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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们身边第一个亲人离世,但是还年幼的她们都不太能接受得了这个变故,忙着处理丧事之余,家里的大人们翻着花样安慰她们这些小朋友,给她们讲了很多叫人宽慰的故事。
比如说,人死了,就会升到天空去,变成一颗小小的星星。
每当你抬头看见星星闪烁的时候,那就是天上的亲人在看着你,对你眨着眼睛。
再比如说,人死了,就会化作美丽的蝴蝶。
在思念你的时候她就飞回来探望,环绕在你四周,当你同它说话的时候它还会给上些许的回应,告诉你,是她回来了…
当然如今,当历经两世成为安浔,她还知道了,原来人死后不见得就能成为守护的明星,也不一定就是偶尔回来看看的虫子,她还可能变成另一个人,过上一段再也回不去过往的人生。
于是在重生的这四年间,她开始习惯盯着夜空发呆,开始留意身边飞过的蝴蝶,开始会像现在这样偶尔多愁善感的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会不会冥冥之中,都有着某种牵引呢?
就在她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开始这段感情的时候,她在买登山用品的时候回忆起了往事,在小饰品店里看到了当年小紫送给她的小猪娃娃;
在她正想着她的时候被小宁宝一声姐姐吓了好大一跳,此刻她自嘲的弯起嘴角,抬头望上天边那颗闪闪的星,她不隐瞒,当时她那么紧张,是因为心虚…
这份缘起,她最对不起的,是她的小紫。
她原本只为了她回来的小紫,她原本只为了她复仇的小紫,她为了她杀人,为了她犯罪,为了她努力在这一世生存下去的小紫,她最终却背弃了她,爱上了她们前进道路上最大的阻碍。
而如今为了那个男人,她很可能就要放弃,放弃亲手杀掉那个害死她的元凶了…
她会怪她么?
怪她背弃了承诺。
还是她会祝福她?
像她一直以来心慈又善良的模样,欣慰她也终于知道了恋爱是怎样的滋味,她也终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她真心快乐的笑出来,在这一世,终于找到了除她之外,唯一能成为她支柱的力量…
她低头的时候,一滴眼泪打落在手心上。
那里冻得冰凉,毫无体温,恍惚间她却只记得,先前傍晚在公园,当她故作平静讲出那个小猪姐妹的故事,当时她紧紧握在他手心里的那只手,却是热得滚烫!
每个人都有自己所选择的路,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在意的东西。
而她的小紫,从今日起,再也不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唯一。
她低头避开天上那颗闪啊闪的星。
在霍城面前,她永远只会笑,因为那是幸福的证明。
在旁人面前,她永远只会勇敢,因为那是爱的证明!
在一个人的时候,在唯有她和星星的时候,她才卸下所有伪装,无助的时候,不知为何轻轻的,忽然哼起那首歌。
江淮地区很普遍的一首童谣,许多年轻妈妈入夜之后拍着熟睡的宝宝浅浅吟唱。
吴侬软语糯糯的曲调,她唱,小宝贝,快睡觉,一觉睡到大天光…
“小宝贝…快睡觉…一觉…睡到…大天光…”
微哑的调子,乡音撕扯着咽喉。
她倏然就红了眼眶,却心知便是唱出血来,隔日也不会再有一个活泼明艳的小紫跳到她身上,喊姐姐姐姐,你再给小紫唱一遍?
她难受得,想叫却叫不出她的名字来。
深深埋首在臂弯里,她低头,第一次,重生以来第一次,放声大哭起来…!
那断断续续的抽泣,伴着古怪的曲调,直至泣不成声,从耳机那头传递过来,带着教人心碎致死的痛楚!
霍城抬头,微微迷惘。
他还没从她之前那番话里的震撼中脱离出来,此刻就被突然而起的哭声惊吓。
那哭声,太过悲伤。
她那样伤心,那样难过,独自一人待在他不在的角落,似是哭尽了她一辈子压在心里说不出的痛苦…
伴着那哭泣,他脑海中忽地像播放电影般飞掠过一幕幕画面,那是初遇那夜她给他烙下的冰冷伤痛,是苏洛生日那晚,她凉凉对他说出的那句恶心…
那是青城雨夜她独坐大雨之中,浑身弥漫不止的悲怆;那是她每一次决绝表达着舍弃,厌恶,放手,离开的时候,眼底那复杂委屈带着深深伤痛的影子!
他一瞬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又像是全然抓不住般任心绪在指尖流走…
下一秒他再也受不住,当明月悄然攀附,映上那白墙灰瓦,他一把扯落耳机,狠狠咬牙的时候,拔腿朝着前方高楼奔去!
今天答应了万更,所以今天有二,二更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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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87 唯你一人,死生不负!()
如果你心爱的姑娘,她总是心口不一,在你面前的时候从来淡然自若,在你背后的时候却默默悲伤哭泣,你知道了,会怎么想?
如果你深爱的姑娘,她总有太多秘密,永远躲着你,从不依赖你,却是当你稍稍揭开那遮掩之时发觉其下竟是满目疮痍,你看到了,又会怎么样?
他其实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明他才是泥足深陷为她不断挣扎不断妥协的那个,她从来没亲口同他说过一句爱他,却又在别人面前说得那样振振有词,理直气壮…
明明他才是一直不安素来被她遗弃被她欺瞒的那个,他即便苦苦哀求都求不来的她心里的重担,她若要一个人承担,就不要背着他,哭得让他心疼得想死啊…
他深深皱眉,一路朝着她在的方向追去,他似永远都在这样的路上折腾。
每一次当她最伤心最无助最需要一个依靠的时候,他好歹都在最近的地方,都能在第一时间赶到。
他有着同她类似的经历,能得到她最大的认同与信任。
即便她所有的心事依旧埋藏心底,即便她再难过煎熬也永远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全心依赖,此时此刻却也像是都不重要了…
她哭成那样,这世上还有什么更重要?
他轻轻碰上一下都心疼稍微皱个眉头都紧张的宝贝,她一个人,偷偷躲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哭成那样,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更重要了…
他咬咬牙,一把推开安全楼梯的大门,一路跑上去!
至少他赶到了,在她最需要一份无条件的爱的时候。
…
安浔,一直比同龄女生都成熟。
她长就长得一张轻熟型妖艳的脸,还有那样傲人的身段,说话做事并没有什么少女普遍有的天真矜持,按照裴钊的话来说,就是那种教人生不出半点保护欲却是满满勾出征服欲的丫头,非常具有可睡性…
在裴钊拼命鼓动他早点拿下妹子早安心的时候,他曾经提醒过他,他家安安比黎曼曼还小几个月。
裴钊瞪着一双瞪圆了依旧带着慵懒的眼死死睇他,说这个时候你跟我讲生理年龄?excuse_me?
“我家曼小羊什么样你家小疯子又什么样啊,没事,妥妥努力上吧!兄弟只担心你到时候拼死也满足不了你家小疯子呵呵,到时候可哭都来不及~”
裴钊猥琐的调笑还在耳边萦绕。
今晚有月,灰萌萌的楼梯间里没有灯,每一个拐角,月光从敞开的窗外洒落,层层阶梯像是被光影隔断的黑白琴键,层层向上蔓延,通往他拼命奔赴的地方。
他随随便便就出了一身汗,几层楼梯,他甚至气息都微喘。
他心里压抑着太多情绪,有震惊有无措,有疼惜有自责,还有深深的,无奈…
他甚至不知到时一眼看到她他该如何反应,他监听她才知道了所有这些背后的故事,她的坚强勇敢她的脆弱不堪,这一切,分明不该是他需要靠监听,才能得到的东西…
“阿城,她一直在你的世界里,你却并不在她身边。”
“在你的角度,你永远仰视,与她隔着距离,你看不透她对你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而她同样也看不清你。”
“阿城,感情是双向的,当你不安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她同样,也可能毫不安心,你怕的东西,她会不会也在同样害怕着呢?”
沉沉的话语,如魔咒般在脑海中徘徊,所以这都是他的错?
他挚爱的姑娘,他永远只看得到一半的她,永远只得得到一半的她,他努力想知道她永远藏在身后远离他的一切是什么,这是他的错么,把她逼迫成了这个样子?…
心口压抑的疼痛几乎让人窒息,下一个拐弯,他一转身,那抹清幽的白色撞入眼帘,他骤然止步!
他沉沉喘息,看她纤瘦的身子靠在窗台上,双手撑着脑袋,指尖在发丝间缠绕。
那压抑的哭声如同迷途小兽无助的悲鸣,她蜷缩着身子,雪白的肩头在月光下瑟瑟发抖…
他的心狠狠抽一下!
皱眉的时候她听见动静恍然抬头,一眼对上他的眼,那墨瞳之中沉沉暗色侵袭而来像是一瞬淹没她所有思绪,她眼下还挂着一滴泪珠,茫然一动,倏地滚落…
她只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哭上一哭。
发泄过了就会变回原来的模样,她甚至想好了一会儿再见他时,她该笑出怎样的弧度。
却是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愣着死死盯着他,眼睛鼻子还有整张小脸都带着不自然的绯色。
长睫上晶莹泪珠在月光下闪烁的时候她后退一步,因为太过紧张甚至差一点被自己绊倒,微微一个踉跄。
“…我…”
再抬眼时,她眸中骤起的情绪竟是慌乱!
她小手死捏着裙摆,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想到他能准确无误判断她的位置赶到这里的原因,那双红红的大眼睛里只有秘密曝光之后的惊恐无措,她急于找一个借口!
“…我…我好像胃痛…”
她微微抿唇,这个理由编得她自己都不信,话落眼泪倏的就滑落,越紧张就越像是止不住…
她生气了,又生又委屈,越慌哭得越凶,在她慌忙扬手拼命抹去泪痕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深深皱眉上前一步,扯过她,很用力很用力的,死死,把人扣进了怀里!
他知道她哪里都不疼,哪里都不。
但是他真的很疼,疼得都快死了!
他死死揉着她濡湿的长发,压着她拼命拼命摁入胸膛,这一霎就像是呼吸都不在了心跳都没有了,他被她的悲伤完全湮没,因她的疼痛狠狠牵扯,似在无尽漆黑的海洋起起伏伏,他搂紧她,像是彼此唯一的浮木!
直至这一刻,他才忽然发觉,原来她竟是很爱他…
为什么非要到这一刻,他才像是突然醍醐灌顶般骤然察觉,原来她对他的感情,远比他以为的,要多上太多太多倍!
她原来很爱他,爱到在他高兴的时候两眼带上闪闪的光亮,在他沉闷的时候,放低姿态费尽了心力讨好…
在他幸福的时候她跟着一起沉溺,同样像是找不到理性淡然所在的方向;
在他难过的时候她同样也悲伤难过,却还要那样笑着同他说,我只要你就好…
这一晚,他终是窥得她心底一隅,那里悲伤黯淡,凄然无光。
那是她谁放不进去的地方,那里任谁都无法触及。
即便是他她也照样狠狠隔绝在外,却是他知道么,在她用力关上那满是伤痕的秘密之地,她转身,已是把她能给的所有最好最好的一切,都留给他了…
“对不起…”
“安安,对不起…”
当他压着情绪,用力开口,一句痛苦歉意从齿间摩擦而出,嗓音黯哑无比!
她已经快要窒息,眼泪交织着伤痛,错愕伴随着心悸,沉沉浮浮将人撕扯得哪哪儿都不像样的时候,却是忽的一声,如同一道利刃深深自沉闷胸腔穿透而出,刺伤轰鸣耳膜,一剑锐利的扎入她心底,那一刻连胸口的鼓动都似停了,她在他松开她时,茫然抬头。
四目相对,他眼里是她不懂的情绪。
墨瞳微敛,他倾身压她在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