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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府大人等一下,稍后请与某家走一趟。”
刚抬步作势要离开的百里兑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幅画面。
白颜有些不满百里兑还留在这儿。只是他刚才说了一遍,百里兑走又不走,便是拂了他的面子。而此时再说,依照百里兑的性子,说不定两人言语上便会交恶。
与养蜂人交恶,是白颜不想见到遇到的。
于是他只是不满,哼了一声。
百里兑怎么可能被白颜哼一声就吓走?于是走了两步,站得远了些,打定主意看戏。
这种极不尊重的行为,让御林军愤怒,然而又无可奈何。
一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的官员走过,见阵势严肃,早朝上被皇帝痛骂过的张说站在宫门前没有离去,心里不由得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果然,有人看到了早上同样被骂的官员被拦截下来,有几个甚至被除了官府戴上了枷锁。
一些官员向上前打招呼套近乎,被白颜冷眼斜视,于是讪讪的收起已经拱起了的手,在御林军的大声疾呼中不自然的离开。
百里兑没有将这场戏看完,在一些关键人物——当然包括张说被带走之后,他也离开了。
于是这天早上,一共有二十三名官员被御林军带走,其中包括了晋帝倚为臂膀的大秦少府张说,还有。。。。。。郑克明。
很多“劫后余生”的人奇怪为什么会有郑克明,然而经过一些大佬的点拨之后也似懂非懂的明白了。
当初郑克明保证能为秦国弄到传国玉玺的事情如今已不是秘密。而在四年前,这个保证就成了一个笑话。
大白鱼骑兵数次出动,蜂房更是频繁出手,但最终仍旧是一无所获。
所以很多人都认为,传国玉玺,只不过是郑克明用以自保的借口。
于是多年之前的商队事件,更让人们记恨上了郑克明。
晋国通往西域的商队,经过秦国,那是要交税的!有些甚至是跟秦国官员有联系的,因为郑克明的保证,蜂房进行了几次很彻底的见不得光的行动,结果一无所获。不仅让晋国就此事大做文章,让秦国脸上无光,还让一些秦国贵族损失很多银子。
夺人钱财不啻于杀人父母,于是从那件事之后,就有很多人在明里暗里找郑克明的茬儿。
——他们为什么不怪蜂房?
废话!谁敢将这笔账算在蜂房头上?不说蜂房不是什么人都敢随意招惹的,单是蜂房是皇帝陛下的意志具现,就让人望而生畏。
所以他们将这笔账算在了郑克明头上。
你个该死的晋人叛徒,若不是你妖言惑众蛊惑圣上,怎至于此。。。。。。
人们记恨郑克明,却不明白郑克明为什么会被带走。稍作点拨的大人物们深谙点到即止之术,没有说破,任由一些人自以为是猜测秦帝此举,是为了平息当年利益受损之人的愤怒。
只是好多年前的事情,放在今天才拿出来,而且这个时机也太。。。。。。牵强了。
有些人自以为懂了,有些人懂了之后更迷糊了。
几天后,在秦都一座酒楼中,几位大人物齐聚一堂,听曲儿饮酒,说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话。
“奚王蠢蠢欲动,陛下心中不安了。。。。。。”
“区区一个奚王不算什么,大白鱼骑翻手灭之。棘手的是不再内斗的奚人部落。”
“。。。。。。这必然是晋国捣的鬼。”
“不能肯定,然而老夫在前年之前似乎听小道消息说,貌似与当年的商队事件有关。”
“不是有关,据老夫所知,这就是晋人的一场阴谋。”
“哦?敢请教。。。。。。”
老人捻着胡须,饮了口酒,说道:“不过是缇骑司策划而已。”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少府大人的神来之笔虽然精妙无双,然而并非无迹可寻。晋人不知道是如何得到了消息,奚人内乱与我秦人有关,更厉害的是,他们知道了奚王的事情。”
“我大秦东进,他晋国必然是最难受的,所以破坏东进大计,便是那时的当务之急。为此,缇骑司想出了一个办法。”
有人问道:“是何办法?”
老人笑道:“那就是——挑动奚王造反!”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好厉害的缇骑司。”
“无孔不入,当真恐怖。”
“然而,缇骑司是怎么会想到这一点的呢?”
老人微微皱眉,似乎也不确定,然而终于说道:“这就是那个年轻人的可怕之处了。”
众皆默然。
处在他们这个位置,不会不知道老人说的那个年轻人是谁。
晋国前任缇骑司提督,谢神策。
想到那个年轻人在鲜卑挫败了大司农,成功逃回晋国,之后又在黄河滩一战中三百黑甲破秦军,继而策划了一场堪称无理手又隐藏了数载才爆发的阴谋,一些人不寒而栗。
“还好。。。。。。他现在已经退下了。”
“是啊,他要是继续担任缇骑司提督,我大秦不说会遭遇何等变故,麻烦是少不了的。”
老人摇头,一个谢神策,即便是厉害,何至于让他们警惕害怕成这个样子。
老人承认,谢神策是很厉害,然而终究逃不过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他要真的如当年的谢道济一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哪至于如今被驱逐追杀?要真是厉害,便不会如此,再厉害的人,死了就什么都不是。
真正厉害的,从来就不是缇骑司,而是晋国那位已经登基二十多年依然英俊潇洒不减当年的皇帝。
一念及此,老人有些感慨,当年去晋国谈判的时候,那个英俊漂亮到连女人都要嫉妒的皇帝,是何等的犀利,何等的意气风发,而今看似未变,却是已经变了太多。
不是说老人眼中晋帝就变得弱了。当一切浮华洗净,只剩本真的时候,往往会给人一种平淡的感觉,如今已经人到中年的晋帝,只会变得更加深沉。恰如烈酒,历久弥香。
老人暗想,要是他当年面对的是如今的晋帝,即便没有谢道济与王江淮,也不可能占到更多的便宜。
大人物们见老人不说话,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便不再猜,等着他继续说。当然,猜的话也不会想到他是在想东边那个国家的皇帝。
过了一会儿,老人从沉思中醒来,继续说道:“缇骑司是一条恶狗,闻到腥味就会扑上来的恶狗。而那个时候,我蜂房在奚原附近布置了大量的碟子,可谓泼水不进。缇骑当年在我大秦受挫,那个时候根本拿不出力量将少府大人的计谋告之奚王,所以便策划了传国玉玺地图一事。玉玺地图的消息被蜂房得知,然后就有了商队事件。然而蜂房出动,一无所获,缇骑却抓住机会,将少府的阴谋告诉了奚王。”
“奚王隐忍韬晦,竟然是在这几年中重新与奚人部落和好,准备再起波澜。。。。。。”
“好一出一波三折的戏!老夫身处其中,又站在局外,体会之,观摩之,便觉得自己老了,哈哈哈哈。。。。。。”
老人大笑,然后仰头,浮一大白。
周围的数人再次沉默。
他们有自己的资源,对于当年一事也有一些了解,然而终究不是专业的情报部门,没有眼前的这位老谍子神通广大。
老人饮酒罢,遂起身,将乌金腰带松了松,大步离去。留下一些沉吟不语的大人物。
能够将当年事情近乎亲眼所见般毫无差错的说出来,整个大晋唯有一人而已。
今天的小聚,说是聚会,实则不过是百里兑私下邀请一些人来说说话。之前一个时辰尽是风月,只在最后两刻钟,才谈到要点。
百里兑出了酒楼,一名丰满圆润的女子自马车中下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容貌,上前挽住老人的手,轻声说道:“大人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百里兑也不介意被她挽住,乐呵呵的说道:“给某些人提个醒,免得自以为是,坏了陛下的事,也弄出些不该有的幺蛾子。”
女子一笑,自有妖娆,她丰润的身子极有技巧的贴着百里兑,却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在往男人身上靠,有些暧昧,更多的却是让人觉得他们是父女。
男人喜欢这样的聪明女人,知道将自己身体最大的优势展现出来,却不显得做作轻浮。
然而显而易见的是,百里兑并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男人,却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手下的女间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如果他愿意,随时都可以与他们发生些什么。只不过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过。
青草芽儿与沫帖儿是其中的佼佼者,如今百里兑身边只剩下了一个沫帖儿。
沫帖儿笑道:“大人竟说那些奴婢听不懂的,我还只道是里面的姐妹伺候不周,让大人生气了呢。”
百里兑一笑,看着前方,不作回应。
前方的道路上,一名青衣女子向这边走来。
百里兑无声的笑了笑。沫帖儿则是如临大敌。
青草芽儿,这个她的敌人兼朋友,或许如今还是前者更多一些的人,让她有些不安。
“进来说吧,莫让外人看了笑话。”百里兑率先进了马车。
沫帖儿警告的看了青草芽儿一眼,然后也扭着腰肢进去了。
青草芽儿不屑了看了眼沫帖儿的纤腰丰臀,顿了顿,也上了车。
马车缓缓前行,哑巴车夫的驾车技巧极为娴熟,里面的人几乎感受不到马车正在行驶。
“说说吧,不在家呆着,找老夫有什么事?”
沫帖儿陪着笑,眼神却是冷的。
如果不是老人护着,她绝对不介意在第一时间将这个被缇骑囚禁数年之久的老朋友杀死。
被缇骑囚禁这么久,谁知道她说出了多少蜂房的秘密?既然如此,不管她说没说说了多少,她都该死。
有张说保她又如何?她进了张家的门又如何?
再说如今张说自己都身陷囹圄了。
青草芽儿坚定地看着百里兑,似乎在酝酿语言。
沫帖儿看着青草芽儿的眼睛,突然有些不安。
这么晚来找大司农,该不会是要大司农帮。。。。。。
果然,青草芽儿开口,说道:“请大司农救我夫君出来。”
沫帖儿大怒。
她怒的不是青草芽儿果真恬不知耻要大司农帮她救张说出来,而是她对张说的称谓。
夫君。
秦都之中有很多人喜欢张说,张说也风流,然而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上张说的那张大床。至于进张家的门,则是更少。能够让张说允许公然称呼他夫君的人,就那么一两个。
而青草芽儿就是其中一位。
所以沫帖儿很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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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 扑火的飞蛾()
“你暗恋我夫君。@,”
青草芽儿淡淡的笑道。
这笑容在沫帖儿看来可恶到了极dian。
于是她也笑道:“你家夫君。。。。。。多少黄花大闺女儿翘首以盼的风流郎,居然会为了你这个不知道在晋国经历了多少肮脏事的贱人,得罪大司农。这样的人物,你脸不红心不跳的在外人面前説他是你夫君。。。。。。就不自惭形秽么?”
青草芽儿脸色一白。
她明白沫帖儿的意思。
在任何时代,俘虏在任何地方,都是没有人权可言的。何况在缇骑司?
俘虏能否享受到公平与正义,只在于胜利者有没有人权意识并且愿不愿意做好人。
缇骑在对待敌人上,从来都不是好人。
青草芽儿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在晋国呆了多久,以至于张説对她説过很多次她被囚禁的时间,她都不记得。她不记得自然不是因为她的智商受到了重创,而是因为她从心底就拒绝回忆那段往事。
无论是**上,还是精神上,青草芽儿都受到了全方位且极深刻的摧残。
所以她明白沫帖儿説的话。
她根本就配不上张説。她只是张説的耻辱。
她是叛徒,或者説是贱人。
而贱人的意思。。。。。。不言自明。
沫帖儿嘴角扬起了笑意。只是出乎沫帖儿意料的是,青草芽儿并没有尖刻的反击,或者是勃然大怒。
她什么的都没多説。
沫帖儿于是没有了胜利者的喜悦。
她是嫉妒青草芽儿的,然而她知道,自从三年前张説将青草芽儿从晋国带回来之后,她沫帖儿就再没有机会征服张説了。
百里兑咳嗽了一声,説道:“你,是叛徒,敢出现在老夫面前,老夫着实佩服你的勇气。然而你要知道,在张説的庇护之下,老夫不至于跟张説撕破脸也要杀你——你不值这个价。但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