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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烽火连天,颠沛流离之苦,暂不说它,但人民的国家观念,却是薄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待在这里,每天不是高大人就是赵王爷,瞧得我真的有点烦了。说真的,我现在还真有点怀念那时在江湖上东奔西跑的日子,那自由自在的生活。”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话锋一转,忽道:“汤大哥,你等我收拾一下,我跟你一起走吧!”
汤光亭道:“你要跟我走?你跟你哥哥商量过没有?”林蓝瓶道:“他爱留在这里效忠他的王爷,就让他留在这里好了,我既没兴趣,也懒得再管这些。他虽是我哥哥,可是他从来也管不了我,我要做什么根本不必找他商量,再说他决定要投效宋国的时候,又何尝问过我。”汤光亭迟疑道:“这样不太好吧?他可是你现在唯一的亲人了。”
林蓝瓶怔怔地看着他,狐疑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你这么重视亲情,干嘛不回铸剑山去?”汤光亭有点哭笑不得,说道:“这个不能相提并论吧?”林蓝瓶道:“谁说的?我只要知道我哥哥人在哪里,是不是一切安好,这就可以了。他现在满怀理想抱负,是他这一阵子最开心的时候,我这时离开,正是最好的时机。你一再推托,其实是另有原因吧?”
汤光亭被她看得全身不自在,转头说道:“有什么原因?当真胡说八道,你在这里既安定又安全,又有亲人相伴,是最好的选择了,我只是不希望你一个女孩子家,在江湖上东奔西跑,抛头露面。”林蓝瓶故意走到他面前去,两眼看着他说道:“那梅姑娘不是女孩子家?她就能东奔西跑,抛头露面?”汤光亭道:“他现在无家可归,浪迹江湖是不得已的。”林蓝瓶道:“可是我就爱浪迹江湖。”汤光亭正色道:“真的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带你走。”
林蓝瓶小嘴一噘,“哼”地一声扭过头去。汤光亭刚刚抱过林蓝瓶,这时双手的胆子就大了起来,从后面轻轻地搂着林蓝瓶的肩头,细声道:“别这样嘛,我这是为你好。你乖乖地待在这里,我有空会常常来看你的喔。”林蓝瓶忽地转过头来,伸出舌头做了一个鬼脸:“谁要你来看我?臭美!”气呼呼地又甩回头去。
汤光亭无计可施,调皮起来,将脸挨近她的后颈发际,轻轻地在她耳后,还有后领里脖子吹气。林蓝瓶起先是觉得痒痒的,很有些异样的感觉,但后来想到汤光亭始终不愿松口,忽然又觉得讨厌起来,往后伸手去推他,嗔道:“哎呀,你别来烦我啦……”汤光亭倏地放手,佯装生气道:“你不要我烦你,那我这就走啰。”林蓝瓶道:“好啊,请啊,你走啊,走了就别后悔。”汤光亭道:“我要是带你走了,将来会后悔的人是你。”
林蓝瓶道:“那就废话少说,赶紧请吧!不过我告诉你,你要这么一走,有个人你永远也找不到。”汤光亭道:“是谁?”
那林蓝瓶胸有成竹,彷彿早已知道此言一出,定能拉住汤光亭的心思,更由于此人与他关系匪浅,以此作为要胁,那铁定是无往不利。见汤光亭表示关心,便道:“我自从千药门与你分离,便跟着你父亲一路上追寻你和万掌门的下落。后来人群越走越散,越分越开。你父亲原本擒住了一对师兄妹……”汤光亭道:“师兄妹?”林蓝瓶不信他不记得了,但还是提点他说道:“就是在客栈里使弓弩,朝着硃砂派射箭的那对男女。”汤光亭应了一声:“喔。”脑海中立刻清晰地想起那个骆春妮娇媚的模样,但是那个男的面貌,印象中却是很模糊了。
林蓝瓶续道:“后来那个男的,因为伤势太过严重,最后还是死了,那女的整日哭哭啼啼,模样十分伤心。那时你父亲想她也怪可怜的,再来拿住了她也没什么用处,本来就想放了,哪知第二天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与你父亲求情,希望他放了那个女的。你猜那个不速之客是谁?”汤光亭道:“我怎么猜得到,那一群人我又不认识。”林蓝瓶道:“他就是你的结义大哥,杨景修杨大哥!”
那汤光亭虽然原本就站在地上,但他还是吃惊地跳了起来,说道:“你是说我杨大哥?没骗我?”林蓝瓶道:“你不信就算了,我干嘛骗你?”汤光亭想她应当不至于只知道这一些,就跟他提起这件事,忙道:“我信,我信,好妹妹,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了罢。”
林蓝瓶慢条斯理地道:“你那杨大哥跟那个女的好像是旧识,不过那个女的一开始并不认得他,杨大哥跟她说了一些以前的事,她才若有其事地恍然大悟。后来我侧面得知,那些都是些童年往事了,原来他们两个是幼时玩伴,杨大哥念念不忘,想来他对这个女的应该颇有意思吧?
“伯父知道是你义兄来求情,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而杨大哥也答应分散开来帮忙找你。他们两个离去没几天,我和我哥正也想向伯父告辞,分散开来打听,结果那个女的突然又转回来了。我们见她独自前来,便问她杨大哥到哪而去了?”
汤光亭忙问道:“在哪里?”林蓝瓶道:“他在哪里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我没本事救他,伯父也有事要回铸剑山去。后来我就来到这里,再也出不去了。”汤光亭听到她说“救”这个字,忙道:“你告诉我,我去找他。”林蓝瓶道:“我人在这里,气闷得很,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要是能去到外面,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也许就想起来了。”
汤光亭知道要是不带她离开这里,她是绝对不会说的。也幸好自己福至心灵,居然想赶紧来看她一眼,否则这个消息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知道,当下便催促林蓝瓶赶紧收拾。林蓝瓶吃味,酸溜溜地道:“差这么多,刚才叫你带我一起走,你推三阻四的,说了一大堆理由,现在一听到杨大哥的消息,就什么理由都不用了,真是……”她原本想说“见色忘友”,但是这个情况正好相反,可如果反过来说“见友忘色”,不但好像没什么不对,而自己说自己是“美色”,也是有些奇怪。
于是抱怨归抱怨,当下还是收拾了一些细软,多披了一件皮裘。临行之际,提笔在桌上留下字条,上书:“延秀吾兄:不辞而别,意有难言,愿吾兄善自珍重,以待来日。妹蓝瓶字。”书毕忽然泪下。伸手拭泪,随即走出屋外掩上房门,跟在汤光亭身后一路走去,遇到围墙,便由汤光亭拉着跃上,几个起落,便来到了街上。
汤光亭道:“好了,我们到外面了,你可以跟我说了吧?”林蓝瓶道:“哎哟,过河拆桥吗?想得美,我带路,你跟着我。”汤光亭道:“我是那种人吗?好吧,路上再一边说好了。”说罢往左边走去。林蓝瓶道:“你上哪儿去?明天早上我哥哥看不到我,要高大人封城,那时就跑不了了。”汤光亭道:“我去叫醒梅姑娘。”林蓝瓶小嘴一噘,道:“我就知道。”汤光亭道:“你说什么?”林蓝瓶道:“没有。”
那汤光亭虽是这么说,但是他心中却是颇为忐忑不安,一直琢磨着待会儿面对梅映雪,要解释为何没与她商量,半夜跑去找别的姑娘的一套说辞。他心有旁鹜,走得便慢了。过了一会儿,林蓝瓶忽道:“你不担心去得晚了,杨大哥会有危险?”汤光亭一愣,说道:“依你所言,那已经是好几十天以前的事了,真要有危险,那也来不及了,到时我自然会为他报仇。”林蓝瓶道:“哼,见色忘友!”
汤光亭不愿与她在这上面多费唇舌,只道:“待会儿我进去的时候,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林蓝瓶道:“不要!”汤光亭道:“我很快就出来了。”林蓝瓶道:“我才不要,外头这么冷。”心想:“莫非你们两个睡同一间房间,怕让我撞见?”就算如此,为什么汤光亭要怕她撞见,却来不及深思。
汤光亭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好吧,都随你,这总行了吧?”自从他内功大进,剑术又有成之后,心境也逐渐改变,最大的不同就是心胸开阔了许多,不会动不动就发怒。
不久两人来到汤光亭投宿的客栈。这汤光亭出来时,是跳窗子出来的,这会儿大门紧闭,正犹豫是否该跳窗子进去,忽然大门一开,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汤光亭一见大吃一惊,“哇”地一声,叫了出来。
就算里面开门出来的是个妖魔鬼怪,以汤光亭目前的修为,他都不该如此惊讶。但正因为此人不是鬼怪,而是他一路上才都在想着的梅映雪。汤光亭毫无心理准备,见她突然跑来开门,惊吓之余,只想:“哎呀,我完了!”那林蓝瓶见她忽然现身,也是颇感尴尬。
只见那汤光亭讪讪说道:“这个,阿雪,我是这个……”见梅映雪衣着整齐,身后背了一个包袱,心里打了一个突,问道:“阿雪,你要出门吗?”
梅映雪道:“我们不是去找你结拜大哥吗?林妹妹说得对,趁着天黑快点出城去,免得夜长梦多。”汤光亭心道:“原来我夜探白云山庄,她早就知道了,说不定还跟踪我,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不晓得我在蓝瓶妹妹房里抱她的那一段,她瞧见了没有?”若无其事地道:“那倒是,既然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当下一马当先,头也不回地带头就走。
那林蓝瓶与梅映雪蓦地四眼相对,林蓝瓶说了一声:“梅姑娘,好久不见,你医治好我的病,我还没好好谢过你呢。”梅映雪道:“大夫行医救人,乃是天职,用不着特别谢我。难得我们这么有缘,你和汤哥又是旧识,就别梅姑娘长,梅姑娘短地生分见外了,你若不嫌弃的话,我叫你一声妹妹,你就喊我姊姊得了。”
林蓝瓶跟梅映雪原本就没有什么仇恨,而她救过自已也是事实。只不过那天林蓝瓶在千药谷里,听万小丹讲述汤光亭与梅映雪的事情,虽然说的只是一个大概,但隐隐约约地还是透露了汤梅之间,彷彿有段不可告人之事。林蓝瓶那时听了只是觉得嫌恶,对梅映雪的评价打了大折扣,未再见梅映雪之前,很不想见她,但如今不可避免地碰面了,梅映雪美若天仙,林蓝瓶实在无法将她和在自己在脑袋里所想一些肮脏事联想在一起,又见她落落大方,心里原本的抗拒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听到梅映雪如此提议,心想:“我可不能小家子气地让人给瞧扁了。”便喊了一声:“梅姊!”
汤光亭听到后面两个女人竟然以姊妹相称起来,更加不敢回头,直往城外奔去,梅林两女跟在后面。月光将三个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在这淮河边上不断地向东前进。
三人东行不久之后,便越过了淮河,转往向南,经过凤阳、清流县,五六天之后,直抵长江边上的浦口,三人再经过一夜休息,第二天一早,才雇了一艘渔船,渡过长江,到达对岸的江宁。
那江宁是南唐的京师所在,在昇元元年改置金陵府,并修筑金陵城。金陵城城墙高二丈五尺,城墙由巨石所砌成,坚固异常,城外长江亘流,江面辽阔,背倚锺山,所谓锺阜龙蟠,石城虎踞,为六朝古都,自古易守难攻。当年周世宗柴荣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只打到了江北,勉强隔江与南唐分治。
但是赵匡胤雄才大略,更胜柴荣,李煜靠着这天险,究竟能再维持政权多久呢?
汤光亭与梅映雪本欲进城瞧瞧,但林蓝瓶却坚持绕过,三人只得从城外经过。路上随便填饱了肚子,向店伴问明了方向,便往紫金山山下而去。
那汤光亭道:“等一下我先正大光明地跟他们要人,若是他们识相,把我义兄放出来,那我就放他们一马,要是他们蛮横不讲理的话,那我就冲进去,一间一间地搜,闹个天翻地覆,让他们混不下去。”梅映雪道:“那是。”
那林蓝瓶本来想说他鲁莽,做事不考虑后果,好好地与他辩驳一番,没想到那梅映雪却淡淡地只说了两个字:“那是。”寻思:“他急着想救他大哥,正是热血澎湃的时刻,我若泼他冷水,一定又要吵个没完,梅姊一派不论如何,全力支持的模样,甚是高明,也难怪汤大哥喜欢她。于是一句话已经说到了嘴边,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汤光亭见她欲言又止,问道:“蓝瓶妹妹觉得如何?”林蓝瓶一愣,说道:“我觉得……很好!”汤光亭道:“太好了,三人同心,其利断金,这一次一定马到成功。”
谈话间三人沿着秦淮河上游边来到山脚下,但见野无闲田,桑无闲地,虽是乡间田野,亦是一副富足丰饶景象。远望马道尽处,绿瓦红墙,墙后屋脊飞起,错落栉比,当中更矗起一殿,高分三层,簷下屋椽悬有一匾,名曰:“无极”。
汤光亭仔细瞧清楚了,颇感讶异,说道:“这屋子盖得这么漂亮,跟王府皇宫恐把也差不多。”梅映雪道:“我刚刚跟几个农妇闲聊了几句,这屋子漂亮不稀奇,这附近的耕田农舍,可有大半是无极门的产业。所以在这里居住的劳动耕作人口,多半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