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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找万小丹,只是不知他们往哪里去了?”毛天祚睁大着眼睛瞧着他,说道:“我要是知道,不早去了吗?你这会而来问我,我要问谁去?”
呼延光大窘,好在他皮肤黝黑,脸红也看不大出来。忽听得有人说道:“你问我啊!”
毛天祚回头左看右看,却瞧不见半个人影。当即朗声说道:“是谁?快出来,居然敢戏弄本大爷。”那声音又道:“我在你前面。”
其实在场诸人,除了毛天祚外,人人都知道是汤光亭开口说话。只有毛天祚主观意识有人捉弄他,才最后一个知道。那呼延光根本不信,道:“小子,你别搞鬼。”汤光亭道:“大个子,不相信就算了。你本事大,自己找去,别人我不知道怎么想,我可还想找万掌门救我这条小命。”
骆春泥觉得有理,便道:“师哥,不如暂且听他的,有我们两个看着,还怕他飞了不成。而且就算他飞到天上去,我也有办法将他射下来。”笑着晃了晃手中的九连弩。汤光亭伸了伸舌头,道:“不飞,不飞,我绝对不飞。”
呼延光伸手托着他的背心,将他的身子向前推出几步,说道:“你带路。”汤光亭道:“是,你们千万得跟好,不要跟丢了。”呼延光道:“要你啰唆。”
原来那汤光亭心想,如此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仍旧逃不出掌握,想来这山谷能有多大,万小丹跑来跑去也不出这几个地方,一路上再随机应变总比现在这个样子强得多。再说自己的情况当日梅映雪早有警告,而这会儿他们极可能都在一起,所以在他来说,确实也想找到他们。
那汤光亭领着呼延光走在众人之前,后面跟着的骆春泥,负责呼延光的安全警戒,将再来汤广成与林蓝瓶、宋镇山等人隔开,最后才跟着毛天祚。
凭着记忆,汤光亭一处一处寻了过去,多拐了几个弯,好几次差一点绕回原地,只是众人都没来过,也没人瞧出来,而就算觉得奇怪的,也并不确定。不久穿过一处晒药棚,只见地上七横八竖地躺了几个千药门的弟子,也不晓得是死是活,不过其中倒有一个穿着与其他人不同,呼延光认出他是河朔刀枪会里面的人,道:“没错,是这个方向,快走,快走!”汤光亭道:“你怎么比我还急?”
众人又往前行,只见山边一间小屋陷于一片火光之中,瞧那样式,该是那千药门设来圈养牲畜的,此时劈劈剥剥地火势正大,远远望去周围地上也躺了几个人。呼延光拉着汤光亭趋步向前,一一俯身查探他们的情况,见这些人也是千药门、刀枪会的人都有,不知生死。呼延光伸出右手食指,欲去探查其中一人的鼻息,汤光亭忽道:“小心,说不定有毒。”他此言一出,便感懊悔,心道:“我干嘛提醒他,毒死了他不更好。”
呼延光心念一动,硬生生地将伸出的手停住,站起身来看着汤光亭,说道:“你这小子良心倒好。”汤光亭见机已失,也只有苦笑,但还是不忘趁机说嘴道:“你不晓得,打小我娘便是这么说我。”也是挖苦自己的意思。
骆春泥随即赶上,道:“师哥,有什么发现吗?”呼延光看着地上躺着的人,说道:“这方向是没错,不过好像来迟了一步。”骆春泥看着汤光亭道:“没想到汤兄弟对这里这么熟。”
那汤光亭魂不守舍,心里一直在想刚刚说不定可以趁机毒死呼延光的事情,这会儿听到骆春泥说他这里熟,忽然想到:“对啊,这些人身上可不一定有毒,我却知道有个地方一定有毒。他们都没到过这里,正好利用这一点。”当下拍掌叫道:“不必气馁,我知道还有个地方。”
这时呼延光倒对汤光亭多了几分信任,便道:“带路,我们快去,免得又迟了。”汤光亭二话不说,抢在前面走去,心想:“干嘛这么赶,赶着去投胎吗?”又想:“待会儿到了那里,如果说那儿也像这儿一样,烧了个精光便罢,如果没有,我就先怂恿呼延光进去查看。”仔细一想,心道:“不过……不过他多半会拉着我一起进去。其实那也无所谓,反正我早已中过那毒了,多中几次也是一样。还有,要是我爹,还有林妹妹他们如果想进来,我就将那里的煤油灯踢翻,一把火烧掉。对,就是这个主意。”
原来此刻汤光亭心里所想的那个地方,便是让他身中沸腐汤之毒,然后引发他接着被五彩花蛛咬伤,最后误入山洞,成就了他与梅映雪姻缘的那个“千药门禁地”了。他一边走一边想,怎么将众人阻挡在外,只让呼延光一个人进去,进到屋里的时候,怎么样拖延时间。他想着想着,忽然想到:“要是骆春泥也要跟着进去的话,那可怎么办?”
汤光亭看那呼延光样貌凶恶,对他又毫不客气,自己的父亲刚刚还挨了他一掌,要使计害他,可是一点也会不心软。但是那骆春泥就不同了,她是汤光亭第一次遇见过的,这么千娇百媚的女子,虽然年纪明显比汤光亭大许多,却另有一种成熟妩媚的韵味,如果让她也中了沸腐汤,全身溃烂而死,倒是有一点于心不忍。
胡思乱想间,尚未到那“剧毒药材禁地”的牌告前,已经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前方的打斗声音。呼延光大叫一声:“是这里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挟住汤光亭飞步上前。汤光亭被挟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心里骂道:“算你狗命大!这一次毒不死你,下一次看我……”抬眼望去,只见前面人影晃动,待近一点一看清楚,果然便是万回春父子与卫正人,而附近并无梅映雪的踪迹。
那卫正人以一敌二,早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而他所使用的那一把大刀,不知何时早已脱手,刀身嵌入一旁的大树树干上,深入一尺有余,留在外头的剩不到半尺。那刀柄上刀穗随风飘动,颇有淒凉之感。
但那卫正人凭着一股狠劲,虽然是空手,却仍紧紧咬着万小丹不放,正所谓一人敢死,万人不敢当。万回春又惊又骇,他自忖生平对付敌人,下手从未如此之重,但是卫正人好像不是血肉之躯,打在身上竟完全没有反应。但为怕儿子有个什么闪失,纵使打得惊心动魄,也不得不卯上十二分力道。
那万小丹远远望见有人接近,待近一看,原来是呼延光,而且还拿住了汤光亭,一时阴郁一扫而空,精神大振,忽地“啪”地一声,一掌重重地打在卫正人胸口上。卫正人闷哼一声,仰头便倒,哇地一声,呕了一口血出来。
众人这时都赶了上来。呼延光见万小丹与万回春皆无大碍,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但见四周也躺了一些千药门与刀枪会的人,尤其那卫正人刚刚这一掌着实挨得不轻,一条老命,恐怕十去八九。
那万回春自知理亏,但卫正人不做别的要求,一心只要万小丹偿命,却是万回春所不能接受的。只是现在父子联手,将对方打得奄奄一息,又与平日待人处事的态度大相迳庭,内心的矛盾与冲击,简直无以复加,追根究底,都是那个畜生招惹来的,不由火冒三丈,当着呼延光与其他人的面,指着万小丹便开口大骂:“你这该死的畜生,你倒底还给我惹了多少事?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光大我千药门派吗?现在怎么样?你抬头看看,火光烛天,这火光可真是够大啦,可了不起啦,几里外的只要眼睛没瞎的可都瞧见了。你这下可称心如意了吧!你可是我千药门创派数十年来的第一人呐!”
万小丹此刻的窘状是可想而知的,只见他满脸通红,愤恨不平地说道:“对,一切都是我的错,就都由我来扛好了,我一不做,二不休……”抬头看着汤光亭,说道:“这姓汤的一定知道些什么,我就先利用他,诱出梅映雪……”万回春一个巴掌挥来,清脆地打了他一耳光,怒道:“你这畜生还不知道悔改,滚,你给我滚,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万小丹轻抚着痛颊,不敢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万回春招来呼延光,说道:“呼延兄弟,麻烦你一下,如果你还当我是长辈,帮我将这畜生给我撵走,有多远就去多远,永远不要给我回来。”万小丹仍旧不相信父亲会赶自己走,向前靠近几步,仍是问道:“你说什么?”
呼延光直瞧着万回春的脸色,希望从他脸上得到他正确的讯息。不过他马上会意到将万小丹带离开这个地方,不论是对千药门,还是对万小丹本身都有莫大的好处,便招来骆春泥,帮忙拉着心情激动的万小丹,一边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小侄告退。”万回春不耐烦地道:“快走,快走!”
那卫正人大惊,心想万小丹这么一去,天涯海角,何处寻找?况且自己现在九死一生,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还想怎么报仇呢?尤其他既要报仇,就万万不能接受万回春的医治,现在万小丹这么一走,可就什么都完了。
就在那一刹那,他脑海里忽然浮现起儿子刚出生时,那个讨人喜欢的可爱模样。
往事就如一幕幕的场景,在卫正人的眼前不断地涌现:自己的儿子是如何学走路,是如何对着自己喊出第一声“阿爹”,又是什么时候认出门匾上第一个字,又怎么时常搂着自己,跟自己撒娇。这一场美梦,直做到儿子被人用一根钉子钉在背心,猛地打醒。儿子死时,可爱了脸庞罩了一层青黑,双眉微蹙,唇边发紫,死前一刻想必非常苦楚。他每每只要一想到这里,一颗心就如同被人用手剜起,整个人成了一具只会呼吸的行屍走肉。
他实在难以承受这般的煎熬痛苦,但在他发誓,定要亲手为儿子报这个仇之后,心灵一下子便找到了解脱。原来这就是自己会什么还活着,所要做的唯一事情吧。
这些情境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只是电光石火地这么一闪,眼看万小丹就要离去,也不之哪来的力气,奋力坐起,喊道:“你们父子两个,假惺惺的作戏,要给谁看?”
万小丹怒道:“你又说什么?”他不敢真的对他的父亲动怒,但对卫正人,可就没这么讲究了。他握紧拳头,往回走了几步。
万回春大喊:“呼延光,快把他拉走!拉走!”
呼延光依言伸臂拉住,便往回夺,万小丹见父亲怒气正盛,不敢违拗,任由呼延光拉动自己的身体,往后退了几步。
卫正人见这一招无效,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喃喃说道:“早知道你没种了,就是要夹着尾巴逃走嘛,还演什么戏呢?只可惜呀,这九转易筋方……”他刻意压低声音,嘴巴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
但卫正人这几句话说得虽轻,却还是钻进万小丹的耳朵里了,尤其是那“九转易筋”四个字,更令他全身为之一震。他挣脱呼延光的手,走到卫正人面前,说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九转易筋?九转易筋怎么样了?”
万回春喊道:“别理他,什么九转易筋,这世界上没有这个东西。”心想,儿子今天会搞成这般身败名裂,都是这什么九转易筋造成的,不由对这四个字感到十分厌恶。
但那万小丹可不这么想,见卫正人笑嘻嘻地没反应,更上一步,道:“你刚刚说九转易筋怎么了?”卫正人道:“我刚刚说:‘早知道你没种了,就是要夹着尾巴逃走嘛,还演什么戏呢?只可惜呀,这九转易筋方……’”说到同样的地方,音量越放越校万小丹关心则乱,不由自主地又往前走了一步,低耳倾听。
那卫正人忽然一跃而起,张开双臂奋力抱住了万小丹。那万小丹大吃一惊,脚下一绊,一个重心不稳,双双跌了下去。
原来那卫正人见激他不来,便想起万小丹在草棚前,对着梅映雪咄咄逼人地就是要这个什么“九转易筋方”,虽然九转易筋方式什么他并不清楚,不过是一件非常重要,而且万小丹非常关心的东西,却是非常肯定的。没想到他随口一说,万小丹果然中计,顺利的程度,连他自己都喜出外望。
其实万小丹也很清楚,卫正人跟这九转易筋方,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跟他有关?只要这么想,是不应该中计的,只是万小丹心有所欲,便有所蔽,不想放过所有能找到九转易筋方的任何一条线索,再加上他轻忽了卫正人报仇的决心,以致一下子被他牢牢抱住,不得动弹。
万回春见状,本欲去解救,但想,唯有将这孩子逐出师门,才是保全孩子的万全之计,想来不能对他太好,以免多招联想。于是便让呼延光单独去拉开他们。
呼延光蹲下身子,伸手扳住卫正人的肩头,说道:“卫教头,请你松一松手,否则得罪莫怪。”万小丹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也叫道:“放开我,你放开我,你抱着我做什么?”卫正人先是哈哈大笑,接着阴阳怪气地道:“你杀了我儿子,我来给我儿子报仇啰!”
万小丹道:“是你的儿子突然跑出来,可不是我故意要打他的……放开我,放开我,就算杀了我,你儿子也转活不过来了。”卫正人睁大了着眼睛瞧着他,模仿着万小的语气,重复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