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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虞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你明天要和贝克一起,送我出城。”奥丽维亚说完最后一句就扬长而去。
那个在小道上抱住我的贝克?他一定比奥丽维亚还了解克洛迪雅。
怎么办?苏虞崩溃地双手捧头。
此时的院落里是一片搬运伤者和处理尸体的忙乱。对尸体已经有点麻木的苏虞低着头拖着步子走出铁栅栏门,一个身上沾着血渍的士兵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站到她面前,苏虞收势不及,一头撞在他坚硬的胸甲上。
苏虞大惊抬头,一眼看到士兵的脸就想晕倒:“贝……贝克”
贝克铁钳似的手一把箍住她腰,低头就照着她嘴唇狠狠吻去。
苏虞慌乱地偏头躲过:“贝克,别,我受伤了想回去休息。”
“哪里受伤给我看。”贝克声音嘶哑。
“之……之后再看可以吗?我很累了……”苏虞很是慌张。
“好。”贝克一把把苏虞横抱在身前,“我送你回去。”
这是个记路的好机会,苏虞想着。
然而在贝克怀里躺着,身心俱疲的她不过片刻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清晨,她在女仆卧房里被鲁比叫醒。时间已经不早,她需要立刻准备出城。
苏虞从克洛迪雅的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她感觉自己身上全是一股混合着衣柜和血腥的怪味。
可是苏虞没心情也没时间去洗澡。她草草洗了脸就顶着黑眼圈赶去城堡正门,奥丽维亚坐在一辆敞篷马车上被包括贝克在内的一堆士兵簇拥着,停在放下吊桥的护城河外等着菲尔德过来接她。
苏虞登上马车:“小姐,我来了。”
奥丽维亚冲苏虞点了点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苏虞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静静站着。
门外是一片黑压压的敌军,他们拔营整装的工作已接近尾声。不过片刻,士兵列队完毕,一小股骑兵从军阵中央驰了过来。
领头的正是昨夜坐在巴尔迪领主身边的年轻贵族,苏虞猜他一定就是菲尔德了。
菲尔德在奥丽维亚车前下马,他走到她的马车旁边伸出手,微笑着道:“美丽的奥丽维亚小姐,请跟我走吧。”
奥丽维亚苦笑着把手放到他手里。
菲尔德笑得更加开心,他拖着奥丽维亚走到他的马前,突然弯腰在她的惊叫声中把她脸朝下扔上马背,接着他自己上马,一行人哈哈大笑着纵马飞驰回自己的军阵,那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巴尔迪这边的士兵眼见自家小姐像个战利品一样以这般屈辱的姿势被带走,都暗自咬牙。
苏虞皱眉,难怪巴尔迪领主和班森一个都没有出来,怕是他们早就知道菲尔德会这样做,不出现免得自己尴尬。
另一边,奥丽维亚被菲尔德抱下马后气得脸色发白,她尖叫着咒骂他:“你这个不知尊重为何物的野蛮人!”
菲尔德笑着偏头看她:“让你沦落到这个地步的不正是你自己吗?让你在我有耐心的时候拒绝我,现在我没有耐心了。不过,我还是准备帮你泄个愤。”
“只有你让我感到愤怒!”
“哦?你居然不气出卖你的班森他们吗?”菲尔德的笑里渐渐浮现出残忍的意味,“我把他们抓来让你抽鞭子玩吧。”
“你不是发誓说只要我嫁你你就停战吗?你要背弃骑士的荣耀吗?”奥丽维亚大惊失色。
“哦?巴尔迪家族还真信荣耀这一套啊?可我只知道,对于昨夜增加了援兵的我来说,眼前这座大开城门的城堡实在是无比诱人。”菲尔德饶有兴致地看着奥丽维亚气急快要昏过去的样子,随即转头大声下令:“攻城!”
黑色的军阵顿时沸腾了,士兵像突然开闸的洪水一般朝城堡席卷而来。
巴尔迪这边的众人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都不要命般地往城门跑去。
苏虞见此大叫不好,她刚撩了裙摆跳下马车,就被逆着人流赶过来的贝克一把抓住手:“跟我来!”
第5章 刺杀()
两人并没有跟大家一起往城门那儿跑,贝克拉着苏虞甚至都没有渡过护城河,就那么绕着城墙一溜烟往远离城堡的地方跑去。
他们相当于直接从敌军的阵前不远处跑过,但没有人刻意来追他们,毕竟一个逃兵一个女仆无足轻重,他们的目标是破城。
城门狭窄,城外众士兵一时间无法全部入城,敌军却很快就要迫近护城河吊桥,城墙上的守军见此,立刻收了吊桥,挤在桥上过不去的士兵们纷纷落水。
然后就是占有绝对数量优势的敌军对河里士兵的大屠杀和城墙上急急忙忙的调兵遣将。
关于正门战况苏虞就看到这里,因为贝克拉着她沿一条弧线越跑越远,她的视线渐渐被城墙挡住再看不到什么。
苏虞感觉自己的肺被扩张到了极限,她大口喘气拼命跟上贝克的步伐,到他在城堡后的一片森林里渐渐减速停步时,苏虞的呼吸都像着了火似的,带出一股血腥味。
苏虞抑制不住地弯腰干呕,觉得肺部憋得快要爆炸,昨夜扭伤的右脚也肿起了好大一圈,碰一下地就疼得针刺一样,让她几乎站立不住。
贝克扶她坐在地上,转身很快地刨开了一个覆盖着落叶的土堆,苏虞震惊地看着一个黑暗的密道口渐渐显现,贝克挖完土后探头进去叫道:“巴顿,你在哪儿巴顿!”
密道里传出了一点儿声音,然后一个干涩的男声应道:“贝克你怎么才来?奥丽维亚怎么样了?”
“克洛迪雅没能把她带到医生那里,我们的计划失败了。”贝克伸手进去拉了一个嘴唇干裂脸色蜡黄的人出来,“你在这儿不吃不喝的等了多久?”
“一天一夜。”巴顿神情焦急地开口:“那奥丽维亚现在在哪儿?”
“昨晚菲尔德伯爵带兵突袭城堡,说要交出小姐才能停战,领主大人答应了。”
“不!”巴顿痛苦地双手掩面。
“现在不是心痛的时候!菲尔德背信弃义,带走小姐后又开始攻城,我要进城堡去救领主大人一家出来!”贝克坚定地说。
“这见鬼的领主出卖自己的女儿,你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回去救他?”巴顿抬头看着贝克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让他们去死吧!”
贝克看了一眼巴顿变得有些疯狂的表情,快速地拔出长剑用剑鞘狠狠把他打晕了过去。
然后他沉重地看着苏虞:“这是骑士的誓言。”
已经知道是自己搞砸了一切有些内疚的苏虞挣扎着站起:“我也去。”
“不行!流血是男人的事!”贝克突然大声喝道,“你就和巴顿一起在密道里等着我,敢出去的话我现在就把你也打晕!”
“流……流血?”苏虞想到贝克的意思是菲尔德的军队可能已经攻进了城堡,害怕之下连连点头:“我不出去,我一定不出去!”
贝克这才满意,他提起巴顿后颈把他丢进密道,自己也纵身跳了下去,然后冲上面的苏虞张开双手。
苏虞很是尴尬,但她看一眼自己已经肿的老高的脚踝,心一横便冲着贝克的怀抱扑了下去。
贝克果然在她脚触地之前稳稳接住了她,然后就这么一直抱着她摸黑走过密道,直到水门之下。
贝克把苏虞放在地上,推开了密道出口的大石砖。苏虞越过他肩膀探头往外看,只见这出口处似是一个管道,洞口下边还有过膝深的水在流动,沿管道走转个小弯,不远处就有一道锁住的铁栅栏门能通往外边。在这管道里已经能听得到喊杀声,贝克弯着腰钻出去,回身搬起石板就要把苏虞封在密道里。
苏虞忙制止他:“反正这开口隐蔽不会有人发现,就别上石板了吧,封了出口密道里一点光都没有,我自己待着害怕。”
贝克神情严肃的盯了她半晌,就在苏虞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突然紧紧握了握她的手:“别怕。”
之后他很快转身离开。
苏虞在密道里听着外面的惨叫和刀剑相击声,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不知道贝克能不能回来,更不知道自己以女仆的身份还能在这个充斥着血与火的中世纪存活多久。
这次战役的结果至此已显而易见,这就是景点介绍中提到的1258年巴尔迪家族覆灭之战。
此战之后,这座城堡就一直属于菲尔德家族了。
苏虞想到这儿,才突然意识到介绍里说的是巴尔迪家族覆灭。
覆灭的话就是没有人逃出来,那赶去救他们的贝克……
苏虞登时手足无措,她还指望跟着贝克逃跑呢!
就在苏虞要绝望的时候,她突然听到铁门那里传来一点响动,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苏虞下意识地跳起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搬起石板就把自己封在了里面。
先……先听听是谁再说。
好在,铁门打开后隐约传来的是贝克的声音:“领主大人,班森少爷还有鲁比,请小心头顶。”
苏虞欣慰之余有些诧异,巴尔迪一家也跟过来了,难道历史记载出了错误还是与他们同行之后还有什么变数?
想到以后可能的变数苏虞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然而事实并不如她所想,这变数不在以后。
甬道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一个人被捂住了嘴的惨叫,接着一个东西重重砸进水里,贝克发出不可置信的疑问:“班森少爷,你……”
他的声音变成一声痛哼,班森疯狂的声音接着响起:“我可不想跟你逃出去过东躲西藏的流亡生活,用父亲的头颅做礼的话,我妹夫菲尔德一定会接受我的效忠的。”
他话说完,又传来一声人身体倒地的巨响。
“好了,就剩下你了,鲁比,还有我亲爱的小弟弟艾德。”班森用一种唱歌似的语调说道。
下一秒一阵水声响起,他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整个甬道只剩下了鲁比微弱的抽泣声。
苏虞抓心挠肝地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推开了石板。
入眼的第一个场景就让她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
是贝克,浑身浴血躺在水里死去的贝克脸转向这边,眼睛紧紧盯着出口的石板。
贝克的身边是变成了无头尸体的巴尔迪领主,班森不见了,和他一起不见的还有贝克的长剑。
鲁比抱着一个婴儿软倒在水里哭泣,她看到苏虞发出一声低低的尖叫:“克洛迪雅!”
苏虞钻出密道跪在贝克身边,对鲁比道:“你先进去。”
鲁比抱着婴儿屁滚尿流地爬进密道,苏虞轻轻伸手阖了贝克的眼,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你深爱的克洛迪雅。我让你把我当成她得到了你这么多照顾,却没有办法告诉你她怎么样了……对不起。”
鲁比在苏虞身后焦急地小声叫她:“克洛迪雅,快点进来,好像有人来了!也许班森少爷没有死……”
苏虞凝神细听,确实,战斗的混乱声音里有沉重的脚步声往这边快速移动过来。
苏虞忙爬进密道,她最后看了一眼贝克,然后搬起石板封死了洞口。
第6章 土中剑()
鲁比抱着婴儿在前,苏虞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两人一起往密道的另一个出口走去。
苏虞忍着疼只顾低头走路,冷不防侯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嗯,1258年发生了一场战争,然后呢?”
然后呢?苏虞呆呆看着眼前的景象,破败的喀尔洛什城堡,英国午后的明媚阳光。
身上的病痛和血腥都已消失不见。
“结束了?”苏虞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洁净的双手。
“啊?怎么这就结束了,苏大导游讲故事只讲个开头,晚上要好奇得睡不着觉了。”侯爵笑着抱怨道。
苏大导游……大大的笑容在苏虞脸上绽开,却笑着笑着就有眼泪夺眶而出,她一转身直接把脸埋进了侯爵怀里。
侯爵,张菡萏和刘璋志三人都险些被苏虞惊掉了下巴,特别是侯爵,他一下子身子僵硬手足无措,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眼泪汪汪地看向刘璋志:“哥,怎么办哪?”
他话音刚落,埋首在他怀里的苏虞突然噗地笑了一声,再抬脸时已是一脸常见的促狭表情,她奸笑着问侯爵:“吓到了吧?”
侯爵忙不迭地连连点头:“我发誓你深深的吓到我了。”
“看你以后还敢叫我苏大叔。”苏虞笑得没心没肺,“好了,我继续给你们讲战争的故事啊,关于这个故事,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苏虞仍是下意识地瞒着穿越的事,她不觉得他们中有谁能信她。
张菡萏和刘璋志齐齐松了口气。
张菡萏激赏地看向苏虞:“你这招儿真是绝了嘿!我打赌侯爵再也不敢叫你苏大叔了。”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