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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两日过去,孙德崖致函来说三军整顿妥当,随时可以西进。在洪都激战的罗贯中也传来捷报,说是连续三次大捷,洪都攻克在望。
青书不敢大意,和刘伯温、李善长两人彻夜畅谈,皆觉洪都乃徐寿辉门户,哪那么随随便便就大捷,只怕事有蹊跷。为求保险,当即密函一封,致建康府镇守将军傅友德,着其点齐一万人马,开拔洪都,助罗贯中一臂之力。
再一日,成昆依旧半死不活的赖着不醒,宋青书将胡青牛自常州虞园请来,这位医仙跋涉而来,随行的,自然还有形影不离的毒仙王难姑。
胡青牛一手摸着胡子,一手摸着成昆腕脉,皱眉道:“此人周身经脉都遭受过强劲内力冲击,脑部受损尤大,着实难救。何况就算救醒此人,也不过做个神智不清的傻子,生不如死啊!”
一番话听得青书连连皱眉,想到武当山上还有和谢逊有八拜之交殷素素,当即手书一封,寄往武当山上,让殷素素下山来处置成昆。
这样,也算是变相卖了个人情给谢逊吧。
大军休整三日,再度开拔,青书以受伤要在建康府休养为名,偷偷持信上武当山,这些天地谎言以及欺骗让他心力交瘁。而着邓顺兴引大军直进,孙德崖则是西面策应,又有罗贯中在南方牵制住陈友谅洪都兵力,这攻取汉阳之路,委实势如破竹。
这支龙庭府兵,再不是见血就逃地乌合之众,经过一番血与火的洗礼,已经逐渐成长为精兵锐卒,更被冠以仁义之师地名头,可谓士气极盛。
一路破关斩将,邓顺兴军锋猛不可挡,邓愈更是一马当先,枪挑徐寿辉手下三大金刚,一身内劲也在战场中淬炼的益发精纯。
天完政权的都城汉阳,已然近在眼前。
而这段日子,青书却是在武当山上疗养。
有刘伯温总督军务,李善长运筹帐中,他也尽放得心下,刘、李二人虽然平常互相看不对眼,但紧要关头,还是能精诚合作的。
也不想和殷素素多费口舌,对于这个伤害三师叔的女子,他谈不上多有好感,只将书信交给她,也不多说,掉头就走。经过濠州城一役,他真的颇有些累了。
仿佛从穿越到如今,才真真正正的见识到了让他觉得惨烈悲哀的东西。
无数鲜血无数白骨无数人命堆积起来的,真的能够让他甘之如饴么?
还是如刚下武当的时候,对张三丰说的那样“惟愿清心修行,漫卷读书,一张琴,一壶酒,逍遥世外,纵横天下,快意江湖”?
纵横天下,快意江湖是做到了,可是“清心”“逍遥”,又从何说起呢?
他颇为潦倒的灌了一杯清酒,是武当山上特酿的果子酒,甘甜可口。
如今他玄功大成,只消内力转个几匝,天下间没有任何酒水甚至是迷药能让他晕阙,但这一壶一壶的佳酿喝下去,他却昏昏沉沉,倒在榻上,人事不省。
宋远桥静静站在门外,轻叹一声。俞莲舟轻轻拉了拉他束下的长袖,宋远桥点了点头,两人悄然离开。
周芷若不知为何这师兄回山之后忽然成了这般模样,想问个清楚,但宿醉之人,又怎说得清,饶是周芷若冰雪聪明,也是只猜到五六分而已。
青书自己也知道,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转变的过程而已。
一身罪孽,满手血腥。但这中间的煎熬,如非亲历,常人是难以体会的。
跟父母谈了许久,又逛到几位师叔那边,好生说了会话,听到张三丰仍在后山闭关,体悟天心,青书忽然起了畏惧之意,好似要逃避些什么,狂喝滥饮,宿醉两日。
周芷若推开木门,见倒在榻上一脸胡渣的师兄,心中柔情涌动,轻轻为他披上被褥,坐在床榻之前,静静看着熟睡过去的他,听着他平稳的呼吸,胸中只想着,若是一生一世都能这样看他,夫复何求?
拉起青书的手,感觉到他手心的温热,周芷若脸上一阵火热,轻轻将他的手贴到柔嫩的脸颊上,心中有若小鹿乱撞,砰砰直跳。
不知这样做了多久,直到周芷若都有些倦了,塌旁又无书桌一类物事,难以倚靠什么,她心里蓦地生出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大胆到她白皙的脸颊上再度涌上潮红,手心一片湿热。
第两百二十五章 … 瑕疵
紫霄宫东畔的那间小小屋室中腾起袅袅不散的薰香味道,轻轻吸一口都仿佛能氤氲的迷醉了进去。
少女脸色绯红的躺在床沿,将头侧过去,细细打量着对面侧卧的男子的眉梢眼角,几乎是带了欣赏的意味去观摩、品味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甚至于每一根胡渣。
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抚上他的脸颊,感觉颇有些烫手,她心里暗暗担忧,不是受了风寒吧?顺着脖颈滑了下去,冰凉的素手感觉到一片温热以及胸前强有力的跳动,周芷若白嫩的脸庞涨得通红通红:“我糊涂了么,他内功那般高,早就寒暑不侵了……哎呀,周芷若,你真不害臊!”抽出手来,忍不住急促的喘了几口气。
酒味混着浓浓的男子气息入鼻,周芷若猛然一阵晕眩。
她忽然感觉幸福来临的如此之快,快到让她就要窒息过去。
“你,你真不知羞!”她心里暗暗骂道,但却终究忍不住伸臂揽住对面那个男子,脸色酡红:“睡……睡一会儿就好。就睡一会儿……”
想着想着,好像被那上等的龙涎香熏的颇是疲累,周芷若眼皮子渐渐重了起来,俄顷,终于睡去。
夜渐渐深了,山上甚凉,晚风呜呜,吹得门窗吱呀吱呀的响动。周芷若原本就要睡去,却被凉风吹醒。少女颇为恼怒地起身。将门窗横闩锁好,蹑手蹑脚的躺回原处,她颇觉得有些凉意,看了一旁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似乎还有老大空隙。
方才被风吹得瑟瑟的娇躯在这一刻又火热起来,少女一边暗骂,一边却忍不住的想:“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掀开被子一角,像只受惊的兔子般钻了进去。
他的身子好热。
周芷若心口噗噗的跳着,闭上眼睛。竭力想要睡去,但那个男子的平稳呼吸近在咫尺,又怎么让人能睡得着?
真该死。这冤家真是要人命的。
周芷若忍不住轻轻捶了他胸口一下。
脸上火热火热。渐渐地犹如蛛网般蔓延到全身,她水汪汪的眼睛含了一溪迷醉,瞧见那冤家轻轻抿起薄薄的唇。她脑中迷乱,将两瓣柔唇贴了上去。
东风甚急。呼啸而过。青书渐渐醒了过来,他这两日刻意不运内功,只想着宿醉一番,忘却一切烦忧,这般固然容易醉去,但醒来之时,也最为难过。
头疼欲裂,口唇干涩,全身都仿佛不是自己地似地。昏沉沉的想要喝水。
他轻轻的低呼一声。
这一开口。他脑中猛然一清。
好似噙住了什么,香滑湿嫩。一泓清冽透过他舌尖迅速蔓延到全身。但只一瞬间,好似受了惊一般,那滑嫩香滑地物事又消失不见。
他茫然若失的抬头向窗外望去,却象盲人地眼那么的黑。好象没有帷幕,又象扯了无数重帷幕。青书一愣,他什么也看不到了,但知觉却在慢慢恢复着。紧接着,有一张唇印到了自己的唇上。
一切都那么的安静,只有唇齿呷咬的轻微声音不断回响。
香炉里的烟在轻轻的飘着,如同一场迷迭,一场幻梦……
交颈颉颃,交颈颉颃……宋青书只觉浑身都要爆开一般,身上裹着的一切都是多余的,都是他妈地累赘。
燥热难当,他伸手一扯,将身上衣物皆尽褪去,一个侧身压了上去,狂蜂浪蝶般地吻了又吻。
周芷若颇有些惊慌失措,但不过顷刻就迷失在唇齿之间的噬咬缠绵。
原来,舌头还可以这样地交缠。她舒展贝齿,轻轻咬着对方探进来时软时硬的舌。
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双手忍不住环上他脖颈,往下抚去。触手光滑,滚烫滚烫。她愕然一怔。
他,他竟然什么都给脱去了。
身上的罗衫榴裙飞快的被褪尽,周芷若反应过来,忍不住伸手去推他,檀口轻呼:“不……”那个“要”字还未出口,便被青书用口封住。
本能的握住少女胸前的滑腻,细细把玩,宋青书脑中愈发迷乱,什么理智什么现实都被他抛去一边,只有最原始的情欲并着荷尔蒙的味道还有龙涎香雾在室中不断盘旋,不断氤氲。
两具赤裸的躯体在榻上翻翻滚滚的纠结缠绵,周芷若紧闭着双眼,胸口情欲渐渐燃起,一只玉手按住在她胸前肆意轻薄的脑袋,另一只小手紧紧抓住被褥,生怕一不小心,那床厚厚的被褥会禁不住这个男子如狂蜂浪蝶般的动作,掀了开去。
古人说的软玉温香抱满怀绝然不是只人高马大的女人,别看周芷若骨架子小,肌肉却丰满而富弹性。宋青书此刻深有体会。
简直让人销魂蚀骨呢。
只是他快要爆炸的脑袋里来不及转这些念头而已。
月光如水,透过薄薄的窗纱投射进来,周芷若睁开眼睛,彻彻底底仔仔细细地凝视着在她身上耸动着的男子,每一寸肌肉每一根发丝都带着独特的味道。
她阖上眼睛,十指紧紧扣入他的背部,轻轻呻吟起来,眼角有晶莹跌落。
在男人的魔力面前,再害羞青涩的女孩儿终究也不得不放下矜持的面纱,变得千娇百媚风情万种了。
这会不会太匆忙,会不会太随便,会不会太无耻……
周芷若来不及考虑这些问题,一头乌黑的秀发散在软软的茶叶枕头上边,眉眼间一片迷乱。
屋内溢着丝丝淫靡的气息,月牙弯弯,好似在若有意味的笑着,亭亭玉立的少女将在这一夜彻底蜕变成为风姿楚楚的女人。
来来回回,男人渐渐要攀上欲望的巅峰,只是在最后一刻,他才隐隐有一点清醒,他听到自己模模糊糊地问:“你,你是谁?”
那声音有着一点惊乱。可接着一阵强烈的快感释放出来,生命的精华喷薄而出,他脑中一昏,人就昏昏地侧过身去了,伸手搂住旁边努力平息着连连娇喘的女子,摩挲着滑腻诱人的娇嫩肌肤,沉沉睡去。没听到身边轻轻的响起一声叹息。
夜凉如水,床榻上的温度渐渐也冷了下来,女人紧紧搂着身旁的男人,凑头过去,狠狠的在他肩头咬了一口,然后静悄悄的睡着了。
这算是荒唐,还是任妄?
不知道。
销魂是欢乐和痛苦到了极致的混合。
睁开迷离凤眼,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依旧闭着眼睛缓缓呼吸着。窗外,天已蒙蒙亮了。周芷若抚了抚青书的脸庞,嘴角含着笑意,披上罗衫,遮上白皙完美的娇躯,身下还自隐隐作痛,她怔忡了好一会儿,坐起身来。
昨夜红香付予,在她看来,她的命运已经牢牢的跟他连在一起,别无选择了。
想到昨晚一夜疯狂,周芷若又不由脸颊发烫,轻手轻脚的穿上衣物,她想要思考些什么,但又不知所措起来。
桌上纸笔俱在,还有着些许残墨,周芷若取了茶壶倒了些水进去,不敢去看躺在榻上的男子,提笔想写点什么将昨夜的荒唐事给说清楚,但几番踌躇,终究是不知云何。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
“他,他不是那种负心郎的。”周芷若有些羞涩的想道,紧握着的狼毫笔也终是落下,她初尝禁果,脑中纷乱不休,只想着郎情妾意,巫山云雨的滋味,至于写了什么,却是丝毫不知。
最后一笔划下,留下浓墨重彩的一滴墨渍,蔓延开来。周芷若怔怔出神,再看纸时,不由轻掩檀口,低声娇呼。
这是一阕《虞美人》的格调:
东风薄劣疾如许,一夜飞红雨。因情花共叶飘零,不解春心瓣瓣为谁馨。
云深羞展鸳鸯被,好梦人常醉。问君何事最销魂?捡取落英数点画榴裙。
最后这个裙字的“口”被染成一团墨色,正是她出神时候笔未离纸所遗下的。还来不及瞧自己词作如何的她不由微微失落,哎,总是会有瑕疵的。
第两百二十六章 … 奢望
第二日清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宋青书愕然了好一会,看着披着罗衫提着毛笔的婀娜身姿,闻着被褥中残留的淡淡香气,他好似回想起了什么。
男人和女人在床榻上的战争,大都是男人占据主动攻势的。女人们或出于脸皮薄羞涩兮兮或出于气力小抵抗不来,极少不是被动劣势。
这种现象在封建王朝尤甚,尽管是处在江湖之远,而不是庙堂之高。
饶是以青书老脸之厚,想到这里也不禁微微一红,回想起昨夜的美妙滋味,又看了一眼周芷若曼妙背影,如花茎一样的脖颈微微露出一段,白皙滑腻,活色生香。
他心中涌起阵阵波澜,复杂的让他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何滋味,怜意有之,愧疚有之,回味有之……
静悄悄的穿上衣物,他见她提笔的手不断挥着,不愿滋扰到她,举重若轻的武学修为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绝然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