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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居然吻她。要是她反应再慢点,没准还能更进一步……
噢……
不能再想了!
梅子双手捂住发烫的脸,低下头不敢看面前的男人。
禾曦冬以为她紧张呢,安抚地拍拍她头。这小动作每出现一次,就让梅子觉得像是她爹在逗家里新养的那只名阿呜的卷毛狗。
“乖,你先坐薇薇他们的车去酒店,我接了叔叔阿姨就回来。”禾曦冬见母上大人一个劲地朝他打手势,示意他别拖拉了,赶紧地早去早回吧,再不走回来恐怕赶不上开席了。只好长话短说,交代了几句,就上车走了。
禾薇从车窗里探出头,喊醒了神游天际的梅子姑娘:“梅子,咱们该出发咯!”
十一的闹市区,几乎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
禾家的大部队开至海鲜大酒楼时,已经有不少亲戚到场了。
禾父禾母一到,就忙碌地招呼开了。贺老爷子在俩口子的引领下,先后认了认禾家埠和梅龙桥来的亲戚。当然主要还是几位老人,小辈们反过来跟他见个礼就成了。
禾家老俩口这两年接了禾薇介绍的竹篾生意,又从老大家搬出来单过,日子过得轻松又自在,这趟来清市吃小孙囡的喜酒,穿的新衣服是用自个儿挣的钱买的,禾老太是一身高级缎面的斜襟衫,老爷子穿了件对襟的改良唐装,款式还是照着禾薇曾经送他的一件秋袄缝的。挺括的面料,衬得人可精神了。
相比之下,周家二老就显得寒碜了。
周老太穿的是张燕结婚时穿过的那件暗茄紫的罩衫。新衣时穿着挺喜庆,可压了几年箱底后,再拿出来穿就显得过时又老气了。老爷子穿的也是几年前禾薇送他当生日礼的薄呢大衣。
倒不是说来喝喜酒就不能穿旧衣裳,问题是禾母在此之前,特地回娘家,送了二老各一身新衣裳,就怕老太太节俭(抠门)成性,穿着洗了又洗(索性洗干净点也好,偏又洗得不怎么干净,细看,袖口上还沾着几年前的油渍呢)的旧衣裳来了。可没想到,二老放着崭新的衣服不穿,依然穿着旧衣裳来了。
禾母心里郁闷得要命。这不靠谱的娘家,啥时候才能不拖后腿啊。
“妈!你和爸怎么不穿我前儿个刚送你们的新衣裳?”趁着亲家老爷子和自己公爹唠家常,她一把将周老太拉到角落嘀咕。
周老太讪笑了两声,说:“这不怕弄脏嘛。”
其实老太太也很郁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老太太也不例外。要是有新衣裳穿,谁爱穿旧衣裳呀。可她和老头子的那两身新衣,那天收到柜子里后,转天去拿发现不见了。里里外外找了又找,就是没找着。直到昨儿晚上,才从大女儿口里听说,竟是被大孙囡偷拿去送人情了。个杀千刀的哟!气得她一宿没睡好,雄鸡唱三唱了才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导致今儿个气色也不好,穿上从箱底扒拉出来的茄紫色罩衫,衬得整个人更晦暗了。
至于张燕为啥拿二老的新衣裳送人情,这说来又话长了,这不想给她男人找个正经工作么,恰巧镇上的拆迁办扩招编外人员。别看不是在编的,说难听点就是个临时工,可架不住拆迁办的名气响啊,油水又多,谁都想削尖了脑袋瓜子挤进去。她男人那点文化水平,想靠实力进去,那就是个笑话。
可不去试试,又心不甘。咋整捏?张燕就请托送礼啊。托了个在编人员的老婆的弟媳妇的妹妹——曾经和张燕一个卫生院做护士的,送了几箱水果过去后说有戏唱,让她备点上档次的礼,陪她一块儿去找人走后门。
张燕便把主意打到了二老那两套名牌服饰上。
禾母买去的这两套衣服,穿着很显年轻,中老年都合适。又是带着吊牌的专柜货,一看就很上档次。
张燕怕二老不同意,趁着她娘陪二老在堂屋说话,偷溜进二老的房间,先斩后奏地把衣裳偷出去送人了。
这个事吧,周彩芬起初也不知情,知道后扎扎实实训了张燕一顿,可送都送了,总不好再要回来吧。苦着脸找二老承认错误,并恳求他们别声张,衣服钱她回头凑齐了给还回来。
老太太气得哟,心肝脾肺肾都要炸了。要不是老爷子再三叮咛她别当着男方家的面嘀咕这个事,她保准拉着二女儿狠狠发上一通牢骚。
偏偏张燕根本还没认识到错误,这会儿看着布置一新的喜宴现场,和她娘说:“
妈,你说二姨家这些年走的什么****运?二姨夫做木器办厂子,禾薇又嫁了这么有钱的人家,咋好运都落他们家头上啊。”
不等周彩芬开口,她又径自说道:“说起来,冬子还没对象吧?你说我要是把他介绍给文丽(就那个在编人员的老婆的弟媳妇的妹妹),你女婿这份工作应该会更稳吧?”(。)
第730章()
张燕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冬子的年纪,和文丽不相上下,人长得俊,学历也高,研究生毕业,说出去多骄傲啊。这样的对象介绍给女方,那是大大地给自己长脸。文丽一高兴,没准往她姐夫家跑得更勤了。
请托送礼这回事吧,有时候赛的就是个耐心。眼瞅着招工期限很快就到了,在这么个节骨眼上,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把。不然工作泡汤不说,从二老那儿顺来的名牌衣服都白白地搭进去了。
张燕这么一想,拉过她娘,窸窸窣窣嘀咕起来,非让周彩芬找禾母说说。
周彩芬皱着眉表示不可行:“没听你二姨说么,人冬子毕业后留在京都创业,短期不准备回清市。隔大老远的,再般配也不合适啊。”
“将来成不成的管他呢!只要现在能牵上线就成。横竖冬子没对象,文丽家里也在拼命催她,不就牵个线的事么。再说了,冬子要是真在京都闯出山,文丽大可以过去呀。唉哟那就成正儿八经的京都人咧!妈你想啊,她要是过上好日子,还能忘了我这个做媒的呀?”
周彩芬听女儿这一分析,想想也有道理,不过——“你二姨他们这会儿正忙着招待客人呢,哪有工夫听我唠这个事,等散场了再说吧。”
张燕只好先按捺下给禾曦冬说媒的心思,坐席面上大吃大喝起来。边吃边念“二姨家可真走运!攀了一门好亲家!瞧瞧这菜色,没个五六千一桌搞不掂吧?”
坐她邻桌的恰是禾美美,此前大概听她娘念叨过,遂昂着下巴搭腔:“何止啊!听我妈说,光席面,不算烟酒就得八千一桌,算上烟酒喜糖,估计超一万了。”
“啧!”张燕心疼地咂了下嘴。一桌一万块,这钱要是给她该多好啊。
想她这两年也够倒霉的,做什么都不顺。不仅挣不到钱,反而还从兜里漏出去一大笔财,害她背了一屁股债。亏得揪住了林家那个臭不要脸的贱胚子,破坏她家庭、又打伤她,最后赔了几万块,总算填补了点黑布隆冬的债务洞。
气头上本想离婚的,可冷静下来找律师一咨询,夫妻关系存续期间共同背负的债,离婚时是要平摊的。这哪成啊!她一没工作,二还得拉扯孩子,光靠爹妈那点养老钱,能混几年?干脆不离了!让男人找份好点的工作,多压榨点他的劳动力,把债还清了再说。
因此,张燕是抱着必进的心思,请托送礼、奔波这个事的。
如今听禾美美说这席面得一万块一桌,心里那个酸啊!放眼四望,好几桌都没坐满,这桌九个、那桌八个……最后一桌,还是全空的。啧!都是真金白银啊!每桌要是都坐满的话,起码能省下两桌的钱。二姨也忒败家了!不!该说二姨家这门亲攀得太好了。这么好的运气,咋就轮不到她呢……
远远打量今天的主角,曾经那个胆小怯懦、顶多赞句清秀的表妹,不知何时已长成聘婷婉约的俏佳人了。此刻,一袭浅嫣红的宽松版改良旗袍,宽口的中袖、微敞的下摆,露出白皙的手腕和****,手上一对晶莹剔透的粉晶贵妃镯,脚上穿的是时尚杂志专篇介绍过的由英格兰某著名设计师独创的裸粉镶钻纯牛皮软底单鞋。听文丽说,这款鞋百货大楼有卖,活动价都要三四千。
再看表妹身旁英俊挺拔的男人,举手投足无不透着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回想当年寄住二姨家时,怎么会认为他是开出租车的呢?要是那会儿主动追求,没准今天的新娘就是自己了。
那厢,禾薇小俩口挨桌地敬酒,和京都摆宴时一样,都是一桌敬一杯,同时送上事先准备好的精致回礼——男士是打火机、领带夹,女士是润唇膏和胸针。加上婚宴不可缺的喜糖、喜饼、香烟,分到人手上满满一礼盒。因此没人觉得少敬几杯酒就受怠慢了,相反都很高兴。礼就送那么点,又是吃又是喝,完了还有新人悉心准备的回礼拿,能不高兴么。
轮到张燕这桌时,积一肚子牢骚无处发的她忍不住拉过禾薇问:“我说薇薇,你这一场婚礼办下来得花多少钱啊?还京都、清市两边办,男方家就没觉得你败家?”
禾薇囧了个囧。心说你要真心想知道,不能等散席了私底下问么?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你是想让我出糗呢还是想让你自个儿出糗?
贺大少五官敏锐,何况张燕咬耳朵的动静并不小,当即揽过宝贝媳妇儿接腔:“这是男方该做的,薇薇一点没插手。大表姐你多吃点,要是不够,只管让服务员上新菜。”
说完不等张燕反应,转至隔壁桌敬老禾家的亲戚去了。
张燕噎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反讽她嫁了个穷光蛋么?气死她了!拿筷子愤愤戳了戳碗里的菜,大口吃起来。
不是让她多吃点么?招手喊来服务员:“象拔蚌、螺头竹笙海皇翅、北菇扒珍珠鲍再给我来一份!还有那啥,美极虾和鲍参翅肚羹也来一份!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服务员大概得过贺家人的吩咐,二话没有,照她报的菜名各端上来一份。
张燕化气闷为食欲,大口吃喝起来。
周围几桌客人,有认识她的,也有不认识她的,均投来不悦的目光。这是拿主人家的客气当消遣啊。太过分了!
周彩芬顶着众人的目光,责备地碰碰女儿的胳膊肘,“你悠着点,看看全场,有你这么胡吃海喝的么?脸都被你丢光了!”
“这不是薇薇男人说的么?我确实没吃饱啊,觉得好吃,再来一份有什么关系!”张燕一脸的不以为然。
“又不是没菜了,那么多菜都还没吃呢。就算不喜欢,没吃饱不能回家吃啊?”
“回家有象拔蚌、海参、鲍鱼、鱼翅吗?”张燕边吃边嘟哝,“除了结婚那次吃了两口鱼翅,平时哪有机会吃……”
周彩芬气得说不出话。恨不得时间快快过,喜宴散场好早点回家。
可真等喜宴散场了,张燕还有事儿要她办呢。
“妈你赶紧去找二姨说说冬子的事,这些定西我来拿。打火机、领带夹、唇膏、胸针,你和爸都用不上,都给我了啊。”
周彩芬拿这唯一的闺女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奈地叹口气,硬着头皮找禾母说媒去了。
禾母听完她大姐的来意,整个人都不好了。刚还在招待未来儿媳妇一家,转身就被她大姐拉来叨絮儿子的终身大事。当即驳道:“冬子已经有对象了,就不劳烦大姐操心了。”
就算没有,她也不会依从她大姐的意思,给儿子相个梅龙桥的姑娘。倒不是说瞧不起。她当年不也是从乡下上来的?真正介怀的是:大姐一家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要没什么事找她帮忙,绝对不会操这档子心。所以,无缘无故地突然提出要给冬子相亲,绝对没好事。
“有了?几时的事?怎么也没听你提起过。”周彩芬讪讪地问。
禾母正要介绍未来儿媳妇一家给她认识,水果店老板俩口子过来和她告辞,不得不中断了对话。
周彩芬回去和张燕一说,张燕尖着嗓子跳脚:“不可能!二姨肯定在唬人!不信我问薇薇去!”
她把席面上搜罗的一大堆吃食,打包装到袋子里,塞给她娘:“带回去还能吃几顿。”然后急吼吼地冲去找禾薇求证。
禾薇正被禾老太拉着手说话。
禾老太这次来清市喝小孙囡的喜酒可说是做足了准备,不仅穿得体面,还大方地包了个八百八的红包,非要塞给禾薇。
禾美美羡慕嫉妒地站在一旁。真希望今儿个结婚的是她啊。有红包收,还有各种礼物拿。她爷奶送的算少的,开席前在厅门口,无意中扫到小婶包里的手账本,乖乖!居然还有人送五千八、八千八的。
不过话说回来,爷奶疼她比疼堂妹多。今儿个老太太能送堂妹八百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