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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伯瑾下的毒吗?
想想不是没有可能,她和黄氏回府,宁伯瑾见着她们的第一面不就是骂毒妇吗?
“世子爷呢?”宁樱该生气怨恨的,不知为何,她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脸色如常道,“把世子爷找回来,我有话和他说。”
谭慎衍查到容妃头上,宁伯瑾下毒不可能不知情,瞒着不说,是有其他打算还是想让她继续糊里糊涂过下去?
金桂隐隐不安,宁樱的表情太过平静,平静得她心里害怕,心头积压的事情说出来,没觉得轻松,反而愈发害怕了,后背传来嗖嗖凉意,她顿了顿,“世子夫人。。。。。。”
“把世子爷叫回来我问问,快去吧。”宁樱声音无悲无喜,无怨无怒,金桂摸不清她的想法,迟疑的站起身,慢慢退了下去。
谭慎衍在何处金桂不知,依着谭慎衍的习惯,她先去了书房,院子里挂着红灯笼,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穿梭其间,金桂浑然不觉,吹久了风,脑子清明不少,心头惊恐不已,她素来做事稳重,今夜之事怎就沉不住气了,她不该和宁樱说的。
走了两间书房都没人,金桂转去了青山院,刚走到门口,被里边的声音吓着了,深更半夜,里边传来好几道说话声,绕过走廊,金桂被眼前的情形吓着了,十几名黑衣人被罗平他们反手压着跪在地上,旁边刀剑零星散落,她恍然大悟,夜里有刺客。
谭慎衍站在院子里,长身玉立,脸色沉着,语气极为冷淡,“把人带下去,问清楚他们夜闯国公府所谓何事。”
福昌立在他身侧,低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是。”
片刻的功夫,院子里的人被带走了,院子恢复了整洁,如果不是鼻尖萦绕的血腥味,金桂会以为方才是自己的错觉。
“是不是世子夫人醒了?”不知什么时候,谭慎衍站在金桂身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金桂身子哆嗦了下,回想自己脑子发热犯下的错,支支吾吾将事情前因后果交代了,只见谭慎衍脸色大变,在刺客跟前都没露出情绪的他,刺客目光如兵刃的倪着自己,看得金桂遍体生寒。
她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宁樱生产在即,不能受刺激,如果影响胎儿,是一尸两命的事情。。。。。。
此时,远处传来呐喊声,说是世子夫人肚子发作,要生了。
金桂身子一软,差点倒了下去,身侧一股风吹过,谭慎衍飞奔出了院子,身形快速消失于昏暗的庭院里,她咬咬牙,追了上去。
银桂守在门外,金桂走了没多久,屋里就传来宁樱压抑的痛苦的声音,银桂担心宁樱出事,进屋瞧瞧宁樱,宁樱唇色发青,银桂以为她不舒服,问她用不用找产婆看看,宁樱摇头,银桂见她不睡,便拿了小凳子立在床前陪宁樱说话,偶尔宁樱也会回两句,可能说亲的缘故,银桂觉得她和宁樱的话题说了许多,说着说着,不免说到吴琅身上,没听到宁樱回答,她仰头一看,才惊觉宁樱不对劲,整张脸乌青苍白,眼珠子一动不动,就跟,就跟死人似的。
她扯开嗓子喊了宁樱两声,宁樱仍旧没反应,惊动院子里的人,银桂让她们请产婆,产婆掀开被子,银桂才看到腥红的血渍:宁樱要生了。
谭慎衍健步如飞跑回青湖院,宁樱被带进来产房,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谭慎衍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屋里传来的,生孩子痛苦,难以忍受会发出声,可屋里除了零碎的脚步声以及产婆的引导声,宁樱一声不吭,谭慎衍心里没底,贴在窗户边喊了声樱娘。
没有传来回应,谭慎衍知道,宁樱气他了,他的确查到宁伯瑾下毒之事,药是根据军营里给将士救治的草药提炼出来的,将士们上阵杀敌,生病了不能慢慢调养,故而大夫给将士们开的方子多是猛药,万物相生相克,药效强的后遗症肯定大,薛墨和薛庆平行医救人不会开对人体有损伤的药方,故而知道此种配方但从不放在心上,太医院副院使霍如海就不同了,他最早的时候就是在军营里做大夫,药物的功效和后遗症他了然于心。
霍如海将药方做了改良,终于让他研究出杀人于无形的□□,和薛墨研究出的四物汤差不多,改变药物剂量达到不同的功效,用得好是救人,用不好就是杀人。
霍如海忽然入太医院,又得容妃赏识,一夜暴富,私下生活不检点,在外养的儿子和宁伯瑾有些交情,狐朋狗友,称兄道弟,装模作样附庸风雅到处买字画,舞文弄墨,卖弄文采,这就是一群纨绔子弟的生活,宁伯瑾府里的黄姨娘就是霍政送的,随着宁伯瑾入礼部,二人才慢慢断了往来,饶是如此,霍政没少给宁伯瑾送字画。
约莫霍如海担心他察觉到什么,故意让霍政远离宁伯瑾。
霍政其人名声不太好,霍如海发妻起于市井,出了名的泼辣,霍如海不敢把外室领进门,才让他没查到霍政头上。
如此想来,在薛府安插大夫的就是霍如海了,蜀王府的细作也是他的人,容妃老奸巨猾,上至王爷,下至百姓都有被她收买的,谋略过人,如果生为男子,朝堂怕要血雨腥风了。
宁伯瑾因亭姨娘的事情对黄氏怀恨在心,那时候的宁伯瑾是要休妻的,可黄仁握着宁国忠把柄,宁国忠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宁伯瑾休妻,宁伯瑾找朋友出来喝酒,听霍政说有药能让人悄无声息的死去,宁伯瑾要过来,添了许多分量洒在马车里。
一路南下,黄氏精神不济,马车通风,吹散了毒性,吴妈妈怕宁樱影响黄氏,常常让宁樱跟着秋水秋茹,因而宁樱体内未显出毒性,黄氏体内毒性小对身子没什么大碍,直到回京,十年毒性不散,浸入马车车壁,回京时天气寒冷,车窗紧闭,密不透风,黄氏再次中毒,且忧虑过重,毒性急剧的发作出来。
宁樱眼瞅着快生了,他如何敢说出来影响她心情,只待她生完孩子一并告诉她,不成想金桂会抢在他前边。
屋内没有动静,谭慎衍拉开门撩起帘子走了进去,宁樱躺在床上,脸上密密麻麻的汗,脸色极为难堪,两名产婆忙着接生,倒没人阻拦他。
“樱娘。”
谭慎衍怔了怔,大步走上前,听到他的声音,宁樱扭头看了他一眼,汗水糊得她睁不开眼,肚子又撕心裂肺的疼,她用力的咬着唇,产婆见势不妙,“世子夫人,先别使劲,放轻松,慢慢来。”
男子进产房不合适,不过谭慎衍她们拦不住,产婆不自在了会儿,很快就回过了神。
“我没有瞒你的意思。”谭慎衍斟酌片刻,却不知从何开口解释,这会是她最痛苦的时候,他抬起自己的手,“你咬我吧。”
“我没事。。。。。。”宁樱咬着牙,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眼下,她只希望孩子平平安安的,孩子平安就够了。
产婆坐怀不乱,瞅着差不多了,比划了个用力的手势,示意宁樱用力,宁樱憋得满脸通红,重重了吸口气,缓缓吐出来。
谭慎衍握着她的手,不自主收紧。
“世子夫人,再用力。”产婆声音平稳,安稳人心,宁樱顺着产婆的话,用尽了全力,起初还能忍着,后来真忍不住了,大喊起来。。。。。。
声音响破天际,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她晕了过去。
夜空上,隐隐有灰白的光洒下,天,亮了。
宁樱是被婴儿的哭声惊醒的,她记得她生了孩子,亲生父亲容不下她又如何,她有孩子,猛的下她睁开了眼,只看到个宽厚的背影。
“世子爷,刚生下来的孩子放床上睡觉就好,抱习惯了,往后只能一直抱着睡了。”产婆为宁樱清洗好身子,小声提醒谭慎衍道。
“我的女儿让人抱着睡怎么了?”谭慎衍坐在床前,抱着襁褓里脸色通红的孩子,薛墨说孩子火气重,刚生下来的孩子有火气,明显受了大人感染的缘故,他看着孩子,一脸愧疚。
产婆不说话了,发现床上的宁樱醒了,笑了起来,“世子夫人醒了,老身把鸡汤端来。”
听到产婆的话,谭慎衍身形一僵,转过身,眼神带着丝讨好,“樱娘醒了,快瞧瞧芽芽,大哥说很像你小时候。”说着,把孩子递给宁樱。
宁成昭和他说了,老夫人死前惦记宁伯瑾,叮嘱宁伯瑾沉住气,不会有人知道他下毒,连佟妈妈都不知道,老夫人刁钻难缠,作威作福一辈子,挑拨离间儿子儿媳感情,算计孙子亲事,却愿意为宁伯瑾认下毒害人的事,谭慎衍不知老夫人是存心偏袒,还是故意说给柳氏听,闹得家宅不宁。
老夫人的心思,谁能知道?
宁樱瞅了眼孩子,小小的一张脸,红扑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她喉咙忍不住发热,嘶哑道,“他为何这般丑?”
十一生下来的时候她见过,比这个好看多了,平安也是如此,她和谭慎衍长得不差,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丑。
“丑吗?我觉得很漂亮啊,墨之都说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呢。”谭慎衍站起身,慢慢扶着宁樱坐好,目光不离孩子,“女大十八变,以后会越来越好看的,你可有哪儿不适?”
宁樱摇头,盯着襁褓里的孩子,“是芽芽?”
谭慎衍点头,他和宁樱早就商量好了,男孩的话小名就叫圆圆,女孩就叫芽芽。
内里寓意,不欲多言。
宁樱抱着孩子,总感觉不太真实,她的女儿,和想象中不太一眼。
“芽芽好看,墨之抱着舍不得撒手呢。”
宁樱点了点头。
金桂端着饭菜进屋,悻悻然低头不言,谭慎衍接过碗,拿着勺子搅拌了两下鸡汤,舀起一勺凑到宁樱嘴边,“喝了鸡汤再吃点东西。”
“我方才听着她声音醒来的,她如何不哭了?”宁樱紧张孩子,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谭慎衍放下勺子,细声解释道,“哭了几声就睡着了,你晕过去的时候她正哭,你惦记她,放不下的缘故吧。”谭慎衍声音温柔,和平日判若两人,宁樱没有过问宁伯瑾之事,当忘记了似的,好几回谭慎衍欲言又止,怕引得宁樱不快,左思右想,也不说那件事。
从国公府回家的宁成昭和刘菲菲只字不提,宁樱昨晚生产,原因是什么他们明白。
秦氏牵着平安出来,眉开眼笑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小六生了女儿,你们当大哥大嫂的在国公府陪着她才是,尤其是菲菲,以谭家的排场,洗三肯定要大办,你留下帮小六的忙才是。”
平安见着爹娘,挣脱秦氏的手,动摇西晃的跑了过来,嘴里喃喃不清的喊着爹娘,刘菲菲蹲下身,把平安抱在怀里,回眸瞅了眼讪讪的宁成志,无奈道,“三弟先回去吧。”
宁成志知道自己闯了祸,不敢久留,垂头丧气的走了。
秦氏看刘菲菲脸色不对劲,刘菲菲喜欢笑,脸上随时都挂着笑,何时像现在这般冷然过,她问宁成昭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六妹妹生了孩子,三叔三婶还没得到消息,我和三叔说说。”宁成昭委实没什么心情,从刘菲菲手里抱过平安就走了。
刘菲菲也说找黄氏有事,走了。
二人步调一致,秦氏心里纳闷,猜到肯定发生了事儿,但二人不说,她想问也问不出来,怀着疑惑,找宁成德说话。
半个时辰后,夫妻二人从三房出来,重重舒了口气,事情起了头,纸包不住火,早点告诉宁伯瑾和黄氏是好的,让宁成昭惊讶的是宁伯瑾完全忘记这茬了,经他提醒才想起来,之后,宁伯瑾整个人像魔怔了似的,面色颓败,儒雅的脸尽显沧桑,宁成昭侧目望着刘菲菲,沉思道,“三婶什么打算?”
刘菲菲眼眶通红,明显是哭过了,开口,嗓子还有些沙哑,“三婶说她有十一。”
她听说过黄氏和宁伯瑾的事儿,起初心里只是纳闷以宁伯瑾的眼光怎么愿意娶黄氏,原来是黄仁握有宁国忠把柄,逼着宁伯瑾娶的黄氏,二人成亲,黄氏希望宁伯瑾别浑浑噩噩,游手好闲,督促他念书考取功名,那段日子,宁伯瑾没有反抗,考中举人,老夫人从中撺掇,夫妻间有了裂痕。
喜欢你的时候,你打我骂我都是疼爱,不喜欢了,你再多的疼爱都如在打我骂我。
这是刘菲菲在宁伯瑾和黄氏身上看到的影子。
“相公,你说以后我们。。。。。。”
刘菲菲从没想过,她嫁给宁成昭,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们会举案齐眉的白头到老,然而听黄氏说了她的故事,她心里不确定了。
宁成昭知道她想什么,将平安换到左手,右手拉起她的手,笃定道,“我们会好好的,我比三叔更早明白我要的什么。”
宁伯瑾醒悟得晚了,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