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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儿想起几个月前在爹爹五十大寿之际,见过丐帮的史敬史帮主,那矮小浑圆的有趣和蔼老人,席上说了不少大哥的好话,不由对他甚有好感,便吩咐道:“既然来的都是前辈高人,那便快快有请吧,各位坛主,我们也好起身相迎。”
那弟子愣了一下,仿佛欲言又止,便应了一声下去了,其余众人面面相觑,只是公主说的有理,大家不可失了江湖上的招呼礼数,便一齐起身立在一旁。
过了一会,楼梯口传来上楼之声,筠儿裣过衣眉,正要好礼相招,却见面前上来十几个人,当先走上来的是一个年轻的身披血红袈裟和尚,一个紫衣头髻的沉面英伟汉子,和一个白衣明眸一脸笑嘻嘻的少年,剩下其余人等只是站在楼梯口等待,并不近前。
筠儿俏丽的秀脸一愣,仔细看了一番身前的三人,并未见到那如同矮小冬瓜一般的史敬,再看他们都是面生的很,这才听到那浓眉和尚作礼立掌道:“贫僧少林寺慧敦,与武当派天丰,丐帮史艾可三人见过各位罗天教的英雄们。”
慧敦声音宏亮,所发之声如同竹钉,字字句句钉在各人耳中,大家只觉得耳鼓一阵嗡嗡激荡,都心想少林寺果然名不虚传,这慧敦和尚好强的内力。
杨宗志听到这话,却是心中大喜,他原本只是站在众人末尾,这时透过熊百平身边看去,见到面前三人果然就是慧敦,天丰和史艾可,几人分别还没多少时日,没想到在这西蜀却是又再相遇,不由感叹当真是世事难测,因缘际会无法预料。不过他想起自己当下的身份,只得垂下头低低咳嗽一声。
筠儿对这三人却不相识,看他们几人气度渊源都是不凡,淡淡道:“各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不知各位到我罗天教中来,可有什么贵干的么?”
史艾可仔细打量着罗天教盛名于外的美貌小公主,见其果然如外界所传一般清秀可人,艳美无双,明眸皓睐无可匹敌,他明亮的黑眼珠咕噜噜转了一会,笑嘻嘻接道:“我们几个人来这路途遥远的西蜀,可没有什么贵干,贫干的,只不过有些事情要找你老子说上一说。”
筠儿虽不认识这几位名门高弟,但是他身边的坛主们大多见多识广,自然听说过慧敦和天丰的大名,知道这慧敦禅师乃是少林寺罗汉堂的首座,而那天丰更是武当掌门青松道长的得意弟子,平日素有威名。只不过这姓史的丐帮小子,一脸贼嘻嘻,既然与前二人一道而来,自然也是辈份相当的人物。
熊百平等人刚才被慧敦猛的一喝,显露出一身高强内力,心中都是大震,并暗自戒备,再见到史艾可对着公主说话轻佻,语气浮华,一张贼脸笑起来可恶之极,不由更是皱眉,宗维忍耐不住,便要出声呵斥。
杨宗志在一边看见,却是心中哈哈大笑,暗道:这可儿倒是顽劣性情不改。他隐约记得,这“贵干,贫干的”说话,便是当初可儿与自己,在少林戒律院内搪塞那慧敦禅师的俏皮话,这回他又说了出来,杨宗志只感倍加亲切。
天丰性格沉稳,眼见史贤弟说了这几句,对面罗天教众人面色已有不善,他一路与史艾可同行而来,素知这史贤弟并无恶意,只是喜爱开些玩笑罢了。便抱拳施礼道:“众位英雄莫要误会,我们三人今日前来,正是依照师门长辈吩咐,有些事情想要找西门教主询问一下。”
筠儿眉头轻轻皱起,弯出一个好看的月牙,后来再听了天丰这番彬彬有礼的话,才勉强压住心头的恼怒,淡淡道:“哦?不知道几位的师门找我爹爹,到底有什么重要事情相询的呢?”
天丰听了筠儿这句话,沉吟道:“这个……这个……”一时不知这话该与不该说给筠儿听。
史艾可在一边看见,撅嘴瞪眼道:“天丰师兄,你是男儿大丈夫,作甚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他们既然敢作下这样的事情,还怕和我们当面对质一番么?”
筠儿听得更是恼怒,皱眉道:“实不相瞒,此刻我爹爹正是卧病在床,身子一直没有大好,所以教中的事务一概都由我来暂代,你们有什么事情要质问我罗天教的,便对我说了也是一样。”
天丰三人听的一愣,没想到西门松一代枭雄,此刻竟然是卧病不能下榻的。天丰沉吟一下,叹息道:“前几个月,西门教主五十大寿的时候,在下也在罗天教中见到过他老人家,那时他看来倒是神采熠熠,正当雄风,没想到此刻却……唉!”
史艾可眼眸一转,小声嘀咕道:“哼,托词,这些都是托词,他……他知道事情败露了,便找了这样称病的托词来,免得被我们对质,问的说不出话来才好。”
筠儿的性子一直是温婉可人,此刻听人诋毁她父亲,不禁也是娇哼道:“敢问几位到我罗天教中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不妨……当面说了出来,如果我罗天教确实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却也不用你们说,西门筠儿自会给你们赔礼道歉。”
筠儿说话声音一急切,那天籁一般的嗓音便会娇滴滴,轻柔婉转仿若受尽委屈一般,常人听见不免都会心软,只是她这番言辞却是犀利,不容半分转圜。
第一百九十一章 焚楼 之二(修改)
熊百平,赵赫,宗维等人听了筠儿之话,不觉都是昂眉挺胸,自不会示弱于人。
一旁的慧敦突然道:“既然如此,这事还是由贫僧来说吧。”他顿了一顿,想好说辞,接着道:“前些日子,我少林寺在中原各地府广发英雄贴,召集天下英雄到我少林寺中聚会,这件事情,大家应该都是知道的吧?”
筠儿听得一愣,下意识便转头看了一下自己身后的翠儿,玲珑秀目向她瞪了一瞪,意思便是:这事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你这小丫头整天都说外面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现在有这么大的事情,你却是一点也不告诉我的!
翠儿轻巧的向小姐吐了一下小舌头,眨眼低语道:“小姐啊,这些江湖汉子们打打杀杀的事情,你向来都是没有兴趣的,你只关心……你只关心北边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没有,嘻嘻,所以这个事情,我也就没有告诉你了。”
筠儿暗自叹口气,心想:确实如此。便回头对慧敦道:“大师请继续说。”
慧敦点一下头,与天丰对视望一番,再道:“只是在这次少林英雄大会上,却出了一件惊天的大阴谋……”
熊百平惊讶接口道:“哦?什么样的惊天大阴谋?”
慧敦扫了罗天教各人一眼,道:“阿弥陀佛,有人事先知道了这次英雄大会的事情,便提前布局安排,想要预先在少室山上,埋下成千上万的火石炸药,将这次来参加英雄大会的各路豪杰们一网打尽,甚至要将少林寺数百年基业连根拔起……阿弥陀佛,这件事情背后的策划之人,用心不可谓不狠毒,手段更是辛辣无比。”
除了杨宗志以外,其余各人听了这话,面上都是一片震惊,忍不住啊的一声齐唤了出来,慧敦,天丰一边说话,一边暗自打量罗天教各人的脸色,见他们无一例外的大惊失色,但是……左首最边上那个黑面汉子,和右首一个黄脸少年,两人始终垂头静默,仿佛无动于衷。
慧敦继续道:“好在这件事情,执行之初不知什么原因,竟然被丐帮一位长老识破了,这位长老发现之后,连夜逃出少林寺,想要回到丐帮去报信,但是没想到他的踪迹却被贼人发现了,贼人一路紧追不舍,直到这位长老命在须臾之极,才被峨嵋派一位师叔救了下来,可惜这位丐帮长老话也没有说全一句,便一命归天了,阿弥陀佛……”
众人一时都接不出话来,皆未曾想到原来这事情还有如此曲折的缘故,杨宗志却心知肚明,知道慧敦禅师口中所说的,正是师娘救下的窦长老。
筠儿听得入神,不禁也叹了口气,语气渐渐轻柔下来,缓缓道:“那后来呢?”
慧敦嗯了一声,道:“后来我少林英雄大会如期举行,贼人的阴谋也在同步安排,不过天幸这次少林英雄大会出了一位智勇双全的少年英侠,他武功高强,挫败了各路前来的年轻俊杰,勇夺桂冠,自然让我等心服口服之极,更加难得的是,他的智计更是过人,竟然在重重线索之中,识破了贼人的这次阴谋,而且在贼人计划引爆那些预埋的火石炸药时,果断的施展计策,破坏了贼人们的这次阴谋,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慧敦说到这里,双手又合了个十,闭眼虔诚诵咒。
筠儿等人被慧敦缓缓口述所引导,心情一时忽起忽落,待得听到这贼人的阴谋未能得逞,这才一齐舒一口气,叹道:“好险,好险。”
赵赫凝眉道:“这倒奇怪了,那时少室山上聚集了少林,武当,丐帮为首的各路高手,可谓中原武林英豪齐集,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去与他们作对,这不是找死么?”
天丰接道:“不错,关于这个原因,在下几位的师父也是一时参详不透,不过么……好在我们这次也不是一无所获,而是在阻止他们引爆炸药之际,生擒了其中的一名贼人,所以嘛……”
慧敦忽的睁眼,眼中精光一闪,高声道:“所以这名贼人事后交代了什么,各位施主……难道不想听一听么?”他方才叙述整个事情,语气都是平淡低沉,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突转激烈。
筠儿想起他们先前所说对质之事,芳心下意识感觉有些不对,讶然道:“大师……你们方才口中所说对质一事,便是指的这件……这件阴谋么?”
慧敦嘿嘿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那位被生擒的贼人,已经全部供认,他所作下的事情,都是罗天教西门教主亲自指使,此事他已签字画押,容不得半点推诿狡辩了。”
筠儿脸色大惊,不禁转头看向各位坛主,见他们都是一副惊讶不知情的样子,才缓缓转回头,沉吟道:“大师,此事只怕有些误会,我爹爹……我爹爹他断然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而且前些日子他老人家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更不会去扰乱心神,作这些大费周章的安排。”
筠儿其实过去对教中的事务并不知情,她只是下意识觉得爹爹不会作出这样的安排,一心想:罗天教多年来与朝廷之间恩怨纷争不断,但是好像与武林人物间并无多大瓜葛,而且爹爹都已经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宣布不再与朝廷为敌了。
史艾可想起这些罗天教人,秘密叫人潜伏少林寺中,意图扫尽天下英雄,自己和爷爷等丐帮中人,险些都遭了毒手,他事后听到爷爷的分说,仍然冷汗不止,心中对这罗天教人痛恨不已,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这时他听到筠儿犹在辩驳,冷哼道:“看了吧,我都说过了,他们犯下这样的罪行,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承认,偏偏是你们两个迂腐脑袋,一定要来什么先礼而后兵……”
筠儿听的银牙暗咬,正要说话,慧敦忽然朝身后大喊道:“带过来吧。”那边几个灰衣僧人,肋下胁了一个黑衣汉子走了过来,那黑衣汉子神情委顿,低眉垂目,仿佛受了重伤一般。杨宗志看了个分明,正是天丰那日捉住引爆火线的葛老二。
筠儿皱眉等他们走近,娇声问道:“这便是你们擒获的那个贼子么?”
天丰点一下头,筠儿又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坛主们,道:“这人你们认识不认识?”
各人互相对视,均道:“不认识。”
筠儿又看了那黑衣汉子几眼,忽然娇声问道:“你……你为什么要说事情是我爹爹主使,到底是谁叫你这么说的?”
葛老二抬头看了筠儿一眼,只觉眼前这少女娇俏妩媚之极,凝眉黛目,比起……比起自己新娶的那房美丽娘子,都不知还要漂亮上几千几万倍,他不觉痴痴的看了好几眼,才看见筠儿又妩媚的皱眉道:“喂,我在问你话,你怎不回答?”
葛老二猛地清醒过来,情绪霎时激动,大呼道:“就是西门松,就是西门松,就是他派我们这些人过去作这件事情的……就是西门松……”
宗维实在忍不住,呵斥道:“臭小子,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西门教主何时派过你,去作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清楚了!”
葛老二充耳不闻,仍自大喊道:“就是西门松……就是西门松……”
场上双方一时混乱的很,两边各执一词,谁也无法辩驳另一方,宗维,赵赫几人见葛老二胡搅蛮缠,忍不住骂了开去。
慧敦天丰均想:若是西门教主此刻在这里的话,我们自然可以让他们当面对一对质,事情原委自然分晓,只是罗天教现在口口声声说西门教主病卧榻上,而此刻对面主事的是一个娇柔可亲的小姑娘,这葛老二也许见也没见过,这事却是难办的紧了。
史艾可见葛老二与宗维之间互相争吵,一时没有结果,也是无计,便转头看向天丰,天丰摇一摇头,轻轻叹息道:“若是风九弟现在也在这里的话,以他的聪明才智,自然是可以想到一个万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