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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反应过来,其实她,其实安浔,她根本从最初就知道她的身份!
临到跟前的时候,安浔微微倾身,扬手,轻挑起安溪的下巴来。
那个动作强势中带起一抹暧昧,安溪浑身僵硬,那双青黑的眸子微微眯起细细打量她的时候,安溪屏住呼吸,甚至听见周围有男人不争气的加重了喘息。
安浔笑了。
近处那红唇牵起一抹笑意,是安溪从未见过的冰冷风情。
明明只是极浅的一抹弧,入眼的那一刻,却叫人心头一窒。
这样的弱不禁风,这样的诚惶诚恐,无论做什么,眼前的女孩,眸中那隐隐不安微微自卑,用倔强包裹所有却从最初就没有过自信和勇气的模样,只叫人生厌而已。
安浔的指甲似都轻轻嵌入了安溪细嫩的皮肉里。
她凑近的时候,安溪微微颤栗。
像么?
她轻柔吐息:“像个鬼。”
——
盛夏炎炎,浮动的人心,如同街道上蒸腾翻滚的热浪,被车轮碾压,被鞋底践踏,无法用平静的心面对挑战的人永远都不够强大,千疮百孔的可乘之机,难道不是诱人过来捅刀么?
恒通制药,一周前董事长安建邦回归,公司上下振奋。
此刻端着一壶碧茶,站在董秘林跃的办公室外,程雪淡笑着轻轻叩开房门。
在这恒通,明亮落地窗外透入的阳光,似永远都无法探入人心底处。
室内阳光下,再是凉爽的空调吹着,心里装着那么多烦心事,来人后背的虚汗,也像是永远干不透。
程雪事不关己,端了茶放上桌就退了出去。
在林跃的办公室,太子爷安淮正同他埋首坐在一起,制定明日生日宴的最后事宜。
所以那安小姐,当真是料事如神。
这件事会如期举行,即便是父母的外遇双双曝光,一向标榜着亲情的安家大少也做不出任何反抗,这个家庭会硬凑在一起,对外展露笑颜,这就是权势对人心的玷污。
在永恒的利益前,没有什么感情是不能抛弃的。
而办大事的人,最擅长做的,就是在对方为了追求最大利益抛弃所有之后,夺走,他所追寻的一切!
她的雇主曾经说过,要害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生活在一环扣一环的悲剧中。
安小姐曾经笑言,叫一个人永远生活在自己最讨厌的世界里,才是最快乐的复仇。
这群人,谁也没有胆量死。
苟活在这个世上,唯有成为高位者肆意蹂躏的蝼蚁。
离开的时候,程雪嘴角带着温婉的笑意。
今日所有的铺垫即将完成,她两天前寄出的那张邀请函,今天,也能到了吧。
…
另一头,浑浑噩噩,潦倒不堪,那日遇袭之后回来,安溪收拾东西迅速逃离了小旅馆,只是她依旧无处可去,不过从一个容身之地,跳到了另一个容身之地,而已。
在同样狭小破旧的这家旅馆里,安溪呆了一天一夜。
新闻里之前那片成为了她永恒噩梦的废墟,发现了一具没了双眼的女尸,除此之外,那两个不知生死的混混,根本无人提及…
她有些恍惚。
就像那一夜的所有,都是梦境一般。
她的主动示好被无情反弹了回来。
她的身份,也被狠狠拒绝。
那个明明跟她有着相似容颜流着共同血液的她的姐姐,用着无比厌弃的神情,否定了她的全部!
而当她终是这样站在那锈迹斑斑的镜子前,望上里头多日来居无定所头发枯黄脸色苍白的自己,她才忽然明白了,那是什么意思…
如果安浔是只漂亮的蝴蝶,那么她,就只是只灰败的蛾子…
如果安浔是朵名贵的娇花,那么她,就是长在路边的野草。
同样有翅膀同样有叶子,她就狂妄的以为她们是一样的,却是当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弯起嘴角,用着那样一副五官,她笑得,却是那样不堪入目!
心中强烈的情绪决堤般涌出,离家至今,安溪终于抱着头,蜷缩在被絮里痛哭失声。
哭过,发泄过,当她最终抬起头来的时候,她想起了一个地方。
那是临江的富人区,高高的整座山头都是别墅群。
在那山顶最高的位置,巍峨立着一座很大很大,古堡一样的大房子。
他们,都在那里…
那里,是安家。
沉默良久,她忽然起身翻出一件外套穿上,胡乱给自己扣上了一顶黑色帽子。
这一晚,在黑夜有过最多痛苦回忆的姑娘,却是在夜色最浓的时候,毅然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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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写了几天内容,字数不够不太展得开,明天就回归啦,大家么么哒!(づ ̄3 ̄)づ╭?~
V240 底线!()
夜晚的临江城,少了白日的躁动,闷热得像是个大熔炉。
室外明明有风,却只能将湿透的发丝吹起黏在满是汗水的脖颈上,叫人更加难受。
安溪拽着身上仅有的两百元现金,离开旅馆之后直接打车,前往了市郊别墅群。
那里,是她原来仅仅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地方。
像她这样的平民经常吹嘘,那里就是临江的比弗利山庄,集中着全市甚至全国最有钱的一群人。
最后,当安溪的出租车到达山顶那幢灰白色的大宅前,她默默下车看上一眼,对这个屹立在山顶的世外桃源她第一个直观的印象,是从市中心打车到这里,原来两百还不够。
她掏出身上仅有的家当递过去的时候,司机露出了微微诧异的表情。
她来这么高大上的地方,却没带足够的钱,最后司机上上下下把眼前衣着朴素容颜冷清的小姑娘看了三遍,他可能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太多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东西,开夜车的司机总是警惕的,他没再坚持,收了钱,掰直了灯。
真是晦气!
司机在安溪下车走开之后掉头往回,愤愤想着的下一秒忽然叫车软件弹出提示音,新客人居然就在别墅群半山腰上!
司机眼明手快一下接了,不悦情绪顷刻扫光,立马加足马力朝山下开去。
这才对嘛,带个有钱人回城,到时候零钱一定当成小费不用找了~
这才是住这种地方的人该有的格调好么,那小姑娘也不知道什么人,规矩都不懂!
出租车很快就开过了盘山路的第一个弯,成了夜幕中两颗猩红的光点。
司机表情中藏不住的鄙视,方才安溪都看到了,她没有力气再在意,当她转身,抬头,从大铁门漆黑的栏杆中望进去,那整片修剪得极为干净漂亮的草坪上方,就是安家。
灰墙,黑瓦,仿欧式建筑,那漆黑的大宅子里只有二楼一间房间透出灯光,昏黄的暖色,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得到那光亮。
安溪在门口站了很久,最终没用勇气按铃。
她转身观察,最后走到大门石柱边,找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坐了下来。
从小到大,安溪一直很守规矩。
她知道家里很穷,没有条件供她吃吃喝喝过得潇洒。
她也知道自己没有爸爸,无论是欺负别人还是被人欺负了,家里都没有人能替她撑腰。
所以她一直很听话,时间都花在学习上,从来不乱用钱,也从不出去玩。
她甚至连朋友都没有,因为交朋友就要出门,出门就意味着要花钱,她总是推辞。
次数多了,最后别人也不再来叫她,她终是变成了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谁也不再搭理她。
这样的安溪,她中考失利,甚至让很多人由衷高兴。
只是这样的安溪,骨子里却并不是个柔顺温和的姑娘,毕竟家里只有她们母女,如果都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她把所有的不满都写在日记里,实在挺不过去的时候就撕草稿纸,摔书本,砸墙壁,在不造成需要花钱的破坏的前提下,尽最大努力,宣泄出来!
所以这就是安溪,从真相曝光到离家出走,从遭遇监禁到奋力逃亡,从遇到流氓,到获救之后,来到安家。
连日来,她没有忍耐?她没有做过妥协?
却是为什么,现实要如此,一次次将她打击回来,她就像一根被越压越紧的弹簧,永远有下一个压力,却也终有再也压不下去的那一霎,一旦到了极限,必定爆发!
而今晚,这爆发的临界点,似已到来…
像是一只蛰伏黑暗的猛兽,安溪坐在幽暗处。
她的表情从未有过一刻像此刻这样淡定,她抱着膝,手里握着防身用的水果刀,坐在覆满了爬山虎的高墙下,等待着,她认定了今晚必须要等到的,那个人。
夜风习习,山顶的树林间甚至有奇怪的鸟叫声。
从她坐着的地方望下去,可以看见整座光影闪烁的临江城。
这座城,此刻看着居然一点都不大,花花绿绿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那些坐拥着万贯家财,享受着锦衣玉食,生活在这座山上的大富豪们,他们会不会也和她一样,爱好每天夜里从自家窗户,望一望临江的夜景。
看到这样的景色,他们在想什么,
会不会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而下面的这些所有,都是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供他们玩乐供他们操纵的,江山?
所以她才会是这样的性子?
那么骄傲又伤人。
看你一眼,都像是能把你的灵魂从躯体深处狠狠拽出来,一眼,就看入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尘埃里…
那一条仅仅通往山顶的小路上,终于亮起了车灯来。
灯光晃花眼的时候,安溪往角落里再缩了缩,下一刻那车已经减速,停在了安家巍峨的大铁门前。
那里有灯,这个角度刚刚好,安溪鬼一样从墙后探出一只眼来,看着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衣服鼓鼓囊囊的女孩,她打扮有些奇怪,背着一个比她人还高的包,一动上头各种锁扣叮当响。
女孩似有些生气,关上车门的时候很用力。
随即驾驶座上又下来一个男人,身材高高瘦瘦的,安溪不认识他,却认出那个女孩是她素未谋面的,安家二小姐——安濛。
——小三的女儿。
安溪在心里这么想的时候,看见那瘦高的男人走过去,想拉安濛的手臂。
安濛很任性的甩开了,说实话她那张并不算漂亮的脸可不适合做这样的表情。
而很快安溪就发现了,安濛这么生气,可能的原因。
他们的车后还跟了一辆车,漆黑得像是一道影子,唯有那车灯明亮,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开上来,甚至静得听不见太多声响。
直至那车身轻轻一个横拉,在门前空地上停下,借着灯光安溪细细将打量,看过车型,直至一眼看到那白底黑字的车牌号,因为太过震惊她差点被口水呛到,用力捂住嘴压住咳嗽的下一秒,她狠狠瞪大了眼睛!
那车,那车,居然就是那天在网吧门口救了她的那辆车!
她清楚记得那个车牌号,那天她甚至想,那车里坐着的人,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却是此刻,非常意外的这车居然出现在了安家门口,车里,车里究竟会是谁?!
这么想着下一秒,那黑车驾驶座的门终于一下打开,走下一个男人来。
同样的一身黑衣,那人,却并不是那天在巷子里救了她的黑衣保镖。
那身玄衣如墨,甚至在男人出现的那一秒,四周绕过的风都变得分外冷清,昏黄路灯下他停顿不到一秒,忽然转过身来,那一双淡漠无光的黑瞳撞入眼帘,一眼入心,安溪惊得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长得极为好看的男人,却有着一双冰冷到极致的眼。
他微微抬头的时候,灯光映下,淡淡的剪影在他脸上绘出漆黑的痕迹。
他不动,就站在那暗色的彼端,出现的那一瞬,像是所有光亮都在那一眼的寒意中,无所遁形。
安濛的脸色变了变,她身后瘦高的男人也皱起眉来。
安溪屏着气躲在墙角,浑身僵直,那是她从未感受到过的压迫,甚至叫她心若擂鼓!
对面,那一双漆黑的眼里,什么都没有。
那样的幽暗,像是含着无边冥土一般深不见底,仅仅只是一眼,她隔得那么远,都能感觉到一股蚀骨恶寒,叫那处的空气都寸寸凝结。
男人静默一秒,甩上车门。
他用力也不轻,那整个黑车都跟着晃了晃。
车里,副驾,安浔不舒服的揉了揉耳朵。
他这是发什么疯,下车就下车,甩门就甩门,只是他锁她车门做什么,他不知道她分分钟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