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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一直以来温敦有礼,秉性良善,这次对楚王的处分未免太重了些。
而许王心机深沉,人品也有待商榷。许王被夺去一切官职,幽禁许王府。
两位皇子的处置明显偏颇,朝臣不免拿两个皇子的人品来做比较,又对两个皇子的处决生出异议,更多人觉得对大皇子的处分太不公平。
有朝臣带头替大皇子求情,称其留在京城更妥,大皇子身体不佳,如今离开京城只怕对大皇子身体的恢复受到影响。
皇帝未听臣谏,又提议立三皇子为太子,这一次在朝堂上一意孤行,不听臣谏,使得一两个倔脾气的老臣当场以死相逼。
皇帝拿这两人杀鸡儆猴,下诏打入刑部大牢,一时间朝堂上下的官员都噤若寒蝉。
转眼间过了立冬,燕王娶妻的日子也快到了。
只是在大婚前一日,燕王进宫谢恩,青天白日里宫门紧闭,城门警戒,宫墙外戒备森严,就算是从外墙路过的百姓都能看出紧张的气氛来。
颜含玉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祠堂拜别先祖,听闻宫中发生内乱,心中不免不安。
那位动了杀机,也不知他可有对策化解。
“来人,把这个乱臣贼子给朕抓起来。”
燕王站在殿中,听那气势汹汹的声音人却丝毫未退。
一连串的禁卫眼看着就要冲进来,却见站在殿门口的燕王近卫拔出手中的剑横空拦截。
“放肆!”皇帝站起来指着他们大喝,“殿前持刀,杀了他们!”
那为首的禁卫却丝毫未动。
“高朗,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杀了他们!”皇帝似乎明白什么,身形一晃,身边的内侍扶住了他。
“陛下!”
“高朗……”那双眼中满是阴鸷,周身弥漫出杀气腾腾的气息。
“大殿之上动刀持枪,高大人忠心护主,不进殿来只是怕伤了皇叔。”
殿中大大小小的官员看着面前的场景一声不敢吭,乱了,真的要内乱了!
“你如今私自调兵,换掉朕的禁卫,还暗中勾结高朗为你所用,野心勃勃,你还有何话可说?”
“皇叔何必动怒,高大人只是正义明理。”
颜茂华第一个站出来,站在燕王跟前。
“颜卿也要谋逆不成!”
“陛下,燕王殿下明日大婚,进宫只为谢恩,不知陛下为何要以乱臣贼子称呼燕王殿下?”
“进宫只为谢恩?他进了宫门之后宫门紧闭,还把皇宫围的水泄不通,现在高朗也成了他的人,不听朕的命令,朕倒要问问朕的好侄儿在谋划什么?是想逼宫不成杀了朕吗?”
“侄从未想过逼宫,倒是皇叔一直在咄咄逼人。”一向温润的声音此刻带着几分冷漠。
“你逼的朕废了一个又一个太子,是你在逼朕!”那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和高亢。
“皇叔颠倒黑白,侄儿无话可说。”燕王挺直的身形一偏,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今日各位大人都在,有些事不如我们开诚布公的好好说一说。”
“这些年皇叔一直派人暗杀侄儿,侄儿其实早就知晓,只是碍于情面不想和皇叔闹的不痛快,可想想自己多次生死一线心中不免伤怀,若非先祖眷顾,侄儿怕是早就命丧黄泉,皇叔又为何不念在先祖的份上饶过侄儿?”
“你如今领兵逼宫,又何曾心系先祖?朕倒是想问问皇侄是否还敬着朕这个皇叔?”
“皇叔是长辈,侄自是不敢忘,只是事由皇叔挑起,侄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身为赵氏儿郎,侄若遇事就退岂不是丢了先父的脸面。”
他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们不可能共存朝堂。
“你别忘了,这是朕的朝堂,这是朕的朝官,在朕的皇宫由不得你放肆!”
燕王对着众臣抬手,“各位大人,本王今日并无逼宫之意,想来也是有通情达理的大人,若是认为本王无谋逆之心的尽管站出来替本王细说一二,本王感激不尽。”他眼睛虽看不见,却直直的面对着一群大臣,说完后作了个揖。
燕王话落,三三两两的朝臣站出来,为首的都是重臣,一小会儿功夫近半的朝臣都站了出来。很显然,这站出来的都是燕王的人。
皇帝看着这样的场景却是脸色越来越黑。
“陛下,燕王殿下并无谋逆之意。”为首的正是吕章事。
“吕卿,你竟然!”皇帝指着那为首护着燕王的人,“朕信任你,你却第一个出来为他说话!”
“陛下,臣并无私心,只是就事论事。”
“你!你们!好一个无私心!朕记住了,记住了今日站出来的每一个人。”皇帝怒目而视,语气凶狠。
“陛下,凡参与谋逆者一个都不会放过,臣忠于陛下!”
“好,爱卿说的对,爱卿请起,往前面站一站。”
“朕今日正好肃清朝堂!”威严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皇叔说的是,是非曲直,总要弄个明白,今日侄正好和皇叔分辨分辨。”
“皇叔,侄明日大婚,今日进宫特来谢恩,谢陛下赐婚。”燕王整肃面貌,弯下身,又缓缓直起,“侄这么多年未娶,独身一人,早就向皇叔表明心态,不争不抢,不夺不占。可皇叔步步紧逼,容不得侄松懈半分。皇叔既然扣下谋逆的帽子,侄不得不为自己辩解几句!侄如今好不容易成亲,自然对亲事尤为在意,这些日子即便眼有伤疾,可依旧亲办婚事。宫中禁军由陛下掌握,侄没有通天之术可以让所有禁军听令,关闭所有宫门,可自侄进宫后宫门紧闭,皇叔依此倒打一耙,颠倒黑白,无中生有,谋害亲侄,侄心痛不已。今日朝臣都在,本王今日有些话不得不说,众位读书科举,为官称宰,行的都是正道,若有朝一日,有一人是匪行盗却列入官位与众位同僚,不知众位大人如何是好?”
“自然要处置这种匪盗之徒。”颜老爷附和。
紧跟着一两个官员点头附和,“与匪盗为伍,岂不是让我等蒙羞?让百姓受到欺瞒?”
“好,那本王就替先皇请出金匮遗诏,让众位大人都看清楚先皇遗诏的内容,让众位知道皇叔坐在上面的位置是否理所当然。”
“你要做什么?朕还是皇帝,你还想在朕的面前掌控朝臣不成?”皇帝的紧张泄露了他的心思。
“大家要看遗诏,为何不可?”
“请出先皇遗诏!”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大婚()
那些等在宫门外的官员家丁生生的在冷风中吹了一天,等了一天,从早晨等到傍晚都不见宫门打开。
有人去问宫门守卫,却被无情的赶走。
京城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官员家属心急火燎的想要打听宫里的内容,没一个能打听到,谁都不知道宫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下旨,打开宫门!”
一声呼喊伴随着宫门缓缓打开,只见一个个面色疲惫,身体僵硬的官员眼神麻木的往宫外走。
等待门口的车夫也纷纷迎上去,“老爷。”
“回府,赶紧回府。”一个个声音都是打着哆嗦,有些人甚至发出声来。
一个个官员也不相互打揖告别了,各坐各车,各上各轿,各回各家。
文德殿空空荡荡,燕王送走颜老爷,独自站在殿前。
耳边隐约还能听到那疯狂无比的声音,“这是朕的天下,你们任何人都休想夺走!”
权利熏心的人你无法让他保持清醒。
赵贤抬头,感受到空气中的寒意,他的双眼时不时会痛,就比如此时刺刺的,像毒蜂一下一下锥他的眼,但这种疼痛远远比不上从小到大寒毒发作时的痛,更比不上父亲和兄长相继离去带给他的伤痛。
他幼时受过多少宠爱,长大就受过多少冷落。
他自幼身体不好,父皇怜惜,为他在福宁宫建造暖阁,每每寒毒发作的时候,那个温暖的身躯总会抱着他,一下一下的安抚。父皇低沉的声音,开怀大笑的样子,遥远的像是上一世的事情。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却遭受至亲的毒箭。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我把你当亲人,你把我当敌人。
父亲,兄长,他们当年遭受至亲的背叛又是多么痛心。
弑兄,杀侄,仅仅是这两件事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事本就是罪大恶极,可一个上位者为了得到皇权的手段残忍若是公之于众,岂不是让世人借鉴?让后人唾弃?
他选择不把这些事列入典籍,就让这些事情的真相留着给后人揣摩吧。
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清瘦的身影,康全扶着他过去。
“四,四哥。”少年退了几步,终究没离去。
“此事我并不想瞒你。”逼皇叔退位的真相,他不想隐瞒堂弟,以免让他误入歧路。
少年眼中含着水光,倔强的不肯滴下,“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没有半点虚假。”
“大哥离开京城是不是因为这事?”
“是。”
少年垂下脑袋,抹了一把眼泪,“自幼夫子教导兄友弟恭,三纲五常,凡事有是非曲直,四哥放心,这其中对错我还是分的清楚的,我更不会去抢那个位置。”
“小七,你能明白这些,就不枉四哥一片费心,这世间有善有恶,有对有错,皇叔犯下的错你们任何人都不应该承担。你如今也大了,已经明理懂事,也该分担一些事情,皇叔自此不能再掌事,皇位空悬,宫里的事还要你多照看一些才是。”
“我,我怕自己做不好。”
“四哥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直到次日天还未亮,市井隐约能听到有关皇城的事,皇帝病体沉重,连人都认不出了,由太子赵昶监国,秦王辅佐,六位大臣辅政。
燕王大婚,宫中传出旨意,休朝三日,与民同乐。
天还没亮颜含玉就被叫醒梳妆打扮,大半天都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任人摆布,直到穿上嫁衣,闻着满室的香气才感觉精神些。
“哎呀,原来是这嫁衣上的香气啊,我怎么说这屋子这么好闻嘞,我还是头一次闻到这样的味道,香又不浓,还经久不散,这嫁衣一抖,满屋子的香气都飘到外头去喽。”
“这可是我们大小姐亲自调的香。”
林素馨看着女儿一身嫁衣,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下子红了眼,她忙避开,生怕女儿看见,说了句她去外面招待客人。
颜含玉朝门口望了望,看母亲笑脸迎客,想要喊住母亲的想法瞬间没了。
她早应该想到母亲比她想象中要坚强,那些年的无助全因一个占着他父亲的面容出现在母亲面前所导致的。
一个死去的人三番五次出现在本就伤心欲绝的母亲面前,任谁都会崩溃无助的吧。
在母亲殷切切的目光下遮住了红盖头。
出了闺房,只听熟悉的声音,“小丫头要嫁人了呢。”听语气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
“有劳小舅舅。”她微微弯膝,红盖头遮住了视线,只能看到一抹红色的衣角。
她没有兄长,由小舅舅背她上轿。
小舅舅一步一步把她背出颜府,直到坐进轿子的那一刻,颜含玉才真切的感觉到要离家了,心底浓烈的不舍袭来,眼中的泪意萌生。
皇室婚礼本就少见,满京城铺红盖绿,喜气洋洋。
皇帝和先皇后都是燕王长辈,理应观礼,只是先皇后病重卧榻,无法亲自前来观礼,只留下一句话,燕王成亲便是尽孝。
花轿平平稳稳,十里红妆相送,在京城转了一圈,才到燕王府。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随着礼官一声礼成,只听堂中传来恭贺之声。
“恭喜殿下!恭喜王妃。”
她蒙着盖头,只能看到红色的袍角,她看不见路,而他也看不见,她从上了花轿就开始担心他看不见,走路必定要有人馋着,迎她的时候必定不方便,可他走在前面,身边却看不到另一双脚。
“不然我走前面?”走出喜堂她在身后悄悄问他。
“别担心。”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让人心安。
他走的不快,但也不是很慢,像是迎合她的步子。
接近喜房,身前的人停了停,她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又跟着走了进去。
“请新人揭喜帕!”喜娘在一旁道。
眼前一亮,颜含玉看清了面前的人。
平日里都是黑缎遮住双眼,今日是红绸遮眼,一身红衣凭添几分俊秀。
那喜娘看新娘子娇美,新郎俊俏,却可惜的是个瞎子,望着新娘的眼神又添了几分同情。
“请新人喝交杯酒。”
交杯酒饮尽,喜娘又在旁边撒帐,一边撒一边唱,“床铺床,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