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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夤夜谈论诗文韬略,一派名士相遇,知音互赏的气氛。
黄药师又索酒与其对饮,从墙上摘下一管玉箫,竖箫在口,为朱熹吹奏了一曲《金瓯缺》。命陆阡在一旁舞剑。
夜阑人静,最怕这萧声。笛音激越清响,这箫声却是呜咽悲凉,一曲《金瓯缺》如泣如诉。一旁陆阡果然得过江南四公子传授剑道,一柄宝剑龙飞凤舞,煞是好看。朱熹无心看剑,听那箫声不禁想起国运身世,感极伤怀|Qī|shu|ωang|,悲从中来,一抹老泪叹道:“先生可知我缘何一人居住在此?”
黄药师道:“庆元党禁,晚辈有所耳闻。象先生这样有才学的人,俱进入伪学名单,任官者罢黜,无官的不能录用,上下共有五十九人。”
朱熹惨然一笑,今日当真遇到知音良朋,道:“当今圣上不察,那日我借讲经之际,劝圣上不可乱用手诏内批,进退宰相、改任台谏官员这样的大事不经三省直接由宫中发出内批,必将造成专断独行,朝廷内外都以为皇帝左右有人窃权,长此下去,必求治得乱!谁知圣上不以为意,顺手将我的上书交给倚重的大臣韩侂胄,道我迂阔不能重用,罢了我的侍讲之职。我隐居于此不久,又闻自己上了党禁名单,咳,老朽病笃,想来报国无门了!”说着竟然抽噎起来。
“晦翁先生不能动人主欢心,安能留侍经筵?哈哈,却是归隐最好,先生大可不必难过。如今这天下独朱夫子敢与诸生讲学不休,足见先生卓然于世,追求真理。先生在此著书立说,泽披后人,功不可量。且饮此杯,让晚生一观先生藏书如何?”二人碰了杯酒,上楼观看藏书。这朱熹学识渊博,对经学、史学、文学、乐律乃至自然科学都有所研究,家中藏书实是不少。自己著就的便有《周易本义》、《著卦考误》、《太极图通书》、《西铭解》、《四书章句集注》、《诗集传》、《楚辞集注》等等,无不原原本本,殚见洽闻。其主张无外是“存天理、灭人欲”,无妄无动。直至其死后百余年后,他的主张及早些时候程张理学才得以流传开来。黄药师见到有绝佳藏书,便据为己有,转眼就让陆阡包好两大包书。
朱熹见这人欲将自己藏书席卷而去,心中不舍,嗫嚅道:“这些书先生都要带走?”黄药师听而不闻。朱熹心一横,也罢,自己时日着实不多,挨不过一两年,这些书赠于这天才少年也不枉了。想到这里,帮着挑拣好书,小心打包包好。那黄药师手中始终不将玉箫放下,显是爱不释手,眼见也是据为己有的了。
朱熹道:“适才先生请我出其囊橐,我这里只有纹银二十两,都赠与先生做盘缠吧。”说着捧出一个黄布小包。黄药师答道:“晚辈相信先生。”接过银子,递与陆阡,不再索要。
外面晨雾弥漫,天色已然放亮。黄药师即起身拱手道别。朱熹道:“先生可否留下姓名?”黄药师只是不答,和陆阡每人背起一个书包挽手出门。
眼见二人不告而别,晨雾蔼蔼中老人拄起拐杖送出里许,见“名士盗”背影远去,心中尚有难解之迷:眼前这人,到底是斩锁砸门、贪得无厌的贼,还是纵酒舞剑、谈诗论画的儒雅名士?心中滋味百转,不知是苦是乐。次年六月,朱熹老病且笃,尚正座整衣冠,就寝而逝,年七十一。
黄药师二人返回临安,四公子都已经回来多日了。黄药师将两包书连同二十两白银往桌上一掷,道:“别人以金银为宝,我以书籍为贵,这是我打家劫舍掠来的东西,能否做为入教之礼?”四公子转头看陆阡,意在探问是否真是抢夺得来,陆阡不住点头。四公子赔笑说了几句好话,这投名状就算过了。
接下来的日子,四公子等人密室谈论抗金粮资的事情,苦于缺少金银,难以起事。黄药师置之不理,躲在屋里每日读书,有时忘了出去吃饭,陆阡每次都及时把饭食送来,服侍妥贴。
第二十四章
黄药师本打算安稳住上一个月,把书看完了再找个机会逃出铁衣教,谁想好书特多,每读到兴味处,便叫来陆阡讲给他听,十分投恰。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忽忽过了三个月,中秋佳节转眼就到了。
傍晚十分,天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晚上的明月看来是赏不成了。“君子楼”生意还是那么红火,很多有钱人来吃饭,也有穷苦人家在楼檐下避雨。
黄药师叫陆阡倒了碗茶,躲在窗边看雨,想着想着,已经魂飞天外,原来这阵子一直为一本书所困,书中所述种种,百思不得其解。那书的名字叫《弹指神通》。
书是从朱熹乡间别墅掠来的,黄药师每日打坐运气时,都会自然想到书上所记录的运气使力之法,每次依法修为,总是不得要领。心想这一定是道家用于骗人的神怪书籍,不是真学问,也不以为意。此时对着空蒙雨幕,缓缓吐纳真气,若有所思,如有所悟。
这时,只见一个汉子骂骂咧咧从雨中跑了进来,打断了黄药师的思虑。抬头一看,却是马钰的弟弟马昭容,不知又跑到哪里撒野吃了亏。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踉踉跄跄跟进来,一把抱住马昭容的大腿,叫道:“你赔我钱!”
马昭容骂不离口,抬手一巴掌,将那孩子掀翻在地,骂道:“小要饭的,滚出去!”
黄药师瞪了马昭容一眼,伸手将那孩子搂在怀中,替他拭着眼泪,关切地问道:“什么事,跟我说。”那孩子也不啼哭,一板一眼地说道:“我在集市卖鞋,天下雨了,我就要收拾起来回家,可那叔叔在雨里面跑,一下子把我的摊子撞翻了,妈妈缝的鞋都掉在泥水里了。我让叔叔赔,可这叔叔打我!”
黄药师听这孩子讲得明白,恨恨地瞪着马昭容。马昭容全不在意,又大叫了起来:“你个小杂种,敢用粘满污泥的爪子抓我裤腿?你看这脏的,我今天非好好教训你这小兔崽子不可!”说着抬手又来打人。原来孩子刚才拽他陪钱的时候,弄污了他的衣裤。
眼看马昭容又要打这孩子,黄药师心下一急,猛地挥手去格,顿觉手指一热,一股大力传出,将马昭容推了一个趔趄。马昭容见黄药师袒护,不便再发作,怒气冲冲往屋里走。
“好指法!”声音从两丈外的一张方桌旁传出,黄药师仔细一看,却是两个青年道士,一个神威凛凛,一个憨态可拘。
那个憨态可拘的胖道士奇道:“师哥,他的指还比你的一阳指厉害吗?”
喊好的俊朗道士呵呵一笑,道:“差不多,差不多。那人太也放肆,如果谦逊些,或许还有活命,只因他太骄傲了,片刻之内必然通体乌青暴毙而亡。那位相公出手虽然毒辣,倒也正对贫道的脾气!”
那胖道士听了,笑嘻嘻地道:“那我去拜他为师,学这指法,回来再收你为徒怎么样?哈哈。”说着就要起身。
黄药师有些纳闷?这两个道士在说自己吗?难道刚才无意间“弹指神通”的功夫已经练成?
就在这时,里屋有人大声嚎叫着“弟弟,弟弟”,胖道士十分好奇,急忙跑到里屋去看,片刻之间乐颠颠地跑了回来,道:“师哥,你刚才说的一点没错!那厮果然死了,你怎么知道的?快点教我。”
那道兄望着黄药师,一副惺惺相惜之态。黄药师心中一凛,难道自己当真失手杀了马昭容?还是这道士在一旁做了什么手脚?黄药师本就对马昭容无甚好感,此时知他死了,心中倒有一丝快慰。
道士唤过去那孩子,给了他一锭银子,又给了他一把雨伞,叫他趁天还没黑赶快回家去。
里面忙着停尸,待明日再派人招呼仵作来敛尸,黄药师不以为意,却见那两个道士踱到自己桌前坐下。那师兄伸手来握握黄药师的手,刚触到黄药师的手指,顿觉被火烫了一般,马上振开,爽朗一笑,道:“好厉害的内力!”
黄药师瞢懂无知,不知所云,更不解其意。
道兄爽朗一笑,道:“小哥气度不凡,贫道王重阳有幸与小哥结识。”
黄药师点点头,也拱手道:“在下黄药师。”
王重阳道:“在下本名王喆,这是我师弟,姓周,行二,名伯通。我们都是咸阳人士。不瞒小哥,我们刚从辽阳府回来。”
“辽阳府?”黄药师一怔,那可是金人的地盘。
“我兄弟二人誓不做金狗奴才,商量前往大都行刺金主完颜璟,谁料到那皇帝出巡了,我们便一路追踪,过大定府到辽阳府,还是没追上那个狗皇帝,打探听说他们已经回到上京会宁府了,离辽阳府还有千里路途,wωw奇Qisuu書网我们只好暂且返回。哼,便宜了那狗贼。
“在辽阳府太子河畔的一座山上,我们遇到了仙人。那山唤做九顶铁刹山,山有八宝云光洞。此山几百年前就有人在此修道,实是塞北道教发源之地。我拜了山上的罗真人为师,修道三年,师父赐我道号重阳。
“师父说我心有旁骛,杀气太重,便让我们返回中原举事,待真心悟道时再去辽东。于是我二人便急转回来,四处游历,广结豪杰,小道打算自创一派,以图抗金大业。这位小哥武功卓绝,刚才杀那恶少更显英雄本色,不知可否与在下一同举事?”
黄药师一听,心中无比反感,近来这抗金听得实在太多了,都是只说不做,淮北人民仍旧在胡尘血泪里生活。他不独对自己铁衣教的抗金义举没多大信心,对眼前这个道士也是毫不信任,于是冷冷说道:“我不会武功。”言毕,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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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小哥且慢走,”王重阳也不气馁,朗声道,“人各有志,不勉强小哥,今晚必有大盗前来,你我联手拒敌,痛痛快快大干一场如何?”
“咦?”黄药师听了,不由停了脚步,探问道:“什么今晚大盗必来?”
二人这般对话一出,整个酒楼骚动起来。这临安城内富商巨贾多如牛毛,楼中酒客多是腰缠万贯,一听说今晚有大盗来,不免心生怯意,只是外面大雨滂沱,天色已晚,另换住所实在不便。也有几个胆小抑或身上金银财宝殷丰的,干脆冒雨跑了出去。更多的人是不以为意,什么蟊贼那么大胆,敢在天子脚下抢掠财物?转眼间,酒楼内酒令声又起。
王重阳拉黄药师坐下,倒了一杯酒,一字一顿地道:“今晚我们三人联手拒敌。”
店主马钰从屋里面出来,拿着门闩要锁大门,此时已是二更三点,这酒楼也该打烊了。就在这时,外面飞快跑进来一个人,二十多岁,是个乞丐,黄药师一眼就认出那人,却是丐帮的八袋长老洪七。
洪七上次惩戒病公子郭旌阳后,推说有事飞身不见,难道今日事情办完了,又回来找君子楼的晦气?洪七见桌上有剩余酒菜,抓起大吃起来,显是肚饿,全然不看黄药师和马钰一眼。
那王重阳只顾冷冷地盯着马钰,马钰目光和他一碰,马上就避开了。黄药师也觉马钰今日神色不对,有些慌张,更有些鬼鬼祟祟,难不成是今天死了弟弟的缘故?
王重阳哈哈一笑道:“贼人已在窥探我们了。”马钰忙避过头去,钻进里屋,仿佛知道眼前这道士说的便正是他。
王重阳左手拉着周伯通,右手拉着黄药师,在酒楼里转了几圈,在楼角盛米破囤旁停住,大笑三声:“鼠辈们死期到了!”
王重阳朗声道:“今晚盗来,不可不防。大家自顾睡去,胆子大些的留下来看我等杀人!”
酒楼里的客人听他不似做伪,大多慌忙熄灯就寝,关了房门躲在被窝里发抖。那叫化洪七,浑然未觉,四处拣碟子里的鸡腿来啃。
王重阳言毕,低声对黄药师说:“这米囤下有洞,屋外必然另有洞口,乃店主勾结强人,在此劫掠财物。”黄药师心头一动,那马钰为人忠善,如果真为王重阳所言,马钰必定身不由己,出于无奈。
王重阳搬来一条长凳,坐在洞口,挑灯仗剑,屏息等待,剑光凛然,映照一室。
俄顷,只见那囤微微一动,自动向旁边移开,里面本就没有多少米,实是一个洞口的掩饰而已。黄药师和周伯通不禁“哦”了一声,心想这王重阳见识胆略真是非凡,半点没有猜错。
一道寒光闪过,裂帛一声响,刚探出洞口的一颗头颅被王重阳削落,滚在一边,血溅五步。
“不要杀了!”马钰突然从房内走出来,大叫一声,上前就扑王重阳。周伯通一把把他拦住,叫道:“你小子靠边,等下我师哥才找你算帐呢。”马钰捂着胸口一阵气苦,竟自再也说不上话来。
又是裂帛一声响,又一颗人头滚落一边,两个都是蒙面大盗。
恰在此时,孙不二抢到近前,提起一颗满是鲜血的头颅,伸手扯掉大盗脸上的纱巾,冲着黄药师道:“教主请看,这人你可认得?”
黄药师一惊,哎呀,这人头不是病公子郭旌阳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