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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樱认识她,清宁侯府的侯夫人陈氏,上辈子差点成了宁静芸婆婆的人,宁樱不卑不亢的施礼,只听陈氏又道,“旁边这位就是芸姐儿母亲了吧,你将六小姐教养得很好。”
黄氏别有深意的笑了笑,上前一步,不疾不徐和侯夫人说话,“樱娘自幼乖巧懂事,省心得很,和她姐一样,自幼聪慧动人。”
宁樱看看从容不怕的黄氏,又看了看明显想挑刺的侯夫人,心下无奈,侯夫人越过宁静芸而特意称赞她的教养,暗讽黄氏厚此薄彼的意味甚重,宁静芸看重这门亲事,对侯夫人这番话怕是再认同不过的,黄氏反驳,无论说什么,听在宁静芸的耳朵里,都是错的。
慢慢,又来了人,宁静芸人情通达,招呼着大家去东侧的八角亭子,亭子坐落在宁香园中央,共有三层,站在高处,能俯瞰整个宁香园景致,假山楼阁,亭台水榭笼罩于青葱枝叶间,别有一番意境,那里是平日宁府待客的地方,朝东经过一片应有尽有,极为讨闺阁女子欢喜,和宁府来往的人没有不喜的。
因而,宁静芸话一出口,立即得来许多人附和,黄氏要留下待客,走不开,宁静芸脸上又恢复了生为嫡姐的温婉,主动的执起宁樱的手,“母亲不必担心,我会好生照看妹妹的。”
黄氏欣慰一笑,“你做事稳妥,我相信你。”
一群人行礼后退出了屋,侯夫人今日着带了两位正经的嫡小姐过来,两人出了屋子便左右挤过来围着她,眼里满是好奇,清亮的眸子闪烁着耀人光华,“你是芸姐姐一母同胞的妹妹?怎么去庄子上这么多年都不回来,如果不是收到宁府的帖子,我们竟然不知晓宁府还有为嫡出的小姐养在外边呢。”
开口的是程婉嫣,柳叶眉,鹅蛋脸,生得活泼可爱,一双眼像是会说话似的,让人生不出厌恶来,宁樱回以一个善意的笑,看了眼宁静芸,缓缓解释道,“府里有五小姐,有七小姐,自然是有六小姐的。”
程婉嫣揉着手里蔷薇花手绢,如醍醐灌醒的点头,“也是,平日两府有走动,宁府多少位小姐我是清楚的,只听丫鬟们称五小姐,七小姐,怎就没想想中间的六小姐哪儿去了?”
皱着眉,像遇着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似的,宁樱觉得好笑,宁府的人巴不得她和黄氏死在庄子里,若不是这次偶然被人传出风声,说不准,真就如那些人的愿了。
“你回来就好,往后我过来找你玩。”程婉嫣不是认死理的人,一瞬就抛开了为何宁樱在庄子不回府的事,挽着宁樱手臂,说起京中有趣的事情来,自来熟的性子叫另一侧的程婉清哭笑不得,“嫣姐儿性子素来如此,六小姐别放在心上。”
她年纪稍长,有些话陈氏不会瞒她,宁府的事情多少清楚些。
“不会的。”
冷风瑟瑟,大家都是妙龄女子,正是爱美的年纪,亭子四面通风,冷得鼻子通红,二楼三楼备有炭火,然而,众人明,景致何时都的书却是不能,加之又来了好些为小姐,个个花枝招展,端庄高贵,明里暗里瞧瞧。
“五姐姐,大家既然想,昨天傍晚我遇着三叔从外边这会儿,看样子,今日不会出门了,你让丫鬟找三叔拿钥匙,三叔不会拒绝的。”其中一人声音清脆,一番话落下引来不少人附和。
说话的是大房的嫡女,宁静芳,年纪与她同岁,比她稍微小月份,程婉嫣口中的七小姐便是她了,平日甚得柳氏宠溺,加之又有兄长嫡姐护着,养成了骄纵的性子,上辈子,她在府里的难堪,前边是宁静芸给的,后边,就是这位七小姐了。
宁樱打量着众人神色,默不吱声。
在场的人都是外人口中矜持有度的小姐,哪能做出勉强人的事情来,这也是为什么大家想去而不敢把话挑明白的原因,没想到被宁静芳明说出来,众人难免觉得赧然,目光闪躲的看向别处。
宁静芸为人八面玲珑,哪不懂众人的心思?瞅了眼急不可耐的宁静芳,打趣道,“明明是你等不及了,怎么把事情推到大家伙儿身上,说吧,是不是昨日看我爹回府,你就打这个主意了?”
宁静芸心思活络,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抛给了宁静芳,宁静芳故作不满的撅着嘴,上前晃着宁静芸手臂,撒娇道,“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吗,我可与你说了,三叔在府里,你不答应,我让丫鬟过去,三叔也会答应的。”
两人一番对话,气氛回到了最初,宁静芸松开宁静芳,朝亭外的柔兰挥手,后者会意,转身朝宁伯瑾的住处走去,宁静芳立即笑得眉眼弯弯,“我就知道五姐姐心里是有我的。”说完这句,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宁樱,眼里带着挑衅。
上辈子便是这样,宁静芳是府里最小的嫡女,做什么,大家都让着她,她回府后,宁静芳处处与自己作对,什么都要拿出来攀比,这点,宁静芳一点没变,宁樱沉浸在的思绪中,耳边传来宁静芳独有的嗓音。
“有各式各样的书,你也是感兴趣的吧,可我听说庄子里没有夫的那些书,六姐姐看得懂不?”宁静芳收了脸上的笑,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眼里闪烁着不安。
她这般,惹来不少人注目,更有甚者,凑到她耳朵边,宁樱听两人耳语了一阵,不时斜眼扫过自己,宁樱面不改色,敛目低垂,不好奇不询问,乖巧的站着。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宁静芳不明白的道理,总有人清楚,静谧中,不远处的青石砖路上传来男子的说话声,透过青葱树木,隐隐看到为首的男子一身青色长袍,侧头和右侧的宁伯瑾说着话,眉目间尽是与年龄不符的严谨,宁樱几不可察的拧起了眉,随即,眉目舒展,喜悦在脸上散开,如果不是在场的人多,恨不能跑过去,和薛墨套套近乎。
近水楼台先得月,薛墨来宁府,她总能找着机会让他给黄氏看病,年几次,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目光坚定的望着信步而来的薛墨,抬脚,走了下去。
第015章 各怀心思()
第016章 脉象正常()
宁樱笑了笑,走过左侧书架转到第二排,黄色书皮陈旧不堪,她葱白般的手一一拂过褶皱泛白的书角,走了四五步的样子,她沉下眼睑,眼神落在其中第二排的书上,蹲下身,手托着书皮两侧,缓缓拖了出来,随意翻阅了两页,上边的字迹清秀隽永,不失端庄,字如其人,宁静芸浑身彰显着宁府嫡女大家闺秀的影子,而她和黄氏,性子则洒脱得多,上辈子,她目不识丁,为数不多的字还是黄氏为了应付外人教她的,然而黄氏字迹潦草,自己写出来的字过些日子尚且不认识,教她写出来的字可想而知。
“小太医,你瞧瞧是这本吗?”思绪回拢,宁樱盖上书页,递了出去。
窗外的亮色透过书架在她脸上映上点点斑驳,如扇的睫毛盖住了眼中情绪,看在薛墨眼底,宁樱的面庞竟带着莫名的忧伤,十二三岁的年纪,从荒无人烟的庄子上回府,成为众人瞩目的宁府小姐,该欢喜才是,而宁樱的脸上,丝毫没有入了繁华后的虚荣,薛墨想起她初见着自己眼中的欣喜,面上一软,“走吧。”
宁樱轻轻嗯了声,手自然垂在两侧,走了出去,快到门边时,哑着嗓音道,“小太医,我娘的病情古怪,还请你务必多花些时辰。”
薛墨听出她嗓音带了哭腔,心中困惑,随宁樱出了门,宁伯瑾站在飞檐下的石柱边,慵懒的逗着手里的鹦鹉,听到脚步声,含笑的转过身来,“找到了?”
薛墨脸上恢复了平静,礼貌道,“找到了,多亏六小姐帮忙,府里还有事,我先回了,过两日就吩咐人送过来。”
宁伯瑾摆手,“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既然入了小太医的眼,送你又何妨,正好我也要出门,送你一程罢。”话完,宁伯瑾,侧身将手里楠木的鸟笼递给身侧的小厮,朝薛墨拱手,余光扫到边上的宁樱,顿了顿,道,“小六去暖阁找你姐姐,刚回京,多结交些朋友总是好的。”
宁樱微微俯身,望着两人先后出了书院才颔首小声与身侧的奶娘道,“我身子不舒服,先回梧桐院,你去荣溪园叫三太太回来。”黄氏对她如掌上明珠,奶娘的话黄氏一定会信的。
闻妈妈一脸担忧的望着宁樱,见她面色发白,的确不太好的样子,回道,“用不用派人请大夫?”话落,自己先察觉不妥,今日的宴会算得上是老夫人为黄氏和宁樱接风洗尘,宁樱这会身子不好,传出去,怕会起风言风语,斟酌半晌,奶娘会意道,“老奴这就去。”
奶娘做事谨慎小心,宁樱明白她有法子,且薛墨应了他在梧桐院等着,就不会食言,沿着回廊,避开人多的地方,她心事重重的朝梧桐院走,薛墨如华佗再世,若他不能根治黄氏的病该怎么办,有的东西,失去了再拥有,然后再失去,心里的难受会愈重,她或许承受不住了。
心思百转千回,等她到了梧桐院的大门,黄氏已经在了,正和薛墨在屋里说话,见着她,黄氏起身走了出来,阴冷的天,黄氏额头却淌着密密麻麻的汗,想来是急了。
“你哪儿不舒服,是不是人多吓着了,别怕,府里大,伺候的人自然多些,你当成我们还在庄子上就成。”说话间,黄氏已经探了探她的额头,宁樱拉着她的手,如实道,“我没有不舒服,小太医医术高明,娘,让他为您瞧瞧,路上的时候您不总是咳嗽吗,快让他给你看看。”
黄氏心思转得快,明白这是宁樱为了叫她过来故意编造自己不适的借口,哭笑不得道,“娘的身子不是好了吗,你让金桂抓回来的药都不肯我吃,怎么又想起来了?”
张大夫医术平平,开出来的多是补药,补空了身子对黄氏有百害而无一利,宁樱哪敢让黄氏吃。
“三夫人,既是六小姐担心您,不如让小辈瞧瞧,小辈医术不如家父,一般的病情还是看得出来的。”薛墨搁下青花瓷的茶杯,不疾不徐开口打断了二人说话,“三夫人面色略显疲惫,思虑过甚,六小姐的担忧不无道理。”
薛墨开了口,黄氏再推辞反而不好,在薛墨对面坐下,吩咐秋水再抬根凳子来,让宁樱挨着她坐下,从容的伸出手。
薛墨眼底精光一闪,手轻轻搭在黄氏脉搏上,宁樱坐在边上,留意着薛墨脸上的表情,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薛墨,一颗心悬在半空,咚咚直跳,片刻,看薛墨抽回手,宁樱小心翼翼道,“小太医,我娘没事吧?”
薛墨轻蹙了下眉头,即便一瞬即逝仍然被宁樱捕捉到了,她面色发白,“是不是我娘不太好了?”
黄氏自觉身子没什么不适,听宁樱这般说也忍不住慎重起来,面色沉着的等着薛墨开口。
“三夫人忧心过重,这种病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倒是六小姐眼角发黑,脸发白,抬起手,顺便为你看看。”眼珠转动,眼里无波无澜,薛墨声音沉稳,莫名叫人觉得安心,像很多次的时候那般,宁樱抬起手,这一次,薛墨诊脉的时辰更长,时而蹙着眉时而舒展,换黄氏心里不安了。
“六小姐刚回府,多喝茶饮食清淡些,其他没什么大碍,待会我开副安神的药,六小姐和三夫人喝茶时一起饮用即可。”薛墨抽回手的时候,脸上明显轻松不少,黄氏一喜,“多谢小太医了。”
没有什么比女儿的平安更重要的了,送薛墨出了门,黄氏拉着宁樱,碎碎念道,“也不知你怎么说动薛小太医的,方才你也听着了,小太医都说没事,娘身子骨好着,别再胡思乱想了。”
宁樱想不明白黄氏怎么突然好了,既然薛墨说没事,可见是真的没事了,“知道了,老夫人没有为难您吧?”
黄氏失笑,手轻轻点了下宁樱的额头,“那是你祖母,什么老夫人,被外边的人听到,就该乱传了,今日来的姑娘多,你选一两个可以相交的人做朋友即可,朋友不在多,交心就好。”
母女两说说笑笑的往荣溪园去,而另一边,走出宁府的薛墨掸了掸肩头的灰,随手将手里的书一抛,身后多出一双手,稳稳将其接住。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那母女两身子没有大碍,别上战场的时候分心没了命。”
男子一身青衣,恭顺道,“小的记住了,薛爷妙手回春,有您亲自跑一趟,奴才也好回去交差了。”
薛墨侧目,斜倪男子一眼,“黄氏母女被宁府送去庄子,什么时候入了你家主子的眼了?福昌,你家主子纵然到了说亲的年纪,可那六小姐,身板平平的,你家主子好这口?”
福昌退后一步,为难道,“世子的事儿,奴才也不知。”他说的是实话,边境动荡,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