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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蒙古人曾经有这个传统,每次攻城都将对方的百姓推在前面。守城方如果下不去手,那么紧跟在百姓身后的士兵就能轻易地攻上城头,破城也就易如反掌。如果守城方能狠下心连百姓一起杀了,也还是会动摇守军的士气,攻城战也就好打的多了。如今清军也来这一招,却让李岩等人有些头疼了。
眼见百姓就要来到城下了,李岩只好命江枫和袁承志再度率骑兵出击,将清军和百姓隔开,然后再将百姓收到城中来。但战场上刀枪无眼,虽然救了大部分百姓进城,可还是有数百老弱妇孺死于清军刀枪之下。江枫和袁承志都看的怒火冲天,冲杀之时更加的凶狠猛恶。但他们的兵力实在太少,不敢远离城墙,收拢了百姓之后,也只能含恨而退。
清军见百姓被收去了,立即派出攻城的步兵扑上来。在这城墙上下,展开残酷的大战。不多时,西安城的城墙下堆满了尸体,连城墙上也沾满了血肉内脏,将墙面都涂成了红色。整个西安城,直如一个巨大的血肉磨坊一般!
江枫和袁承志救回百姓之后,立即又上了城楼,观看战事。今天的攻城之战,可比昨天吴三桂指挥的那场大战要残酷多了。清军也不只是用云梯攻城,什么冲城车、云台、箭楼、投石车,甚至还有十来尊大炮!在这么多攻城器械的帮助下,防守城池也就艰难了起来,李岩也没有了昨天指挥若定的样子,忙碌地连连发令,应付清军的各种攻城之法。
江枫和袁承志在旁边看的眼花缭乱,去一点忙也帮不上,干脆一人拎了一柄大刀上了城墙,看到哪里形势紧急,就冲到哪里补漏。他们两人亲自上阵,义军的士气顿时更加高涨,杀的清军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鏖战了整整一天,清军在城下丢弃了两三万尸体,终于不甘地退了下去。而守城的义军,也付出了战死四千,伤亡总数超过一万的惨痛代价。李岩站在城头上,看着下面清军清理尸体,默然了半晌,才叹息了一声。
这一天时间,李岩虽然没有亲自上阵,但他却下了不知多少道命令,嘴巴几乎没闲着过,嗓子要以沙哑不堪,连这一声叹息,都让人听的难受。红娘子疼惜地道:“清军今天元气大伤,没有几天时间不会再来攻城了,你还是快回去歇息吧!”
李岩提着嗓门说道:“不可大意,鞑子还有七八万人马,实力还是远在我们之上。万一豪格真的来个出其不意,我们岂不是大事不好?”
江枫这时也是浑身浴血,但他的功力已经到了圆融通透的境界,只休息了片刻,就恢复了不少力气,上前说道:“李大哥你回去休息就是,今夜我在这里守着,保管万无一失。”
江枫亲自镇守,李岩当然放心,这才在红娘子的搀扶下回了住处。江枫回头又对袁承志说道:“你也回去吧,去看看孙老将军,好好照顾他。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孙将军这样的老将,可万万不能有什么不测。”
孙仲寿在今天的血战中,不小心中了一支流箭。虽然伤势并不算重,但孙仲寿年老体衰,又失血过多,确实让人很担心。袁承志也没有多说,点了点头,说道:“我叫人给你送些酒食来,今晚就辛苦大哥了。”
江枫轻轻地捶了他一拳,笑道:“我们兄弟之间,哪来那么多客气?记得多送些酒来,让我解解乏。”
其他人都走了之后,江枫独自一人坐在城头上,喝着酒,吃着肉,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在朦胧的醉意中,江枫忽然想起了陈圆圆,想起了陈圆圆,自然就想起了阿九。一想到阿九,江枫心中的思念之情一下子泛滥开来,竟然难以抑制。
他已经和阿九分别了不少时日,也不知阿九在泰山上过的如何?想起阿九的娇容笑靥,江枫突然对眼前的一切厌倦起来。前一刻江枫还在为自己成为像传说中的赵子龙而骄傲,转眼间又觉得什么也比不上陪在阿九身边,恨不得立即结束眼前的战事,插上双翅飞回阿九的身边。
想了半晌,江枫才从沉思中惊醒。这时他才领悟到,他对阿九才是真正的爱恋,对陈圆圆却只有欲望而已。在他想起阿九的时候,陈圆圆全然被他抛在脑后,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到了这个时候,江枫才真正只把陈圆圆当做姐姐,而不是可以贪恋的女人。
吃饱喝足之后,江枫躺在冰冷的城墙上,昏昏然睡了过去。往来巡逻的士卒见他睡着,也不敢打扰他,路过这里时,都是轻手轻脚。
到了夜里二更时分,清军果真派人来偷袭,城东的城墙爬上了人来!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来偷袭的人只有几十个,但其中却不乏高手。巡逻的士卒等发现这些人时,他们已经上了城墙(奇。書。網…整。理。提供)。可李岩麾下的士兵也极其勇悍,知道挡不住这些人,西安城就危险了,所以都是不要命地拦阻。那些高手砍杀了十几个士兵时候,就被增援的大批人马困住了。
江枫睡的正香,但远处的喊杀声还是让他在第一时间惊醒了过来,立即赶了过去。他一见地上横七竖八的义军战士尸体,顿时大怒,拿出弹弓来,就是一顿连珠弹,将偷偷摸上城来的那几个高手全都打的脑浆迸裂。这几个家伙死的也实在冤枉,若是在平时,这几个人联手,江枫要花不少时间才能打败他们。可是他们现在被团团围住,江枫又是偷袭,结果他们连一招都没撑过去就丢了性命。
十几具尸体被抛下城去,那些还没登上城头的人立即退了回去。江枫见没什么事了,就又回去睡觉。可是过了没一会儿,城西的清军军营中就擂起战鼓,惊得江枫一蹦而起,向黑暗中的清军大营看去。其他听到声音的士卒也都紧张起来,纷纷跑到城上准备迎战。可战鼓擂了半天,清军却没派出一兵一卒接近城墙。
过了一会儿,战鼓终于停了下来,江枫见清军没来,这才吩咐士卒下去休息。可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城南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奔到城下射了一通火箭,不等城上的义军还击,就又跑掉了。再过半个时辰,城北的清军竟然架起大炮,炮弹打进城来,弄出不小的动静。
如此这般,清军不断地来骚扰,不但弄的城头守军睡不安枕,连正在休息的其他士卒也一夕数惊,根本睡不好觉。江枫被气的暴跳如雷,可清军骚扰的方式千奇百怪,想防备也无从防起,江枫只能瞪大了眼睛,唯恐稍一懈怠,就被清军钻了空子。
等到天亮,清军的骚扰终于停止了。城上的守军折腾了一夜,大多疲累不堪,就连江枫也觉得有些困乏。李岩等人来了之后,江枫立即让昨夜守城的士卒下去休息。可是还不等他们走下城头,清军今天的攻城战又开始了,逼得江枫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
清军的攻势一如昨天的猛烈,但却显得很有节奏,攻势虽猛,但伤亡却少了很多。相对之下,没休息好的义军则伤亡大了不少。江枫看的心焦,问李岩道:“李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岩笑道:“这个时候,我也没办法。不过撑过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就是了。”
江枫奇道:“昨晚他们骚扰不断,让我们没休息好,今晚他们就不会再来了吗?”
李岩道:“骚扰而已,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今晚我自有办法让将士们安心睡觉,还能让鞑子无机可趁。”
江枫挠挠下巴,脸上有些发窘,昨晚他被清军闹腾的火冒三丈,无计可施。结果到了李岩这里,却成了雕虫小技。看来这用兵的经验,确实不是你见识多一些就能弥补的。
大战一天之后,等到了晚上,李岩亲自镇守城头,江枫好奇李岩会用什么办法击退清军,也坚持留了下来。
前半夜和昨天一样,一直没什么动静。江枫已经两天一夜没睡了,又连续两天大战,饶是他功力深厚,也困倦不堪了。等着等着,就倚在墙角里睡着了。
忽然,城东战鼓再起,江枫从睡梦中猛然惊醒,霍地站了起来,提刀就要冲出去。李岩急忙喊住他道:“江兄弟,稍安勿躁!有什么动静你都不须理会,只管歇息就是。”
第六十九章 夹击
江枫见李岩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才回到了房间里。不过他再也睡不着,于是趴在窗口向外偷看。这一看江枫才发现,城头上的火把竟然全都熄灭了,城内也是昏暗一片,连一点声息都没有,整个西安城如同鬼蜮一般。这让江枫大惑不解,回头去看李岩。李岩却不理他,只是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养神。又过了一个时辰,城西也闹腾起来。可李岩依然置之不理,好像没听见一样。
就这样,清军折腾了好几次,见城上始终没有动静,终于派人前来偷袭了。可是偷袭的小部队刚刚爬上城头,立即就被一阵箭雨射了回去。接着,城头上突然燃起火堆,这个火堆是由几十个火把组成的,城上的义军将这些火把扔下了城去,顿时将城下照耀的一片光明,偷袭部队顿时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守军眼下。而城墙上也呼啦啦站起好几排弓箭手,向城下一顿乱箭,射的偷袭部队鬼哭狼嚎,留下了大半人马,才逃了回去。
吃了一次亏之后,清军知道这招不管用了,这才安静了下来。江枫看的一阵佩服,城上的弓箭手不到一千人,就把清军的阴谋挫败了。其他将士都在安稳地睡觉,恐怕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
可江枫还有些不明白,问李岩道:“李大哥,你在一面城墙上只安排了一千人守卫,万一来偷袭的清军是大部队,这一千人怎么可能守得住?万一让鞑子在城墙上站住脚,再想把他们赶下去可就难了!”
李岩这时难得地诙谐了一下,说道:“那不要紧,万一鞑子敢冒险强攻,每面城墙上还有传讯用的铜钟,只需敲响铜钟,还在睡觉的士卒就会赶来救援。如果鞑子真的站住了脚,不还是有你这个无敌的威远将军在吗?只要你出手,就没有人能在城墙上站在城墙上不下去!”
江枫撇撇嘴,不理会他的调侃。既然清军的骚扰战术被破解了,江枫也就放下心来,回到墙角继续睡大觉。
天明后,清军再次攻城,李岩也依然指挥若定。不管清军耍什么花招,李岩总有办法应付。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双方都被连日来的战事拖得精疲力竭。这个时候,就要看谁的韧性强,能坚持到最后了。这个时候,吴三桂终于忍不住了,主动投了一封信来,请求投降。
李岩等人这些天一直没再联系吴三桂,其实不是不想联系他,而是战事紧急,实在没有精力仔细研究收降吴三桂的事。要知道吴三桂投降,固然是极需勇气,而受降一个敌方大将,也同样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尤其是在双方正在交战时,万一吴三桂来个假投降,就很可能让义军全军覆没,李岩等人自然不能不小心计划。而这个时候他们没时间计划这事,因此也就没再联系吴三桂。
可如今吴三桂主动要投降,这就给了李岩极大的主动性。只是略一思考,就挥笔写了一封回信。江枫接过回信一看,不禁吃了一惊,李岩提出的条件极为苛刻,要求吴三桂负担大部分责任,义军方面要做的事却很少,简直和捡便宜差不多了。这样的条件,如果吴三桂真的按照信上的要求做了,义军只要稍稍拖延一下接应的时间,他手下的实力就会被大幅消弱,再没有讲条件的资格。这样的要求,吴三桂怎么可能答应?
但李岩却胸有成竹地笑道:“你放心,吴三桂肯定会答应。想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因为你是陈圆圆的兄弟,因为陈圆圆的兄弟是威远将军!”
江枫嗤笑道:“这算什么理由?吴三桂是什么人,他会相信什么结义之情?”
李岩道:“他是不会相信结义之情,但你的确是他敢答应我的条件的最大原因!首先,我们的这场战事至今僵持不下,虽然最后胜利的很可能是满清,但只要你我袁兄弟三人能逃脱任何一个,我们汉人就还有希望!凭我们比满清多十倍的人口,就能轻易地翻身,把满清鞑子打出去!就是拖,也能拖死满清。以吴三桂的本事,岂能看不到这一点?他如果铁心跟着满清鞑子,战败之后退到关外的苦寒之地,你这个陈圆圆的兄弟,会不会效仿刺杀皇太极和多尔衮的故事,把他也杀了,带陈圆圆回来?在他心目中,你对陈圆圆可是贼心不死哦!
再者,吴三桂如果真心投降,并且按照我的要求起兵,我们却背信弃义,借机置他于死地,而陈圆圆现在也在他的大营中,和吴三桂一起被杀,你这个威远将军的名声可就臭不可闻了!你想想,你如此利用一个女人,以后就算你做了皇帝,只怕也洗不掉这个污名吧?为了你自己的名声着想,你也不能让他陷入死地不管。
最后,就算你真的不管不顾,吴三桂领了这么多年的兵,区区一点计策还能不会用?他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