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坐在高座上红衣如血的男人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靠在身后用纯粹的流光水玉雕铸出来的玉座上,发出一阵诡异的低笑声,任凭从流光水玉上滑落下来的宽大的血色衣袖遮掩住半身。
到时候,萧家累世的积石就会一块块地垮塌下去,最后全部坍塌。
再也堆不回来。
鸿嘉十四年冬,西北一带降大雪,连绵数日不绝,大雪积压爆发雪灾,祸及西北一带数个地区,其中由以宛城最为严重。承帝在朝中商议处理雪灾的人选事宜,忽有司天监的官员出列,声称是太子不受天命承认,故而天降雪灾以示惩戒,并列出东宫种种模糊不清未有实证的事宜来佐证。
就在那名司天监官员在朝上滔滔不绝之时,还没等萧党的其他官员继而发难,御史台的一名官员赫然出列,对承帝当庭列出了司天监家内秩序混乱、妻妾倒置、最后乃至收受贿赂等一系列证据,最后把折子当朝就扔到了司天监的那名主官的脸上,对他凛然怒斥:
如今西北暴雪,正是国难当头之际,汝不思如何救国救民,反倒凭借一些莫须有的天象,对国之储君大肆讨伐。陛下得授天命,受上天庇佑,若非尔等,上天又如何会降灾?汝不以大虞兴盛为己任,反倒在大虞有灾之时倚势弄权,汝才是真正尸位素餐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
这个丝毫也不怕得罪人、把话全都说死了的官员,正是新进御史台不久的年轻士子、本届探花百里衍。百里衍出身寒门,无父母双亲及家室之累,孤身寡人一个,加之平素性格淡漠且又独得很,对于萧党而言委实是一块硬骨头。
还没等萧党一派的官员作出回击,就见刑部尚书出列声称刑部有人在东南京郊一带的一处荒庙里发现了一件重大案情,荒庙内部被改造成了一处声色犬马之所,隐藏着数百个在望京失踪的孩童,而这些孩童失踪后大半都没有在京兆府挂名,可见下手之人往往是早有预谋,实在是居心险恶行止恶劣。
承帝当时就放下了脸色,严令刑部往下深查,不用顾忌,并当场罢免了司天监主官的官职,贬其为庶民,子孙三代之内不得再录用。
天子雷霆之怒无人可挡,又是被生生地捏住了把柄,当时再没人敢提起太子一事来触承帝的霉头。
之后刑部寻着线索一路如有神助地查下去,迅速拉出了一派望京的官员权贵,并最终查出了幕后主持这间荒庙的人,头一号的就是萧家行五的萧秉融,其次还有几个望京的世家子弟也参与其中,事情曝出后纷纷落网,被刑部尚书把名单拉了出去,交给了承帝。
承帝发布公示于天下,言称正是有这等十恶不赦的人渣做出这样伤天害理之事,才使上天降罚于西北,并对此案做出批示,这些人一律按照刑律判处,酌情加重绝不减轻,丝毫不留情面。
与此同时,承帝钦定太子周宸主持这次西北一带的救灾事宜,并派遣一系官员襄助太子前赴西北,全力处理此次民难。
周宸由此亲赴西北,揭开了西北一带的特大贪腐案。
78。雪话()
望京里也开始漫漫地飘雪,天空中有羽毛状的雪飘飘荡荡地落下来,吹拂在望京的各个角落里,落在明亮的砖瓦上,落在大堂的门脚下,落在阴暗的沟渠里。无论是权贵世家的庭院里,或者贫门小户的门口前,又或是秦楼楚馆的窗台上,雪落下来都一视同仁并无区别。
飘飘荡荡的雪吹拂下来,渐渐覆盖在望京的地面上,使望京的地面看上去一片白雪纤尘不染,把平时那些藏污纳垢的地方都遮盖住了。远远看去,整个望京都覆盖在了一片皑皑白雪之下。
朦朦胧胧,玉雪纷飞。
整个望京都是一片好景致。
更夫已经抱着敲完的锣回了自家,早起的伙计已经开始扫起了自家大堂门口的积雪,簌簌的扫雪声在因为下雪洁净寂静下来的望京显出一种格外的静谧来,让人觉得心里分外地安宁。
早晨堪堪醒来的顾怀裕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院落里有底下仆从早起扫雪的轻微声音簌簌地传过来,又侧过脸来看了看怀里熟睡的俊秀男子,顾怀裕唇角不自觉地抿起一抹笑意,伸手把人在怀里搂得更紧密些,让两个人的身体贴得更近,随后眼睛微微眯上,显示出一种满足的神态来。
他重生回来后也有好几年了。这几年里他选择了和原本截然不同的道路,也遇到了很多不同的事情,甚至还和薛嘉之间一度产生了分离的危机,可是除此之外,他几乎一直都和这个人待在一起。
最开始刚回来的时候,他不是不害怕的,不是不惶恐的,那段时间他一度常常做噩梦,梦见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自己和顾家依旧无能为力地走向了原本的结局。那些梦是那样地真实可怕,以至于让他每每醒来后都汗湿浃背,但凡回想俱都心惊胆战。
可是薛嘉始终都在他的身边。
每当他从噩梦中霍然醒来的时候,薛嘉都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愿意伸出手,就可以抱紧怀里的这个人,感受他身上的体温,从他身上汲取到温暖和力量,好像他永远都不会离开。一瞬间心里就踏实了下来。
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安全感。
只有薛嘉能给予他。
怎么能不爱这个人呢?又怎么会不爱这个人呢?
好像只要看着这个人的微笑,就会觉得爱他爱得更深了一点,又怎么能割舍得掉?
只希望他可以报得顾家的大仇,之后就可以与薛嘉携手前往三国内的任何一个地方,两人自在此生,直到死亡永不分离。等到两个人老得要进坟墓的时候,那他希望自己可以死在薛嘉的后面,亲眼看着薛嘉安静地离开,使他不用承担爱人离世的悲伤。等安排好薛嘉,他就会前去陪他。
快了,很快了。公子对他说过,承帝是一定会处理萧家的。
虽然这个“处理”还是有待商酌,但等到了萧家垮台之日,凭借他手头现在有的势力,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萧域文父子两人的,还有连采玉。
很快了啊。
“嗯。”薛嘉哼哼了一声,在顾怀裕的怀里动了动,像是还有些困倦地睁开了眼睛,半眯着眼睛看向顾怀裕,声音里带着几分嘟囔,“怎么醒得这么早?”
还没等顾怀裕说什么,薛嘉又迷迷糊糊地道:“外面怎么那么亮,是雪下了一晚上吗?”
顾怀裕半倚起身,靠在薛嘉的上方对着薛嘉柔声道:“恩,昨晚上是下了一夜的雪,你嫌太亮了吗?那我下去把外面的窗帐拉上?”
他们的床帐用的是素色的织素云锦,边纹精致缎料柔软,尽管颜色偏素了些,但是帐面上有银线和雪灰线穿插编织而成的大幅云锦图案,看着并不单调乏味。只是床帐到底颜色浅,遮不住外面的雪光,雪光从内室外的小隔间透了进来,看着还是有几分亮的。
薛嘉虽还有些迷糊,却一把拉住了要翻身下去的顾怀裕,对他摇了摇头道:“不用了,雪光亮些也很好看,我困得也不是很厉害,不睡了,你陪我在床上再歇会儿我就起来。”
“恩。”顾怀裕依言又躺了下来,把两个人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转过身去又把薛嘉抱在了怀里,“外面的雪一时半会还清不完,我们又不急着出去,在床上再睡会儿也没事。”
薛嘉对着顾怀裕微微一笑:“不了,你躺着陪我说说话吧。”
顾怀裕想了想,问他道:“话说你那两个从销金窟里救出来的学生后来怎么弄了?”
顾怀裕提起这个事情,薛嘉的脸色顿时黯然了几分:“他们也是运气不好,出身一般,还失去双亲成为孤儿,本来就很不幸了,结果又遇到了这样的事。他们在那里受了小半个月的‘训练’,等救出来后已经没办法像正常的学生那样去学堂里上课了,整个人都毁了大半。”
“之后我和学堂的程夫子商量了一下,给他们找了两户普通的庄户人家,家境也算得上殷实,能养得起额外的孩子,然后商议好后把他们送了过去,让这两户人家收养了他们。我觉得出了这种事,他们应当不想再面对以前的那些熟人。若是看见了同在一个学堂的人,他们怕是会觉得很难受,还不如给他们找一个新的环境,让他们有新的生活比较好。”
顾怀裕想了想,想着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便道:“这也罢了。你也不必太过于难受,以后时不时地打发人过去看看,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就行。”
薛嘉在顾怀裕蜷了蜷自己的身子,问他道:“对了,我看你这两天在调遣物资收整行装,这是又有事情了吗?”
顾怀裕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轻声道:“恩,公子那面提前给我漏出了一些风声,说是今上有意要调遣一批实力丰厚的豪富准备物资,同朝廷颁发的第二批财物一同出发前去西北一带支援,协助太子安抚民心。作为回报,太子将会在这次支援中选取一些表现出挑的,在明年的皇商选拔中直接进选。”
薛嘉登时一个激灵趴了起来:“什么?要开皇商了?”
虞国历代不是没有过皇商,只是在前几代的时候出了一起特大的皇商造假案,当时的皇帝大怒之下直接取缔了“皇商”这一称号,之后的几代里再也没有了皇商这种在皇家的供造体系里独立出去的身份。
如今虞承帝要重新开皇商了,这无疑又是一个变革的信号。
还一发就击中了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人。
一旦他们取得了皇商的名号,不仅可以和皇家的供造体系扯上直接的关联,地位和身份也同普通的商人彻底不一样了,无论是名头上还是实质上。
这毕竟是得到了帝王家承认的身份。
也难怪薛嘉一时间激动了些。
顾怀裕立起身来,把薛嘉半揽在怀里,亲昵地揉着薛嘉的肩膀笑道:“恩,这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个好事。要是我们有了这个名头,很多事情表面上行走起来也方便得多。”
薛嘉抿了抿唇角:“不过就算不为了谋求皇商这个位置,能去西北支援太子也是一件为国为民的好事。这次等你走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顾怀裕微微垂首,对倚靠在他胸前的薛嘉扬眉一笑,目光沉淀下来,变得温柔而缱绻:“那是自然。”
望京的事务离得开薛嘉,可他离不开。
自然走哪里都要带上。
79。赈灾()
在帝都前往西北的官道上,有着一列长长的车队,一眼看去望见头望不见尾。
这是前往西北输送物质赈灾的车队,车队前后围着的都是指定的军队,前面的军队都骑着马护卫,后面的军队则是步兵尾随保护。至于车队中间的,除了朝廷派送下来的物资,就是那些想要争夺皇商之位的豪富们和他们准备捐赠的财产。
帝都的那些豪富们一个个身价不菲,为了能争上头一批下来的皇商,并在上位者面前讨个好,这次捐送出来的东西可都不算少,几乎占了物资队伍的一半。那些豪富们不仅仅就是捐了东西就算完事,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或者亲自上阵、或者委派家族子弟,都随着军队一起前往西北灾区,协助指派人手分发物资,以求在太子的赈灾活动中出一份力。
而他们的车銮基本上也都被保护在队伍的最中间。
顾怀裕一只手撑开了车窗,并朝外支了支,把车窗架了起来。
这时时值冬日作物凋敝,车窗外一片荒原,田野上除了冰冻土地皑皑白雪荒无一物,四周除了井然有序的车队再没什么人,远远看去天地辽阔一片寂寥,只有覆盖着朦胧雪色的远山隐隐倒映在瞳孔里。
原本端坐在车里的薛嘉起身拨了拨车里的小银炉子里的炭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也不知道西北那边的情况严重到什么地步了?”
顾怀裕回过头来,伸手给薛嘉拢了拢衣裳,一边低声道:“听之前回来的人说,那边的情势似乎很紧张,灾民中爆发了几次小规模,但是很快就被太子殿下镇压下去了。”
薛嘉微微有些吃惊:“小规模?太子不是已经带去了第一批的物资了吗?”
顾怀裕语气有些沉:“西北发生雪灾之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有效处理,直到太子殿下上手后才把秩序稳定下来。大约西北的那些官员在官位上待得太久了,脑子就有些腐朽了。听流民中传言,西北的官员中有好多第一时间不想着赈灾,反倒是想着谋取盘剥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怪不得陛下没过多久就把委派了太子前去,不然爆发的可不一定就是小规模暴动了。”
薛嘉的眉眼也有些凝重。虽然顾怀裕从不会和他提及自己上手的事务,但仍常常会和他讲一些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