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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次,每一次都有不同的心情,为的都是不同的理由。
大概是与寿春特别有缘吧?汤光亭领着陈九渊,大摇大摆地走到白云山庄前,忆起往日种种,感触良多。他现在最害怕的是,就算来到了寿春,却仍找不到梅映雪。
那陈九渊站在白云山庄的朱漆大门前,等了一会儿,回头瞧见汤光亭怔怔地发着呆,轻轻问道:“汤兄弟,是这里了吗?”汤光亭倏地回过神来,忙道:“没错,便是这里。”陈九渊听了,便直接上前敲门。
擦得发亮的铜门环,敲在沉重的木门上,发出闷闷的响声。门后一个十五来岁的门童应了一声,将门拉开一个小缝,见陈九渊面生,两只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说道:“你是谁啊?这么早有什么事吗?”陈九渊将名刺投入,说道:“麻烦小哥通报一声,我们有事求见赵王爷。”
那门童又打量了他一下,看看手中名刺,说道:“那你等一会儿。”将门关上。半晌,门后声响,却是那小童说道:“丁总管,这人就在外面。”接着门一开,却是丁总管带了两个彪形大汉,手执棍棒,来瞧究竟。陈九渊待要开口,身后汤光亭先说道:“丁总管,好久不见了,身子安好吗?”原来赵光义将行馆设置在白云山庄内,还是个秘密,时值宋廷将对南唐用兵之际,在时机上相当敏感,所以丁总管一听到门童报说有人要拜见王爷,就先领人出来察探。
那丁总管听到这声音,心中一惊,先往陈九渊身后一瞧,霎时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肩膀又隐隐作痛了起来,说道:“拿来!”那门童道:“什么?”丁总管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道:“名刺拿来!”门童赶紧将手中的名刺递上,瞧他的神色,心想:“你是中邪了吗?”只见丁总管接过名刺,也没看上面写些什么,就说道:“原来是汤……汤爷,有事找王爷吗?”他只以为汤光亭,是为了他向万回春、林延秀透露了林蓝瓶被人带走的事,回来来找他晦气,心中栗六,忐忑难安。虽然他极力想掩饰自己的恐惧,但是一开口,声音还是出卖了自己。
汤光亭笑道:“来找王爷,当然是有事啦,谁没事找王爷呢?找他泡茶聊天吗?我是回来向王爷覆命的。”丁总管陪笑道:“是,是。”身子往后一让,说道:“请,请,里面请。”将门童还有跟随而来的两个大汉斥退,独自领着汤陈二人往赵光义所居住的厢房而去。
汤光亭见这一路上的巡逻侍卫人数,比上次来时多了一倍有余,心中想道:“瞧这态势,大战只怕一触即发。”来到厢房门外,但见不仅有重兵把守,而且岗哨重重。侍卫长见丁总管领了两个人过来,不待三人走进,便上前说道:“丁总管,王爷好像没有召见你吧?有什么是吗?”丁总管将汤光亭的名刺递上,恭恭敬敬地说道:“这两位爷是江南来的,办妥了王爷交待的事,特回来覆命。”汤光亭心想:“丁总管这人倒是乖觉,我只说回来覆命,他便帮我安上了前因。”
侍卫长瞧着名刺,说道:“王爷正在看书,还说不定见不见呢,等我先通报,你们自在这里候着。”丁总管道:“有劳大人了!”那侍卫长转身进去不久,忽听得里面靴声橐橐,却是赵光义亲自出来迎接,笑道:“汤兄弟,本王正担心你会一去不回哩,见到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汤光亭迎向前去,躬身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小可既然答应了王爷,岂有食言的道理。”赵光义笑道:“是本王错了,是本王错了。丁总管,你去准备一下,我要和汤兄弟,还有他的这位朋友,好好地喝一杯。”
那丁总管巴不得赶紧离开汤光亭的身边,赵光义这一句吩咐就如同解开了他身上的咒语一般,飞也似地去了。赵光义自与汤光亭往花厅上去。路上张苍松闻讯赶到,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和尚。
汤光亭瞧这和尚有些眼熟,忍不住多瞧了一眼,却正好瞧见那个和尚也笑着瞧着自己,忽然想起他是谁来,当下说道:“你……你不是那个万小丹的朋友吗?你怎么当起和尚啦!”那和尚道:“这还要感谢王爷成全。”原来这人便是那个光头焦赞,他多年前因故被迫还俗,离开少林寺,更因来头颇大,不但再无寺庙肯收留他,就是连能不能再出家一次都成问题。原来再赵匡胤的控制之下,境内不但寺庙数量很少,而且每间寺庙两年仅能一度,人数也在严格控制之中。但他生平素无大志,就是一心想当和尚,于是才在万回春的引介之下,来到白云山庄帮赵光义的忙。赵光义瞧他武功高强,便帮他要到度牒,更答应他天下一统之后,在江南找一处寺庙让他主持。
赵光义道:“两位原来认识,那真是太好了,待会儿焦大师便一起好了,我让人再多准备素菜。”众人来到花厅就坐,酒便先来。三杯黄汤下肚,汤光亭便将父亲交给他的信函,与一样特别的信物一一呈上。赵光义首先展信细阅,却是汤广成写的一封书信,信末并说附上前人所留吴时杨行密的兵符为信物,并要求赵光义等同给予符节以为凭证。赵光义拿起那个兵符一瞧,却见是个竹牌,上刻有虎形花纹,触手细滑,隐隐发亮,是有相当年月的古物。挥手招来侍卫长,在他耳边细言几句,那侍卫长应命而去。
赵光义十分满意地道:“汤兄弟能信守诺言,本王自然要给你一个交代,否则将来要怎么合作呢?来,为我们的合作再干一杯!大家一起来!”张苍松很少见他如此开心,心下暗暗纳罕。不久那侍卫长转回,双手捧着一个红漆托盘进来,走到汤光亭身边。赵光义说道:“这是我晋王府亲兵统领腰牌,汤兄弟带回去给令尊,他日若有人拿着跟可以跟此腰牌符合的令牌去到铸剑山,便是我派去的信差。”汤光亭大喜,再拜接下。张苍松虽感惊讶,但亦上前道贺,一时觥筹交错,一派和乐。陈九渊不禁心想:“这件事原也易办,只不过‘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看门的反而更神气,还好汤兄弟吃得定他们,若是我自己前来,只怕第一关都过不了。”
既然把最要紧的事情先办妥了,闲谈间,汤光亭便有意无意地问起丁白云与万回春。赵光义道:“他们师徒两个跟着大夥儿到江南办事了,本王鸠占鹊巢,代他们坐镇在此,正好偷一偷闲。哈哈哈!”其实宋军已经悄悄开拔,半个月之内,就会先到寿春,赵光义在此布置,却说自己偷闲,只是一种保密的手段。
汤光亭假装惊讶道:“他们到江南去了?怎么不让小弟做东道呢?可真不够意思。”赵光义若有所思地道:“啊,不如汤兄弟也前去接应吧?听玄玑道长说,这件事倒是挺难办的。”张苍松先是听到汤光亭这么问,便直觉有些不妙,想要说些什么引开赵光义的注意,却让他抢先开口了。
汤光亭马上起身接口道:“汤某义不容辞!”赵光义笑道:“那太好了,玄玑真人与汤兄弟好像有点误会,你这次千里迢迢去帮他,正好化解前愆,日后合作,一定无往不利!”汤光亭心想:“像玄玑这么好面子的人,实在不可能会说事情难办,还接受一群人的支援。此事一定不寻常,万回春与丁白云也不可能将阿雪独自留在这里,再怎么说,我都飞去看看不可。”便与赵光义请教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赵光义道:“他们已经先走好几天了,你如果要去的话,最好尽早动身。”一边吩咐让人写了一张手谕,一面让张苍松与他说明。张苍松说道:“玄玑真人此次是到江西长剑门公干。听说长剑门在江南,是仅次于无极门的一大门派,门徒众多,势力颇大,但是向来与南唐朝廷往来密切,此行的目的是希望劝降长剑门。无极门与长剑门渊源颇深,因此由玄玑真人率众前往。”
汤光亭说道:“那太巧了,我与长剑门的宋镇山、周应祥都很熟,我再去敲敲边鼓,相信对玄玑道长想要说服长剑门门众,会有所帮助。”心想:“只是想说服,可不必出动那么多人,双方一言不合,只怕就要大打出手。”果听得赵光义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原也想以和为贵,汤兄弟真是我的福星。”张苍松虽然不以为然,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
赵光义更要焦赞与汤光亭一同前往,嘱咐道:“焦大师,这汤兄弟已是我大宋的盟友,见到玄玑真人时,请代本王与他分说分说,可别让他们打起来了。”又提醒汤光亭道:“玄玑已受宋诰封为‘真人’,如果可以称他为玄玑真人的话,就可以拉进彼此知之间的距离了。”汤光亭偷偷地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认真答应。
于是赵光义这一席酒菜,既为汤光亭接风,也为他饯行。汤光亭心里挂念着梅映雪与林蓝瓶,酒足饭饱立刻告辞,赵光义亲自送到大门口,这才作别。
拿着赵光义的手谕,三人在驿站中立刻牵到三匹骏马,往南而去。一路上晋王的手谕相当好用,尤其三人骑的都是官马,在官道上奔驰相当醒目,各处驿站官员热切接待,让汤光亭颇有飘飘然的感觉。
三人一路换马,第二天中午便到了江边的怀宁县境。汤光亭原本以为过江之后,可能还要费一番功夫,甚至贿赂江南守军,才能通行,没想到宋国晋王的名号,在江南依旧响叮当。南岸的唐军见是宋国官船下来的人,马上笑逐颜开,连忙上前迎接,那船上的人为了要巴结汤光亭等人,还特别跟南唐守军说道:“这三位爷可是我大宋晋王的客人,你们可得小心接待了。”那守军统领一听,腰可弯得更低了,忙道:“失敬,失敬,不知爷儿们要上哪去?可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
陈九渊听他居然对着他自以为是宋国的官员自称下官,觉得这简直是太离谱了,正想挖苦他两句,忽听得汤光亭说道:“方便的话,帮我们弄三匹马来,我们还要赶路呢。”那人听了笑道:“这容易办!”叫人牵过马匹伺候。汤光亭跃身上马,摸出一锭银子,说道:“给弟兄们买酒喝。”那人欢天喜地地接过,再三称谢,目送着汤光亭等三人绝尘而去。
过江之后,若往东去,不用半天便可到达铸剑山。那汤光亭原本有意让陈九渊拿着赵光义的符节先回铸剑山去,但陈九渊好不容易可以下山一趟,也想到长剑门去看一看,这一个名闻遐迩的帮派。汤光亭想起自己刚下山时,也是想到处瞧瞧新鲜,再说他此去虽然内心想的是私事,但实际上也担负了赵光义的指令,于是便同意了。
三人继续溯江而上,傍晚时来到了一处小镇,问了土人,才知此处叫“蔡家岭”,要到长剑门最近的距离,就是换成水路,直接越过鄱阳湖,就可以到达在鄱阳县境,乐安河边的长剑门了。
由于天色已晚,再加上一连赶了两天一夜的路,三人都颇感疲惫,于是便在小镇上找了客店早早投宿。汤光亭想那焦赞与万小丹的关系非常,所以跟万回春也应该很熟才是,晚饭过后,便来到他所休息的客房中串门子。焦赞请他入内坐了,吩咐小二送上一壶茶。
焦赞询问他的来意。汤光亭道:“我们明天就能抵达长剑门,依行程算来,玄玑道长应该比我们早到了一天。焦大师应该知道,我与万掌门有一些误会,与玄玑道长也有过一些争执,我是怕明天一见面,他们不愿跟我握手言合是一回事,要是反而坏了王爷交代的事情,那可就糟糕至极了。”焦赞不解地道:“你不是在王爷面前说得信誓旦旦,自信满满吗?怎么事到临头就没主意了?”语气中有些不满。
汤光亭唉声叹气地道:“焦大师,你是出家人,清心寡欲,与世无争,就算我两曾经差一些为了万小丹师兄对立,但是事情一过,便如过眼云烟,再无罣碍。但是放眼大千众生,几人能够?就说同是出家人的玄玑道长,也是热衷名利之人,再加上他武功又高,小弟此次前去,只怕是凶多吉少。”说着说着,低首摇头,显出相当忧心的样子。
那焦赞武功虽高,心思倒是十分单纯,汤光亭这两天与他相处下来,心中便有谱了,于是既顺着他的意捧他,又打动他的恻隐之心,希望能让他站在自己这一边。果然那焦赞一听到他说自己清心寡欲,是真正的出家人,那可真是搔到心坎里,暖洋洋地十分受用,当下便道:“王爷吩咐老衲跟着过来,就是想要请我当个和事老。汤兄弟尽管放心,只要有我在,绝对能够担保你的安全。”
汤光亭见他入了壳,心中窃喜,但依旧面有愁容地道:“小弟若真是贪生怕死之人,这次就不会自告奋勇地要来江西了。”焦赞道:“既是如此,那又为何呢?”汤光亭道:“其实人生在世,名利二字都是虚妄,是非成败转眼成空,但是我与万掌门真的无冤无仇,只有一些误会罢了,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真叫人挨着不舒服,就是死了也不瞑目。”
焦赞道:“小丹那件事情,万掌门早已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