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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了姑娘的热情。
一曲终了,青草芽儿双手按琴,沫帖儿站立在场间,微微的喘着气。
场间仍旧是一片寂静。
谢神策等人自然不会先打破这环境了。前面青草芽儿的琴就入了迷许久没反应,这时候人家跳完舞你就鼓掌,是不是觉得舞跳得没有琴弹得好?
这一回就是贺若缺也没有再做愣头青。
然而谢神策等人不做声,不代表就没有人出声了。
“好舞,好曲。”
“啪啪啪”的掌声在场间十分刺耳且清脆。
二管事眉头微皱的回过了头,他想看看是谁敢擅自开门。
只是他一回头便没有再把脑袋转回来,而是整个身体随着脑袋一起转了过去。
谢神策等人自然是看到了门口的人,不光是他们,就是青草芽儿与沫帖儿两位姑娘,也是转身朝门望去。
门口站着一名老人,这名老人穿着一身黑袍,腰间系着一根金丝腰带,发须皆白,面色红润,脸庞棱角分明却不消瘦,十分的写意大气。
不是大富就是大贵。
谢神策想到。
二管事起身一路弯腰小跑过去,谦卑的说道:“东家来了。”
那老者点头应道:“老夫过来看看。”
原来是春锦绣的东家。
青草芽儿与沫帖儿两位姑娘走到老者身前行礼道:“见过东家。”
老者哈哈一笑,道:“弹得好,跳得也好。”
两位姑娘微笑着退到了一旁。
谢神策很好奇这位老者的身份。就算是院子的东家,一般也断不会直接推门而入,更不要说一来便让歌姬退到一边的,就不怕扰了客人的兴致?
那老者向谢神策等四人环视一周,抱拳道:“老夫唐突,叨扰了客人的兴致。失礼失礼。今晚的开销,便算一半在老夫头上。”
客气了,这么说就客气了。
谢神策等人回礼。
杨总司道:“东家客气了,如此情景,如此歌舞,正应有良客,哪里是唐突了。”
谢神策暗骂:老匹夫,你是客气了,但为什么不提钱的事?占了便宜还卖乖。我最。。。。。。喜欢你这种人了。
张总司道:“敢邀请东家入座。”
那老者笑道:“如此老夫便不客气了。”
谢神策笑着指座,老者拱了拱手便坐在了左手边第一位。谢神策微微一笑:不造作,好性情。
老者道:“敢问客人可是从晋国淮扬道而来?”
谢神策笑道:“东家好眼力,我等是淮扬道的客商。却是从大晋西北而来的。”
老者抚须笑道:“哈哈,老夫听口音识人的本事还是不差的。老夫也是南人,因在大灞城常年有些生意,来往住宿不便,于是索性开了家勾栏院子,也方便了往来的落脚。”
谢神策心道好腰腿,这么大年纪了居然在外国开妓院做休息之所,真是幸福。
既然是东家亲临,二管事赶忙让人换了一桌酒宴。
五人席地而坐,便饮酒赏月观舞。
老者说道:“老夫曾去过晋国,在淮扬道还住过一段时间,因此识的口音。乍一闻之,很是想念那里的风土人情。”
谢神策道:“老先生去过淮扬道?”
老者道:“自然是去过的,约是十二三年前。那时候十分喜欢江南美景,尤其是苏州与金陵。苏州城婉约秀气,金陵城繁华无比。在滁洲城,老夫还见过智永大师,与大师畅谈佛法,至今想来,犹有幸焉。”
谢神策道:“智永禅师乃是真正的高僧。”
只是谈过一次佛法便深感荣幸?要是跟你说我跟他生活了十多年你会不会嫉妒到死?谢神策在心里补了一句。
“琅琊山是个好地方。没有金陵的王气,没有泰山的壮阔,却自有灵气,安静祥和。只是可惜被一座军镇毁了大半的生气,污上了许多浊腥。”
谢神策道:“金陵王气逼人,太甚。泰山之巅一览众山小,却高处不胜寒。琅琊山本非名胜,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说到底,看山是山不是山,还是人在看。”
老者闻言低头思量,猛然抬头,拍掌道:“好!说得好!看的是景色与人情,心里有怎样的欢喜或忧愁,说到底还是要还到人身上来的。公子此言大妙,似道而佛又儒,当浮一大白。”
说完双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者看着谢神策,露出欣赏的目光,道:“我曾闻大晋近年来多有才俊。听的最多的,一个是谢家小先生,乃是晋国太傅的孙子,此子工于诗画,长于话本剧目,与司马瑜、钱伯安为友,乃是一个少年英才。还有个一个,便是毁誉参半的不知名者,此人只流传出了两部戏剧话本,之后便销声匿迹,至今只知笔名为‘山水一散人’。老夫拜读其文,扼腕顿首,恨不能与之饮酒又恨不得生啖其肉。真是名士多风骚啊。公子乃是淮扬道人,这两位自然是听说过的吧?”
谢神策笑道:“自然是听说过的,那谢小先生,正是在滁州寄养了十年,便是拜在智永禅师门下礼佛。那‘山水一散人’,我淮扬道人则以为是狂生,离经叛道之人。”
老者一拍桌子道:“公子此言大谬。那山水一散人离经叛道却是该杀,然而诸般妙语却是发人深省。。。。。。”
“老先生,我等乃商人,这等事情,切莫再言。”
不待老者说完,谢神策便打断了老者的话。
老者一怔,面露懊恼,随后放下筷子,不再言语。
气氛一时尴尬了。
好在不久一名管事便上来了,对老者耳语几句,老者便起身拱手道:“几位客人,老夫还有些私事要处理,此间怠慢了。”
谢神策等道:“老先生自去,我等自娱便是。”
老者走后,场间的气氛仍然没有活跃起来,谢神策等人又饮了一会酒,便结账回去了。
结账时果真只收了一半的银钱。饶是如此,也花了近百两银子。
谢神策不禁感叹,以前在黄晶楼别人请吃饭还没感觉,在滁州鹊桥仙也是偷偷去过两次的,但都没有自己掏钱,适才眼见杨总司拿出数片金叶子抵账,才觉得有些肉痛。
然而一想到是杨总司付钱,那也不是他自己的钱,谢神策的心情就变得愉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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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之前还有一章!请期待~。~)
第九十章 战争的泥潭()
谢神策真的是觉得百两银子吃一顿饭看一场舞不划算。然而既然不花他的钱,他也就释然了。
但谢神策随即又后悔下午多吃了一碗羊杂汤,搞得刚才在桌上完全没怎么放开。
谢神策在滁州不是没吃过一餐十万钱的珍馐,只是没见过人付钱而已。现在想来,当年王家族祭时候花费数万两银子简直是豪奢的不能再豪奢了。
数万两银子足够上千士兵活上一年了。
换算成铜钱的话有十几万斤。
谁说钱砸不死人的?
吃饱喝足,自然不是谢神策这等层次人的追求,保暖之后还思其他呢。
当然青楼妓馆这些地方谢神策等人是不会去的。
他们去泡澡。
大灞城是按照汉族的城池模式设计的,各种设施一应齐全,因此被称作“香水堂”的浴室也是有的。
谢神策等人在浪荡儿的带路下来到了一家环境相当好的香水堂,要了间上等香水间,好好的沐浴了一番,期间有几位侍者进来换了几次毛巾。
(谁说一天不能泡两次澡的?)
杨总司因为肩上有伤不能沾水,便随便点了一名捏脚师傅舒服去了。
沐浴之后的谢神策等人出了坊市,浪荡儿唤回了几位马车夫,然后回到了客栈。
随后杨总司与张总司来到了谢神策与贺若缺的房间。
“根据密报,二里人的巢穴已经探查清楚了,乃是坊市中的一座勾栏院,名唤五方荷。这座勾栏院乃是大灞城之最,是鲜卑人、大晋人、西秦人乃至柔然人都极为热衷的销金窟,一家独占了大灞城中近三成的风月生意。今晚去的春锦绣,不过西秦人近几年才建成的,虽然崛起势头相当猛烈,但比起五方荷来,还是很有差距。”
谢神策摸着下巴说道:“春锦绣都这么贵了还与五方荷差得远?这样看来,这个五方荷还真是很有底气啊。若非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那是决然不敢如此要价的,也做不成如此大的生意。不过话说回来,二里人的手腕,做成这些并不稀奇。既然查到老巢了,那么主要的人物确定了么?”
张总司展开一卷白布,赫然是那家香水堂的一条白巾!上面兀自散发着皂角的味道。
谢神策心道你怎么洗个澡还把毛巾顺出来了?太扣了,这么点便宜也不放过。
在桌上铺好那条两尺长一尺宽的白巾,杨总司随后从包裹中寻出一片方布,均匀细密的喷上清水,然后在将那条白巾放在方布上平铺好,在用书案慢慢来回轻压。约半刻钟后,杨总司取下白巾,谢神策便看到了白巾上显现了密密麻麻的汉字以及两幅极小的地图。
杨总司舒了口气。字画虽然小,但仍然清晰。
谢神策在心里叹道:变色反应啊,好机智。间谍也不是好当的,看这两位缇骑司的总司,一个是摸地形的好手,一个则是用毒的好手,两人各有特长,又都有一身好功夫。
谢神策看着那些文字,上面一部分罗列着诸多名字,有端水伙计,有账房先生,有头牌,有龟公,有烧水的,有马夫,当然还有老板。
名单上面共有三十余人,基本上囊括了勾栏院里面的各个行当,每个行当中都有二里人的杀手。其中在小厮中竟然是多达四名,有一名还是乙级挂牌人。账房先生与一名头牌已经被确定为了甲级挂牌人,而那名指挥,则是到现在还没有确定身份。此外还有数人无法确定等级与身份。
在这些人中,基本上有半数是住在勾栏里面的,还有十来人是住在坊市附近几坊中的,住址十分分散,却是两三人住一处,好相互策应。名单上另有几人不是勾栏院里的,住在坊市间,做着小本买卖,然而无论是卖菜的,还是卖柴的,都有不定期到五方荷的记录。名单下面的小图便是两幅小地图,其中一幅标明的是勾栏院中个人的宿处,另一幅乃是院外人的宿处。
好厉害的缇骑!居然不声不响便将此处据点摸了个遍。
谢神策暗暗惊讶,这得是花了多大功夫才能做到如此细致!
可想而知,为了除掉大灞城的这个二里人据点,晋国缇骑司花了多少功夫。
谢神策当然知道,早在推断出二里人的据点在大灞城后,爷爷与缇骑便开始着手谋划了。而作为缇骑司的一员,张、杨二位总司更是清楚的知道缇骑与谢家动用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钱、走了多少渠道才拿出了这么多的消息。
单是钱财一项,陛下便用西北军军费名义拨了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只是拨款,还不算纠结各方面而损失的潜在费用。
他们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是周锦棉告诉他们的。
好吧,二里人如果知道晋国为了除掉他们一个据点便花了这么多功夫,便是死了也值得自豪吧。
然而即便弄清楚了这些也不能够立即动手,谢神策还需要更多准确的数据。
比如账房先生是几点上收班的,比如头牌是哪几天不接客的,比如卖菜的与卖柴的都是隔多久送货一次。。。。。。
这些都很关键。
随后,谢神策让杨总司为许芦苇解了一定程度的毒,然后询问大灞城二里人的具体情况。许芦苇对这里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但谢神策只是需要确定哪几位是甲级挂牌人,哪几位是乙级,那名杀了她全家的指挥长什么样子便可以了。
然后的几天,谢神策等人便开始了大灞城的环游之旅。那名诨号麻五的浪荡儿带着谢神策等人逛遍了大灞城内的各大景点,每条小吃街,以及城外郊区。
麻五这段时间是忙疯了。他一方面要变换着花样让谢神策等人开心,一方面还要向泼皮朋友们请教自己不常去的街区的特色风俗,因此生活竟是前所未有的充足。
他就是一个浪荡儿,无工无业,这么拼就是想从这几位淮扬道的官人门手中谋求一份生活。
这不是一个梦。
他的表现让几位官人很是满意,这几天下来的打赏居然有十来两银子!他从几位官人的闲谈碎语中得出,几位官人是想要在大灞城建一个办事处的,淮扬道泗州城的商队找到了可以长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