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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临江,夜晚已经没有那么凉。
晚上出来活动人多了,夜半的微风徐徐吹过,肩上搭一件薄薄外套就能将凉意完全赶跑,还能感受一下清风拂面的凉爽。
年轻的姑娘们总是走在季节的前头,室外穿着穿着长裙短裤的漂亮女孩们招摇过市,为春夜更添了一道靓影。
自男人察觉到自己被盯上,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星期。
这两个星期里他停止了去之前选定的目标家附近踩点的行动,每天像个普通人一样上班下班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判断着盯梢他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行事一向很谨慎,细细整理过近两年来的几次犯案,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失误,可以让警方怀疑到自己。
况且如果警方真的有确切证据就应该将他捉拿归案,而不是整天幽灵一样跟在自己身后转。
如果证据不足也应该会有所行动,比如暗中调查他身边的人,请他去局里喝个茶,或者找个和他喜欢的目标差不多的女警出来钓鱼执法。
总之男人这两个星期夜夜失眠想了很多,最后得出的答案是他根本没有特征明显的目标人物,也没有特定的犯罪区域,和之前的被害人也没有半点交集。
他是一个莫名在街上相中了哪个女人就会选为目标,调查后判断可以下手就会行动的采花大盗。
而且他很聪明很谨慎,已经犯案了近六年都没有被抓到,他犯下的案子甚至没有合并成连环强奸案立案调查,他是个很成功的罪犯,绝对不该被警方盯上!
却偏偏是这样的他,已经被身后的幽灵若有似无的盯梢了两个星期。
在天气越来越暖和的春季,这样荷尔蒙漫天飞舞的季节里。
可想而知这两个星期他过得多么煎熬,不仅放过了之前跟踪了整整一个月的目标,还必须对街上那些越穿越清凉的年轻姑娘们视而不见,这样的煎熬对于他而言无疑比上刀山下油锅更难捱!
干脆就不管了,今晚就去干一票吧,之前的目标今晚又是夜班,半夜两三点穿得那么暴露走夜路回家,不就等着他么?
蹲在路牙上,男人抽完手里最后一口烟,边想着,目光边紧紧追随着前方走过的几个年轻女孩儿瞧了又瞧。
或者干脆就跟上这几个里面的一个干票铤而走险的?那几个女人一看就又骚又贱,大半夜的喝醉酒不回家,不就想着男人吗?!
男人觉得自己已经快被身后的幽灵逼疯了!
那幽灵并不是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他隔三差五才能感觉到一次它的气息,结果吓得几天几夜都不敢动静。
却是后来那气息又突然凭空消失了,一切回归风平浪静,让他不禁怀疑他妈都是自己的幻觉!
被逼着拘着,男人已经忍了太久。
特别是在对前一个目标的犯罪计划都已经箭在弦上却被生生掐断之后,他心底的烦躁同欲念慢慢变得比空气中飞舞的荷尔蒙还要浓烈。
再一次偏头朝路边望去的时候,男人终于忍不住起身,缓缓跟上了前方勾肩搭背的三个女孩。
今晚那幽灵就不在。
而他突然出现的猎物,那一双双白花花的大腿就在前方,他已经忍不住了,跟着几个女孩拐进一条小巷,走到巷尾的时候其中一个女孩挥手和其他两个女孩告别,朝着另一头的岔路走去。
那里不是很偏僻却很暗,男人非常熟悉这周边的所有道路,因为他本人就利用假身份证在这里租了一间不足五平米的小房间。
这附近是个棚户区,没有摄像头。
里头一个个格子隔出来的空间住满了外地来打工的出租客,谁也不认识谁谁也懒得管谁的事,而前面的女孩应该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她身上满是酒味,路都走不稳了。
此刻他只需要从背后上去,用事先准备好的迷药将她迷晕,再拖回他租住的房子去,路上就算碰见什么人也会以为他是带着酒醉的朋友回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他会在小房间把事办了,然后把人拖到楼道里丢下,拍拍屁股走人。
等到明天女孩醒了甚至可能不会察觉被强暴的事,或者就算察觉了也根本不知道是谁做的,案发地嫌疑人,她一个都讲不出来,不过是在家门口的街上睡了一觉,警方甚至根本不会立案!
男人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这是他六年来最冒险的一次犯罪,却依旧很严谨,只要他办案时再仔细一些一定能做到万无一失!
想着他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到裤兜里摸出沾着迷药的手帕,在女孩摇摇晃晃扶着前方的墙壁低头刚刚干呕了几下抬头的当口,他一下扑上去,用手帕狠狠捂住了女孩的口鼻!
“唔——!”
女孩发出一声很轻的呜咽,甚至挣扎都没来得及挣扎半分就软着身子朝下摔去。
男人赶忙搂住她的腰意欲把人抱起来,刚刚一动,忽然敏锐的察觉到四周的空气不一样了,之前那若有似无的被窥探被监视的感觉又出现了,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强烈,男人搂着女孩的手臂一颤,猛然抬头的时候,竟是在身侧漆黑案子的深处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对于一个隐藏了整整六年都没被发现的罪犯,男人有着一场敏锐的感官,他几乎是在看到黑影那一刹就丢下了怀里的女孩转身奔逃!
那个黑影不是警察,却绝对是来抓他的,男人利用自己对现场环境的熟悉左拐右拐,在漆黑的无人的小巷里飞奔,光影掠过的时候,他感觉身后掠来的黑影步步紧逼,带着寒意有一瞬已是扑到身后!
光影飞掠间,前方出现一个死胡同,男人没有减速,一脚踏上墙角的垃圾桶,在身后黑影飞掠而来的时候他在墙上猛得一蹬,借力凌空一个跃起,翻身落到了胡同口的另一面,转身继续逃亡!
这个罪犯还有一手,刚刚那一招像是跑酷运动员一样干脆利落,身后黑影面具上扬起一抹饶有兴致笑,转身继续追了过去!
男人通过脚手架跑到了屋顶。
棚户区的屋顶连成一片,却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下脚,熟悉环境的他越跑越快,渐渐将身后的黑影拉开,察觉到即将甩开追兵,男人心中扬起冰冷的笑,前方屋顶边缘他一个急转,手脚并用爬上一座三层的小楼,加速之后一个凌空跃起,朝着街对面整整又近十米远的五层高楼跳去!
这是他的绝技!
在屋顶上跳跃飞奔!
之前的很多个夜晚,当他实施犯罪之后都会利用这样的方式逃离现场。
这样的方式让他感觉无比轻松自由,像是翱翔在天空的鸟儿,甚至隐隐幻想自己是那些古代小说里的采花大盗,轻功绝顶,一夜风流之后将所有的追兵都远远丢在身后,好不肆意快活!
这样的绝技对于围捕可能不太合适,但是应付一对一的追击绰绰有余。
现在他正准备飞跃的的距离,对一般人而言根本突破人类的极限,加速,起跳,方位还要落地的角度,只要有一点控制不好就会失败掉下去!
更何况对于从来没有尝试过的新手,绝对一开始看到这个十米宽的深沟就会发憷,他非常有理由相信身后的黑影多半会迟疑,然后彻底丧失跟着他跳过去的机会!
男人一脚踩在每一次必踩的瓦片上,乘风高高跃起的时候,他心里无比得意激动!
成功了,这一跳无论时机还是力度把握得都很完美!
他在半空舒展身体,陶醉在翱翔的快感中。
前方不远处就是他的目的地,嘴角扬起轻快的笑容,却是还没待男人调整好落地的姿势去抓附对面高楼的脚手架,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诡异声响,他根本来不及回头,只觉什么东西朝他的方向急袭而来,随后肩头一麻,一个异常尖锐的物体将生生穿透了他的肩胛骨!
强大的冲击力一下将他的轨迹打偏,下一秒男人头朝下从半空中猛得栽了下去!
“啊——!”
他禁不住在半空发出惊恐惨叫,叫声却是刚刚出口一半就被疼痛撕裂,那穿透肩头的坚硬物体下坠过程中忽然猛地向后一抽,锁链在皮肉中拉扯而过,前方的金属钝头瞬间深深嵌入他的皮肉中,一下将他提起来,朝着后方狠狠拽去!
男人再次发出惨叫,这一次像个橡皮糖般在半空被甩来甩去,最后重重撞在一栋居民楼的水泥外墙上,发出沉闷声响。
他的肩膀已经被血染红,那里穿透着一柄锥形猎枪,枪头完全从他的肩胛骨穿透出去,后方系着两指粗的铰链,像个大鱼叉一般将他一下叉住,提着朝高处拖拽而去!
男人疼极了,整张脸都因痛苦好恐惧变成灰白!
他在回神的下一刻拼命挣扎起来,却是没有半点用处,只会让伤口更疼流血更多而已。
很快他就被拖上了那栋居民楼的楼顶,像一条从海里被拖上渔船的大鱼般,浑身血污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凉风过境,将血腥味吹散,男人趴在地上努力抬起头,只见前方天台的围栏边架着一台仪器,正是之前射出“鱼叉”将他从半空中击落的武器!
那武器上还有另一套未用上的工具,满是倒钩的锁链尖头在夜色下散着幽幽冷光,那光亮边坐着一个黑衣黑发的男人,正无声望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
下一刻身后响起脚步声,有人轻飘飘在他后方的天台上落了地,缓缓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男人已经没有力气回头,只听身后传来女人清幽的嗤笑。
“真是没想到,不过是个小小的强奸犯竟然能有这样的能耐,还能飞檐走壁日行千里了是不,真当自己是古代小说里轻功一流的采花大盗了?”
呵呵,女人戏谑的笑出声来:“看来这年头当坏人也不容易呢,不揣两把刷子在身上都不好意思出来犯罪了~”
调侃的话语伴随高跟鞋叩地的声响,很快女人已经走到了他身旁。
男人艰难抬起头来,对上映着不远处灯火的朦胧脸庞。
女人很年轻,张着一张妖娆的脸,本是教人一眼心动的容颜,此刻在夜色的映衬下去透出丝丝难以言说的诡秘来。
这就是刚刚在后头追他的幽灵?
他竟是被这样一个小姑娘逼得铤而走险追得走投无路,最后还想条死鱼一样被抓到了这里?!
男人突然忆起了一个多月前出现的,关于那罪犯狩猎人的消息!
那被民众称之为判官,清道夫,犯罪天敌,甚至被少数人供奉为救世神明的名为NYX的狩猎人,据说又开始活跃了,近日哪里都是有关她的传说!
游走暗夜,与罪犯为敌,专门捕杀藏匿在暗处的罪人,给予法律也警方无法惩治的罪犯终极审判,一个个尖锐的字眼此刻跳入了男人僵硬的头颅。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恍然察觉自己今晚是撞上了谁,只是他又怎么甘心,不过是一个披着正义外皮和他一样杀人放火的混蛋而已,甚至杀人罪比他的罪行更重,凭什么以为他会乖乖屈服?!
下一秒就在那黑衣的女人朝着他又近了一步,看似毫无防备的时刻男人忽然大喝一声,从身下抽出一把尖刀,猛然暴起朝着女人直刺而去!
那是困兽临死前的最后一搏!
那样的距离那样的爆发力,放在平时还算有些同归于尽的效果,当然那是对于普通高手而言。
对于高手到安浔这样级别的,她还没真把男人的突袭放在眼里,不后退也不躲闪,她等着男人攻击到身前再给他致命一击呢,结果却是有人比她更快!
那一抹黑影几乎是乘着风而来!
安浔还傻傻站在原地,暴虐的男人脸上还凝着疯狂的杀意,忽然一道劲风从身后袭来鬼魅般的黑色影子已经落在了男人身后!
一手钳制住男人的胳膊一手扣上他的手腕,黑影抬起男人持刀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轻轻在男人脖颈上一抹,温热鲜血刹那喷溅而出!
安浔直楞楞的瞪着眼,看着被割开喉管鲜血乱飚的猎物在她眼前如同秋风落叶般瘫软到了地上,露出后方霍城淡漠清冷的容颜。
浪费也就算了…
只是隔得太近。
尼玛那血喷了她一脸!…
——
凌晨时分,老城区就近的澄江警局,一辆摩托撕开晨雾呼啸而来,在途经警局大门的时候丢下一个沉重的黑袋子。
那袋子砸落在地,滚动数圈,撞上警局大门前的阶梯后停下来,隐隐渗出腥臭的气息。
清晨街头落叶萧索四下无人,持着扫把的环卫工被摩托车声惊了一跳抬起头来,只是这时哪里还看得到什么,前方连人带车已经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