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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继室重生记-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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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有回音一样,在他心里回荡:活该,活该啊!

    因此章哲只丢下**的话,就撇了杜叶进了客栈,杜叶也只犹豫了一瞬就跟了进去。

    他不敢说对姜辛就没一点儿怨恨,毕竟当初六爷和他们被扔进牢里,六奶奶,哦,前六奶奶姜氏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可偏偏六奶奶前头说的好去搬救兵,后脚就杳无音讯,不仅家财,连铺子里都搜刮得干干净净,何掌柜也跑了,余下的人竟没一个能证明她是无辜的。

    时隔半年,六爷新娶了六奶奶。

    杜叶对此无感,他觉得这也很正常,如今世人都倾向于姜辛十成十是死了,虽说没寻着尸身,可真要是跟了别的男人,毁了清誉,还不如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她死了呢。

    逝者已已,可生者还得照常活下去,六爷还这么年轻,膝下又尚无子嗣,续娶简直是太寻常,太情理之中的事了。

    但六爷像是变了个人,从前是玩世不恭,对什么都是玩笑通透的意思,现在却是明显的心灰意冷,心如死灰,连眼神都浸着冰碴子,话是反常的少,开口就透着浓浓的厌倦。

    这都是前六奶奶伤了六爷的心。可惜,谁劝也不听,谁说什么,他就用寒凉的眼神制止你,好像你再说下去,就是他生死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样。

    杜叶心疼他,只能事事顺着他,希望时间能治愈他心头的伤。对,还有新六奶奶,那样温柔、貌美的女子,又知情、识趣,铁石心肠的男人,早晚也会化成绕指柔吧。

    再说,六爷并未坚持抵抗这门亲事,自新六奶奶过门,六爷寻她不似从前般热情,却也没有意想中的冷漠。

    盼只盼,别再有什么波折了,六爷的日子终于平静下来,又有二老爷和二太太手把手落的看着,再不会有像姑苏时被人欺负的惨事,六爷只会越来越好。

    不掺和姜家的事是对的。

第363章 、醍醐() 
送上第二更。

    章哲只订了一间房。

    京城客栈永远不缺来住店的,来自于天南海北的举子、客商,是以像点样儿的客栈永远客满。

    章哲还好,他与这客栈老板有些交情,只要他来,客房总是有的,因此伙计一见他进来,就笑着上前招呼:“六爷来了,您楼上请。还是老规矩,小的这就给您沏壶热茶,叫人去烧洗澡水去。”

    章哲只点了下头,杜叶上前,给了他一把铜子:“六爷走了大半天的路,早饿了,动作快点啊。”

    伙计笑容满面的收了钱,口中应是:“您放心,我谁都不管,先张罗六爷的事。”

    转头去干活,还不忘谢过章哲。这位六爷是真大方,虽说身世不算显赫,可比那些嚣张跋扈,对他们这些伙计不当人看,和奴才一样呼来喝去的世家公子可强太多了。

    章哲很快收拾干净,换了衣裳,用过晚饭,吩咐杜叶自便,他则寻了个茶楼,要了一壶茶,边喝边听说书人口若悬河的说着从前帝王将相、公子小姐,或慷慨激昂,或缠绵绯侧的故事。

    他左手边不远处的方桌上,坐着两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衣裳半新,不算太奢华,好在整齐、干净,可见家境还算说得过去,否则也不可能有这份闲心,坐这儿悠闲的听书品茶了。

    此刻他二人全神贯注,正听得入神。

    右手边只坐了一个老头,衣衫说不上褴褛,但也够寒酸的,要了一杯普通的大叶茶,抱着个小茶壶,一边喝一边摇头晃脑。

    章哲淡淡的垂下视线。只有坐在热闹的人群中间,他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可即便周遭世界再热闹,他也没了融入进去的心力和热情。

    渐渐华灯初上,茶楼里的人却越来越多,说书的老头一拍惊堂木,把人们从金戈铁马中拉回来,又说起了西施与吴王夫差的故事。

    人们听得久了,便有些坐不住,章哲左手边的其中一个中年人便取笑着他身边的朋友道:“我说老周,这故事你都听多少遍了,怎么每次都眼泪汪汪的?”

    那叫老周的便干咳一声,道:“老吴啊,我这是心生感慨啊。人生最勘不破的便是情关,都说西施祸水亡了吴国,可我觉得她最可怜,一辈子都被人摆布,做什么不做什么,哪是她一个弱女子说了算的?”

    这叫老吴的便道:“所以世人对西施还算宽容,给了她一个泛舟西湖的好结果嘛。别说弱女子身不由己了,这世上的男人,寻常如你我,还不是一样逼不得已。”

    两人话题一转,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傍晚的新鲜事上。

    老周道:“听说最近无忧公子府里新鲜事一件接着一件,说是他忽然换了口味,喜欢上了一个从乡下来的孕妇,竟宠得和个什么似的,还把府里所有的莺莺燕燕都撵了,做男人做到他这份上,也算痴情吧。”

    老吴嗤笑一声,点着他道:“也就你心软,凡事都往好了想,你哪儿知道内情,要真是和传言中一样,那妇人怎么会儿今儿傍晚就被一辆破牛车拉去了乱葬岗?”

    老周无言了,半晌道:“世事多半如此,永远都朦朦胧胧,有如镜花水月,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以为掬住了,可转瞬便随了流水。可我们亲身所历都不真实,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老吴喝了两口茶水,道:“什么真,什么假,你若在乎,真假就会混淆,你若不在乎,哪管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

    一旁喝茶的章哲手一顿,热茶登时就泼了出来,洒在他手背上,烫得他眉头跳了两跳,忽然觉得心口特别特别疼。

    杜叶正好上了楼门,手里还捧着食盒,那是他才从两条街外的点心铺替六爷买的小吃。哪知他还没看到章哲呢,就见章哲大步冲了过来。他吃了一惊,微侧了身子问:“六爷?您不听说书了?”

    章哲一把揪住他衣领子问:“姜家大爷呢?”

    “”杜叶心道:我哪儿知道啊?刚才撞见了您不问,这会儿人早走了。

    章哲一把搡开他,大步下楼。杜叶愣了愣,忙追出去:“六爷,您去哪儿啊?”

    回答他的只有噔噔的脚步声,等他追出茶楼,哪还有章哲的影子。杜叶气得一跺脚:今儿六爷这是怎么了?

    快要关城门了,一骑快马从城中飞驰而来。士兵忙喝住他:“谁呀?”

    那人一步不停,将马鞭一扬,越发狠抽在马臀上,低喝道:“让开,出城。”

    时间卡得刚刚好,士兵也不好强拦,索性呼一下散了,让开路,那人便一溜烟的驰出了城。士兵们还嘀咕呢:“没听说城中有要犯要缉查啊,怎么这么急,和逃命似的。”

    时辰到了,守城的士兵们落了吊桥,正这会儿,杜叶骑着马气喘吁吁的道:“等一等,容我先出城。”

    守城的士兵啐骂道:“关城门了,有事儿明天请早。”

    杜叶翻身从马上下来,递过去一锭沉甸甸的银子,陪笑道:“我家公子刚才从这出去的是吧?家里有急事,我得陪公子去请郎中。”

    拿人手短,士兵们互相看一眼,这锭银子够他们哥几个喝酒吃肉好几个晚上的了,横竖不差这么一时半刻的,再说人家不是家里有急病的病人嘛,放就放吧。

    杜叶忙道谢,慌里慌张的上马,径直追出去。

    越往西走越荒凉,到了乱葬岗,夜色中能听见隐约的狼号和野狗的吠叫声。杜叶打了个激灵,扬声道:“六爷,六爷,您在哪儿呢?小的来陪您了?”

    章哲的马就扔在林子边,杜叶无法,只好也将马拴在树上,随手拣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一边拄着地一边往里走。

    走得他腿都酸了,才看见不远处半跪着一个人影。杜叶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到底是人啊还是闹鬼了?他试探的叫着:“六爷――”

    那人没吭声,只缓缓的朝他扭过头来。

    杜叶借着月光和星光认定是章哲,忙撇了木棍跑过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心有余悸的道:“六爷啊,可找到你了,你要吓死小的了。”

    章哲死死的望着他,脸上的神情仿佛和死灰一般,即使月光昏沉,杜叶也看得清清楚楚。只听章哲哑声道:“我来晚了”

第364章 、遗骸() 
送上第一更。

    杜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能半蹲下来,用力的拽他道:“六爷,咱先回去再说好不好?什么晚了呀?您到底要找谁啊?”

    章哲不答,只把视线挪到他身前的地上。

    杜叶低头看一眼,吓得人往后一跳:“唉,妈呀,这是”那是一具新鲜的尸体,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如果细闻,空气中还有浓重的腥臭味。

    杜叶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恨不能离这三丈远,可偏偏不能动,只能强压着恶心感,捂着嘴扭了脸道:“六爷,您认识这人?”

    章哲不说话,杜叶冷汗都下来了:“不,不可能的,六爷您别胡思乱想,怎么可能会是六奶呃。”

    结合白天听到的传言,还有姜冽问的那句“是否燕城姜氏”,杜叶也不淡定了,他道:“这漆黑抹瞎的,什么都看不见,您怎么知道这就一定是六奶奶?”

    章哲道:“就算是亮如白昼,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能隐约看见是个女人,可是脸都被里狗啃了一半了,脖颈入断骨荏荏,半个头颅歪七扭八的埋在草从里,根本无法辩认到底是谁。

    杜叶无语。

    章哲却低声笑起来,他抬眼望着上弦月,眼里有冰凉的东西划过脸颊,淌进脖颈里。人都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贱玩意儿,自以为是长了教训,却不知道世事多变,从来没有哪一件事是可以完全重复的,你以为那是经验,可其实或许是新一轮的错误。

    他痛恨自己因“多管闲事”,与姜辛有了牵扯,最后却被她无情无义的背叛,所以发誓但凡跟他无关的事,他绝不多管,可现在,他无比的后悔,当初遇到那辆破牛车时,他怎么也该瞅一眼。

    不是为了救她,也不是为了那她腹中的孩儿,哪怕就是确认那女人究竟是谁也好?哪怕就是问一句,她落到现在这个境地,究竟后不后悔也好?

    可现在,她成了乱葬岗上的一具残骸,他没法确认这到底是不是她,也不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死了,更不知道这分开的半年多的时间,她过得好不好?这孩子是谁的?她终于心愿得偿了,是否幸福?

    都没了,连带着他对她的怨和恨,都一并烟消云散。凭什么她可以这样潇洒,惹了祸事不必承担后果,招惹了他又这么自如的放手?

    杜叶心里也不是滋味。

    人人都有苦衷,他不算当事人,并没有章哲心里那样深厚繁复的怨和恨,他只站在一个贴身小厮的角度去想问题,是觉得六奶奶做得有点儿不大地道,可事情到底如何,没有六奶奶当面对质,别人再怎么想都是猜测。

    万一六奶奶不是大家说得那样呢?她一个孤身弱女子,只带了安辰一人上路,万一遇到了歹人,有了三长两短,所以没能及时赶回姑苏呢?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谁敢不敢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发生。若真的因为六奶奶有苦衷,无辜蒙冤,却又不得和六爷相聚,无以辩驳,从而让两人天涯海解的恨着彼此,那岂不是太冤了吗?

    杜叶只能苦劝:“六爷,咱们总待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天晚了,回不去城不说,这人这人这么放着也不是办法。要不,咱们把人,入土为安了吧?”四周都是饿极了的野狗,不定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再把人掏一遍。这耳听为虚是一回事,亲眼见到人被野狗掏得不成样子又是另一回事,是谁也忍不下心啊。

    再说,从前六爷就能接受六奶奶死了的事实,可以说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虽说没能见最后一面,但见到的是真正的尸身,好歹这回是真的落停了,以后可以不用再惦记了,也不算是坏事吧?

    他觉得,六爷应该没什么痛苦才对,顶多是一点点儿懊悔,懊悔回城时明明遇见了却终究擦肩。可就算伸了援手,也不会比现在的结果好多少。

    章哲承认杜叶说得都是对的,可他浑身没一点儿力气,甚至只有愤怒。看,这世界多么冷漠?人心多么龌龊?像鲁知府,可以为了一己私利就陷害无辜良民,像他的父母,为了让他有个更好的前程,就可以枉顾姜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能视她已死,替自己这么快就寻了一个高门大户人家的嫡出姑娘。还有杜叶,因为姜氏和他毫无关系,他就可以平静自如的说着这样冷透心肠的话。

    没有人懂得他的心思。他不是别人,他是姜氏的相公,他们是最亲密的枕边人,他们曾经亲蜜恩爱,曾经水,乳交融,他们曾经近到能把彼此融进血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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