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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招!”右臂陡然一松,手指骈起,快捷无伦的点向圆业胸口大穴,圆业虽然疲惫,但好歹内力仍在,登时伸出右掌平平推出,左掌抬起,护住胸腹。
他此刻已知自己绝非这少年之敌,当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待得三招撑过,再跳出喊停便是。殊不料青书那一指尚未点到,却陡然缩了回去,耳边只响起一道冷冷声音:“第三招!”圆业但见一阵白光耀眼,还未反应过来,脖子已被一柄寒光闪烁的宝剑架住。
青书似笑非笑道:“少林派闻名天下,威震寰宇。没成想高弟之中,原来也有脓包。”
第三十九章 … 邀战
圆业但觉脖颈生寒,登时不敢乱动,听得青书出言讥刺,便要大声喝骂,但忽觉那柄明晃晃的长剑森然轻颤,顺势慢慢向上提到他下巴上,轻轻一刮,数丛胡须簌簌落下,一肚子骂人的话也就咽了回去。圆业行走江湖多年,仗着少林威名也行侠不少,身历数十战,却未曾吃过大亏。江湖人士或是敬重畏惧少林千年大派,不敢轻易得罪,故而手下留情;或是真的就武功不济,确是敌不过圆业。所以二十余年来,竟是顺风顺水,乃至圆业这等资质武功,自高自大之下行走江湖,竟而并无多少风波,平生所受挫折,当以之为一目毁伤。是以对于张翠山,圆业心中之恨,不可谓之不深。
而此刻他竟是第一次感觉到死亡如此迫近,那柄明晃晃的长剑横亘颔下,从所未有的寒意从脊椎凛然升起,激得他寒毛倒竖,一时间竟是被镇的说不出话,只有怒目而视。
青书微笑道:“圆业大师,承让了。”长剑缓缓从他脖颈处移下,慢慢收回剑鞘之中,这一番举动不枝不蔓,快一分则显急促,慢一分则显拖沓,端的算是浑然天成。张三丰看得连连点头,心道:“这孩子悟通我传他的‘静中之动’的道理,虽未纯熟,但也胜过远桥、莲舟他们多矣。太极绝技当由他一脉相承。”
圆业从惊骇中回过神来,正要大声喝骂,却见空性大叫道:“小施主好功夫!少林空性领教一二!”也不管青书答应不答应,身形一晃,少林绝技“龙爪手”登时倾囊而出,攻势恍若怒海狂滔,一浪一浪压过来。空闻和空智又是大摇其头,暗道这师弟不通世务,不知要惹下多大麻烦。先不说别的,这般以大欺小,传扬出去,可是不妙。
青书冷笑一声,恞然不惧,一柄长剑歪歪斜斜,摇摇晃晃,“绕指柔剑”使出,晃出剑花朵朵,虚实不定,一柄无坚不催的宝剑登时被他使得如绕指柔一般,随意曲折,任意自如。但他毕竟左臂受伤,最为纯熟的“倚天屠龙功”却是施展不开,这一时间,登时被空性死死压住,处于下风,但守护严密,倒也没有被击败之虞。
空性以大欺小,这番举动委实太过惊世骇俗,来武当助拳的武林豪杰先是没反应过来,后来却是嘘声大作,嗤之以鼻,其中以“南华三奇”最为厉害,窜上跳下,大骂不休,纵使空闻空智出家之人,也被他们骂出绝子绝孙的阴损话来。
空闻便是涵养再好,也听得脸色铁青。但他一派尊主,不可能放下身份去和草莽人士对骂。当即沉喝一声:“师弟!回来!”这话运足内力,犹如雷声滚滚,整个紫霄宫为之一震,功力稍弱者竟是头晕目眩。
空性听得这句,手下便微微缓了一缓,青书觑得时机,长剑骤然屈曲如蛇,绕过空性一双铁爪,向他咽喉刺去。空智在旁看得清楚,忙大叫:“小子阴毒!师弟小心!”空性但见一柄长剑迅捷无伦的直插自家咽喉,也不由的骇了一大跳,但他修习“龙爪手”三十余年,早已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当即屈回手臂,铁爪横伸,扣住长剑剑脊,浑厚内力一吐,喝道:“撤剑!”
青书但觉一股大力从剑上涌来,“托势”自发自动,潜运内力,把那股劲力轻轻向上一托,两人当即同时身不由己的跃起。但青书跃起之前尚自足尖一点,借力使出梯云纵,空性却是无知无觉,全凭他那股内力跃起,两人登时一高一低,空性扣住长剑的手一松,青书便脱得身来,哈哈一笑,凌空一个后翻,然后稳稳站立,笑道:“空性神僧龙爪手果然厉害。青书胜不得你。”
这话说的像是青书原本以为空性不敌,到头来却斗了个平手似的。少林寺诸人听得这话,登时怒目而视,心中都是暗道:“好个厚脸皮的,一个小辈竟敢这般挑衅!”但想归想,说出来倒反显得少林寺矫情,只得大生闷气,目似喷火,直恨不得一口吞下宋青书。
空性却道:“不错,你的确胜不得我。我要胜你也很难。”对着青书点点头,转身便走回少林席上。
空闻咳嗽一声,说道:“武当派池飞真龙,兴旺在即,张真人,真是可喜可贺。”张三丰含笑拱手道:“哪里,空闻大师谬赞了。”
空智走上一步,合十说道:“敝师弟同贵派高弟切磋一番,聊以助兴,此刻也是时候言归正传了。”顿了一顿,又道:“这位宋小施主已有如此功夫,张五侠只怕更高,那么发毒针击毙慧风的,想必不是张五侠了。龙门镖局之事暂且搁置一边,老衲只想问张五侠一句,那谢逊下落,你说是不说?”语声缓慢,却如雷轰鸣。
全场登时大哗,自少林昆仑之下,神拳门、海沙派等掌门纷纷附和,气势汹汹,有凶悍猛厉者更甚拔出兵刃,大声叫嚣。莫声谷看得心中窝火,身形一晃,但见一袭灰影在人群中晃来晃去,只听得啪啪几声脆响,又是哐啷哐啷几下,那几个叫嚣着要踏平武当山的汉子都是双颊肿胀,手腕乌青,兵刃落了一地。而莫声谷身子一晃,又回到原地,双眼望天,脸色傲然。众人先是一肃,对望一眼,纷纷拔出兵刃,大声叫骂,却始终不敢上前一步。
薛凌,南华三奇,王老爷子等人都是跨上一步,脸如寒霜,气凝双掌;武当诸侠手按长剑,殷梨亭更是已经长剑出鞘,寒芒丝丝缕缕不住闪烁,摄人心魄。却听张翠山凛然道:“我张翠山纵然别无所长,但义之所在,头可断,血可流。今日诸位无故逼迫,翠山虽然不才,但何妨拼尽这一身热血,来全那兄弟之义!”
青书蓦地长声笑道:“五叔,他们哪里是无故逼迫?若是屠龙刀不在你义兄手中,空智大师还会这般急于寻找他的下落么?”
纵然是空智佛学深湛,这般被一个小辈直斥自家觊觎屠龙刀,也不由的大怒,拍的一掌,击在身前的木桌之上,喀喇一响,那桌子四腿齐断,桌面木片纷飞,登时粉碎,这一掌实是威力惊人。他大声喝道:“久闻张真人武功源出少林。武林中言道,张真人功夫青出于蓝,我们仰慕已久,却不知此说是否言过其实。今日我们便在天下英雄之前,斗胆请张真人不吝赐教。”顿了顿,又道:“
张三丰微微一笑,正欲答话,青书却是哈哈笑道:“空智大师竟是如此自不量力,妄图挑战我太师傅么?不是晚辈夸口,即便是区区在下,空智大师也未必能胜。”空智即便涵养再好,听到这话,也不由怒火中烧,喝道:“小辈无礼,快快闪开,否则老衲只好使出金刚伏魔神通了!”
青书笑道:“还请神僧不吝赐教。”空智正要动手,却被空闻一把拉住。空闻深深看了一眼青书,合十道:“宋小施主,你年纪尚小,这些事,怕是还做不得主。”又对张三丰合十道:“张真人,不知您意下如何?”
张三丰呵呵笑道:“老道骨朽神衰,久不动手,只怕还生疏了,三位神僧若是有意,下场切磋一二,也是无妨的。”他之前便已决定亲自动手,威慑宵小,此刻有少林三僧下场,不啻是个大好机会。
空闻听得这话,心里也有些没底,空智道:“张真人高我们两辈,一对一的单打独斗,不免对他不敬,师兄,不若咱们三人一同上场领教一二吧!”
空性叫道:“甚好,甚好!”空闻却是大皱眉头,说道:“也好,张真人,老衲师兄弟三人便布下一阵,静候真人破阵。”
三僧对视一眼,早有弟子将三条长鞭递到三僧手中,空闻对着张三丰微微颔首,便率领两位师弟走到紫霄宫外演武场。
神拳门、海沙派等一干人众轰然而出,薛凌、南华三奇等数十豪杰则是呆在紫霄宫中,望着台上高坐的张三丰,脸色忧虑,都是暗道:“张真人纵然天下第一,但毕竟年事已高,以一敌三,只怕力有未逮。”
张三丰却是微微一笑,飘然下席,衣袂晃动,一派淡然,恍若仙人。
第四十章 … 斗阵
武当诸侠见张三丰竟是欲亲自出手,一时间面面相觑,张松溪一步跨上,霍地跪下,说道:“师傅,您,您年事已高,这一战由弟子几人接下吧。”宋远桥也道:“弟子等虽然无能,但料这少林僧人还败我等不得。”殷梨亭莫声谷更是连连相劝,唯有张翠山虎目含泪,只是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
张三丰随意的掸了掸长袖,淡淡笑道:“几十年没动手,老骨头稍稍活动两下,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几个愈发不长进啦。”说罢也不管几个犹自跪地不起的徒弟,大袖一拂,飘然踱步,顷刻间便至演武场上。
空闻、空智、空性三人各执一条黑色长鞭,占了三个方位,手中那长鞭却是非皮非革,非丝非线,坚韧异常。
空智一扬长鞭,合十道:“张真人,少林派阵势已成,还请武当破阵。”
这话一出,却是将此战升华为少林武当两派之间的比斗了。
张三丰随意一笑,正要抬步走入场中,却见青书上前一把拽住张三丰宽袖,嬉笑道:“太师傅,这一场让我上吧!”
张三丰微皱眉头,低喝道:“胡闹!三位神僧非同小可,联手结阵,岂是你所能敌?”
青书摇了摇他手臂,嬉皮笑脸道:“难道就他们少林有阵法么?我武当阵法一定比他们少林的要强。”他这番举动虽好似是顽童撒娇,但却是明摆着不让张三丰下场比斗,空闻空智都是人精,如何听不出来?他们生怕这少年借此设套,登时闭嘴不语。
但空性却是个直性子,听得这句,心中不忿,大声道:“我少林心禅堂传承七百年,专研阵势,你武当派立派不过数十年,论阵法又怎地比得过我少林?”
青书笑道:“比不比得过,下场打一架不就知道了么?”
空性听得连连点头,说道:“是极是极,你武当有何阵势……”话未说完,却听空闻低低道:“师弟……”
青书忙不迭抢过话来,摇头晃脑道:“我武当这套阵法,惊天地泣鬼神,夺造化之功,想来你们是敌不过的。”
张三丰听得哑然失笑,这徒孙口中言辞大赞武当,但言下之意,显然是打算用“真武七截阵”迎战少林了。他知自己若不下场,世人只怕多有微词,但张三丰活了上百岁,于名声威望早已看得淡了,况且“真武七截阵”不啻他生平武学之大成,由七个弟子摆出阵来,便如同当世六十四位一流高手同时出手,无人能抗。是以也就让青书说下去,自己饶有兴致在一旁看着。
空性怒道:“还没比过,你怎地知道少林不敌?”又对空闻道:“师兄,我们先和武当派斗阵法,再和张真人打一架可好?”
此言一出,数百人轰然叫好,这群人俱是唯恐天下不乱,见少林武当拚斗甚剧,巴不得好戏连连有,登时大声鼓噪起来。
空闻微微皱眉,看着场外数百人卖力鼓噪,又望了一眼武当诸侠,心中暗自忖道:“这宋远桥功力和我等在伯仲之间,胜负两两之间;俞莲舟面色泛青,显然大病初愈,当能胜之;张松溪掌功内力虽强,但较我们还弱了许多。武当派若是派这三人上场,此战我等必胜。”
当即咳嗽一声,说道:“既然师弟如此说,那便先斗一斗阵法,我三人结成‘三宝罗汉阵’,不知武当派哪几侠下场一叙?”
青书哈哈笑道:“武当七侠威震寰宇,此等盛会焉能缺一?自然是七侠齐齐下场,对你少林十二僧!”
空闻听得这话,心中一惊,眉头紧皱,问道:“张真人,你也下场么?”张三丰摇头道:“老道自然作壁上观。”空闻道:“俞三侠不是…?”青书道:“我三叔虽然手足俱不能动,但胸中武学似海,尚有传人。”
空闻深深看了一眼青书,低眉道:“敢问那位少年英雄是?”青书笑道:“英雄二字,不敢当不敢当。”张三丰心中“哎哟”一声叫唤开来:“难怪,难怪。岱岩残废十余年,青书此举,却是大慰其心。也真难为他啦!”
空智见这少年今日锋芒毕露,心中竟也微微不满,冷笑一声,说道:“克己复礼方为仁,小施主所言未免太过。武当派既出七人,我少林也出七人便是。”顿了一顿,又道:“圆体、圆心、圆生、圆苦。你四人出来。”
四个僧人沉喝一声“诺”,大步走出,青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