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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其中的意味,曹八岐琢磨出来了,于是在谢神策耐心耗尽吃掉自己之前,干脆的“认输”。
这样一来,干柴遇烈火,虽然两帮人泾渭分明,彼此警惕着,但作为双方头领的谢神策与曹八岐算是走到一起去了。
“。。。。。。。我曹大蛇是佩服你们的,毕竟你们杀了不少贪官,当然,是我晋国的贪官,不要听那些人假惺惺说,大晋忠良被鱼池子刺杀什么的。。。。。。我是不信的,其中固然也有好人,但我以为,大部分人还是可杀的。”
“唔,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理解,毕竟我曹大蛇也是晋人,这么说有叛国之嫌。。。。。。然而我不是地道的晋人,我是山东马匪,山东马匪你知道的吧,嘿嘿,上次带走了你们的重要头领,是我们的错,赔不是啦。。。。。。喂,没有必要这样惜字如金吧。。。。。娘咧,你听到了吧?我会说成语啊,你应该是燕国南人中很尊贵的一类人了吧?学问当不差,你说,我刚才的水平,算不算厉害?”
谢神策绷着脸,吝啬的从嘴里蹦出一个两个词,几个字的句子,心里在鄙视曹八岐的自来熟和不要脸,以及冷酷到一定高度的心。只是他表面不做声,这在曹八岐看来,倒是有些高深莫测了。
这样的人。。。。。。之前死了不少兄弟的,却能够因为一顿饭,与仇人言谈甚欢——至少也是一个人在欢,是有多冷酷,不言自明。而其中因为“确定”了谢神策身份之后,对于鱼池子的吹捧和对晋人的贬低,更让谢神策对此人的印象拉低好几层。
谢神策不确定眼前这个自称曹大蛇的人跟太子有没有关系,但想来山东马匪这几年吸收了太行山山贼残余之后,跟太子以及齐王还有朝中牵上线之后,维持半灰不黑的状态已经不短。按理说应当归化的比较深了,可没想到,眼前这拨马匪,对于晋国还是没有归属感,翻脸背叛跟翻书一样,都玩儿似的。
并不急于跟曹八岐进行实质性进展的谢神策板着脸听着,或是平缓或是皱眉,表情配合的极为到位。
曹八岐也不着急,说着一些所见所闻,多是听闻,添加着自己的想象,说的很有劲,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比如聊城肥城黄河南北的两座城,就经常有比拼形势的少女失踪,兖州大户某大户因为与官府有关系,抢了势力关系都次一筹的对手家的四小公子阉了送寮寨的,比比皆是。
当然,曹八岐也会说起某一次与燕军边境相遇,惺惺相惜情不自禁的过往。
晚上的时候谢神策与李阎王小王在帐篷里议事。
“按照之前的计划,本来是想要借山东马匪的便利,去河北道查探情况,然而这一路上,恐怕不会顺利了,那曹大蛇认定了我等是鱼池子,所以想要不露馅,就很困难,如果这时候已经透露出想要去山东却临时反悔的话,恐怕也会被咬住。。。。。。。吃掉他们不困难,但目前最好不要有损失。。。。。。”
“依某的看法,山东道还是要去的。。。。。。西北还能撑一段时间,河北道不能有失,此去或许还有转机,若不去。。。。。。以凤之与王先生的判断,北方一乱,或许就是四分五裂的结局了。。。。。。”
“李将军说的是,某也以为,河北、山东还是要去的,既然已经与那伙人搭上了,此时放弃也殊为不妥。那曹八岐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外表粗野,内心却也细腻,难保不会是看出了什么,有意试探也未必。。。。。。”
谢神策说道:“此时还是要装下去的,要真装不下去了。。。。。。届时随机应变,真打起来,我们这边毕竟是占优势的,就算是真到了山东,也未见得就一定是我们劣势了,毕竟只要到了有人的地方,就有可以动用的资源。。。。。。我们的人,还是严令,要把紧口风的。。。。。。”
随后又说了一些,小王去睡了——当然也不一定睡得着,谢神策与李阎王两人躺着,透过开了天窗的帐篷看天空。
“。。。。。。师父,我一直觉得,人死了,是能够到另一个世界的。。。。。。或许我、爷爷,姑爷爷,大伯他们,此时就在另一个世界,佛家有轮回,我不知道这时候说这种话应不应该。。。。。。”
那边李阎王似乎躺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凤之你不该如此。。。。。。。想多了的。我是军人,不好说有没有来世什么的,或许是不相信的,但还是隐隐希望会有。”
“有些人死了,其实是希望他真的死了,没有下辈子,因为你不能肯定他下辈子过得就一定比这辈子好。像我的那几个伍长。。。。。。队长还有营长他们。然而有时候也会希望,万一自己死了,他们会在某个地方等着,然后我们一起在那里聚起来。。。。。。”
“有些人是不该死的,有些人该死。。。。。。。”
谢神策听着头一回如此感性的李阎王说着这样的话,轻轻说道:“其实我一开始不准备去河北道的,因为那里的人死不死活不活,跟我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能够守住大伯留下来的关外道就好了,可是最终还是要去,或许就是不甘心,也有些不忍心吧。。。。。。师父你没见过有些人。。。。。。把人煮了,还害怕别人从他碗里抢的。。。。。。。”
第五百六十八章 推到,这是很可怕的()
“易子而食。。。。。。也算不得稀奇,凤之莫要太过放在心上,自古成大事者不。。。。。。”
“我在乎!”
谢神策重复了一遍,说道:“师父,我是在乎的。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
“我原来。。。。。。很小的时候,因为落水,被送到了淮扬道,淮扬道没有兵争,安逸,舒心——当然,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可以一辈子这样下去。。。。。。可毕竟没有。”
“师父你知道的,即便是在以富庶著称的淮扬道,有一年江南郡大灾,数十万的灾民流离失所,过江而来,滁州城都塞满了,金陵也受到了波及,那年据说是死了七八万人。姑爷爷和王臻杀了好些人,才将这件事压到一个可控的地步,最终没有捅上去。。。。。。你带我们剿杀了数批盐枭水匪,其中有一批,是无辜的。。。。。。”
“师父你后来,应该也是知道的,不是么?其实王家当年粮仓遭劫,也并不是公开时候说的原本赈济灾民的粮食被水匪抢了。。。。。。那些粮食,是囤积居奇用的。。。。。。不要用这种眼光师父,我做过缇骑司的提督,既然当年有怀疑,有权之后怎么可能不查,而我查出来了。。。。。。我倒是相信,你心中是后悔的,毕竟你秘密收养了三个孤儿。这个我知道。。。。。。”
李阎王眼中有着难以想象的悲悯,像是对当年死在他手下死在谢神策手下的水匪的同情,又像是直接对谢神策的可怜。
“都说水匪无情,但是为什么我在杀了他的兄弟之后要放走他,他却第一时间向我挥刀呢?我那些年一直想不明白,后来某一天,缇骑将那部卷宗交到我手上,我才知道,原来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逃走却要杀死我,不是因为我的软弱与他的穷凶极恶,而是因为,我杀了他的兄弟,而他们是无辜的。。。。。。没有错,所以不至于庆幸的逃走,他要讨回公道,所以就要杀我。”
“淮扬道那年死了很多人,其实我私下里跟姑爷爷说过的,如果应对得当,一开始的控制住,或许后来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姑爷爷笑我书生之见。。。。。。。当时我没顶过他,其实我想说我不是书生的,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后来我也想过,那时候他或许也有苦衷。”
“淮商要发财,大家都要发财,你能阻止的了一个两个,但是挡不住十个二十个,大家所有人都要发财,你敢说不,那就是挡大家的财路,那就是死仇,王家内部也有人不同意,真要正义下去,淮商就要解体,王家就要完蛋,淮扬道说不定那时候就有人造反。”
“山东道河北道山西道,这样的地方都没有人造反,向来富庶的淮扬道,怎么可能率先出此丑闻?所以就死了很多人。”
“说了这么多,其实好像是我说偏了,但是师父,你是长大的,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凤之,够了!”
李阎王低声喝道,黑暗中,他的眉头已经拧在了一起,其实早就拧在一起了,只不过先前谢神策一直说啊说的,他并没有要立即打断的念头。然而到了这个时候,谢神策准备说些什么,那些他要说出来的话,又不是李阎王所愿意听到的,所以李阎王要打断他。
“不,让我说说出来,师父,你让我。。。。。。。”
“我说够了!”
“还不够!我说的还不够!师父你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你怎么就知道够了?”
“我就是知道够了!我是你师父,你的功夫有一半是我教的,我说够了就是够了!你别再说。。。。。。。”
“呵,别再说,不然怎么?”
谢神策扭过头在黑暗中的李阎王,说道:“师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还能揍我不成?”
“。。。。。。然而你要知道,你想说的话,不为所容!谁都容不下你!凤之,你莫要陷进去。。。。。。先前所说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见,你若再说,今后出了事情,你担不起!”
谢神策“咦”了一声,问道:“师父你要说出去?”
“你。。。。。。何出此言。”
“此间就你我二人,出的我口入得你耳,师父你不说出去,有谁知道?”
“我固然不会说出去,但难保天地靖明。。。。。。”
“天子都不明白,天地靖明个毛线。”
“你。。。。。。。呃。。。。。。。”
谢神策扭回头,窗里的天空,说道:“师父,其实你是想过这些的,是不是?如果没有这些世家门阀,或许流民也不会有这么多。。。。。。。”
“然而。。。。。。。”
“然而没有然而,不是么?然而都是那些人为自己找的借口——我抢你的田地是应该的,因为我要养活我家的人,不然我家没钱,没钱就镇不住你们这些刁民,你们就会反过来杀我们,吃我家的肉,花我家的钱,祝我家的房子,睡我家的女人顺便再打我家的娃儿。。。。。。所以我打你们,抢你们的房子,夺你们的田产,再买卖你家的闺女儿,就是应该的,你们一群贱民,就得生受着。。。。。。”
“凤之,你此言诛心,就是你祖父在。。。。。。。”
“我祖父在,也不会容我?师父你想说这个是不是?”
谢神策轻声说道:“不,不会的,爷爷不会这样对我。爷爷。。。。。他是真正高尚的人,他没有这样想。。。。。。其实如果有些话,我早些跟他说,或许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遗憾。他死的时候,我都没有跟他说几句话。。。。。。当然,如果有如果,他在地下听到这些话,应该会为我这个孙子拍手叫好的。。。。。。”
李阎王神色复杂,以他的认知,决然想象不到,一向以铁血强硬睿智博儒著称的老太傅,会为自己孙子的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辞叫好。
司马德光会因为司马弼一句话玩笑话——“腐儒之大同贻笑无穷”而把他抽的满地找牙,老太傅怎么会为自家孙子离经叛道甚至是站在了整个门阀对立面的言辞而鼓掌?
谢神策说道:“因为爷爷是真正的读书人,他是高尚的。”
“而且,师父,谁说这种话说出来了,就要与世界为敌的?我不是一个人,我有同志的。”
李阎王眉头跳动:“。。。。。。同志?”
“是的,同志。志同道合者。”
李阎王沉默下去。
这件事,终归是不同于一般的仕途谈心,李阎王个人对于这样的命题是有着本能的恐惧的,他是破落小士族出身的人,少年从军,早就见惯了厮杀,多么血腥阴森的景象也见过,甚至一手造成过,可以说现实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害怕了。
然而现实毕竟是现实,有些东西,是可以超越现实的。。。。。。比如,谢神策此时所说的,对现实秩序的理解与批判。
你们现在存在的,已经习惯的,觉得理所应当的东西,其实是错误的。。。。。。甚至是罪恶的。
这样用事实打动人的恻隐之心,然后在给与其世界观以推到性质的打击,是很致命的。尤其是像李阎王——其实李阎王并不算代表,他以为的上位者掌权,其实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如果这个上位者能够让大部分人都得到和平温饱,说的再普及一点就是活下来,那么无疑他就已经是成功的了,所以理应掌权。至于一些不合理的,一些瑕疵,在一般人那也是有苦衷,有掣肘,有牵挂,甚至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样的不足,终归是能够让人原谅的。
只是谢神策隐约的透露出来的意思,其实是这样的:你以为能原谅,其实还是因为,被剥削的人,不是你。
这是让人脖颈一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