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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看着不像,那两人年岁差不多,但只看那两匹马就知道身份定然不凡,哪里是从了几年军就能有的?除非他做了大将军。”
矮胖的男子再次沉默,不久之后有说道:“我淮扬道从军,晋升哪有那么容易,不说他窦良有没有有被选上陌刀军,就算是又能怎么样?淮扬道多少年没打过仗了,他能把本大官人怎么样?”
一名跪在地上的家丁说道:“老爷,既然不是,很可能还是最开猜测的那样,不过是错过了歇脚的客人。明日小人自去试探一把,若不是窦良本人也不是他的军中相识,只管将那几块地都要来便是。想来老爷您的名声也能让那两个外乡人不敢出手,应是无妨。”
矮胖男子想了想,然后点头道:“既如此,那便放手去做。上面早就在催促了,这块地为什么好几年了还没有拿下来。今年若是再拿不下来,不能将窦村的人都撵走,我武家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小人等明白!明日定然将这事儿办的妥妥的。好叫老爷安心。”
武家的男子点头,然后挥手让家丁退下。
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可能像刺史府里面的刺史大人那样,知道苏州城最重要的两个客人白天时候帮一群泥腿子割稻子。
而就算是苏州刺史,也不知道谢神策与太子就在窦村。所以武大官人自然更不知道,那两个骑着好马的男子,就是苏州刺史望眼欲穿的贵宾。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将窦村的拿块地拿到手,然后交差,而且必须是今年到手。
他不管没了土地的窦村人能不能活下去,只知道若是今年第一场雪之前自己还没能将窦村人全部赶走,那么他就活的不自在。
这群贱民。。。。。。武大官人在心里这样想着。不过是蚂蚁一般的东西,居然敢挡自己的财路,真是不知死活。想来几年前的大水没将你们全都淹死。。。。。。
然而武大官人又想到了窦良当年从军前折了自己的面子,窦家线娘的乖巧可人,他便又气又恼,于是对着门外喊道:“让七夫人过来!”
不多久,一名年约十六七的女子便被领了过来,这女子便是七夫人了。
七夫人怯懦的走到武大官人面前,问道:“大官人。。。。。。可是不开心?”
武大官人恶狠狠的说道:“贱人!要不是为你们村子那几块破地,大官人我也不至于烦恼至今,把衣服都脱了!”
七夫人一听是跟窦村有关,带着哭腔哀求道:“大官人,求大官人放过奴家家人吧,他们已经尽全力了,求大官人开恩呐。。。。。。”
武大官人哪里肯听,心道当初若不是你自荐枕席,你家那两块地哪能保得住?你老子办事不利不说,还惹得本大官人受连累,真是该死!要不是你这贱人床上卖力,本大官人哪能让他们好好的活到现在。
不片刻,小楼里便传来了凄惨的叫声,而楼下守卫的家丁们似是习以为常,有说有笑,有两个还拿出几十文钱赌这次七夫人能叫多长时间。
。。。。。。
。。。。。。
太子艰难洗完澡,女孩儿过来帮忙倒水。
谢神策看着女孩儿瘦小的身子竟然将那盆水轻松的搬了出去,赞叹道:“没想到你劲儿还挺大。”
女孩儿说道:“那是!公子不知道,在我们村,可是有不少男子都打不过我呢。”
“学过拳脚?”
“哥哥从军之前拜过一个师傅,也偷偷的教了我两招。”
“哦?你哥哥在哪儿投军呢?”
“说起来公子可能也听过,就是陌刀军!”女孩儿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光彩,然而随即又有些低落,说道:“只是上次哥哥来信说今年希望不大,因为咱家的田地不够数额。爷娘为这事儿急坏了,就想着今年将欠武大官人的租子都还清了,然后将黑子卖掉,买两块荒地,把份额凑足。。。。。。”
太子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听到这话问道:“黑子?就是那头黑驴?”
女孩儿不舍的点了点头。
“本宫。。。。。。子出一百两银子。”
“这可不行!公子好意线娘心领了,可不敢接受。”
谢神策也朝着太子微微摇了摇头。这样一大笔银子,几乎足够女孩儿这样的人家吃穿一二十年,贸然得到,或许会带来灾祸。
而一百两银子,还不够谢神策为王解花买一份药材。
太子见谢神策摇头,便也知道自己失言,于是不再提银子的事情。他虽然是长于宫中,但也知道身怀巨富多是非的道理。
“怎么淮扬道从军还有田产要求?”
谢神策解释道:“淮扬道的陌刀军,是天下陌刀的范本,选拔军士极为严苛。除了家庭人口有要求,只有兄弟两个以上之外,还对牲口、田产都有极为明细的要求。这两年因为。。。。。。虽然条件有所降低,但明文规定的,必然规规矩矩,跳脱不开。”
谢神策没有说完整,因为最近几年战乱不断的原因,土地兼并严重。不光是河北道与山西道,淮扬道也不例外。
严重的土地兼并使得拥有田产的自耕农数量剧减,已然到了威胁陌刀军兵源的程度,所以大晋的陌刀军招收条件才会有所降低。然而即便如此,每年补充进来的数量仍然少的可怜。
一念及此,谢神策越发的觉得当年在葫芦腹山损失的每一个陌刀士兵,都是无价之宝。
太子点头,道:“我只道为何京营与羽。。。。。。都喜欢从淮扬道陌刀军中招人,原来如此。只有这样选拔出来的士兵,对我大晋才是最忠诚的。”
这样的话,女孩儿自然是听不懂的,于是太子问道:“若是你哥哥选上了陌刀军,官府必然也会有嘉奖的。”
女孩儿笑道:“回公子,据说是会奖励田地,而且户籍也可以迁到城里,不但免了赋税劳役,每年还会有钱粮奖励。”
谢神策说道:“田地可都是上等田,户籍迁到城里也不假,若是有手艺的,官府还可以开具从事手艺的证明。不过若是想住到城里,还得自己掏钱买房子。”
太子点头,心道果然是在淮扬道呆了十年的人,军政果然通熟。而朝廷会给陌刀军普通士兵这么大的好处政策,想必也是为了保证陌刀军的忠诚度与战力——毕竟朝廷已经为你解决了一切后顾之忧,你所需要做的,就是为朝廷杀敌。
女孩儿因为知道谢神策是滁州城的大户公子,也不奇怪谢神策会知道这些事情,只是听着谢神策说话,心里就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谢神策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于是又加了一句。
“好像听家里人说起过,淮扬道本州道户籍的,自明年开始,陌刀军伍家庭,有小孩儿的可以保送官学。”
“真的?”女孩儿高兴的站了起来。
“应该是真的。”
女孩儿高兴的不能自已,飞快的跑到父母那边,要将遮光消息告诉他们。
。。。
第三百六十八章 都是土地惹的祸()
(ps:第二章奉上!)
淮扬道为陌刀手家庭开出的优待是大晋最为丰厚的。
免赋税劳役,迁户籍,补贴土地、钱粮,子女入官学。。。。。。这甚至不是丰厚,可以说是特许了,因为如果陌刀手得到了晋升,或是家中出了一名读书人,家庭从此便可以改为家族了。
太子问道道:“淮扬道何以如此重视陌刀军?”
“殿下想啊,整个天下才有多少陌刀军?而淮扬道每年又为大晋输送了多少血液?怎能不重视?”
“淮扬道本就不比河北道关外道,没有战争,无从磨砺,按道理说淮扬道的陌刀军战力是不比北方军与西西北军的。但是从历年来的战绩看,淮扬道陌刀军的战力非但不弱,甚至隐隐要超出那么一点。这与淮扬道大力拥军优属有着莫大的关联。”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陛下对淮扬道这么做也是包容有加。早些年一些大臣们有上书,说淮扬道此举会破坏平衡,甚至引起军方的不满,就是去年,还有人说淮扬道不该率先降低陌刀军的选拔标准,但都被陛下留中了。”
“没有丰厚的报酬,就无法保证士兵的战斗力以及忠诚度,这是显而易见的。无论是淮扬道出于稳固自身实力的需要,还是作为标杆成为大晋强军强国的前线,都注定了只能发展重步兵,而一般的重步兵在面对蛮子们的铁骑时,总不如陌刀。”
太子心道这是自然了,淮扬道多山多水,骑兵也确实发展不起来。单论淮扬道的财力物力,只要能保证战马的供给,万人的骑兵并不困难。然而多山多水的而地形条件以及暖湿的气候条件,都不利于骑兵的培养,极大的限制了其发展。
名叫窦红线的女孩儿回来了,脸上有着兴奋和悲伤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谢神策能够猜到,无外乎是家里人坚定了要将他的哥哥送入陌刀军的决心,而代价就是养了好几年的那头黑驴。
第二天等到谢神策醒来的时候,窦家一家人就只剩下窦红线和小男孩儿在,一问之下,才知道全家人都早早的去了田里。
谢神策与太子简单的洗漱之后,便准备再去田里看看,道个别就离开。
就在要出村口的时候,一个板着脸的中年人出现在了四人面前。
线娘本不打算招呼,但那人却是先开了口。
“线娘啊!这是要上哪儿去呢?这两位又是什么人?怎地从你家出来?”
线娘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曾家三叔,我这是要去田间割稻子。这两位是我家的客人。”
“哟呵,客人?线娘啊,你一个未许人的姑娘家,带着两个陌生人从家里出来,这事儿关乎女儿家的名节,不是一句客人就能说得清的。可要自重了!”
线娘的气的脸通红,增三叔这句话带着凌厉狠毒的人身攻击,潜在意思就是说线娘不知廉耻,更暗指私通。
太子说道:“你是什么人?”
增三叔一窒,他本就是受人之托来试探两个外乡人的深浅,想着骂一骂窦线娘,看两人有何反应,不想他才开口,那名年长一些的男子就开始说话了。
他本想态度强硬一些,但此时竟然不敢大声。先前只知道两人的穿戴都极不寻常,是大户人家的装扮,一时间也摸不清二人的来路。于是只低着头陪着笑说道:“小人便是此间保甲,曾。。。。。。”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太子哪里会在乎他叫什么,冷着脸问道。
线娘感激的看了一眼太子。
曾三叔越发的不敢大声,说道:“先前不过是为了线娘的名声着想,也并没有恶意的,大官人莫要放在心上,呵呵,莫要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
“哎、哎。”曾三叔转身便欲离去。然而刚一转身,又喊道:“线娘慢着!我是找你的!”
窦红线回头,寒着脸道:“三叔有什么事可以与我爷娘说,线娘女儿家,做不得主,听了也没用。”
曾三叔道:“就是让你托个话给他们。武大官人今年的租子,要一次还清,误了时日,到时候大家可就不好说了。莫要自误啊!”
线娘一听便急了,忙说道:“怎么能这样?说好了分三年还清的,一年哪能还得清?三叔,你是。。。。。。你要帮我们说情啊!”
曾三叔见到线娘心急,心中便有些得意,心想刚才不是仗着有人替你出头么?现在还不是要求我?小贱人。。。。。。
“这事儿我可做不得主,莫要跟我说,我听了也没用。”
线娘一听,知道曾三叔在拿自己刚才的话呛自己,于是便要再出声相求。然而曾三叔却是看也不看她,转身背着手便走了。
线娘看着曾三叔远去的背影,又气又急,想着要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爷娘。
谢神策想了想,便隐约的觉得这件事有问题,然而却不便开口。
曾三叔背着手离去,心里得意急了,心道你窦家原来再横,现在也不过是让我曾某人随意揉捏罢了。哼哼,你窦良又算什么东西,当年竟然妄图娶我的女儿,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窝囊样子!现在我女儿可是武大官人的七夫人,我就是武大官人的岳丈大人!跟武大官人比,你们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曾三叔哼着小调,半闭着眼睛走着,想着线娘气急的模样,觉得自己此时从武家管家那里学来的走路姿势又是威风又是气度,神气极了。
窦线娘此时成了窦家第三个骑马的人,只不过是与太子同乘一匹。为了赶路便也不在乎什么男女之大妨,何况江南郡风气最是开放。
同乘了一匹马,窦线娘在转弯的时候下马,然后走了两步便看到了在田间劳作的爷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