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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宛颜在心底深深吸气,腹中对顾漠还有连串的疑问却不知怎的没有问出口,相反她用冰冷的语气说出这样一句话:“我累了,你回去吧。”说完她自顾垂下了头,连看都没有看他。
顾漠整个人一愣,他不知道她的情绪为何忽然变得不对劲了。可是顾宛颜说她累了,顾漠当然就想着让她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想影响她伤口的恢复。
顾漠顿了顿后起身,双手背在后面,低头看着她说:“那你。。。。。你就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顾宛颜仍然垂首,沉默不语。
顾漠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顾宛颜,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不过这样的气氛下便也不再多言,于是他只好抬起步子离开了。
房里只剩下了顾宛颜一人。她无奈地抬起头来平视前方,瞳孔没有焦点而涣散。
“唉——”
这声叹息,是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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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漠走出了云济堂的大门,才缓缓掏出那支他想送给顾宛颜刚刚却没来得及给她的簪子。
他将这支簪子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上,手指轻轻摩挲着——这是一根木簪,虽然它不比一般的金玉宝石簪子那么值钱,可这却是顾漠亲手一点一点雕刻而成的。簪子上有精致细密的雕花纹路,看起来端庄优雅。
如果仔细瞧看,会发现在簪子的底部,还有四个小小的字——颜如美玉。
看了半天,顾漠又面无表情地将簪子仔细收好了。罢了,还是下次再给她吧。
在洛水和当地官府发生冲突的第一天,顾漠作为顾氏珠宝的负责人便不由分说地被洛水衙门以“妨碍公务罪”而野蛮拘留了起来。
顾漠知道,那些黑心官是想等着这事的风头过去了,再还他自由。说白了就是这些心怀鬼胎的官僚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力求明哲保身。
可是顾漠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顾宛颜当时的情况他一点也不清楚,他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有没有醒过来。顾漠咬牙命令自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件事情然后赶回东城。
于是,接下来他默默承受了接下来让他活至此最为难堪痛苦的几天。
由于他只是被拘留,所以每日都还是有机会可以与外界取得联系。
无奈,一向清高孤傲的顾漠,没想到自己也有对一些微不足道的衙役狱卒低三下四刻意讨好的一天。
顾漠当时暂时没有自由,为了能够和自己在外面的手下更多联系,他强迫自己每天放低姿态,矫揉假笑,向看护他的人贿赂乞求让自己的手下尽可能多地前来探视。
顾漠不能够直接向楼兰真求援,从不求人的他只能小心秘密地交代手下去找自己在洛水有一些交情的友人或是生意上的伙伴帮忙。
他推测这官府一定做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人在衙门内被软禁行动不便,就和外面的人里应外合,终于在好几天之内费尽人力财力搜集了一些洛水官府贪污受贿违法的证据,然后一举将其告上了更高一层的州巡抚。
好在证据充足,洛水官府全部被查封,洛水分店的事情也得以解决。顾漠被软禁了几天后,终于踏出了那一方狭小的空间。
短短几天而已,他却倍感煎熬——恍若在人间炼狱走了一遭。
令他难受的并不是条件的艰苦,顾漠向来是个可以吃苦的人。
而是——他至今从未对任何人放下过尊严吃力讨好,他的脸上从未有过一个矫揉做作的笑容。
顾漠第一次明白,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有多么现实。
从思绪里抽身出来,顾漠钻进了云济堂门口候着他的顾府马车。
他独自靠坐在马车内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总算是过去了。
现在,他将要回顾府,拿到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顾漠之所以会在顾宛颜重伤的时候离开她远赴洛水,原因是老爷许诺了他一个诱人的条件。
洛水分店可以说是全国最重要的几个分店之一,绝对不能出一点点差池。老爷明白顾漠为顾宛颜担忧的心情,可他更明白没有比顾漠更适合的人选可以去应付洛水的麻烦事。
于是——老爷没有强迫顾漠,而是许诺他去过洛水后再回东城,便把顾冉现在的职位转给他。
顾冉的权力一直是他们顾家四兄弟中最大的,也是因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传统——长子管账。所以说,如果老爷的承诺是真的,那他便是打破了顾氏珠宝历来的规矩。
老爷此话一出,顾漠便毫不犹豫地心动了。
一个,他总算可以安安稳稳留在东城,再也不用东奔西跑。
再一个,他若在顾氏珠宝掌握实权,那么他便有足够的资本可以给予顾宛颜稳妥的保护,真正保她无忧无虑。
经过权衡思忖,顾漠才一咬牙动身去了洛水——要做长远的打算。
第四十八章 暗波渐明不及防()
顾漠和老爷面对而立,两人的眼神昭示着他们各有所思。
这个书房里除了他们父子二人之外,再无他人。
顾漠白皙的脸上有一丝丝冷峻和毅然,他不卑不亢地开口说:“爹,我现在已经解决了洛水危机,不知爹的条件是否可以允诺。”
顾漠向来是个有话说话的人,所以老爷对于他的开门见山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老爷将这个条件开给他的时候心中已经知道顾冉是个挑不起大梁的人,这份大业不能荒芜,而是需要有人去拯救——那个人只能是他的二儿子顾漠。
只是。。。。。。老爷像是在揣摩着什么,然后不太确定地问顾漠:“漠儿,你如此直接地向为父来兑换条件——你很想坐你大哥的位置?”
之所以不确定地问,是因为顾漠自小就不是一个利欲熏心之辈,权力钱财于他,不过身外之物。可是现在他毫不隐瞒自己希望能尽快接替顾冉的位置的心迹,便是直白坦露自己想要在顾氏掌权的心思,这一点让老爷觉得奇怪。
哪里有人渴望财权,但却毫不避讳地直言?
并且,若带着满满的私欲去做这份事业,终究还是不会有好结果。老爷是过来人,他当然明白。
“是。”顾漠坦荡地回答。
老爷瞬间倒吸一口冷气,一双眼睛半迷离地看着顾漠,也索性接着问下去。
他知道,顾漠只要给个说法,一般不会是谎话。若碰上他不想回答的问题,顾漠只会沉默而已。
“为何?”
顾漠抬起眼睛看着老爷,认真地说:“为了保护我的妻子,为了保护这个家。”
老爷听了,心里先是涌起一阵欣慰——久违的欣慰。
可是不一会儿,他又面带忧愁地垂眸陷入了沉默。
这句话看似简单,没有多的玄机奥秘。可是话中含义,深如渊,可谓言简意赅。
好在,说话的人一点不担心听话的人会不明白。更好在,听话的人确实是一听便会了意。
但凡老爷知道的事情,顾漠全都知道。
东城主店账目漏洞的问题,老爷已经隐隐查出了一个谁也不愿意接受的事实——顾冉和柳凤仙同为大房的人,与这件事绝对脱不了干系。
饶是老爷心中知晓顾冉为人忠厚老实,不可能对家族产业打肮脏的如意算盘——可就算账目上的手脚是柳凤仙做的,心怀鬼胎的是她顾府大太太。。。。。。管账的毕竟是顾冉,顾冉也毕竟是柳凤仙的丈夫。
再加上最近二夫人眉月岚不止一次地向老爷隐晦地提出想要自己的儿子能够进入顾府生活,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对他们母子有愧意的老爷不忍拒绝,却又因太多限制因素陷入了两难。
夫人。。。。。自二夫人进入顾府后就变得越发阴沉的夫人。老爷已经同自己的发妻越来越疏远了,免去心中的悲戚不说,他压根不知夫人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凭他对夫人个性的了解,他难保日后夫人不会变成被逼急了的兔子,狠狠咬上他一口。
他时常独自靠在椅背上想,依照顾府眼下错综复杂的局面——这个家族,会不会终有一日支离破碎?
顾冉一直坐的位置,掌握的是整个顾氏珠宝的财政大权——包括主店、各地分店、甚至海外市场店面的一切财政权。所以说,每一代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是顾氏珠宝真真正正的接班人。
就如老爷。
可是,要是按着一贯的传统,将家族事业交付于懦弱的长子,整个顾氏珠宝怕是终有走向坍塌成墟的一日。
所以顾漠说,他要保护这个家——他想保住这个家。
老爷重重叹了一口长气,却如何也叹不尽心中的苦闷忧虑。
他拖着不知不觉中悄然变得年迈而衰老的躯体缓缓坐下,目无焦点地看着某个方向,布满皱纹的手搭在桌上,半晌缓缓说:“漠儿,我现在的身子,真是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去了。”
说到这里,顾漠的表情微微一动,紧紧抿着嘴唇没有出声。
老爷接着说:“倘若有天你真成了这顾氏珠宝的主人,顾府的主人,为父不要求多的——一方面,顾家先辈打下来的事业不能荒芜,再一个,希望。。。。。希望你能够善待月岚,和那个孩子。”
顾漠微微眯起双眼,忽然有些看不懂自己的父亲。
“爹。”顾漠开口,“那个孩子,是不是顾家的血脉?”
老爷苍白无力地点点头:“我欠了月岚一辈子,也欠了这个孩子太多太多。。。。。月岚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她只是一心盼着孩子能有个家,能有个爹。”
顾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相信老爷说的话。
老爷恍惚了半天,眉目间流露出来的不只是悲观还是希冀。
老爷说了这么多,相当于已经默认了顾漠接手顾冉的位置。
顾漠面对父亲对于自身的悲观,并不像一般的儿女那样热泪盈眶地说上一句“爹,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因为他明白这只是无用功,起不到任何作用。
顾漠只说了一句:“爹,儿子不会让你失望。”
终究,老爷还是慢慢释怀地笑了。他深深地看着顾漠,仿佛想要看到顾府的未来,不是千疮百孔而是生机勃勃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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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顾漠不知道如果用“祸不单行”来形容当下的顾府够不够。
顾冉知道老爷让自己去销售那一块儿出力,并让其把财政权移交给顾漠的时候,他一如所料地默默接受了,连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一切交接手续总算是办妥了,顾漠这日准备再去云济堂瞧一瞧顾宛颜,告诉她这个消息。
临出门前,他和柳凤仙狭路相逢与西苑的长廊。
柳凤仙面带魅惑得意的笑容,手中不知捏了一摞什么厚厚的东西,似是有备而来。
顾漠本来想忽略她直接过去,谁知道柳凤仙一个侧身挡在了他的身前,拦住了顾漠的去路。
顾漠微微皱眉,可嘴上还是客气:“大嫂,有事吗。”
柳凤仙习惯性地抚了抚眼角,说:“有,怎么没有。”
顾漠冷冷看着她,不语,示意“愿闻其详”。
柳凤仙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上的一摞纸张,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意:“现在二弟你才是顾氏珠宝的领头羊了,我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恭喜。”
顾漠在心中不屑地冷哼一声,说:“谢谢。”
老爷现在已经知道了柳凤仙的为人却不明目张胆地动她,自是还有顾忌。老爷都不动柳凤仙,顾漠现在处于这个位置上,更是不能轻举妄动。他默默告诉自己,先隐忍一二吧,还不到时候。
柳凤仙不以为然,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顾漠:“你看看这是什么。”
顾漠狐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慢慢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看了起来。
顾漠端详了没多久,脸色便变得难看了。他越看越明白,越看越不对劲,看到最后,他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似是要喷出来!
柳凤仙给他看的,是顾氏珠宝的真实账目和今年向国家纳税的记录。
这倒没什么,关键是,顾漠作为一个内行人一眼便看出,从纸上的数据来看,从年头到现在,顾氏珠宝东城主店每个月都有大量偷税漏税的迹象!也就是说,这是一份顾氏珠宝逃税且私吞税款的证据——这看似不起眼的一摞纸张足以毁灭整个顾氏珠宝!
“这是什么?!”顾漠凌厉问,语气中有刻意隐忍着的愤怒。
柳凤仙哈哈一笑,笑中有一股令人厌恶的毒辣:“二弟不是糊涂人,这是什么便不需要我解释了吧?”
顾漠心中依然怒不可遏,显然这都是柳凤仙计划好的。可是他还是耐着性子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