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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猜测,让裴钊再也问不出接下去的话来。
说实话,卿梓璇这样的女孩,他以往从未接触过。
他知道她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样单纯,她有些小心机,想法也很多,说严重些甚至算得上有城府,虽然这样的心机城府还没严重到让他讨厌的地步。
而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不完整的家庭,有太多鞭策着她必须现在就开始努力奋斗的理由。
当她同龄的姑娘们还在父母的庇佑下开心快乐的成长的时候,她已经开始负担整个家庭承受生活的艰辛,最典型的对比,他家苏小洛至今过年还在大把大把收着压岁钱,年夜饭她最爱的吃食一样不拉都会有人尽心尽力做,整个过年便像是个盛宴白天出去逍遥快活晚上回来胡吃海喝最后花光了压岁钱再去找四叔撒个娇,零花钱立马补齐继续花天酒地…
他不是觉得这样不对。
却忽而感叹,这个世上当真很多事不能对比,人各有命么?或者说,人生确实不公。
这样想着,裴钊许久没再说话。
沉默之中,卿梓璇却是有些紧张,她反复咀嚼自己之前的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她说了什么他不想听的…只是人多半都是不愿意听这种鸡毛蒜皮又有些不堪的家事的吧,她有些后悔起来,低头再是挣扎了几下,心一横忽然抬起头来:“其实我的家乡是个很好的地方,余溪市山檀县,风景很好,是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
她开口有些急,裴钊微微诧异偏过头,一眼对视,卿梓璇鼓足了勇气:“我喜欢我的家乡,还有奶奶,那里的生活和临江很不一样,很简单,很宁静!”
她最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许只是为了扯一个不那么无趣的话题。
开口之后,为了延续下去她开始绞尽脑汁,然后说着说着,却是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有了越来越多可聊的东西。
她开始说山檀的花,山檀的水,山檀的人和景,她聊起来她的童年,她的父母,和后来爷爷奶奶的艰辛。
她似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真诚的聊过什么东西,说出口之后,竟是发觉这些往事原来在她的记忆力大多都是美好,并不似她之前以为的只配遗忘,说到后来她甚至真的笑起来,笑着,却又隐隐有些想要落下泪来…
这样一个寒冷冬季,这一夜,似乎终于让她有了一点觉得温暖,感到了一丝活着的气息。
那样的愉悦会感染人,裴钊承认那些话他大多都真心听了进去,而且其实原本这个年前为了家里的生意他会出差考察农场,余溪山檀便是其中一站,他事先什么都没说,听到后来,直至快到“千尧”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觉得再隐瞒下去有些没人性了…
高性能的跑车,那样快的速度,最终一下刹车停在“千尧”大门前,竟是停得平平稳稳丝毫没有让人觉得急促,卿梓璇原本做好准备会头疼的那一下,也根本没有发生。
她有些不舍,但又不敢扭捏,只能打开了车门。
“谢谢。”她转身道谢的时候,思虑再三,裴钊终是偏过头去:“你的车票还能退么?”
“什么?”
惊异回头的那一霎那,卿梓璇发誓,她甚至从未想过此刻听见的这句话,真的会是那,她原本想都不敢去想象的意思!
——
漫长一夜,另一边,一路沉默回到义信,一路上霍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当然顾三也没有任何开口的理由。
今晚“陈色”,他借故离开,私下放人,他背弃的主子也背弃了信仰,他原本就没有抱着什么希望可以蒙混过关…
而此时此刻,心中阵阵苦笑,在听过那通电话之后他就明了,即便如此他并未真正帮她脱离危险,只能偷偷放人的他,只能默默观望的他,永远只在那样一个配角位子便是连自己的人生都要依仗他人的他,根本没有资格说,在她做了那样的事之后,还要护她周全!
堂会大楼,三层走廊,这一夜,那光影微微灰暗的走廊深处,一人沉默而立。
站在起点,顾三低头,站立犹如一具冰冷雕塑,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迈出了第一步,一步一步,无声向前。
今晚,这条他曾近无数次走过的路,异常漫长。
那走廊尽头,一间大门紧闭的房间,亦是格外冰冷…
那是他要去往的地方,带着一颗满怀罪恶的心,企图赎罪,祈求原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人生开始偏离了前进的方向,朝着错误的道路,越走越远?
也许,便是在五年前的那个雪夜,当她走投无路感情失败,只有堕落风尘一条路可选,他实在舍不得,咬牙设了一个局,亲手把她送给了另一个男人…
那一夜,也是这样的一个极冷的冬夜,他想着当年在孤岛上看见的那张照片,抱着试一下的心态,把和那照片上有几分相像的她推了出去。
那一夜,他默默站在属于他的阴暗角落,看着她从设计好的场景中凄然爬出来,伸手拽上那永远众星捧月站在至高之处的男人的裤腿。
当她抬眼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永远失去她了,至此之后,她的眼里和心里,便永远只会存在那一个人,她从小就只要最好的只追求最完美的,而他永远不会是最好的那一个,离完美,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所以至此,她永远不会再记起,十二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冰冷的夜,那一年他还有着自己的名字,却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那一夜他发着高烧饿着肚子倒在一个巷子前,是她从家里的小杂货店里偷了一个肉包子出来,热乎乎的塞进了他手里…
事已至此,他也永远必须忘记,十二年后,他只是义信的顾三,是爷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他将永远听令行事站在属于他的位置做到他能做的所有,当他把自己的信仰变成和她共同的信仰,让她有了更好的生活有了她一直想要的名利地位,甚至有了一个被她深爱的男人,她能拥有这么多,他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当年的往事,在他心底一直是个命运轮回。
当初,若不是她救他,便也不会有孤岛上的那个顾三,会为了帮助那个快死的少年,每晚送出那满含情谊的半个馒头…
而当初若不是孤岛上的他,便也不会有如今的顾三,让他在五年前她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把她推了出去,送给了当初他救下的那个少年。
他原以为她和当年那照片上的女孩有三分相像,他原以为光凭这一点,就足够她被珍惜上一辈子!
却是他想得过于简单,算漏了十二年后的今天,会出现那样一个姑娘,顷刻占据所有,恐怕是照片上的那女孩再活过来也不见得能跟她一争高下,何况只是小小的,从来没有走进过爷心底的她…
仅仅一人,便把他的命运破坏得彻彻底底,今时今日他似乎才恍然顿悟,他的轮回,也许从最初就是个错误!
五年前的那个雪夜他就选错了,十二年前在孤岛上他也选错了,也许早在最初那个寒冷的冬夜她就应该乖乖呆在家里不要出门,便不会牵扯上他也不会遇上之后的所有人,那么也许她这一生过得再是麻木痛苦也不会是如今这样,为爱所伤,痛不欲生!
怀着这样的心念,他一步一步,终是走到那走廊尽头,轻叩房门三声,他推门而入,走过冰冷的书房来到那张宽大的书桌之前,当最终对上那双清冷无光的墨瞳,他一如平时那样恭谨俯身,然后扬手,在桌面上放下了一个白色的布包。
布包一角,已有鲜红的血液浸透而出…
他退后两步俯身跪地,撑在地面上的左手,只余三指!
今夜,他断去一指,为了赎罪。
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忠心跟随的主子,他知道哪怕是要他赔上他一条性命,也换不清十二年来他欠他的恩情!甚至当初若不是他离岛之时提出带他同行,他永生都不可能脱离组织回到祖国,更是不谈此后的人生!
而今夜,他断去二指,却是为了求情!
心中的那个女人,他拼命守护的初恋,他心知她今日犯下的错误根本难以弥补,她动了他最珍惜的宝物!而他,却是利用往日的恩情厚颜前来求情,其实多年以来所有的孽缘,最最不该被饶恕的人是他,所有的错误,都是因他而起!
今夜,他求一次饶恕!
这份的恩情,他没齿难忘,此后,他留下一条贱命,留下三指,他作为一个仍然有用的人,今后为他舍身卖命赴汤蹈火,发誓这样的错误他永不再犯,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永不背弃!
墨瞳清冷,从上方淡淡望下,扫过桌上的布包,最终落在堂下那沉颜俯身,一如既往恭顺的容颜之上。
今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原本的计划,是生不如死!
城市彼端,市郊别墅,深夜闯入的一伙匪徒,砸烂了私家别墅里所有物件!
那些她所有引以为傲珍视非常的东西,他一样一样,亲手毁灭!
那狠狠撕碎的,是她仅存的美梦,全然破坏的,是她的家园她的记忆她和他最后的联系,是她仅剩的容身之所!
然而这些,却是不够,能让一个从来不耻侮辱女人清白的人下达任意践踏的命令,那会是多大的残忍和恨意,也许只有他本人知道。
他的执念他的疯狂,他是怎样的人对她又是怎样的态度,若是光用嘴说她永远不懂,那就用行动让她懂!
让她知道什么人永远不能碰,看一眼都不行,想一下都不可以,她动她一根头发他就踹她下地狱,十八层酷刑他可以一一让她受过来,最后留她一命,只因,他的宝贝喜欢!
这就是她深深爱恋的男人,苦恋多年的男人,他冷血无情暴戾恣睢他分明就是个残忍到骨子里的疯子,她是多么的傻,才会去动他珍惜的人!
却像是再也没有机会觉悟,当被拉扯着头发死死砸在一地碎片之上,她全身新伤加着旧伤无助哭喊,她忍受着他的愤怒带来的痛苦嘴里声声喊着的还是他的名字,当衣衫被撕碎狞笑的男人鬼一般压下,最后死一般的绝望之中,却是一阵清越铃声从天外而来,响彻整个破旧大厅,所有的苦痛,似在那一霎终结…
猛兽一般闯入的凶徒,顷刻间离去,冰冷破败的大厅里,浑身*周静雅扯着破碎的衣衫哭得泣不成声缩到墙角,这一场噩梦,像是再也不会醒。
三楼书房,一片死寂,轻轻放下电话,霍城轻轻抬眼,许久之后,冷冷开口。
他说,自己的女人自己管好,你既要护她,就护死了,永远别再放出来。
堂下,顾三抬头,一眼对上那双漆黑淡漠的眼,那一句,像是在说他,却又像是在说他自己。
只可惜,她永远不会是他的女人,他也永远没有护她周全的能力,便是现在,当屈辱终结,最终逃脱魔爪的她会怎么想?也许,她仍旧抱着那样的幻想,想着那是他对她的情义,因为他心中始终顾念着旧情,所以不忍她被别人玷污了清白…
只是怎样都好,过了今夜,她失去了身份失去地位,别墅不在“千尧”也不在了,她再也没有接近他们的资格和能力,他只求她能就此死心,只愿安家小姐,能高抬贵手…
这一夜,最后的一场凌辱,终是在一场血泪交织的沉默付出中化解。
顾三叩谢,起身离去,宽大的书房里终是只余霍城一人,回眸,他望上电脑屏幕,半晌滑动鼠标,重新播放先前开着的视频文件。
那是一段监控录像,巍峨的山顶,豪华的别墅,长发齐腰的姑娘款款走到别墅门前摁响门铃,片刻之后门开,一个男人出来,伸手拽上了她的手腕。
再次将画面定格在此刻,这段视频他已经看过不下十遍,他清晰的记得她在屋子里待的时间长达四小时五十二分钟,就在今天下午,单独,和另一个男人。
他伸手接通内线,片刻之后扬声器里传来恭谨男声:“爷,有何吩咐?”
“明天的任务照常进行。”霍城淡淡开口,眼睛甚至没有离开屏幕,片刻,“以后再有类似情况不必逐一请示,自主判杀。”
“是!”
——
另一边,卸下一身疲惫,沐浴更衣浑身懒懒飘出浴室躺上宽大冰凉的大床,安浔睡了很久都没能睡着,她今天似莫名有些烦躁。
辗转到快天亮了,她终是无聊起床,随意打开通讯设备,意外发觉对面小E竟是等了一晚上。
不主动联系,一味只是等待,做了这样不符合他一贯作风的事,他甚至意外连原因都懒得说,沉默盯着她诧异的脸看了几秒,忽然甩来一段视频:“你看看这个。”
视频无声播放,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