是长安的一个富商,经营杂货,发家之后花钱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