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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恨,她太恨了。萧子翎都死了,他都死了啊!为什么还要这么阴魂不散,为什么还要来祸害她!
第四个月,她有点决心了,不要这孩子。她实在无法忍受。她的人生已经毁了,她好不容易想要重新站起来,绝对不能再因为这个孽种而给再次毁掉。可是,萧敏她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消息,她找过来了。
萧敏从知道萧子翎被执行死刑的事情后,就伤心欲绝,已经到了心灰意冷的程度。萧敏没有把她哥的事情告诉她的姥姥。姥姥如果像以前一样,等待,起码心里还有个盼头。如果说了,那必然是对姥姥沉重的一击。
此刻萧敏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抓住了人生希望,哭泣地央求她:“安瑶,你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好不好。我知道,我哥对不起你,可是他的孩子没有对不起你呀,你不可以这么残忍”
“天哪。”安瑶无力地低叫了一声。萧敏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残忍?她不愿意生下孩子就是残忍,那么这个孩子出生了,让她一辈子也无法忘记曾经的污点,对她来说不止是残忍,还是永远的折磨啊!
她虚弱地咬咬牙,眼里慢慢聚起水雾,摇头:“萧敏,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这对我不公平”
“安瑶!”萧敏抓住她的手,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对我哥有感情吗?哪怕你对他只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我也求你,放他的孩子一条生路。成吗?”
“不能这样。”安瑶忍不住泪流满面,声音越来越没力气:“你有没想过我啊,萧敏?你哥哥他是我的谁?他能给我什么?他只是一个死人!我为什么要,我为什么要为了他,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死人而”
萧敏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哀地祈求:“是啊,他只是一个死人,可他都死了,你为什么还不能放下?我求你,我求你了安瑶,你不要伤害这孩子。”
萧敏此刻哀求的模样,让安瑶想起了她曾经卑微地求过萧子翎的事情。即便他现在不在了,可6家成也不能回来了。
安瑶的身体轻轻颤动,她脑中的晕眩感愈加重了,心里更是乱成了一团浆糊。
这是她生命中,无法承受的重量。
三、
此后,萧敏趁着安瑶犹豫的片刻,搬进了她家里来照顾她。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还辞掉了自己的工作,她对她肚子里这个未出世的侄儿太过看重了。安瑶简直快要被她盯到崩溃,偏偏萧敏总是柔声细语地劝她照顾身体,注意情绪,全是为她好的话,她竟一句也不能反驳,只能无助地落泪。
等五个月的时候,孩子已经成型了,安瑶依旧没有坚定的决心想要它。可是,在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后,她不得不无力地接受。
大雨磅礴,半夜,大家都睡了。萧敏住在安瑶的隔壁间。
安瑶被一道轰隆的雷声惊醒,窗外的闪电带出霹雳的白光,她隐约听到有什么声音,在这样漆黑恐怖的雨夜里,她掀开被子,刚想要开灯,沉沉的雷声中,她看见刀光凌厉地一晃。
刺眼。
她惊得立刻开起了灯,难以置信地捂着嘴。
阿全面目狰狞,神色扭曲。他的脖子上青筋都暴露了出来,他正愤恨地剜着她,来自地狱般的声音,“他死了,你也不能活。”
他举着锋利的刀,向她扑过来,安瑶吓得尖叫了一声:“阿全!”
她动作有些不稳地逃到床上,她看到了阿全眼中要置她于死地的决绝,这个她曾经嫌弃万分的孩子,此刻成了她的保命符。她用手捂着肚子,几乎是用尽力气喊了出来:“我怀孕了!我怀孕了,阿全,孩子是萧子翎的。你真的要杀了我吗?你要让他绝后吗!”
阿全手里的刀顿在半空中,似乎才刚现她怀孕了,她的小腹已经隆起,里面住着一个小生命。
阿全的刀,迟迟不曾落下。
安瑶趁着他失神的刹那,快夺下他手里的武器,利落地刺进他的肚子。他轰然倒地,痛苦却不屈地盯着她:“你最好把他的孩子生下来,你欠他,你对不起他,这是他应得的。”
萧敏在这时冲了进来。安瑶手里的刀哐当落地,冲她道:“报警。”
安瑶不知道阿全是怎么逃出来的,但现在必须把他抓回去。
阿全在被逮捕时并没恐惧,只是回头阴森森地留了一句话,像是恶毒的诅咒:“你要是敢害了这孩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等处理好现场时,已经是天微蒙蒙亮了,安瑶无力地瘫倒在床上,掩面痛哭。
都说她对不起萧子翎,她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了?她这辈子,对不起谁都没对不起过他萧子翎!
安瑶变得患得患失,她常常精神恍惚,她甚至花钱请了保镖跟随,她的人身安全太没有保障了。
她感受着这个孩子在她的身体里一日一日地长大,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第一次胎动时的蠕动,软软的、轻轻的,如一条鱼吐着泡泡
她生产时叫得嗓子都哑了,头湿漉漉的,不知是被冷汗给弄湿的,还是被泪水给湿润的。折腾了很久,分娩的疼痛一阵又一阵,就是在那一刻,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才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件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情,这是她的骨肉。她被撕心裂肺的感觉折磨得快撑不住了,是萧敏一直在她身边,鼓励她。昏过去前,她听到了一声孩子洪亮的啼哭。
四、
她生下了一个男孩子,姓6,名字萧敏没取,坚持让安瑶自己取。安瑶随随便便就扔了一个名字,6清寻。
清。
寻
她不敢面对她的孩子。是的,她选择了生下,可是她无法面对。她坐完月子后就去工作。她让自己变得很忙很忙,刚在这个省处理完商务,又立刻到下一个省份落脚;飞往一个国家到另外一个国家,她没有一刻的清闲时光
叶青瑜在她生下6清寻后找过她,给了她一个纸条。
“受人之托,不可不做。”叶青瑜道:“萧子翎要对你说的话,我都写在里面了。”
他给她了,看不看,却是她的事情。
安瑶紧紧攥着手里的纸条,用力握紧,握到骨节都泛了白。她抬手,想要把它扔出窗外,可是她忽然没了力气。她没有去看里面写了什么,只是把纸条用一个玻璃瓶装了起来,放在房间床下的一个木箱子里,封存。
萧敏见她对儿子这样不上心的状况后,很是心疼,主动提出要把6清寻接走,可安瑶不同意。这是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要怎样对待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会把她的儿子交给任何人。
后来,她的生意越做越大,她成了很有钱的人,似乎可以称为富。
这时,这位女富的情感经历对别人来说是个谜。她单身、她未婚先孕,她有一个儿子。有人说,她是因为太爱她儿子的父亲,才还未嫁人;也有人说,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即便拥有着万贯家财,可她的男人却无法忍受她,抛弃了她与幼儿。然而,事实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只有时间知道。
她的孩子在刚出生时,她没有抱过他,没有认真看过他,没有给他喂奶,没有为他做任何母亲该做的事情;她请了一个保姆在家里,把孩子扔给保姆照顾;萧敏有时候也会来看看她儿子,可萧敏毕竟时间有限,她得去工作。以前靠她哥,可她哥不在了,只能靠她自己,不然她没有经济条件养活她自己甚至她姥姥。纵使萧敏对侄子多么看重,可有时也是有心无力。
五、
6安瑶半年后才见到她的儿子,粉嫩可爱的婴孩,小小的,白白的,黑毛茸茸,一双眼睛乌溜溜像极了葡萄,眼里透着最纯粹的童真。他朝她咯咯笑,还不会说话,只会咿咿呀呀,挥舞着小手要她抱。她在保姆期待的目光下僵硬地抱过他,他的小手软软的,碰到了她的脸颊
她的眼眶红了,滚烫的眼泪立刻就夺眶而出。她慌慌张张地把孩子扔回给保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她又飞去了国外。
国内有不少人打着她这个单身女富的主意。这个单身女富和别人不一样,她年纪不大,太年轻,根本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人,他们也不在意她是否有过孩子。为了能促成合作,他们不惜使用各种各样的美男计。她喝个酒都能被人下药,好在她学聪明了很多,药物她能够分辨得出来,没有让人得逞;总有人想把她灌醉,在平地里也能被人推到在男人的怀里。他们派来的男人太多了,各种各样的,却没有一个能够成功把她拿下的。
久而久之,那些人都渐渐歇了心思,他们说,或许她喜欢女人。
儿子才一岁,安瑶家里换了一个保姆。当初那个保姆照顾了6清寻一年,但因为她丈夫得了重病,她不得不回去照看。安瑶给了她一些帮助,让她回去了。新来的保姆桃红是个白壮的结婚不过几年的少妇,眉眼上挑,带着些许的不安分。但安瑶并没有太过关注,因为她对6清寻一向不怎么在意。
安瑶她是个忙人,一年几乎不着家,一个月中能有两三天在家已经是奇迹了。她给了桃红一个月较高的工资,让她照顾她儿子,她儿子需要什么,桃红只管买就是了。桃红确实照顾得很好,就像在照顾亲儿子一样,起码安瑶每次回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
但那都是虚假的表象。
有一回,她提前出差回家,忘了通知桃红,然后她看到了她永生不会忘的一幕。桃红和一个年轻男人,在她家的高档沙上做着无耻的勾当。他们的衣服扔了一地,忘情地做着。
奢华的大厅里乱糟糟的,吃的东西摆在桌上,地上还有垃圾。
她的儿子呢?6清寻在哪儿?
那一刻她害怕极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儿子。她来不及教训客厅里的狗男女,冲上了楼。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在属于她儿子的房间里玩着玩具,她才只有两岁的儿子孤零零地缩在墙角,粉嫩的脸上带着一道刮痕。
她下意识地就剥开他的衣服,只见他身上全是被虐待过的痕迹,有掐的,有拧的她心如刀割,心在滴血。
“清寻,清寻,我是妈妈呀”她一遍一遍地,忏悔地说着,“对不起,太对不起了”
6清寻依旧缩在墙角,小小瘦瘦的身体颤抖着,他的脑袋抬了起来,他长得太好看了,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却面无表情。他幽黑的眼睛看着安瑶,那里面充斥的是迷茫、陌生、排斥、害怕、抗拒。
陌生。
他的小嘴抿着,没有说一句话,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然后他继续垂下小脑袋,完全不理睬安瑶。
安瑶痛叫了一声,把他抱在怀里,紧紧的。他很抗拒,一直在挣扎,像只小狮子一样挣扎,可他毕竟只有两岁,力气悬殊,还是被安瑶用力地搂着。
安瑶把家里那些个人都赶了出去,他们住着她的房子,用着她的钱,吃着她家的东西,却在虐待她的儿子。那个男人还想打她的主意,安瑶几乎似疯了一样拿出一把刀,才把人逼走,谁也不能低估一个母亲的力量。
她把桃红告上了法庭,她要让桃红十倍奉还!桃红却大笑,她的话像锤子,在尖利地捶着安瑶的心脏,“你算什么母亲啊,你还不如我呢!你看过他几次,他记得他的生日吗?你知道他每天晚上什么时候睡觉?你知道他爱吃什么吗?你”
她说了那样多,可安瑶除了知道6清寻的生日,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一无所知。
恍惚间,她记得有个谁曾经对她说过一句话,他说他舍不得死,她太笨了,他怕她以后被人欺负。
好笑,太好笑了。
六、
安瑶从那时候起变得狠了,雷厉风行。当然,雷厉风行的对象不包括她儿子。
她开始格外关心起自己的儿子,以便弥补这两年来未曾尽到的做母亲的责任。她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忙碌了,她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她儿子。
她住进了6清寻的房间里,每天晚上和他一起睡,把他轻柔地抱在怀里。6清寻是不愿意被陌生人抱的,他戒备心很强,总是动着小手小脚使劲挣扎,她还是不顾他的意愿,抱着。就这样过了一周,小小的人儿可能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就没做无谓的挣扎了。但他依旧无动于衷,有着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纪婴孩身上的冷漠。
她会给他做饭,变着法子做各种各样新奇精巧的饭食、点心,只想把他喂成一个肉嘟嘟的小胖墩。
她给他买玩具;和他说话,不管他愿不愿意听,她都自顾自地说着。她想教他读书,认字,可是6清寻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总是闭着小嘴巴。她每天晚上都要给他讲睡前故事,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