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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才是被迷了眼!”白衣女子暗暗咽下翻涌而上的血沫,直视过来的眼神坚定毫不动摇,这是坚持了自我道路后才会有的眼神:“且不说我们穿越前听说过的许多传说,更何况经历了时空转变的我们,眼光怎可被一个世界束缚住?”
“既然找出了我心之所愿,我所能做的不过是竭尽所能,一往无回!”白衣女子的双眸中似有火苗在燃烧,咬牙回道。
“所以说,你派人去除掉了贺茂沙罗?”红狐皱眉问道。
“在我没有得到所愿之前,所有的威胁都要清除,阻我道路的,皆可杀!”白衣女子轻轻笑了起来:“姐姐,我们不是一起这样走过来的么?当初在九州中原,努力从霍乱朝纲,改朝换代的劫难中脱身,不惜一切了结因果,坐视苍生涂炭,布局落子,一路从姜子牙的追杀中脱逃……”
“姐姐,你花了十年时间陪在安倍晴明身边,既是为了烘炉炼心,蒸皮锻骨,也是为了与其结缘,磨一磨即将到来的劫。可是,姐姐……”白衣女子嘴角弧度加大,眸子熠熠生辉:“你可别忘了,我也是同样被冠予了妖姬妲己之名的九尾狐啊,怎么能逃脱玉藻前的宿命!”
红狐眸光晦涩,静默不语。
“姐姐,我逃得太久了,也太累了。”白衣女子语气中带着小小的恳切:“再加上我心之所指,姐姐,我想拼尽所有试一次!”
“你可知晓,贺茂保宪封神一事?”红狐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起了另一件风牛马不相及之事。
白衣女子愣了愣,惨淡地笑了笑:“已经太晚了,他封神太晚了,我早已对贺茂沙罗动手了,在这之前,贺茂保宪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也许也没有那么严重,虽然酒吞童子铩羽而归,但你只是使了一个小小的计谋,没有任何挫折便成功算计了贺茂沙罗,也就说明了她在贺茂保宪心里并没有多重要。”红狐细细分析道。
白衣女子爬了起来,她走上前几步,拥住了红狐,埋头在她脖颈中,垂落的长发遮掩住她的神色,她哽咽道:“姐姐,我走以后要保重自己,既然你走的是无情道,那就不要犹豫,嘛,也是我多虑了,姐姐可比我能干多了……”
白衣女子转身离去,背影决绝,带着殉道者的觉悟和勇气。
她所没有看见的是,背后红狐那骤然面无表情的脸和漠然的眼神。
世上最可悲的不是浑浑噩噩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也不是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前进,而是走上了错误的道路却比谁都坚持,从身到心每一份思想都闪耀着坚定不移的光芒。
红狐倏然抬头,透过茫茫虚空,看到了对面那一双冰寒的眼,冷冽无情。
二人来回几次交手,磅礴的精神力量将他们之间的空间搅成无序的乱流,毫无声息的争斗眨眼即过,无形的力量化为大锤,重重地砸向红狐的胸口,她哀鸣一声,身体迅速缩小,良久,从摊在地上的红裙中钻出一只毛茸茸的红色狐狸,就像火焰一般的皮毛此时却暗淡无光,九条蓬松光亮的尾巴恹恹地垂了下来。
她蜷缩起身体,闭上眼,将小小的狐狸脑袋缩进蓬松的尾巴里,便再没动作了。
往外疾走的白衣女子恍惚了一瞬,扶起晕眩的脑袋,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带着些微的疑惑渐渐离去。
世界为棋盘,剧情为棋子,推动,维持亦或者舍弃,这是只有大魄力大智慧的人才有资格做棋手的游戏。白衣女子并没有这样清晰的认知,但她却有过类似的经历,在中原那类似封神演义的世界里,她和红狐两只已入瓮中的千年狐妖,能从那场天地大劫中逃生,不得不归功于利用完每一丝资源的完美手段。
而这其中尤以剧情占最大的分量。
迷信于剧情的是蠢物,摈弃之的却是庸人,只有把握好度,将其走势完全掌控于股掌之上的才是绝世棋手。
而白衣女子却自信于,她已有落子的资格。
她自号藻女,偶遇武士坂部夫妇,为其所收养,以广博的才识和绝世的美艳而名动京都,被冠予天下第一美女以及日本第一才女之称。
被钦点入宫,藻女不疾不徐,仔细装扮,涂上细腻的粉,细细描眉,轻抹腮红,添上唇彩,一层一层地披上繁复华丽的十二单衣,慢慢地梳妆,乌黑的长发顺着衣料如瀑般披散,连同衣摆一起逶迤于地。
她一小步一小步地踏进殿中,在堂上站定,抬起头来,两缕细长的发顺服地贴在颊边,明艳的面庞,眉眼轻弯,未语先笑,眼波流转,似有千言万语。
她的眼睛会说话,话语化为小勾子,勾住了男人的心。
不愧是史上有名的狐狸精,天皇懒散地倚在上座,心中感叹,从有着一张张石灰墙似的脸的呆板“美女”里逃生的经历令他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安倍晴明收回剧烈波动的眼神,回复一派光风霁月。堂上的女子灵气逼人,她站在那里,就像一副可传世的大师级画作,生动传神,色彩斑斓而艳丽。
如同从线条简单的世界一下子跳到了3d立体世界,画中的女子走下画布,娉婷袅娜,笑容可夺人心。
可这并不是令他惊愕的理由,而是这女子的脸,居然和红狐的一模一样!
虽然面容一致,可却是两个不同的人,这一点决然是不会弄错的。藻女的好颜色是为了他人而涂抹,红狐的殊颜却是天性,她的眼里没有任何人。
天皇淡淡地撇开眼,原以为安倍晴明毫无准备地对上一张与其相伴十年之久的脸多少会有些失态,结果除了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外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真无趣~
藻女名东京都,天皇早有耳闻,蠢蠢欲动的心在垂涎美色和惊惧妖精的心理中辗转难眠,眼底发青,脸色萎靡。
天皇的职位不好当啊,穿越者深深地叹息,声色犬马的生活腐蚀人心,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不知不觉中了招!
刚刚感叹完的天皇转过头便吩咐属下,传唤安倍晴明觐见,然后才放心地征召藻女入宫,并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为了生命而放弃美色,天皇暗暗为自己的理智心折,惋惜地等待接下来的剧目。
“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妖精哪里逃,吃俺老孙一棒!”
“我打~~~”
抱歉,串错台了。
拉回飘到外太空的思绪,天皇抬眼,瞅瞅一脸娇羞的藻女,再看看淡定喝茶的安倍晴明,深深地叹了口气,两个不按剧本来的熊孩子!
他甩甩袖,一脸累觉不爱的样子:“藻女才貌双全,名副其实,赐名为玉藻前,随侍安倍晴明。”
他再次叹了口气,转向安倍晴明,语气和蔼:“清明啊,玉藻前艳绝京都,夺人心神乃常事,汝心既慕之,无不可对人言。”
天皇望向惊喜的玉藻前:“既然尔等心相许之,吾不若成人之美,也是一段佳话。”
连那一瞬间波动的眼神都被注意到了么?那么你此刻的赐予的理由确是如你所说,还是另有深意?安倍晴明幽幽地看了一眼一脸可惜的天皇,谢恩离去。
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男女,天皇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汗,终于送走了可祸乱朝纲的妖怪,为自己的急智和伟大点一排“赞”!
安倍晴明走过华丽的宫殿,精致的园林走廊,走过喧闹的人群街道,走过茵茵芳草的泥土路,回到了自己寂静无人的小院,倚在台阶前,抬起酒杯,任由身后跟随了自己一路的女子加满酒,对月畅饮。
沉默有时是最伟大的智慧,而安倍晴明尤善此道。
寂静的宫殿中,红狐蜷缩的身体一颤,她抬起头来,小巧的双耳抖了抖,黑珍珠似的眼珠转了转,她望向紧闭的大门。
门外的禁制被一层一层地打破,犹如被轻而易举剥了壳的熟鸡蛋,只要敲开了口子,便毫无威胁力。
金色的神人推开大门,红狐蜷缩在地毫无动作,犹如一只最普通的狐狸,遇见强大的力量,无法反抗,瑟瑟发抖。
神人一步步走进,停在近前,红狐悚然而惊,浑身的毛发直立,她低吼一声,带着戒备与恐惧,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自我保护的本能。
被神人自带的金色迷惑了眼神,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提在手里的出鞘长剑,正一滴滴往下滴落着淡金色的血液!
那是神的血液!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作者正在为毕业论文头疼……
终于将大堆文字解释的“用户体系电子补充协议”弄了个大概明白,vip看书花费的似乎是比以前要少?嘛,按爪同意之~
第62章 好友()
来人走进,伴随着血液落在地上的滴答声。
红狐舔舔舌头,一狠心,咬断了爪子上的一截指甲,鲜血蜂拥而出,锥心的疼痛袭来,勉强止住了因害怕而不住颤抖的四肢。
她颤巍巍地站起来,抬起头来,看向来到跟前的神人。
有些人的气势太盛,让人很容易忽视其他,就像她面前的神灵,眉宇间的漠然令人心惊,让人根本无法注意到她极盛的容貌。
“不知大人前来妾之居所,所为何事?”若是并未受伤,也许还会有逃跑的机会,可惜现在自己伤的太重,只能将姿态放的尽可能卑微。
红狐敛起锋利的眉眼,柔顺地询问着,仿佛对方并非未经主人同意便径自闯入来意叵测的恶客。
刚进行完一场杀戮的盛宴名为天照的神人竟然破天荒地轻笑了一声:“许久未见,你还是这样谨慎啊,江澜!”
红狐恍惚了一瞬,早已忘了是多久以前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她定了定神,沙哑着嗓音:“想不到在这异世界的异国他乡还可以见到故知……”
红狐抬起头来,细细地描绘神人的轮廓,无比陌生的脸庞和神态令她无法确定来人的身份。她转了转眼珠,思忖了一小会,才试探着开口:“你……是姜宜么?”
“哦?”天照略带询问意味地挑了挑眉。
红狐稳了稳心绪,凝聚了所剩无几的力量,重新化为了人形,带着妖狐特有的艳丽,她吃吃地笑了起来:“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就从未信任过任何人,穿越以前的名字也从未诉之于世。完全不同的面貌,完全不同的外在性格,能够认出我来的恐怕也只有我从前最好的朋友了,从小玩到大,我从未隐瞒过任何事的死党姜宜了。”
她目光闪了闪,缓缓地向对方挪步。
天照目光如静默的海,毫无波澜,红狐走进对方,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对方的脸颊,却在即将触碰到的前一刻缩了回来。
“听闻对于一个人的信任可以从他给予对方的安全距离来判断,你为什么在最后一刻又放弃试探了呢?”饶有兴致的声音从天照身后传来。
红狐目光骤然紧缩,体内能量激荡,身形恍惚,下一刻人形的身影消失,瘫下来的衣服里钻出毛茸茸的狐狸脑袋,耳朵直立立地竖起来,黑珍珠似的眼睛锐利如刀直射来人。
库洛洛笑意盈盈地从天照身后走上前来,他拂开衣裾,蹲下身来,拉长的袖口逶迤在地,鬓角的长发垂在肩上,温润的眉眼,一派风雅:“初次见面,红狐前辈,我是贺茂保宪。”
一天之内被惊吓两次的红狐并未因自己的失态而恼羞成怒,她抖了抖身子,摆脱了繁复的衣物,施施然地坐了下来,蓬松的尾巴在空气中划过无声的弧线,绕到了前方,被两只爪子抱了起来。
她看着这位名响京都,力压安倍晴明的新进神明,语气十分郑重:“初次见面,你可以称呼我为红狐。”
她并未将库洛洛视为天照的附庸,且不说能够在一开始逃出自己的感知,在之后自己与旧友的见面交谈中蒙蔽过自己的视线,再看天照的态度,贸然地插话并自我介绍,却并未引起她的任何不满,这已经说明了这位脱离了命运轨迹的贺茂保宪的特殊。
“其实这一次来是因为我的缘故。”贺茂保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略带着些腼腆的意味,目光却认真诚恳。
红狐眯了眯眼,想起这位被他自己制成妖物的妹妹贺茂沙罗,眸中闪过弧光。她偏了偏头,声音缓慢轻柔:“不知是何事,劳动两位亲自驾临?”
在得知这位来临的神人很有可能是自己以前的好友之后,红狐就失去了讲情分的念头,就如对方可以一眼认出自己一般,自己也可以一眼就认出对方,而在这之前,红狐早就认定了在天皇宝座上作威作福的家伙的前世身份,那么这第二位好友的来历可就值得商榷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失去了试探对方的想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