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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罗刹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出去劈柴,我要休息一会儿。”
阿紫心里暗骂,嘴里却无奈地答应着,还要装着很勤快的样子,到厨房里抱了一把木头出来,放在屋外的空地上。忽听得陆罗刹道:“把厨房里的柴火都劈了,练练手力,过几天我教你使暗器的功夫。”
阿紫看看几乎堆满半个厨房的柴火,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心里恼怒之极,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只得装着感激涕零的样子道:“谢师父恩典。”
来到屋外,阿紫抡起斧子朝竖着的一段木头狠狠劈去,嘴里暗骂:“劈死你这个丑八怪,死八婆,竟敢欺负本姑娘!”她从来没干过这种粗活,一斧子下去,没有把木头劈开,反而把木头砸倒了。如此劈了一会儿,木头没劈几根,她却已经气喘吁吁。她恼怒地把斧子一扔,坐在门槛上休息。
“快给我劈,不许偷懒!”屋里传来陆罗刹的骂声。阿紫无奈,只得又站起来继续劈着。没过一会儿,她觉得腰酸手疼起来,但只要她稍稍停一下,陆罗刹听不到劈柴的声音,立时就又是一顿训斥。阿紫心里怒极,暗中把陆罗刹翻来覆去地咒了上千遍,但为了萧峰,她不得不强忍着,咬着牙一声不吭地继续劈柴。
劈了半日,她实在累得不行了,手再也抬不起来,她朝屋里道:“师父,我实在没力气了,我歇会儿,明天再劈行吗?”
“不行!日头还没偏西呢,快劈!”陆罗刹停下来咳了几声,继续道,“用暗器最讲究手劲,我玉面罗刹收的弟子可不能让人笑话。”
阿紫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她扔了斧子一下子坐在门槛上,尖声道:“你逼死我,我也劈不动了!”
“哎呀,你这丫头竟敢这么和我说话!”陆罗刹拄着拐杖慢慢从屋里踱出来,见阿紫满头大汗地坐在门槛上喘气,外衣脱在一旁,里面的衣服全湿透了。陆罗刹恨声骂道:“真没用,劈一会儿柴就累成这样子,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阿紫撇撇嘴道:“什么扬名立万?我才不稀罕呢!”
“什么?”陆罗刹将拐杖重重一敲,“你这丫头是不是疯了?连师父的话都敢反驳!”
阿紫正想反唇相讥,忽听得屋后的树上传来三声鸟鸣,阿紫猛地想起与萧峰相约的暗号,知道是他在提醒自己要忍耐。当下唯有装作惶恐之状,站起来垂着手道:“弟子不敢,只是我从没想过要扬名立万,所以一时冲撞了师父,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再原谅弟子一回吧。”
陆罗刹瞪着混浊不清的眼睛看着阿紫,停了半晌才冷冷地道:“你给我听好了,你既然已拜我为师,入我罗刹门下,就不能给我丢脸。以后要再敢偷懒,必以门规处置!”四十九年来,陆罗刹孤伶伶一人在这遗恨谷里生活,是仇恨支持着她在孤寂中度过,愤世嫉俗让她心理极度扭曲,要是换了别人这般冲撞她,她立时就会翻脸起杀机,但这个阿紫,先是让她因同病相怜将其收留,现今又为她做饭为她斟茶倒水,还会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竟让她被仇恨占据了四十九年的心冒出一丝温暖,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天一夜,但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这个能说会道的小姑娘了。
“是,师父,”阿紫答道,“从今往后,师父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绝不皱一皱眉头!”
陆罗刹嘿嘿冷笑了几声,“别买口乖,到那时只怕你逃得比兔子还快。”
“不,”阿紫仰起头来大声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只要您吩咐,阿紫万死不辞!”
“好!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日后为师要你去杀一个人。”陆罗刹双目微眯,咬牙切齿地道,“只要杀了这个人,让我的大仇人伤心欲绝、受尽折磨,我死也瞑目了!”
阿紫立即问道:“师父要杀的是谁?弟子现在就去杀了他!为师父除去心头大患。”心想要办别的事或者不易,但杀一个人对于萧峰和杨过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第六节 半世情仇(六)
陆罗刹打量了她一眼,忽然叹了口气道:“你再练十年也不是他的对手,即便是合我们师徒之力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而我曾立下重誓,不出此谷……看来此仇是报不了了。”说话间,神情既悲苦又沮丧。
“那倒未必,杀人不一定要亲自动手,也不一定要靠武功取胜,还有很多别的法子。”阿紫微微笑道。
陆罗刹摇摇头道:“此人精明得很,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常人无法接近,你这种小丫头恐怕连他的面都没见着就送了命。”
阿紫还待问下去,陆罗刹却转头看着西下的夕阳道,“日落西山了,你快去做饭,别再罗嗦。”
阿紫不敢再问,唯有转身进屋做饭,这回她不再往饭菜里混药酒,心想每日趁着陆罗刹寒毒发作之时灌她几碗更方便快捷。
冬日的天说黑就黑,陆罗刹和阿紫在微微跳动的灯光下吃着晚饭,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陆罗刹忽然问:“怎么这味道和中午吃的完全不一样?”
阿紫眨着眼道:“我怕师父您吃不惯酒味,所以晚上就不放酒了。”
陆罗刹道:“你这丫头倒挺会见风就是雨,我是只随口说说,你就当了圣旨。”
阿紫笑道:“师父的话当然是圣旨,弟子只盼把师父伺候好,让您过得快快活活。”
“快活?”陆罗刹咬着牙道,“大仇未报,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快活。”
阿紫正色道:“师父,您的大仇就是我的大仇,请师父告知详情,弟子定将大仇铭记在心,就是拼了性命,弟子也要为师父报此大仇!”
陆罗刹侧头看着阿紫,隔了半晌,才放下碗筷沉声道:“好!你已入我门下,也该让你知道。”她双目微眯,直直地看着远方,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神色甚是可怖。
“我出生在一个武林世家,我爹以使暗器闻名于江湖,我幼承家学,也练得一手暗器功夫,十几岁时就在江湖上闯出名头,人送外号‘玉面罗刹’。我还在娘胎的时候,就被我爹与一家姓唐的武林人家指腹为婚,许配给那也还未出世的唐家大少爷。唐家在武林中赫赫有名,他们家的大少爷也是武林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为人极为敦厚老实,每次见着我,我没脸红他倒成了红面关公。他们家还有一位二小姐,为人刁蛮骄横,以为有几分姿色便自大狂妄。自小我爹就爱带我到唐家串门,唐伯父是极热情好客的,虽然那时我还很小,但他已经完全把我当自家人看待了。但除了唐伯父,在唐家我没一个喜欢的,唐凌,也就是那个唐大少爷,他自小就木讷,也不爱跟小女孩一起玩,见着我总是躲得远远的。那个唐二小姐唐芸,见着面不是和我吵架,就是和我争东西,我们俩谁都不让谁,吵不赢或者争不赢,她就会一面倒在地上打滚,一面哭声震天动地,直到把我爹和唐伯父哭出来为止,每次我爹看到这种情形,总要狠狠地骂我一顿,然后抢过我手里的东西给唐芸。唐芸立时就会止了哭声,拿着我们争的东西得意洋洋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虽然我很生气,但在我爹面前,我不敢和她争。我爹和唐伯父走后,如果她还在我面前玄耀,我立时又会冲上去和她扭作一团,我实在是无法忍受她那嘲弄的眼神。
“有一次,我在后花园抓到一只受伤的鹦鹉,她见了,要我给她,我不肯,她就伸手来抢,我可不和她客气,挥拳就打。我们自幼就跟着自己的父亲学武功,其时也学会了些招式,于是两人拳脚交加地打起来,各不相让。我生平逞勇好斗,被江湖人被为玉面罗刹,和小时候老和她打架脱不了干系。她年纪比我小,渐渐招架不住,于是就地一滚,滚在地上放声痛哭。我不理她,从怀里拿出疗伤的药,我们用暗器的,身上总会带着解毒疗伤的药,我挑了一点敷在鹦鹉受伤的腿上,又撕了手帕的一角给它包扎伤口。这时,我爹和唐伯父从厅里出来了,我爹指着我喝道:‘秋儿,你又欺负你唐家妹妹了!说了多少遍了,你比她大,凡事应该让着她,你怎么又和她争东西呢?’我低着头,没有吭声,心想明明是她不对,你为什么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唐伯父一面笑着对我爹道:‘小孩儿玩耍争吵是常有的事,陆兄何必认真,别吓坏了世侄女儿’一面转头对躺在地上的唐芸道:‘芸儿,快起来,看把新衣服都弄脏了。’唐芸听了,更加放声大哭,在地上滚得像条泥鳅一样。我爹俯下身子去,拉着她的手哄着问她,‘好芸儿,你要什么?叔叔给你问秋姐姐要来。’唐芸哭道:‘我要她手里的鸟儿。’我爹站身来,让我把那受伤的鹦鹉给她,我不肯,我爹就火了,伸手过来勒令我给他,唐伯父知道我爹的牛脾气,忙护在我身前道:‘陆兄,你这样会吓坏孩子,小孩子家,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动气?’我爹怒气冲冲地道:‘都是我平日惯坏了她,目无尊长,也不懂得爱护兄弟姐妹。’又沉着脸冲我喝道:‘你真的不给?’我看着他铁青的脸,心里又委屈又害怕,怯怯地把扑腾着翅膀的鹦鹉递给他,他转身就给了唐芸。然后和唐伯父往厅里走去,全然没有看见我眼里滚来滚去的眼泪,我自小没有了娘,在我爹的调教下,我极少在人前流泪,受了再大的委屈我也会忍住不哭。唐芸拿了我的鹦鹉后,玩弄了一会儿,忽然朝我怪怪一笑,说让我看出好戏,然后起身就走,我好奇心起,就跟在她后面,看她究竟玩什么把戏。她奔到厨房里,‘猫猫’地叫了几声,一只大花猫从桌子下钻出来,亲热地蹭着唐芸的腿,唐芸忽然把手里的鹦鹉扔在脚下,那猫‘喵’地一声,跳起来地朝鹦鹉扑去,我站在门口,一声惊呼还没叫完,那猫已把受伤的鹦鹉扑倒,一下子把它叨在嘴里,鲜血立时把鹦鹉露在外面的半截身子染红,一滴一滴地沿着我给它包扎伤口的帕子流下来。虽然我几乎从来不哭,但那次我还是忍不住哭了。从此以后,我更加憎恨唐芸,无论唐伯父对我有多好,也无法冲淡一丝我对她的恨意。”
“她那双眼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嘲弄我一样,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每次看见她那双眼,总让我火冒三丈。而她看见我生气,她就高兴,看见我倒霉,她就幸灾乐祸,所以她一直在变着法子让我生气让我倒霉。因为唐芸,我越来越不喜欢去唐伯父家,只是被我爹逼得狠的时候,我才一年勉强去一两趟。渐渐长大后,我和唐芸的互相厌恶憎恨已经深入骨髓,我爹再怎么逼我我都不肯去唐家。而且我实在不喜欢那个既木讷又害羞的唐凌,嫁给这样的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快活。但我爹却很喜欢唐凌,待他比待自己的儿子还要亲。”
第七节 半世情仇(七)
“我十七岁那年,我爹和唐伯父就开始商量我和唐凌的婚事,四处张罗着准备办喜事了。我看再也拖不下去,就对我爹说我不想嫁入唐家,因为我不喜欢唐凌,更不喜欢和唐芸同处一屋檐下。我爹一听勃然大怒,拍着桌子道:‘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到你作主!再说唐凌有什么不好?你上哪儿找这么一个忠厚老实的人!你和唐芸自小玩大,能有什么仇恨?而且她终究是姑娘家,迟早要嫁出去的,她能碍你什么事!’他吹须瞪眼,气得呼呼喘气,我从来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可是为了我的后半生,我顾不得那么多了,而且明明是我嫁,又不是我爹嫁,我不喜欢唐凌,往后受罪的是我,又不是我爹,我凭什么要听那狗屁不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下我也站起来道:‘我说不嫁就是不嫁,你逼死我都没用!’我爹一听这话更火了,他指着我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隔了半晌才扔下一句话:‘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说完拂袖而去。我知道无论我再怎么反抗,我爹都不会改变主意。那天晚上我坐在黑暗里想了很久,想起往后要和唐凌过一辈子,我就觉得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再没有任何乐趣。看着窗外月摇梅影,我不禁愁肠百转,往后再美的景色我都不再有心思去欣赏,依着我爹的意思嫁入唐家,我只会剩一副躯壳。我真的不甘心,我为什么要往这个我还没来到世上就早已为我设定好的圈套里跳?难道是命中注定吗?想到这里,我狠狠地对自己说:不,就算是命中注定,我也要用尽我生平的力气去挣扎,我不是牵线木偶,不可以任人摆布!决心一定,我就开始想方设法地逃婚。自从我和我爹吵了一架后,他好像也意识到我不会就此罢休,我去到哪儿都有三四个人跟着我,而且还不允许我出远门。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我再不逃就逃不掉了。每次我借故到市集里买东西的时候,我都用尽办法想甩开跟随的人,但那些人就像早已明白我的心思一样,任我怎么骂他们,他们也不作声,默默地跟在我身旁,不离我半步。有一次我骂得口水都干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