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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梅映雪右手一拉,左掌向前摊开,说道:“这焦尸掌的解药!”
忽觉左边人影闪动,发出声音说道:“我给你!”梅映雪瞥眼一瞧,原来是先前伤在自己手下的痲脸汉子,也就是他们的三师兄,正向这边欺身过来。梅映雪没去想他刚刚所受的伤到底有多重,只考虑到不能离开吕洞宾他们太远,手上使劲一拉,那名被他缠住脖子的万毒宫弟子哇哇大叫,不由自主地被炼子牵着跑,直往他三师兄面前奔去。
只听得“碰”地一声,那痲脸汉子直接一脚将他的师弟踢开,梅映雪铁炼一抖,心道:“你这么不顾同门之谊,绝非善类,找到机会,非得好好教训你一下不可。”喝道:“解药拿来!”始终不离开吕陈二人十步之外,与痲脸汉子斗在一起。
汤光亭见梅映雪游刃有余,倒也心无旁鹜,将新学的剑法一一试演出来,但觉所学虽只七招,却非止七招,各种正奇繁复变化,各有威力不同,他越使越有心得,越使越有所启发,四五百招下来,见招拆招,几乎可以说已经不需思索,十分得心应手。而他剑法既然熟练,便开始有余裕将内劲附在剑招之上,忽然间“当”地一声响,却见那二师兄从不知何时开始,右手执药铲,左手持镰刀。他兵器古怪,招式更是别开蹊径,匪夷所思。
吕洞宾见对方怪招百出,便喊道:“汤兄弟,尽量施展内劲,直接与他的兵器相交,他不是你的对手!”道出了此战最后胜负所在。汤光亭受到激励,忍不住大喝一声,鼓动体内真气,那剑身受真气灌注,居然微微震动,呜呜作响。
二师兄大吃一惊,不敢再和他的剑锋相交,但是汤光亭的剑法实在太过高明,数十招一过,右手所持药铲一不小心,一招“愿者上钩”使得足了,“当”地一声,架到了剑身,震得他虎口发麻。
这一下惊魂未定,第二剑又接踵而至。那二师兄见这一招汤光亭不知已经使了多少次了,虽仍是无法可破,但却知这前招是虚,后套八方杀着,一咬牙,镰刀斜挥,直捣中宫而入。那汤光亭见他来得凶狠,心里倒也起了一拼高下的念头,当下运劲于臂,打算来个硬碰硬。那吕洞宾在一旁,见他使了一招“天花乱坠”正是以逸代劳,稳操胜券之意,没想到他半途一转,接着使上了“天人合一”,心道:“少年血气方刚,喜欢争勇斗狠,汤兄弟虽然内力修为高过对方,这番比拼赢面甚大,但总是不智之举。”
果见那二师兄运起全身内劲,以药铲钩住汤光亭的剑,左手镰刀忽然脱手掷出,斜兜过去,削向汤光亭的右肩。这下子又急又快,汤光亭临敌经验毕竟不足,忍不住右肩一缩,剑上所附大半内力便被卸去,二师兄趁势追击,药铲向后一拉,汤光亭一个拿捏不住,吕洞宾所借给他的宝剑,就这么脱手而出。
这会儿轮到汤光亭大吃一惊了。他兵刃被夺,那可说是已经输了一半,更何况这把剑还是借来的,若是在自己手上失去,可要拿什么来还?连忙左手一翻,抓向那一把镰刀,心想若是自己也能留下对方的兵刃,那也还不算太丢脸,而且还可以用来换回吕洞宾的剑。但是他才这么打算好,那镰刀居然像绑了线一样,斜斜弯了回去。汤光亭这一抓不中,当下化爪为掌,顺着镰刀转回去的方向,奋力拍出。
那镰刀受到汤光亭这一击之力,顿时成了一件极大的暗器,直飞往那二师兄门面而去。二师兄不敢硬接,一个侧身,闪过镰刀,算是放弃收回,左手却往自己右手一搭,要尽全力抢过汤光亭的兵刃,便在此时,汤光亭趁着他分心闪避镰刀,右手也重新搭上了剑柄。这几下兔起鹘落,失而复得,现场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也只有吕洞宾大概还瞧得出来。
但饶是如此,那汤光亭已是又急又气,运起十二成功力奋力回夺,那二师兄自忖内力不是对手,药铲放脱,连消带打,使了一招“顺水推舟”,汤光亭以疾退避过,手中长剑一侧,一招“天马行空”划过,“当”一声,药铲凌空飞去,落在十几丈外的树林中。
此时梅映雪与那麻脸的三师兄打斗尚未结束,那二师兄顿失兵刃,眼见又要用两对肉掌去应付汤光亭的剑,一念及此,心中栗六,一闪身,居然跑去躲在他三师弟的身后。那汤光亭剑随意走,正当气急败坏之际,哪里想到他去找了个人肉盾牌?剑锋到处,只觉得眼前多了一道人影,接着微感剑身一阻,那痲脸汉子只专心注意着梅映雪,莫名其妙地胸口便多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狂涌,还搞不清楚状况,就当场毙命。
那梅映雪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但随即乐得轻松。而汤光亭待得瞧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心里可更气了,将一柄长剑使得呼呼作响。
那二师兄也是万万没想到汤光亭这一剑的威力会有那么大,总想自己的师弟虽然有伤在身,但少说也能替他挡上几招。结果这一下既慑于他的威力,怯意便顿时油然而生,使上轻功,在自己的同门师弟之间来回奔窜,以为掩护。
汤光亭一边大叫:“出来!”一边又嚷着:“让开!”其实万毒宫这一批追兵,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一个二师兄在独撑大局,虽然还有六七个人,但都是一些小啰喽,见到汤光亭大发神威,尽皆胆裂心惊,此时又见二师兄拿自己同门当掩护,无不惊叫四走,汤光亭虽然无心多伤无辜,但几个手脚比较慢的,还是被他的剑芒扫到,立见血光。
那二师兄百忙当中,偶而也还能还个几招,但亦渐感力不从心。而汤光亭明明见到对方已经无力反击,却仍久战不下,不禁也觉得手中长剑,颇不似刚开始那般听话,出招也越见窒碍。他不知其实这是因为,自己所能领会的这七招诸般变化,在早已经使用过一遍的情况下,不得已使出了第二遍,那二师兄也不是平庸之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只不过是因为双方内劲功力相差悬殊,所以才无法就中寻隙而入,否则现在逃躲的,十之八九便是他了。
不过那二师兄虽然无法反击成功,却能轻易闪躲过诸般变化后着,汤光亭觉得出招不再像初时那般灵便,其实是种心理反射,看在那二师兄眼里,他剑招中的威力,反因熟练而内力能够全部发挥,更胜初时。
汤光亭在急切之下,只好不住地催动内力,瞥眼见二师兄闪到了岩石之前,后无退路,他抓住时机,大喝一声,但闻叱吒声震山岳,剑势去如长虹,吕洞宾见了,心中暗暗喝采道:“他这一招‘天下无双’,就是我来使,也不过如此。”
这一招“天下无双”乃是吕洞宾所教授的七招之中,最难变化,也最难与其他六招并用的一招,汤光亭于这一招所悟也最少,也较少发挥。但此时对方身靠岩壁,不用考虑他往后退的变化,正是使用这一招的最佳时机,于是卯足了全力,奋力一击。
那二师兄见这气势,差一些没有魂飞魄散,不由自主用力往后倒退一步,背脊重重地撞上岩壁,心下忽地一凉,只不断道:“完了,完了。”说时迟,那时快,膝盖一软,居然跪了下去,也不知哪来的念头,他干脆往前俯趴下去,状如向汤光亭五体投地跪拜,便在此时,汤光亭的长剑同时顺着他俯低的身子刺到,距离他的背脊相去不到三寸,“喳”地一声,长剑刺入岩壁之中,直没入柄。
那二师兄这一下死里逃生,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往树林中飞窜而去,其余众人原本就闪得远远的,见二师兄落荒而逃,更是一哄而散。汤光亭大叫:“慢着,留下解药!”用力要将长剑抽出,却是有如蜻蜓撼柱,情急之下,双手拉住剑柄,双脚也踏上了石壁,一边使劲回夺,一边还不忘叫道:“别跑!留下解药!”那众人听了,哪敢停留?更加没命跑了,顷刻之间,逃得无影无踪。
汤光亭一连运了几次劲,就是始终无法抽出长剑。看见梅映雪在一旁瞧着,便道:“阿雪,快去拦着,要他们交出解药。”梅映雪道:“干嘛拦?你瞧,那边不是躺了几个吗?”
汤光亭顺着梅映雪目光望去,果见地上三三两两躺着几个人,三师兄痲脸汉子死了不说,其中还有一个是七师弟大暴牙,他双目失明,又受了伤,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只知大家一哄而散,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要往哪里跑,只有呆坐着任人宰割。
那梅映雪走上前去,右足抬起,踢了踢他的肩头,说道:“喂!你的师兄弟们全走啦,识相的把解药交出来,姑娘饶你不死。”那大暴牙忍不住惊恐,颤声道:“什么解药?”梅映雪道:“少装蒜,废神弛筋散的解药呢?快交出来,否则我一脚踹死你,再搜你的身,也是一样可以搜出来。”
那大暴牙连滚带爬,跪下哀求道:“姑娘明鉴:这‘废神弛筋散’可不是普通的玩意儿,小的武艺低微,别说是解药了,就是废神弛筋散长得什么样,小的也是从来没见过。有什么任务,向来都是二师兄分派下来,大家照办就是了,这解药多半只有他一个人身上有。”
梅映雪道:“你大师兄呢?他身上有吗?”大暴牙道:“我们大师兄早就死了,四师兄跟在师父旁边,这次没来。”汤光亭趁着二人说话,在那死掉的三师兄身上,里里外外搜了几遍,果然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向着梅映雪耸肩摊手,一脸悻然。
梅映雪扼腕道:“早知如此,刚刚就应该紧追着那个二师兄。”一脚将那大暴牙踢倒,说道:“只怕你这瞎子没说实话。”大暴牙哀嚎求饶。吕洞宾阻止她,说道:“贫道记得梅姑娘曾说过,这毒即使没有解药,七日之后也能自解,不是吗?”梅映雪道:“据我所知,确是如此。”
吕洞宾道:“既然如此,这毒解不解,他的身上有没有解药,就无所谓了。这人两眼受伤颇重,同门弟兄又丢下他跑了,处境倒是挺可怜的,梅姑娘既对医术颇有研究,不如帮他看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让他的眼睛重见光明?”
那梅映雪不知为何,对这位吕道长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觉得是天经地义而毫无怀疑,虽然看到这些专门使毒害人的万毒宫门徒,落得如此下场,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怜的地方,但是吕洞宾这么一说,她也不违抗,仔细端详一会儿,摇头说道:“他伤口深及眼珠,复明无望。”与那大暴牙说了几味草药,调剂方法,接着说道:“你依法敷在伤口,当可拔毒生肌,去肿消炎,快走吧,等到伤口化脓,只怕你小命也保不住了!”
那大暴牙不信刚刚她还拳脚相向,不过一下子的时间,却反而大发慈悲,要放自己走路,一时不敢动弹。汤光亭道:“吕道长要让你走,你就快走,否则待会儿他后悔起来,你就走不了了。”陈抟暗暗好笑:“臭小子胡说八道。”那大暴牙连声称谢,一路跌跌撞撞,钻近林子去了。
琐事一了,汤光亭反身又去拔剑,但那剑牢牢嵌入石壁之中,宛如天成,半点撼动不得。梅映雪忍不住也试了一下,同样徒劳无功。汤光亭实在难以置信,这剑明明是自己插进去的,怎么自己会抽不出来?陈抟道:“这可能与个人自信与心情问题。那时汤兄弟一鼓做气,专心致志,心无旁鹜,所以能够插落。现在情况稳定,汤兄弟心情放松,所以无论再怎么用力,还是抽不出来。”
吕洞宾心有领会,笑道:“古人有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诚不我欺。”陈抟亦笑道:“你用的是反证。”
这剑既然汤光亭抽不出来,吕洞宾全身乏力,就更不用说了。而陈吕二人中毒未解,此地又不宜久留,汤光亭只有再三致歉。吕洞宾道:“既然连汤兄弟都抽不出来,那么放眼天下,能够抽出此剑的人,只怕寥寥可数,我们就此离开,过个三五年再回来,多半它还是钉在这岩壁之上。再说我这柄剑也不是什么宝剑,抽不出来也没什么可惜,汤兄弟不必挂怀。”
汤光亭面有惭色,道:“枉费道长这么用心传我剑法,我却在一招间将剑毁去,实在有负道长厚爱。”吕洞宾道:“我传你剑法,你救我性命,不管怎么说,都是贫道大占便宜。只是有件事情,此刻才说出来,不免有些口惠实不惠。”顿了一顿,续道:“那便是我瞧着汤兄弟将这剑法使得这么好,原本有意将此剑相赠,如今它却钉在岩壁之中,连新主人对它都莫可奈何。”说着摇了摇头,心中暗觉好笑:“古人有季札挂剑,我这柄剑却钉在岩壁之中,真不知从何说起。”
汤光亭听了,连道可惜,又试了一次,那剑仍是动也不动。众人却是不能再耗下去了,陈吕二人余毒未清,便由汤梅二人护送,四人一路向西而去,天黑之际,寻到了一处道观投宿。汤梅二人左右无事,便陪着住了七天,静待两人余毒自清。
这七天之中,白天吕洞宾不但继续为汤光亭讲授那七招未尽之妙,更将天遁剑法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