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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裕知道事不可一时为,想要改变顾父的做法总需要些时间,于是点点头,和薛嘉起身对着顾父顾母躬身请安后离开了南安院。他没有立刻返回麟华院,反而等在了从南安院回大哥的麒华院的路上。
薛嘉陪他一起等在路边的树阴下,天边的月光照射在树这边顾怀裕的脸上,薛嘉站在树下的阴影里,看不清面貌,就像是他头一次见到顾怀裕的情形。他看着顾怀裕默默道:“怀裕,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对不对?”
顾怀裕心中正想着事,不防薛嘉这么一问,整个人都僵住了。
薛嘉也不逼问,只是站在树荫下微微抬头,看着顾怀裕月光下的眉眼,眼中有着微微苦涩的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想来你已经忘了。。。。。。大约一年前,有一次你在西区百家巷里救了一个被混混打劫的人,后来你们聊到半夜,你送了他一包银子后回去了。那个人,就是我。”
顾怀裕不可思议地看着薛嘉,惊讶的眉目在月光下格外清楚。
那件事他还有点印象,好像那时他喝得半醉,救下一个人,和他在街上畅谈半夜,胸中郁气一扫而空。虽说那人面貌、那夜谈话详情他都忘得差不多了,但他还是略有印象的。这么说,原来他前世今生,都不知道他头一次见到薛嘉,不是在迎亲的时候?
原来薛嘉是那时认识他的。。。。。。难怪。。。。。。
一瞬间感到心里有什么酸涩的东西膈上心头,一种叫心疼的情绪缓缓在胸腔发酵,顾怀裕喉咙滚动几圈,伸手一拉,把薛嘉拉到他的胸前,和薛嘉两个人都暴露在月光里,低低道:“你想听实话吗?”
感觉到薛嘉在怀里点头,顾怀裕闭上了双眼,艰难地说:“那些都是真的。。。。。。我是一个死过的人了,我们死在了一起。”
不远处有人声传来,顾怀裕忙放开薛嘉,只是低低说道:“我回去再和你说。”
转过身来,正是大哥顾怀远和殷静宜结伴从上院回来,顾怀裕走过去,立在顾怀远身前,对着殷静宜笑了笑:“大嫂怀了孩子,身子不便,我想在这里和大哥说几句话,不如大嫂先回院里休息吧。”
殷静宜一双似水似烟流水目在顾怀裕身上一瞥:“二弟不如移步前去麒华院和怀远再谈?”
顾怀远笑笑:“不了,我只有几句话和大哥说。”
殷静宜看了顾怀远一眼,顿时知道他的意思,默默点头后带着手下的丫头娘子绕过他们走了。等顾怀远回房后,能让她知道的自然会再告诉她,眼下先留他们兄弟单独说话。
顾怀远穿着天青色的长袍,长身玉立在月光中,君子如玉,显得分外地俊秀夺人:“你想对我说什么?”
顾怀远无奈地轻轻一叹:“大哥,我知道今天我说的话过于诡异,一般人很难相信。可我作为顾家人,是绝不会害你们的。”
顾怀远点点头:“我信你。”
顾怀裕心里一热,上前扶住顾怀远肩膀,慎重地对顾怀远道:“大哥,有一件事我来做不太方便,可要先告诉你做个准备。若是我们顾家有朝一日力有不济。。。。。。必须要留好退路。”
“你最好尽快在陵城、绛城的边区地带落一些无人的户口。一旦。。。。。。真的事不可为,我们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全身而退。我知道爹是不会同意这么做的,所以我只能告诉你,让你来办这件事了。”
顾怀远凝神看了他许久,才开口问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是认真的?”
听着好像不信顾怀裕,可顾怀裕听懂了里面的意思,重重点头:“大哥,我说的全是真的。”
顾怀远拍了拍他肩膀,悠长地叹了口气:“你是我弟弟,我自然知道的。夜凉了,你也回去吧。”
顾怀裕看着顾怀远一个人朝着月光走过去的悠长背影,又看着眼前的薛嘉,前世今生好似都一便涌来,心中起伏有如潮水,半响后唇角还是抿起了微笑。
窗外月华如水,这时的夜里已经有了凉意,坐在窗前穿得薄的话,已经会觉得很冷了。
薛嘉回了麟华院后就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倾泻的月光。顾怀裕从柜子里取出一件青色的大衣,走过来给薛嘉披上,语气里满是关怀:“天气已经变冷了,注意多加件衣服。”
顾怀裕看着薛嘉默默点头,坐过去把人拢在怀里,一只手穿过薛嘉长长的黑发,用手指梳理着柔顺的头发,满心满意都是依恋缱绻,心里默默想着,什么时候已经觉得离不开他了呢?明明最初的时候只是想对他好一些的,甚至是愧疚居多,可重生回来的一个多月里,却任由他在自己心里的分量一分分加重,压在他心上,却甘之如饴。
默默出神了一会,顾怀裕才发觉薛嘉的沉默,把脸抵过去,贴近薛嘉的额头处,脸上泛起温柔的神色:“嘉儿,有些事情,我说出来也许都没人信,我也有些不想说的理由,并不是不信你。”
犹豫了片刻,顾怀裕叹了口气,将前尘万事缓缓道来:“我确实已经死过一次了。就在前世,我死在了八年后。那时顾家已经家破人亡,你被薛家赶了出来,遭遇了很多。。。。。。很不堪的事情,后来流落到陶城,遇见了我,可最后我们一同被来到陶城的连采玉打死了。死之前我发誓下辈子绝不会再伤害你,没想到不用等下辈子,我又回来了。”
脑中忽然有顾怀裕护着他被乱棍殴打的场景一闪而过,薛嘉不知道为什么脑中会浮现出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心里一惊,隐隐明白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前世之事。薛嘉听出来顾怀裕还有很多事情并没有说,可他没有追问,只是默默问了他一句:“所以,你是因为同情我才对我好的吗?”
顾怀眼睛一睁,把薛嘉的脸转过来对着他:“不是的。最初的时候我确实只是对你愧疚颇多,可后来在陶城亲眼见到你时,却是你给了我希望,我才想要好好活下去,也许就是在那时,我就开始爱上你了。”
“等到我回来后,这些时日和你的相处,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薛嘉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有些迷茫:“怀裕,你会纳妾吗?”
顾怀裕一愣,才又想起文春婉之事,伸手抚上了薛嘉的面颊,叹了口气:“你以男子之身嫁给我本来就很委屈了,我怎么能再拿纳妾来折辱你?在我心里,你和我是一样的,是对等的,若真有一日我敢纳妾,那我纳几个就也给你纳几个好了。”
薛嘉皱眉:“我一个也不要。”
顾怀裕失笑道:“我的意思是,我怎么可能给你纳妾呢?要真这么做了,我醋也醋死了,你不懂吗?”
听到这里,薛嘉有些疲倦也有些放松地靠在顾怀裕身上:“虽然我不说,可这些时日我总觉得你对我的好是假的,最后都会消失,我其实很害怕。”
顾怀裕把他搂紧,心下感情涌动,思绪杂乱,最后只说道:
“我在这里。”
“不会离开。”
玄化寺里有一颗千年桃树,不论寺外桃林如何开凋谢,寺里的桃树开永远不凋,也是玄化寺的神迹。
薛嘉看着满树的桃倒是很欢喜,他向旁边的小师傅买了两炷香,递给顾怀裕一炷,对着桃树拜了一拜,把香放入了桃树前的香鼎里。
94。陈临清番外()
此为防盗章。 薛嘉笑着抿唇不语; 正当这时,就听见二楼楼口传来一个女子略带哀戚的朗朗声:“希望各位贵客怜悯; 家弟病重无钱医治,命在旦夕; 希望各位发发善心施舍与我; 来日必将结草衔环。”女子的声音很动听,光听声音也能想见是个美人。
长安酒楼的二楼三楼非大富大贵之人不敢上来; 上面都坐着有钱人家,想来那女子也是知道; 才借机跑到这里乞讨; 想来这些有钱人家指缝里漏出的一点两点也足够她治疗弟弟。
店小二原是听说她要上来找人才放她上楼; 看她长得漂亮; 以为是哪位公子哥要这姑娘过去,结果没想到这姑娘一上来就跪在地上要钱; 顿时慌了; 忙上来拉住她就要把她劝下去:“哎哟; 姑娘,这可使不得; 你这不是害我呢吗。。。。。。”
薛嘉一听就有些心软,想出去看看,顾怀裕一把拉住他; 低声道:“先等等。”
一时间二楼竟没有人应声; 女子心下有些绝望; 眼看着店小二劝个不住; 女子也只好站起身就要下去,正当这时,顾怀裕的声音从屏风后的隔间传来:“你过来。”
女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转身就要过去,这是一边的一个隔间迈出一个纨绔子弟模样的胖子,一手撑开折扇横在女子面前,一笑颤的脸上肥肉乱动:“哎,小娘子想要钱来找爷便是,只要小娘子随爷走,钱要多少都没问题。”
女子犹豫了一下,她上酒楼前早就想过会有这种情况,早就不把自身当回事了,但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她心里到底更倾向于那位屏风后的公子。
眼看女子绕过那胖子就要走,后面隔间里胖子的那些狐朋狗友都哄笑起来:“孙二哥,这是嫌弃你不够英俊潇洒呢。”
胖子一下子就恼了,“啪”地扇了女子一耳光:“怎么就给脸不要脸呢?你要是今天不跟爷走,小心孙家明天就弄死你和你弟弟!”
那个穿素衣的女子顿时有些害怕,孙家在陶城虽说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可对付她这种平头百姓是绰绰有余了,这么一想,脚步就顿了下来。
虽然隔着屏风,顾怀裕却把大致情形都看了个清楚,登时脸沉了下来:“爷要的人也敢随便抢?越浪!”
被顾怀裕单独安排在二楼一个小隔间里的剑客二话不说,一拍桌子,桌上的剑应声而起,直飞外间而去,刷地一下横在了胖子脖子上,眼看着一剑就要砍断胖子的脖子,剑客的身影却比剑更快,一把握住了剑那头,距离胖子的脖子就差毫厘。
胖子的脸刷地一下子白了,却还逞强地喊了两声:“你。。。。。。敢杀了我?信不信孙家让你活不过明天?”
薛嘉眉头蹙起,有些担心地看着顾怀裕。
顾怀裕握住薛嘉的手安抚他,对着外间蔑然一笑:“陶城六大世家我都听过,就是没听过一个姓孙的,不知道孙少爷能把我怎么样?”
就算对方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也不过是个声色犬马之徒,自己没什么本事,家族也不可能为这等事替他出头,只要不真杀了他,吓唬吓唬又能怎样?反正隔几天他就要回云城了,他去哪里找人去?
姓孙的家伙也不是真没脑子,他看对方的架势十足,平常吃个饭请来护航的剑客身手如此不凡,怕是不好惹,也就虚张声势地唬了一声:“哼,爷爷我让着你,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随后绕过越浪的剑,大摇大摆地走回了自己那家隔间。
顾怀裕也没有得理不饶人,只是微微一笑,朗朗道:“承让承让。”反而把那胖子气了个半死。
越浪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一见胖子回去,剑刷地收了回来,面色淡漠地转回了隔间。素衣女子一看事了,小二下去去找老板,就自己走进了顾怀裕的隔间。
素衣女子一进去就跪了下来,对着两人磕头:“希望两位公子大发慈悲,救救家弟,我愿意为两位公子做牛做马,绝不反悔。”
顾怀裕对她笑了一声:“你抬起头来。”
素衣女子依言抬头,刚抬起来就看到顾怀裕捏着她的下巴,对着她的脸左右翻看,看了片刻轻笑一声:“长得不错。”
薛嘉微微垂下头去,心下酸涩,以为顾怀裕是看上了这个姑娘的丽色。平心而论,这个姑娘长得确实好看,五官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精致,眉眼生如烟云,婉约中透着几分艳丽,实在是个美人。要是顾怀裕看上了想要纳她为妾,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正这么想着,顾怀裕的眼神却又飘回了薛嘉身上,一看他这神情不禁失笑,伸出手隔着桌子一点他的鼻子:“想什么呢,回去再和你说。”
安抚过薛嘉后,顾怀裕又对着那女子沉吟道:“你叫什么名字?”
素衣女子忙道:“我名唤文春婉,春日的春,婉约的婉。”
原本她也是以为这位公子是看上了她,她心下早就为弟弟泼了出去,早也不在乎名节之流,但方才她悄悄扫了一眼顾怀裕对着薛嘉的神情动作,透着说不出的宠溺亲昵,知道眼前两人关系不一般,心下倒是凉了大半。
顾怀裕唇角依旧笑着,语气却淡淡的:“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子?”
文春婉看出顾怀裕才是主事的,急忙对着顾怀裕说道:“我可以带公子去我家查看,我弟弟确实病重需要良药,求求公子了。”
顾怀裕看着她半响,竟点了点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