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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英面色大震:“师兄……!”眼前白光闪动,一声轻响,转瞬间,两人的长剑已然相交,这一击元越用上了十成劲力,紫英却颇有手下留情,一下子竟抵挡不住,只得撤剑闪避。紫英见他竟如此绝情,不由感到一阵心寒,长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再不敢有丝毫容让,全力抵敌。
那边众弟子见元越动了手,也不等两人分出胜负,当即仗着人多势众,竟向梦璃三人围攻过来,天河和菱纱哪里看得下去,当即和他们斗在一起。一阵刺耳的兵刃撞击声中,只听见怀朔惶恐的呼喊:“等一等!你们别动手!不可以动手!那是、那是紫英师叔啊!还有云师弟他们,都是我们琼华派自己的弟子啊!大家有话好好说啊!”
然而那些人又岂会听从怀朔的劝解?只见元越与紫英紧紧缠斗在一起,此刻两人相距极近,元越的剑招如狂风骤雨般攻来,紫英的仙术道法已来不及使用,只得在剑招上奋力化解元越的攻势。元越一占先机,当即得势不饶人,剑上的招数越来越狠辣,论及修为,他原本逊紫英一筹,但此时竟似拼了命一般,一招一式,尽是致人于死命的杀招。高手相争,首重气势,以元越此时气势之盛,便是修为高深如紫英,也不由得一时间落了下风,情势颇为凶险。好在两人用的都是琼华派嫡传剑法,彼此对招数知根知底,以前也有过几次切磋,紫英虽处于劣势,却也能冷静应对,元越的一招招杀手都被他化解了开去。
元越数十招不胜,心中恼怒之余,也不由暗暗发怵。他极是忌惮紫英的修为,剑法越使越快,纵然杀不了紫英,也要让他无法腾出手来,施展派中那些高深的仙法。紫英见他剑势中杀意弥漫,自忖我与你无怨无仇,纵是我袒护妖类,你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他心下黯然,手上却是丝毫不懈,连连拆解元越攻来的剑招。又见元越招数过于求快求狠,自身防御上渐渐少了关注,猛地闪身让开一招,同时长剑疾挥,正指向元越剑法中的一处破绽。元越大惊之下,回剑防了一招,就这一瞬之间,攻势不知不觉地停顿了一下,紫英得此空闲,凝神反击,又是十余招过去,双方已是互有攻守。元越见紫英已有反击之力,更是心惊肉跳,气势大馁,剑招中渐渐慌乱起来。
转眼间,又是近百招苦斗过去,紫英终于逐渐占了上风,但见元越仍是拼死相抗,没有丝毫罢手之意,心知此战不分胜负,终无可能,清啸一声,真力至处,长剑周身剑气竟陡然间暴涨数寸。元越一惊,也催动剑上真气相抗,然而他力斗之下,内力已消耗过半,抵挡不住紫英仍是极为锐利的剑气,只觉心口一凉,胸前的衣衫已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肌肤间微微有血丝渗出。
紫英纵身后跃,凝望着他,沉声道:“元越师兄,不必再斗了!请你们回去吧!”元越惊怒交集,看着胸前伤口,却是不敢上前再斗。
另一边,围攻梦璃等人的众弟子长剑与慑天剑一相交,便觉手臂酸麻,内息混乱,只得避到一旁不敢迎战。菱纱展开小巧身法,两柄短剑穿梭其中,众弟子以她是武功低微的“女贼”,心中先存了轻视之念,结果稍一大意,手臂穴道便被菱纱刺伤,全无力气挥舞兵刃,只有掉头逃跑。眼看这六七人竟要被天河、菱纱两人杀败,众弟子中一个精明的眼见不是云韩两人的对手,见梦璃全神关注着天河,时不时用仙术从旁相助,全然没注意自身安危。忽地大喝一声,纵身向梦璃扑去,手中长剑疾变四五个凌厉的杀招,直欲一击将梦璃斩毙剑下。
菱纱在一旁看见,惊呼道:“梦璃,当心!”只听铮铮两声脆响,那弟子长剑已被击飞,云天河的宝剑离他头颅仅有数寸,一旁的慕容紫英不知何时飞身上前,架住了他的长剑。
天河望着紫英,见他缓缓摇了摇头,恨恨地叹了口气。那弟子死里逃生,吓得腿都软了,空着手没命地逃远了,紫英叹道:“让他去吧。”转头问梦璃道:“梦璃,你没事吧?”梦璃感激地道:“紫英,我没事,谢谢你……”
突然,一道金色的光剑从身后疾射过来,正是“化相真如剑”,远处的元越右手捏着剑诀,阴冷的目光中透着掩饰不住的自得之色,恶狠狠地望着慕容紫英,他这半天一直畜力待发,趁着紫英分神的这一瞬,猝然出手,这道光箭是他全身的真气所聚,紫英便是全神对敌之时,只怕也不易抵挡,更何况是此刻!
“紫英!——”
旁边是韩菱纱惊恐得失去了血色的面容。紫英也已发觉,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光剑去势快如闪电,紫英不及闪避抵挡,就要被穿心而过!
第二十五章:情逝义绝
“唔……”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那道光剑飞至距紫英不到五尺的地方,竟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众人只觉得方才那道耀眼的金光前,忽地出现了一道白影,伴随着一声低沉的痛呼,那道光剑金华一灿,倏忽不见。
一个白衣弟子僵立在光剑消失的地方,面色惨白,怔怔地望着元越,脸上是十二万分的惊恐和不解之情。右臂微微颤动,努力想抬手捂住胸口,忽然间砰的一声,仰天倒下,心口处缓缓沁出一圈鲜红,染在雪白的道服上,触目惊心。
他是怀朔!
一瞬之间,在场众人全都愣住了。元越愕然望着倒地的怀朔,双手微微发抖,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怀朔会为一个琼华派的叛徒挡剑,他是不是疯了?
“怀朔!!”铛的一声,紫英的长剑落在了地上。他单膝跪在怀朔身旁,将他的头斜靠在自己身上,失声痛呼着。天河、菱纱和梦璃也飞奔了过来,方才那一刻来的如此突兀,如此惨烈,三人如坠噩梦一般,睁大了双眼,望着奄奄一息的怀朔,万万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怀朔微微睁开双眼,看着师叔,忽然欣慰地笑了:“师叔……你没事……太好了……”紫英突然暴怒起来,痛苦地吼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要命了?!你——”原本清朗的嗓音已因悲痛而喊得嘶哑。
怀朔声音微弱,脸上全是满足的笑意:“我不要紧……还好……师叔你没事,不然璇玑她可要把我骂死了……呵呵,我总算也保护了师叔一回……以前下山,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师叔保护我们的……”
天河痛苦道:“怀朔,你先别说话!我们马上给你疗伤……”柳梦璃急把他脉搏,过了片刻,神情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也渐渐黯淡下去,秀目泛起了泪光,悲痛地摇了摇头,忍不住抽泣起来。紫英双眼赤红,拼命向怀朔体内输着真气,然而怀朔心口为光剑刺穿,体内真气已然涣散,经脉亦将枯竭,紫英强输进去一点真气,无异杯水车薪,又能支持多久?
怀朔微笑着轻声道:“师叔……你们不用白费力了……我知道的……没用了……那一剑正中心脉,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医不好……”他强自说话,牵动了心口伤处,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又咳出了几口鲜血,声调仍故作轻松,气息却是渐渐微弱下来。天河等人只觉得自己心上,也如被人插了一剑一样,痛得说不出话来。
紫英怒喊道:“你、你为什么要冲出来?!”声音中极是痛楚,怀朔似是被紫英的喊声吓到,顿了一顿,才轻声地道:“师叔……我、我只是个无用之人……只要师叔你没事就好……”
紫英生气地截断了他的话:“什么无用之人!不许你这么说!”怀朔轻轻摇摇头:“师叔,我是说真的……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师父带上山修行,村子里那么多小孩……只有我一个人被剑仙看中……大家都很羡慕我……”菱纱眼中泪水盈盈,凄声道:“怀朔……你、你先别说了,歇息一下,等你的伤好了,要说多久都可以……”
怀朔摇了摇头,继续道:“不……让我说吧……以后……再也没机会了……自从上山以后……我常常想念亲人……尤其是……在家乡的小妹……快十年过去了……她大概也有璇玑那么大了吧……”双眼望着紫英,怯声道:“……我想回家去看一看……可是……我不敢辜负师父,还有师叔你的期望……好多年过去……修为……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紫英悲痛道:“你、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在同辈弟子中,已经够好了……我早应该让你回家看看的……”怀朔又是轻轻一咧嘴:“呵呵……师叔,想不到你也会说谎骗人……我死了以后……师叔……请你……把我的骨灰……带回故乡……你们不用难过……其实……这样也好……你们不要怪罪其他人……我但愿来世……不要再修仙……过最平凡的日子……”
“怀朔……”紫英伤痛已极,不能言表。怀朔挣扎着望向琼华派的方向,微弱的语气中透出了某种不安:“只是……对不起璇玑……她得自己……照顾自己了……如今……恐怕没有几个师兄弟……能再照顾她了……自从掌门出关……不少弟子……受不了本门……行事……都……下山……去……了……璇玑……她……她……”
怀朔说到璇玑时,语音已经越来越低,呼吸也是微弱之极,当说到第二个“她”时,声音几乎已微不可闻,他嘴唇最后又动了动,紫英等人侧耳倾听,却是什么也听不到了。只见他的那双清亮的眸子,仍是一动不动地遥望着妖界外的琼华派,似乎便在注视着那个活泼淘气、娇俏可爱、寻了自己无数开心、也让自己费了无数心思关心照料的小师妹,脸上最后的神色,仍是定格在与天河等人初遇时,那份对璇玑关切而无奈的面容。
“怀朔!怀朔——!!”
天河拼命地摇晃着怀朔的身体,他做梦也不敢相信,怀朔就这样去了,当初四人下山时的一幕幕情景,那个善良、温和、敦厚、正直的琼华派弟子的音容笑貌,便如昨日之事,在脑海中清晰地闪动着。
然而怀朔竟是如此离去了!竟是死在自己同门师叔的剑下!
这眼前的情景,与世上最可怕的梦魇又有什么区别?!
一声锐响,地上的长剑铮然弹回紫英手中,脸上是如火山爆发般的愤怒。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元越长剑颤抖,胡乱地护在身前,面对着紫英四人缓缓逼近的身影,恐惧得不敢迎视,一步步地后退着。适才那一招“化相真如”已几乎耗尽了他全身气力,目光闪躲时,不经意瞥见远处倒地的琼华弟子的尸首,心里的害怕越来越甚,终于压倒了对紫英等人的仇视,大叫一声,飞也似地向外跑去。
紫英眼中怒火一炽,剑尖发出的光芒猛地暴涨,直刺向元越后心,忽然间,又是愤恨地发出一声长啸,长剑呼的一声斜劈下来,剑气将地面生生劈出了一道深痕。他望着怀朔和那些貘妖的尸体,蓦地高喊道:“走!我们一起把琼华派弟子赶出幻瞑界!”
梦璃收敛悲容,感激而郑重地向紫英深深一揖。她深知,如紫英这般从小在琼华派中修行,从小被灌输人妖不两立的教条,对妖类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人,能做出这个决定,绝不是容易的事。然而,她也明白,如果他目睹了今日的杀戮,面对着同门之间的无情相残,仍然不为所动,那他也不是慕容紫英了。
紫英缓缓抬头,沉痛地道:“……其实,刚才有一瞬间,我真的很想杀了他,但是……我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只要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连自己的同门兄弟都杀……我……”菱纱轻声道:“紫英,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们都明白……”
“我们去出口!找琼华派的人、找掌门、找大哥!让他们不要再对付幻瞑界!”天河用尽全力大喊着,似是要将心中的愤怒与恐惧尽数喊出。
天河四人向幻瞑界入口走去,一路与侵入的琼华弟子接战不休。众人此刻心中悲愤,有道是“哀兵必胜”,武功修为不知不觉中增长了几分,众弟子为进攻妖界,养精蓄锐许久,现在见妖类如此不济,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态立转骄横自大,斗志渐松。众弟子自以为胜券在握,便都三两一群,各自搜寻幻瞑界中的貘妖和紫晶石,哪里想到半路会突然杀出这四个人,其中更有派中顶尖的高手,甫一交手便负伤挂彩,慌乱逃回。
四人将一路上剩余弟子尽数赶回,见弟子人数不多,紫英知道琼华派还必有更精锐的弟子在外,随时准备攻入,只想立刻赶到外面,向他们宣告这场争斗的罪恶。
他不想再看到下一个怀朔了,再也不想!
幻瞑界入口处的紫雾已经淡薄到能看见外面的事物,一道七色光桥从入口处直连到卷云台上,桥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貘妖,手中钢枪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正是归邪。不远处,玄霄负手而立,与他遥遥相对,夙瑶和众弟子站在他身后丈余处,凝目注视着这场比拼。
归邪牙关紧咬,全身功力已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