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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是小雨,然后慢慢变大,最后雨中夹杂上了冰渣,噼里啪啦打在窗玻璃上。
卧室的大门突然幽幽开了,黑暗中飘进一个白影来!
黑长的头发,纤细的身段,一袭白裙看不清五官,这样一个雨夜魅影的画面估计十个人里九个看了都能当场吓得尖声惊叫,而第十个人此刻躺在床上,浅薄的睡眠使得他在白影走到一半距离的时候醒了,晃眼看到那抹影子也惊了一下,却是没有马上动作。
那幽幽的白影就这样批头散发鬼一样飘到了床头。
屋子里很黑,屋外冰雹砸得稀里哗啦,她没有关门,有昏黄的灯光从走廊里透进来,使得卧室里面前可以视物。
女孩在床头缓缓蹲下来,两只手心扒在床沿上,无声抬起头来。
那个动作很有些可爱,像只温顺的小狗狗。
她在黑暗里趴了会儿,然后默默伸手朝着床上男人搭在被子外的掌心握去,那里还缠着一层薄薄纱布,应该触感不会太明显,她想着,大着胆子半握了上去。
男人没有动。
他的呼吸很轻很平缓,似乎睡得很熟。
原来他的睡眠并没有她以为得那么不好,你看就算没有她熬夜起来弹安神曲他还是很好的睡着了,这样的认知让女孩有些沮丧,她在黑暗里楚楚可怜的眨了眨水润的大眼睛。
“阿城,我又做噩梦了…”
她用极轻极轻的,几乎是呼吸的声音轻轻开口道。
说话间,她微凉的指尖擦过他的指腹,一点点朝他半握的掌心里蹭进去,她的动作是那样小心,既要注意不把他吵醒,还有尽力多握上一点是一点的意思。
黑暗里霍城阖着眼,努力平稳着呼吸和心跳,甚至还有意控制了眼球转动的速度。
这些平时在执行暗杀任务时早已驾轻就熟的小技巧,今晚执行起来却似乎复杂又困难,霍城感觉自己心跳还是加快了,在听到耳边那声如同叹息般的低语时。
她又做噩梦了?
会不会这段时间里其实她一直都没睡好?
而他却只会想到她没有起来弹琴,其实她不起来才是更好的不是么。
想到前几天的夜里,安浔哭着跑来找他他却无比冷淡的态度,霍城忽然有些自责。
这几天里他也想了很多,包括他们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他其实都有好好在思考的。
指尖摩擦上掌心的纱布,带来的微痒的触感,霍城感觉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在他手心里抠了抠。
抠了片刻她才像终于满意的,虚虚握上他的指尖,似偏头靠在了床沿。
安浔放松下来,经过试探她怀疑霍城今晚是吃过安定片所以很沉的睡着了。
她一个人纠结伤心的现在,他却在安然的呼呼大睡,这样的反差真教人不爽啊,黑暗中姑娘轻轻抿了抿唇。
其实她看出来了,今天中午她主动出击想要亲他一下的时候,她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霍城的排斥。
他回避了她的目光,睫毛轻颤的频率也有些过快,像是含着闪躲;
他甚至微微偏了一下脑袋暗暗有避让的意思,虽然最后他并没有强烈挣脱,但是他所有的微表情和周身的气氛都在告诉她,他并不想亲吻,他在忍耐。
敏感如安浔,她察觉到的瞬间就想到了霍城的病,继而想到那张在巷子里拍到的照片。
他有洁癖症,在两性亲密上尤为严重,而她让他看到了她和另一个男人亲吻的画面。
想到的那一刹安浔甚至即刻就退缩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心口刺得一痛,随即有委屈和难受的感情铺天盖地从心底冒出来,她几乎立马就放弃了占领高地拿下主权这些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尴尬又狼狈的从半山滚了下来…
之后她废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表情和语气没有将内心的情绪暴露出来。
她甚至很勇敢的凑上去碰了碰霍城的鼻尖,做出亲昵的样子,过渡后才慌忙退回到安全距离。
然后他在观察她,她也在观察他,两人都严密遮掩着内心的想法不想让对方察觉,她完美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此后,在去往学校的一路上安浔一直在想,这样的局面其实她是怪不得霍城的。
毕竟她被付清华强吻是事实,她凶残的要求分手伤害了霍城也是事实。
他本来就有洁癖,一旦在意了控制不了排斥她其实很正常,而且甚至他本来还想勉强自己忍一忍的,他都这么为她着想了,她怎么还可能怪他?
只是另一方面她还是觉得很委屈,还是那种受了伤却无从哭诉的委屈;
她甚至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不安和挫败,毕竟那是霍城,一直最爱她也坚定不移的想要她的霍城,他以往洁癖再严重不过也只是不能主动亲近她,他绝对不会排斥她不接受她的…
而如今安浔甚至怀疑他可能会厌恶她,恶心和她做任何亲密接触了。
“所以不会是别人,但是也可能不会再是我了,是不是?…”
当她偏着头,在黑暗中静静望着男人不甚清晰的五官轮廓时,忍不住问出口来。
那声音里含着落寞和压抑,丝丝如同柔韧线草,借由轻握的指尖蔓延至心,缓缓缠绕起来的时候,霍城还有些迷茫不知安浔在说些什么。
只是下一秒她就为他解答了所有疑惑,轻轻的她说,阿城,我知道你不想亲我。
她知道,但是她掩饰过去了。
她难受,然后她也掩饰过去了。
此后她离开,她回来,独自吃饭独自入眠,这些都是她掩饰逃避的方式,她不敢也暂时不想再来见他,结果午夜噩梦再次肆虐而来,她在冰雹声中惊醒,犹豫踌躇再三还是找来,在确定他睡着了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才敢留了下来…
这哪里还是当初的安浔。
她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纠结的秘密。
而这些秘密这些伤痛,竟是和他有关?
那一瞬心底翻江倒海,各种复杂的情绪胶着在一起齐齐涌上心头!
心脏剧烈的跳动之中,像是耳膜深处都传来鼓动,一下又一下,躁动的重击声声敲上心头,在脑海激荡回旋,装睡中的男人还来不及理清思绪,指尖微凉的温度却倏然抽离。
床边的姑娘轻轻站起来。
她来得时候就像道影子,走的时候更像,她垂眼再在床头看了片刻,微微低下头。
“但是没关系。”
低头的时候她轻声这样说。
“不亲也可以,我也不是非要亲亲抱抱才开心的,嗯,就是这样。”
轻轻一句,不知是安抚自己还是承诺给他,说完床边似绕过一丝凉风,随后许久再无动静。
过了很久很久,霍城终才睁开眼来。
彼时床前已经空无一人,卧室的大门也紧紧关闭,就像方才所有的轻语低喃,都只发生在梦境里一般。
窗外的冰雹还在噼啪打落。
沉默的男人无声躺在原处,很久很久,连指尖摆放的位置都未曾动过。
视野里满是清冷的黑暗。
他的心底却仿似只剩下方才那轻轻一握的触感。
很凉,却将身心都烙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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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481 鬼影丛丛!()
隔日,天青,雨过之后的临江阴冷潮湿,天边的雾霾早上还没散去,清早出门晨运的老人抬头看看天,感慨恐怕今晚还有一场雨。
今天是霍城去陈医生那里就诊的日子,他之前当着安浔的面承诺要去看病,只能说话算话按时出发去了诊所,出门的时候给安浔留了一条短信。
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主动和她联系,他不知道安浔看了短信会作何感想。
他猜测她对昨晚的事一无所知,包括他偷偷去活动室看她,还有她来找他的时候其实他并没睡着。
这些促成心境的转变,只是他不确定如今安浔的态度如何,他期盼她看到短信的时候能有一点点开心。
陈医生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抵达诊所,看到等候区的霍城冷冷轻哼一声。
霍城没有在意陈医生的态度,他注意到时间,适时丰富顾三去风华点单送到家里。
顾三表示很欣慰。
这么多天了自家爷终于开窍了,懂得主动照顾安小姐了!
在顾三心里这次安小姐来家里对自家爷是百般容忍讨好的,所以一定会因为今天的午饭开心,安小姐一开心那笑起来真的是朵花一样,虽然平时脾气不太好,但是高兴起来的确是个非常吸引人的姑娘,顾三感觉他仅仅就回避了一晚上两人的关系就突飞猛进了,再不多久肯定就能双宿双栖比翼齐飞啦!
顾三开心的去点了餐。
随后霍城到时间去接受诊疗,已是后话。
——
最近临江天气不好,阴雨绵绵还天气寒冷,大冬天下雨最难受了,四处都阴冷得厉害。
由于天气原因家家户户都用起了供暖设备,南方没有暖气,几乎全天都靠空调平衡室内的潮湿和温度,这样的天气如果哪家空调坏了那可是要命的事,于是没到供暖最紧迫天气最糟糕的日子,也是电器电路维修公司最忙碌时候。
今天枫林棋院物业合作的电器维修公司同样到了小区抢修电器。
枫林棋院住户不少,今天有好几家人家空调出了问题需要紧急抢修,黑色的工具车在好几家单元门口停泊,身穿黑色工作服的维修工提着工具箱匆匆进入对面一栋高层里。
活动室的窗帘拉开半扇,午饭过后安浔抱着怀里的小猫静静靠在窗边,垂眼看着对面楼前身穿黑衣制服的工作人员忙碌的背影。
身材高大,眼神锐利,行走的步伐稳健刚毅,这两个维修工身体素质真是好。
依旧是昨日她回来时撞上的两人,其中一个制服有些不合身,另外一个,穿着衣服都能看出他一身紧实的肌肉,从宽大的工作服下硬邦邦的突显出来,这是两个练家子,一个擅长近身搏斗,还有一个——
安浔回忆男人阴沉的长相和冷淡的气质,猜测可能是个狙击手。
昨天他们是来B栋踩点的。
今天又去了对面的C栋,那栋高楼不近不远顶层视野开阔,是个狙击的好地方。
想到这里安浔微微勾起嘴角来。
她怀里Friday酒足饭饱正蜷着打盹,在温柔指尖的抚摸下发出呼噜噜的声响,安浔效果轻轻俯身,松开怀抱把小猫放到它的小窝里。
Friday已经快睡着了,半米着金色的眼睛望上来,表示不满。
安浔笑着轻轻抚过它的头。
“抱歉,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不能再玩了,我会带晚饭回来,今天晚上给你加餐小鱼干?”
她温柔打着商量,Friday睡眼惺忪用抓子抹了抹脸,听到小鱼干估计有些心动了,转了个身蜷在窝里自顾自睡去了。
安浔笑着轻轻又摸了Friday一会儿,直到感觉它呼吸平缓已经睡熟了,才拉上小毯子起身出了门。
——
下午四点,霍城回到家的时候安浔不在。
他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之前每天下午的这个时候安浔好像都出门了的,她习惯在做饭前买新鲜食材回来,之前每天至少要出门两趟的。
他告诉自己又不是把人锁起来了,她出门是自己的自由,虽然他有些在意她并没有回复短信告诉他自己要出门的事。
不过感情就是这样,你进的时候我退,当我有了新的想法的时候你却不一定还在原地等待,时间情感上有偏差很正常,他们之间本也不是一个讨好一个逃避,然后逃避的那个想通了回来就会高高在上面对对方的情况。
霍城决定要正视两人之间的问题了。
这一次回来,他精神状况不好,身体状况也很糟糕,不得不说身心都在疲惫且不愿意接受刺激的状态,所以他也就以此为理由让自己彻底放空了下来。
安浔回头找他,他心里实在有太多不确定,故意冷落他。
他自己在心里分析,自己在心里彷徨,设想许许多多的情况,同时他也承认,他在观察安浔的反应,通过她的反应他想看出她的心意,再做打算。
他已经不是之前那样勇往直前不计后果的个性。
他变得更加谨慎也更加冷淡,这些归根到底都是自我保护的一种形式,毕竟经历了那么大的起起伏伏峰回路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