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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樱轻轻点了点头,叮嘱黄氏好好休息,退出门,听宁伯瑾口中说起一位黄副将,宁樱没放在心上,宁伯瑾在礼部,认识的人多,有文人有武将,宁伯瑾更喜欢和文人雅士打交道,他口中的黄副将,怕是北镇抚司的人了。
宁娥在卓家被人架空了权势,那位绿棠姨娘为卓高德生了儿子,甚得卓高德欢心,如今卓高德不去宁娥屋里,夫妻两形同陌路,宁娥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卓高德始终无动于衷,宁娥回来求了好几回,宁国忠不肯露面,宁伯庸和宁伯信又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不肯插手卓府的事儿,宁娥只有找好说话的宁伯瑾,宁伯瑾逼于无奈为宁娥出头,但是劝也劝过了,卓高德不听,宁伯瑾也没法子。
宁娥走到这步田地,都是自己作的,宁伯瑾管宁娥的事儿,全赖宁娥缠得厉害,宁伯瑾为人一根筋,宁娥骄纵不讲理,宁伯瑾不会管她,但是宁娥哭得梨花带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宁伯瑾心头一软,就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去了。
宁樱以为宁伯瑾放弃这件事了,没想到宁伯瑾还在为宁娥奔走。
回到桃园,宁樱就没心思理宁伯瑾的事情了,吴琅求见说谭慎衍在京外遇到埋伏,“奴才算着日子找侯府的福昌拿信,遇着福昌骑马匆匆而去,说是京外生变,奴才不敢久留,先回来给您报信。”
依着他的意思,他不想宁樱担心,但知道宁樱不喜欢有人欺瞒,一路回来,他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告知宁樱。
“怎么会有埋伏呢?他们不是明日才回京吗?”宁伯瑾打听来的消息谭慎衍明日回京,怎么提前回来了?
吴琅躬身,缓缓道,“奴才不知,福昌福荣带着人马出城了,奴才觉得回来和您说声较好。”
宁樱顿时心乱如麻,韩家根基深,怎么可能等着谭慎衍把证据呈递到皇上跟前,一定是韩家的人偷偷埋伏,又或者,有人想坐山观虎斗,借机让谭慎衍和韩家结下仇恨,如果是这样,对方的目的不一定是谭慎衍,有可能是韩愈。
韩愈被押解进京,谭慎衍一定会想法子防止韩愈逃跑,刺客偷袭,谭慎衍能应对,韩愈估计没还击之力,想到这点,她面色微变,韩愈出了事儿,谭慎衍就和韩家有血海深仇了,且韩愈人一死,犯下的罪名也会不了了之,对谭慎衍来说,弹劾韩家,会遭来二皇子一党的排挤,得不偿失。
“福昌出城多久了?”
“奴才和福昌道别就回来了,怕刚出城门呢。”谭慎衍每半个月都会给宁樱写信,他找福昌拿了送到宁府给宁樱,这次却生了变,不知会发生何事,吴琅不懂朝堂之事,眼瞅着宁樱就要嫁入谭家了,他不想谭慎衍出事。
宁樱心里有些慌乱,离得远,想提醒谭慎衍也做不到,只希望谭慎衍能看穿对方的把戏,护住韩愈才好,左思右想放心不下,让吴琅备马车,她出门一趟。
皇上身子骨硬朗,几位皇子争斗得厉害也没用,最终的太子之位是要皇上点头才行,而皇上,只宠爱六皇子,对其他几位皇子一视同仁,极为严厉。
偏偏六皇子是不可能当太子的,谭慎衍不会看不出来,想到什么,她微微一怔,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谭慎衍难不成支持六皇子?可六皇子没有外家扶持,且岳家身份不显,纵然薛府得来怀恩侯府的侯爵,可薛庆平不过是个五品太医院院正,对六皇子来说没有丝毫助力。
谭慎衍想扶持六皇子登上那个位子,赢的几率微乎其微,上辈子,六皇子和六皇妃去了封地,一年回京一次,没有牵扯进夺嫡之争,却也和皇位无缘。
谭慎衍怎么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韩家被拔除,二皇子没机会做太子,相较而言,三皇子胜算更大,三皇子是皇后所出,站着嫡字,且文有承恩侯府武有清宁侯府,他做太子的胜算更大,谭慎衍如何会选六皇子?
吴琅见宁樱沉吟不语,快速退了出去。
宁樱理清楚几位皇子背后的势力,愈发坐立不安,让金桂伺候她换衣服,匆匆忙往外边走。
马车驶入朱雀街,谭慎衍和韩愈在京外遇袭的事情已经传开了,皇上震怒,让五成兵马司出城营救,宁樱吩咐吴琅将马车靠在酒楼外,要了二楼的房间,这样一来,有人进城一目了然。
谁知,她一等就等到了傍晚,酒楼屋子里冰块少,窗户当西晒,她坐在窗户边,起了一身汗,手里的巾子皆被汗水浸湿了,她就着巾子擦了擦,目光直直望着城门方向,晚霞褪去红色,城门口传来骚动,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城,谭慎衍骑在马背上,墨色暗纹长袍,身躯凛凛,胸脯横阔,如寒星的眸子杀意腾腾,像刚杀过人,浑身透着清凉之意,宁樱眨了眨眼,从上到下打量他好几眼,谭慎衍衣衫整洁,不像是遇袭的样子,宁樱暗暗松了口气,骏马疾驰而过,交错而过时,谭慎衍忽然抬了抬眉,宁樱心惊肉跳的往后缩了缩,不想谭慎衍发现她,好在,他目光并未停留,挥舞着马鞭,扬长而去。
得知他没事,宁樱准备回了,叮嘱吴琅打探外边的消息,她之所以怀疑谭慎衍和六皇子有往来是因为薛墨,薛墨在晋州做的事儿和朝堂有关,这不像薛墨的作风,而薛墨以谭慎衍为马首是瞻,晋州的事儿多半是谭慎衍授意的。
六皇子和其他几位皇子的关系不冷不热,薛墨没理由不帮自己的姐夫去帮别人,细细想来,薛墨和谭慎衍是在谋划同一件事,晋州金矿多,占了晋州,就代表着享不尽的钱财,有钱能使鬼推磨,尤其,钱财在有权势的人手里,更是事半功倍。
刘府是晋州的金矿大户,她记得刘菲菲提过刘足金给薛府送礼是因为薛墨在晋州时和刘府打过交道,有点缘分的缘故,官商往来,不会是谈天说地,一定有事情发生。
宁樱回府,问了刘菲菲和宁成昭的去处,得知宁成昭去书房和宁国忠说事,她转而了刘菲菲院子。
院子不如二房表现出的阔绰,花草树木相宜相衬,清幽雅致,充斥着浓浓的书香之气,刘菲菲躺在美人榻上,听外边的丫鬟通传说六小姐来了,她蓦然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催促道,“赶紧让六小姐进来。”
“大嫂不用客气,我是有事儿询问,没打扰大嫂休息吧。”日落西山,时辰不早了,若不是她心里存着事儿,急于求证,不会这时候过来叨扰刘菲菲。
刘菲菲穿了件桃粉色纱裙,神色慵懒,温婉的脸上多了份随意和懒散,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宁樱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刘菲菲拉着她坐下,吩咐丫鬟倒茶,凝视着宁樱道,“怎么想起问这事儿了,小太医在晋州让刘府的管事做过一件事,我爹没和我细说,想来和晋州的金矿有关。”
晋州金矿多,但刘家独大,做的又是宫里的生意,什么都是最好的,但看宁樱神色凝重,刘菲菲细细想了想,道,“六妹妹想知道的话,我差人回去问问我爹,他不会有所隐瞒的。”
刘菲菲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以刘足金敢给薛府送年礼的事情来说,该是刘府帮衬过薛墨。
“你不知道的就算了,我心血来潮问问,不用劳烦刘老爷,第一次来大嫂的院子,假山水榭,雅致得很,可是大哥的意思?”宁樱这话没有多余的意思,宁成昭在翰林院当值,书卷气重,院子里的格局,像宁成昭的作风。
刘菲菲点了点头,梨涡微漾,“是你大哥的意思,他钟爱山水,哪怕院子笑,山水不能少了,他说我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改了,我瞧着景致不错,由着他去了。”
看得出来,刘菲菲和宁成昭感情很好,不然的话,钦州的事儿宁成昭不可能告诉刘菲菲,宁樱打听不到晋州的事儿,便和刘菲菲聊起了其他事,直到外边丫鬟说宁成昭回了,她才起身告辞。
宁樱从外边回来就奔刘菲菲这儿了,饥肠辘辘,出门遇着宁成昭进门,宁樱笑着寒暄几句,昆州之行,拉近了他们的关系,加之有刘菲菲在中间,兄妹两感情好了许多。
宁成昭送宁樱出了门,折身回来,见刘菲菲靠在门框边张望,他拾上台阶,蹙眉道,“天气热,怎不回屋凉快?被热得起了痱子。”话完,跨进门槛,牵着刘菲菲的手往里走,顺便问起宁樱的来意,刘菲菲一五一十说了,对薛墨在晋州和刘府的渊源,刘菲菲知道得不多,问宁成昭道,“用不用让人回去问问爹,我瞧着六妹妹挺着急的。”
宁成昭忽然想起薛墨中意宁樱剪宁静芳头发之事,心里咯噔一下,摆手道,“不用了,真要是紧急的事儿,六妹妹会再来的。”
回京途中,薛墨随行,薛墨那人不太好相处,冷冰冰的,也就在宁樱和谭慎衍的小厮面前才会露出和善的笑,薛墨若心里放不下宁樱,碍着宁樱是朋友妻不可欺,宁樱还是别和薛墨往来,若不是宁静芳回府,他都忘记还有这茬了,难怪谭慎衍不放心,硬要小厮跟着宁樱和薛墨,分明是防着薛墨呢。
宁樱不知宁成昭和刘菲菲想岔了,回到桃园,简单吃了点东西,洗漱过后睡觉了,守夜的是银桂,宁樱夜咳的病没好,身边离不得人伺候,金桂帮着闻妈妈清点嫁妆单子,守夜的事情落到银桂身上。
迷迷糊糊间,听到西窗有动静,可能心里有事儿,外边动静一传来,宁樱当即睁开了眼,小声喊了下银桂,感觉凉席上的银桂动了动,宁樱悬着心,蹑手蹑脚穿鞋下地,不敢露出一丝声响,行至西窗,她侧着耳朵贴像雕花窗户,哑声道,“谁啊?”
“我,你推开窗户,我和你说说话。”
这声音,许久没有在西窗外响起过了,宁樱听着有些陌生,弯着腰,双手轻轻搭在窗户上,一小点一小点的推开了窗户。
月色下,谭慎衍长身玉立,轻柔的月光衬得他神色晦暗,宁樱皱了皱眉,转身瞅了眼床前打地铺的银桂,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旁边西屋,示意谭慎衍去那边说话。
谭慎衍失笑,前倾着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只细长的竹管,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口气,白色烟雾萦绕,宁樱蹙眉的捂住了嘴,不赞同的瞪了谭慎衍一眼。
待屋里的呼吸声轻缓和均匀了,谭慎衍才开口道,“你有什么话问你大嫂,怎不直接问我,明明在二楼看到我回来了,怎么还往后边躲?”
宁樱的目光炙热得他想忽视都难,但京城耳目众多,他不敢停下来和宁樱说话,抬眉扫了眼,就看到竹帘后她缩了缩脖子。
“你都看到了?你没受伤吧?”宁樱放心不下才去那边等他回来,看他身上没有外伤,两人说了亲,光天化日眉来眼去不太好,尤其,亲事将近,她更该注意。
谭慎衍微微一笑,“我早有准备,没什么大碍,你别担心。”韩愈败了,他和韩愈回京,问了韩愈一些事儿,其中还有疑惑,比如,不是韩愈把他引去西南边境的而是西南边境真的动荡,达尔和韩愈是互利互惠的关系,达尔制造动乱不过是给朝廷营造边境动荡的假象,让朝廷别忘记西南边境,两军交战,粮草先行,达尔的目的在于提醒朝廷别忘记运送粮草去剑庸关。
不得不说,韩愈能说动达尔做这种事,确有几分本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在韩愈和达尔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和韩愈打赌有人容不下他们,回京路上会想方设法杀他们,然后躲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他故意说明日回京不过想看看背后之人的实力,不出他意料,对方知道明日回京是他们的幌子,今天就在城外准备好了。
他轻描淡写和宁樱提了两句,一句都不说,宁樱不明就里,猜来猜去,怕到时候惹出乱子来,不多说,是宁樱知道得越多,对她越没有好处。
“韩愈在朝堂有几个仇家,而记恨我的人也多,担心对方趁着这个机会挑拨离间,我和韩愈密谋了些事儿,他们人多,全被擒住了,之所以放出风声,是想试探谁沉不住气先站出来,你别害怕。”
宁樱皱了皱眉,朝堂错综复杂她有所体会,她想说的是夺嫡之事,六皇子被封王,眼下留在京城是皇上念明妃病重的关系,明妃熬不住去了,六皇子和六皇妃是铁定要去蜀州封地的,山高水远,哪怕皇上有个好歹,六皇子也赶不回来了。
皇上的宠幸是把双刃剑,把人捧到天上,却也让他站在利刃对准的位子,而六皇子,他若有夺嫡的意思,早就没命了。
宁樱张了张嘴,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私底下和六皇子。。。。。。”
“樱娘,你怕吗?”谭慎衍伸出手,执起宁樱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挲,他知道宁樱心里担忧什么,其实,六皇子在众多皇子中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