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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是忍了太久。
那些所有他埋葬的过去,他心底一直留着的人,她似乎已经,容不下了。
就当她此一时彼一时,她感激那个女人给了她如今的霍城,但是死人就死远一点,时至今日一份独一无二,霍城,你也该,给我了吧。
下巴轻靠在膝上,安浔蜷缩着身子,坐在飘窗上。
随着动作,她一头长发披散下来,柔软的曲线弧度,那模样甚至澄净可爱。
却是她的第二道伤划得太深,鲜红的颜色已将裙摆沾染。
安浔伸手,用指尖轻轻蘸了一滴血。
缓缓的,在大理石上描出一个横。
感情的事她并不算太懂,但是自己是否安心能否全然信任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这样扭曲的心智,想要满足,实在太不容易。
只是非要爱她的那个人啊,她要什么,他又如何,能不做到?
安浔的笔迹带着一抹苍劲。
在那雪白的砖面上,一笔一划,写下的,是霍城的名字。
她用最爱的鲜血,写出了最爱的人的名字。
天边一道惊雷落下,照亮那仅仅隔着一道纱帘的冰冷空间,白板上鲜红的印记刻入幽深墨瞳,漂亮得,像是诅咒一样…
…
轰的一声,一个炸雷落地,整个房间都像在微微颤抖。
在床上躺了不知几天几夜,高烧之中沉沉浮浮,安溪已经很久没有睁开过眼睛,几天时间她已经迅速衰弱了下去。
今晚一场雷雨,终是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那梦中的枷锁,狞笑,所有让她害怕的冰冷席卷而来她终是吓得一瞬睁开眼睛,却好在入眼再也不是一片黑暗,她终于回来了,借着卧室昏暗的灯光,看清了四周最熟悉的景物。
安溪张了张嘴,喉咙干涩,说不出一句话,反倒让嘴唇的口子又裂开了,带来一股血腥的味道。
她全身都是湿的,身上的被子又厚又重,安溪费力揭开被絮的时候,惊醒了趴在床边的杨柳。
杨柳猛得抬起头来。
她的样子也很糟糕,一双眼红肿着,头发乱成一堆显然很久没有洗漱也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人憔悴得不行。
因为贫血杨柳感到一阵眩晕,终于平复下来之后,看见了安溪微微呆愣的双眸。
杨柳差点没哭出来:“小溪?小溪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小溪你吓死妈妈了,你吓死我了,你已经睡了几天了,烧一直没有退,我都快急死了生怕你再出什么事…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杨柳焦虑又激动的样子,着实,很可怜。
她只是个最平凡的女人,性格还格外的软弱,她只有这么个宝贝女儿了呀,居然还遇到了这样的事,这么大的打击她一定都快崩溃了,却是为了照顾她,强撑着,也不知如何度过了这些天。
安溪的眼泪不知觉就滑出了眼眶。
她突然觉得好疲惫好疲惫。
所有这些因为身世谜团而引发出来的灾难,她再也不想去回想,也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安溪突然就泄了气。
她不再想去安家,甚至已经没力气再去思考仇恨了,在杨柳哭着哀求她好好在家静养,这段时间再也不要出门不能再遇到危险了的时候,安溪沉默着,点了点头。
杨柳喜极而泣,伸手直抹眼泪:“好,这就好,我们母女以后就好好的,你藏起来,在家里把风头避过,然后一切都会过去,等到事情了结我们就搬家!”
“搬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只有我们母女俩,重头再来…”
杨柳很激动。
安溪看着母亲柔弱的泪水,良久点了点头。
“妈,我想吃点东西。”
安溪低哑开口。
“好,好的!我去给你熬点粥,是要吃点东西了,吃了东西好得快!”
杨柳忙点头应了,爬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朝门口走去。
安溪烧已经退了,躺了太久也不舒服,她撑着自己坐起来,刚拉着枕头想要靠上去,忽然听见门口方向传来一声轻响。
安溪诧异的偏过头去。
杨柳已经出去了,顺手把卧室的门关了上。
可是为什么她还把门锁上了?
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安溪呆愣着坐了很久,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她猛然掀开被子,竟是一眼看见床尾盘着一根两指粗的麻绳,一头竟正牢牢拴在她的脚踝上!
轰——
又是一声落雷。
耀眼闪电在窗外划过,照亮了安溪呆滞的脸。
——
风雨之后,云淡风轻。
似不经历这一场动荡,便达不到所谓的安宁。
却是愈平静的表面下,就最容易危机四伏暗流汹涌,风浪中所有人都会拉紧帆绳提高警惕,却是平静水面下的漩涡,稍有不慎一旦卷入,便是深渊万丈,永劫不复。
安建邦在那夜风雨过后的隔日清晨,彻底从迷幻般的日子里清醒过来。
再修养调整了一天,第二天夜里,安建邦提出想要回公司看看。
程雪还是那样柔情似水的样子,什么都没多问,当天早上起来做好了营养早餐,伺候安建邦吃了,如今两人正站在卧室敞亮的落地窗前,由程雪帮安建邦整理衣衫。
因为之前一系列的损失和恐吓,在霍城出现,被逼迫签订了一份毫无平等可言的贷款协议之后,安建邦“病”了。
他的病,同毒品有关。
那是偶然的一夜失误,他在酒吧认识了一个女孩,一夜迷情之时被注射了毒品,之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沉迷了下去,直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上了瘾。
安建邦不傻,当然直到毒品碰不得,多少家财万贯的大老板因为毒品的事弄得家破人亡人财两失。
在染上毒瘾之后安建邦一度非常恐慌,如今安家他谁也不信任不敢回去,犹豫再三,阴差阳错之下躲到了程雪这里。
一开始他还藏藏掖掖,之后很快被程雪撞破了毒瘾发作时的场面。
她这么小这么柔弱的一个姑娘,却是在这样的时候站出来守护在了他身边,她保证不会对外泄露一句,还说她知道一个很好的茶药的方子,她来陪着他,陪他戒毒!
这些事,之前让安建邦很感动。
却是今天之后,这些所有的感动还加上了感激,程雪她真的治好了他!
此刻站在眼前小姑娘,眉目是那样柔和恬静,抬头望着他的时候,满眼都是温柔的深情。
安建邦感觉到了久违的爱。
饶是一场毒瘾下来,他鬓角都发白了,脸上多了很多皱纹,青色的胡渣再也刮不干净,连后背都微微有些佝偻看着早已不是染毒前那有些儒雅的绅士样子,却是有着程雪这样陪着他,他忽然觉得什么都够了,很知足很知足。
这个女孩,他想给她最好的全部,他再也放不开!
程雪轻轻推紧安建邦的领带,审视的目光带着暖意。
“建邦,还有一周就到你生日了。”
她柔柔提醒。
衣服穿好了,安建邦伸手搂上程雪,角度偏低,手掌暧昧的托在她臀部上方。
“现在我好了,是该好好庆祝一下,那天你想怎么过?都听你的。”
安建邦低头去吻程雪的耳垂,她笑着躲开,两人纠缠一会儿,程雪娇嗔着把安建邦隔开。
“不是,我不是想要我们两个过的,我是想,建邦你也很久没回家了,生日是大事,你那天回家过吧,好不好?”
程雪柔声开口,清亮的眼眸含着些期许,安建邦不笨,稍稍想了一下就想明白了。
“这件事,是谁让你来说的?”
他微微勾了唇,那模样有些冷淡,一双微微浑浊的眸子却早已没有以往的锐意。
程雪像是被看穿了小心思,忽闪了一下大眼睛:“是…林秘书。”
是了,林跃,即是秘书办的又知道程雪的身份,让她来搭这个桥的,也只可能是他。
安建邦并不太高兴,但是也知道这是一个好安排,毕竟他已经失踪了这么久,是时候露面给股东和高管们一个合理解释了。
程雪还怕安建邦不同意,观察两眼,试探开口。
“建邦你就回去吧,听说你儿子和女儿做好准备的,为了帮你过生日花了很多心思,你太太到时候也会出席的。”
程雪这番话讲得不是不艰难,可谁叫她是乖巧的只为爱人考虑的好姑娘呢。
“建邦,你们是一家人,他们都是为你好,肯定也很担心你的…至于我们,到时候你过来我们再庆祝,我做些好吃的,给你补过生日,好不好?”
程雪温柔劝说,小手拉着安建邦的手臂,微微轻晃。
都已经跟着他这么久了,还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一样,看着叫安建邦又疼爱又心痒,他很快就被说服了,轻应着,趁程雪不注意,一把搂着她压到了床上去。
“你啊,就只知道为别人着想,难道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
他勾着唇挑逗。
程雪脸红了,害羞点点头,安建邦顿时被勾得心猿意马,剥了西装压了上去。
“小雪乖,等你再给我生个孩子,我们就是最幸福的一家人了~”
他喃喃开口,那一室旖旎,有些恶心。
——
就在程雪好好按照计划完成任务的时候,安浔正踏实部署着生日宴的种种。
从请帖到酒水,从装饰到点心,她事无巨细准备妥当,那天会是一场华丽丽的演出,舞台必定要准备得漂亮。
在确定好准备点心小吃的团队后,安浔给林跃打了一个电话。
他们这几个人一环扣一环,到头来其实是她一人到处唱戏,搭起了一个好台子。
林跃在电话那头确认,当天安建邦真的会出席么?各大股东也会来?
安浔淡笑轻应。
不仅仅是这些人,还有宋灵韵,还有顾允之,安淮,安濛,杨柳,还有她还未曾正式见过的小妹妹,安溪。
一家人,齐聚一堂,多么热闹~
他们都是她最重要的演员啊,那天必定将为所有观众演出一场最绚丽的,开幕式!
------题外话------
噗,本来这一章白是预备取名叫开幕式的,结果发文的时候突然就蹦出了全民黑化四个大字噗哈哈~
从安溪到安淮,从女王到安溪她妈,之后还有各种各样,应大家热烈的要求,女王变态后续要开始虐霍小城了,大家爽着,不用多谢么么哒!撒花~(~ ̄▽ ̄)~
V236 逃亡!()
有了安浔的协助,安淮近日烦躁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
这一天他到公司,对谁的态度都不错,甚至找到林跃为自己之前查账时过于严厉的态度道了歉。
林跃知道安淮是为了让他辅助生日宴的事故意做出的样子,当然职场摸爬滚打的那么多年的人当然懂得虚与委蛇,两人像是很快冰释前嫌,把当天赴宴的宾客名单核对了一遍。
当天下班的时候安淮心情非常好,安浔为了公司为了安家那么努力,他又怎么能不更加努力帮上她的忙,下班之后安淮去花店买了一束花,到了市中心某高档酒店门前。
宋灵韵就住在这个酒店里。
安淮回国这么长时间,她只在他回头的头几天露过一次面,还是去公司找的他,直言奶奶过世,孩子流产,这些事对她打击太大,她已经没有办法同他们的父亲在一起生活下去。
安淮是宋灵韵一手带大的,跟妈妈感情更深,同样想法也更加偏女性化。
他能体会宋灵韵的心情,知道很多裂痕一旦生成就很难再愈合,宋灵韵是个性情中人,这么多年她为了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为的不就是爱么,而如今甚至得不到父亲主动去挽回,她当然会伤心难过…
安淮站在酒店楼下,想到一会儿母亲看到他是欣喜的表情。
父母分居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但是他也一直没有去逼迫母亲做任何改变。
她现在过得很开心,据说认识了一群同样喜好戏曲的朋友,找回了当初的自己,她能从痛苦的回忆中脱离出来,是好事。
而如今,母亲应该已经休养得差不多了吧,所以也该是到了她为了安家,为了这段婚姻,最后努力一次的时候了。
就连小浔都可以做到不计前嫌准备这场生日宴,为了安家的未来,或者说为了他的前程,母亲就算做做样子帮他这一次,也是无可厚非吧。
安淮这么想着,捧着的那束玫瑰百合异常娇艳漂亮。
他没有事先通知宋灵韵,而是到了酒店楼下的时候才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彼时已是晚上九点过,宋灵韵肯定已经回来了,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