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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敬海看到他的反应,咳了几声,总算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恩,你听我的就是。你要知道,我让你做的,都是为了你,为了连家好。”
“你要记得,不管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绝不能做危害连家的事情!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连采玉恭恭敬敬地应道:“是,父亲。”
出了门的时候,眼里的风景再没有之前的味道。
只是一些干巴巴的枯枝败叶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其实他早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在那人要另娶他人的时候,他就下了决心要按照父亲的嘱咐和萧烈来往,从此和他一刀两断再不相干。可即使这样,当听到萧城主和父亲商议之后,让他仍旧保持着和那人的联系时,他心里还是暗暗窃喜过的。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也就明白,心里那点不可想的念头终究是奢望。
可在云城主街再一次见到那人,一打照面看见他对他的夫郎那样温柔宠溺的笑容,心里隐隐的绝望在一瞬间都生长成了愤恨。
不是说过只会爱我一个人,无论世事如何变迁都不会改变吗?不是答应过我总有一天会休掉那人娶我过门的吗?明明是那样深刻专注的感情,一次又一次地动摇着我的决心,可为什么忽然就变了?
你知不知道,在你给予我这样深刻的感情之后再收回去,对于我而言有多么残忍?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残忍?
顾怀裕,你为什么不爱我了?
你为什么不爱我了?!!!
就在顾怀裕气得即将不管不顾地冲过去的前一刻,院外有蹭蹭的兵甲声齐齐地传来。片刻之后,院门口站满了隶属于云城巡卫司、兵甲整齐携带刀剑的正规兵士,一个穿戴着轻便鳞甲的男人走进来,看了一眼院里的情形,点头致意:“两位公子,顾二少爷,我的人听说这里有人打架斗殴产生争执,职责所在,我过来前来调解。”
来的人叫做卫铭,是云城八大司官司尉手下的队主之一,云城卫家的人。云城司尉管理着巡卫司,负责全城的治安事宜。而现下在卫家掌权、兼云城司尉的卫剑行,则是睿王一党。
萧炎抢先一步冷笑指控:“这里有些不讲道理的人莫名其妙地闯进我的别院,侵犯了我的地盘,云城巡卫司这时不该把这些暴徒轰出去吗?”
顾怀裕呼吸都急促起来,愤愤地指着对面的萧炎怒道:“不是这样的!是他把我的夫郎私下掳来,我上门只是为了要人。卫大人还请进去搜一搜,务必把我夫郎安全地带出来。”
萧炎顿时凶狠地瞪着顾怀裕,大吼一声:“我倒要看看谁敢进去搜?!”
一时寂静,空气好像一下子都冷了下来。
忽然,院里那边的正门被人霍然打开,一个穿着深紫色长裙的妩媚女子一手扶着屋里的素衣男子出来,对着全场众人扬唇一笑:“大家不要争了,人在这里呢。”
顾怀裕这时全然顾不上萧炎,直接奔了过去扶住薛嘉,鬓边有些头发散落下来都不管,面上神情焦虑关切:“嘉儿,你怎么样?”
胸腔中呼吸似乎都有些痛:“不怕,我来带你回家了。”
肖容敛没有阻拦顾怀裕,只是看着对面的两人眼神微微变得柔和。
对面的紫衣女人看着肖容敛微微一笑,忽然据身长鞠一躬,神情难得有着几分郑重:“幸会容敛公子,在下姜国的调香师魅姬。”
肖容敛微微躬身举袖还礼:“多谢姑娘将肖某的朋友带出来。”
一旁脸色冷肃的卫铭对着两方人点点头道:“既然人已经被带出来了,希望双方可以互相调解,不要再起争端。既然大家都平安无事,巡卫司就要回去了。”
肖容敛看着卫铭倒是略微笑笑:“辛苦卫大人了。只要萧炎公子不再阻挠,我们自然没有异议。”
看见卫铭转过来的目光,萧炎挑起眼角朝着四周扫了一圈,就在众人以为他怎么也要闹起来的时候,萧炎忽然哈地笑了一声,一双桃眼妩媚无比:“怎么会呢?这都是我的错,想请薛公子来这里做客,没想到惊动了这么多人,实在是劳卫大人费神了。”
萧炎忽然就转过身去,一甩袖子朝后面的居处走去,声音听上去颇有些疯疯癫癫:“哈哈哈,我懒得理你们,你们走吧走吧,我累了,要歇着了。”只是当经过薛嘉身边的一刻,萧炎抬头看过去的那一眼颇为玩味。
随后萧炎真的就这么走了。
薛嘉死死咬住牙,看向萧炎背影的眼中气得发红,全是隐隐压着的屈辱。随后就感觉身边的顾怀裕动作轻缓却用力地把他拉至怀中,在他耳边低低道:“嘉儿,别怕,我们先回家。。。。。。总有一天,我会帮你报仇的。”
91。亡者()
此为防盗章。 今天一早起来; 云城的天上就开始掉雪。
虽说天气越来越冷,可是正值年下; 云城主街每天白日里摆出了一条龙的摊子来; 整个云城的气氛非但没有冷清多少,街头巷尾反而更添几分热闹; 就连云城的巡卫司这几天在街上也加强了巡逻频率,时不时会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内。
街上摊贩的叫卖声; 小孩子的哭闹声,来往行人熙熙攘攘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热热闹闹地交汇成一片; 纵然这时有些碎雪落下来; 依旧让人心里满是暖意。
顾怀裕站在街上伸出手为薛嘉提了提后脖领子,笑着对他道:“看这天气; 怕是下午这些摊子都会撤了呢。”
薛嘉走在顾怀裕身旁,微微笑笑:“是啊; 香海雪庭倒是掐的准,这可是今年云城的第一场雪呢。”
顾怀裕点头:“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这次的拍卖。”
薛嘉想了想道:“父亲不去吗?”
顾怀裕笑道:“父亲自然不会去。每年的雪集会也都是各家年轻子弟参加; 各家当家人自然不会亲自前去。往年连大哥都不会去的; 顾家只有我一个,专门订一个雅阁也没意思,每年都是随着殷家去的。”
往年顾怀远确实也不去参加。今年因为千金酒要拍卖的缘故,再加上今年的雪集会毕竟也算是场正式的拍卖会; 顾家就在香海雪庭专门定了个雅阁; 顾家两兄弟到时候都会前去。
薛嘉抿唇一笑:“那以后有我陪你。”
以后的年年岁岁; 都有我陪你。
顾怀裕伸手搓了搓薛嘉的侧脸,正笑着要说好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人流中站在薛嘉身后的少年。
是连采玉。
他一个人上街,身后只跟着几个随从,身边没有萧烈。
少年容色一如以往的精致,眉目依旧如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漂亮地让人心动,只是这时却惨白了一张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怀裕对着薛嘉笑得温柔的神情。
那是从前独属于他的宠溺笑容。
之前顾怀裕在灯会上对他说出那些话,他本以为那不过是一时气话。只要他有耐心,早晚能把人哄回来,可没想到后来事情发展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他亲自上门却几番被拒,云城里却到处都是顾怀裕独宠那个姓薛的夫郎的传言。可即使如此,他到底还是不信的。毕竟顾怀裕曾那样爱他,怎么会转眼间就爱上别人?可当他真的在街上看到顾怀裕的时候,顾怀裕竟真的会对薛嘉这样笑。。。。。。
顾怀裕看见连采玉的时候不由地下意识一怔。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连采玉了。
重生前的两年,再加上重生后的几个月,算上这次,他至今为止也只见过连采玉三次。第一次见面连采玉要了他和薛嘉的性命,第二次见面却是他和连采玉果断决裂。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爱一个人这样艰难,可他义无反顾地爱了;恨一个人这样艰难,可他最终却不能不恨。
其实说起来,前世连采玉害了顾家,有一大半的责任却是在他头上。要不是他对连采玉全心信任毫无防备,连采玉怎么能下了手?所以这辈子,他甚至懒得再和他虚与委蛇。不论再和这人有任何纠缠,对于当时对他尚且没有信任的薛嘉都是一种伤害。中秋灯会,他借机果断决裂,断了两个人的牵扯。果然,他不主动去沾惹连采玉,对连采玉上门拒不见面,也没有了共同的朋友圈子和活动,云城这么大,忙于筹划复仇和退路的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连采玉了。
可不见,不代表不恨了。
只是顾怀裕知道,萧家这辈子已经有所动作,迟早要和顾殷两家站到对立面上,那时必然不死不休。连采玉作为连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迟早要让他给连家陪葬。
心渐渐冷下来,在再次见到连采玉的那一刹,顾怀裕忽然觉得,过去种种已彻底过去了,他再也无法找到对这个人的哪怕一丝爱意。
连采玉上前几步,怔怔地看着顾怀裕,嘴唇都在颤抖:“怀裕。。。。。。”
顾怀裕冷眼看了他一眼,拉着薛嘉竟似转身就要离去。
连采玉终于顾不得了,忙奔上去抱住顾怀裕的腰身,终于忍不住大声悲呼:“怀裕!你为什么不见我不听我解释!我都说了。。。。。。”
顾怀裕压住反感皱着眉头正要把连采玉扔下去,这时站在一旁淡淡看着的薛嘉忽然伸出手,用力地把连采玉从顾怀裕身上扒了下去。
因为连采玉刚刚那一嗓子,再加上这一看就充满了八卦的架势,本就闹哄哄的街上顿时散散地围上来一圈人看热闹,里面有几个人还认得其中的某个身处八卦事件的主人公,和周边人窃窃私语,周围那些原本不明所以的人的眼里登时闪现出亮闪闪的神采。
薛嘉朝着周围人扫了一眼,原本喧喧嚷嚷的街上忽地安静了不少,随后薛嘉保持了一个正好能让周围人听得清清楚楚的音量冷淡道:“连小公子,当初顾老爷去你们连家提亲被拒,想来令尊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分明了,小公子就应该遵从父命忘断前缘。如今怀裕已经娶我过门,你更不应该再做无谓纠缠,这样背着连老爷当众倒贴,实在太丢你们连家的脸面!”
“要是天下男女都这般没有廉耻,让天下正室何颜以对?”
被薛嘉这么一说,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声顿时变大:“是啊是啊,堂堂连家的小公子,找什么人家不成,非要对一个有夫之夫念念不忘,实在丢脸。”
“他背着他爹倒贴,要是被他那好脸面的爹知道,非得给气死不可。”
“你是不是人就好犯贱,对不是自己的就是放不下?”
也有那么两个围上来的声音发出异议:“那毕竟是连老爷决定,连小公子也是无辜。兴许人家也是真爱啊。”
忽然四周有一个声音朗朗传来,斥责那个维护连采玉的声音:“可笑!不管两人有何前缘,既然如今人家已经另娶他人,就该对所娶之人负责。如果两人真是情投意合,顾少爷就该和夫郎和离再娶你才是。”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要是我的心上人已经另娶他人,我绝不会俯身迁就。既然两人现今毫无关系,连小公子就该自尊自爱,别丢了男儿的风骨和骄傲。顾家夫郎的话说得对,如果天下人都像你这样,那让天下的正室情何以堪?”
众人举目望去,说话者身着一身近于素白的淡青色,戴着青玉发簪,面容素净眉目清旷,举止气质都分外高华,比起连采玉的精致美丽,更是容易让人一眼心折。
为薛嘉说话出头的那人赫然就是一别云城数年的沈家大公子沈岸华。
沈岸华在云城是出了名的才子,他的话即使是年高有德的老者也要考虑考虑,此话一出,纵然人群中还有些不同的声音,也很快压了下去。
其实沈岸华的话也不无道理,就算顾怀裕和连采玉真是被生生拆散,薛嘉同样无辜,也会受到伤害。要是顾怀裕真的爱连采玉,就该想办法筹谋和薛嘉和离娶到心上人才对,而不是在已娶夫郎的情况下和对方纠缠。
顾怀裕是见过沈岸华的,纵然一别几年,对方面容却没有太大变化。闻言朝向沈岸华的方向,抿唇一笑,却让连采玉莫名觉得分外不安:“沈大公子所言甚是有理。不过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云城人为证,我是绝不会和我的夫郎薛嘉和离的。此生此世,绝不另娶他人。”
连采玉并不是没有脑子,要是他不足够聪明,前世光凭一张脸也没办法哄骗了顾怀裕七年。只是顾怀裕已经一连几个月没有见他,不仅刻意避开他,还当街对着薛嘉那样笑,那一刻,连采玉动摇了原本以为顾怀裕只是拿薛嘉做幌子实则想让他吃醋的想法。他心里发慌,不知道顾怀裕这么转身一走又是何时再见,情急之下忍不住就扑了上去。
他以为顾怀裕总会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