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呛啷一声,剑光闪闪。
彬彬有礼的一招“百鸟朝凰”使出,但见其剑尖乱颤,霎时间,便如同化为数十个剑尖,完全笼罩住依然赤手空拳的殷扬中盘。
刚才,殷扬纵起身来,驻留半空的时间极长,那以上击下的一连窜打击,更是使得莫声谷忌惮难忍。这时他突而变势,第一招,就为了封住殷扬的轻功优势!
如果说,先前莫声谷的剑招是以刁钻凌厉著称,那么,现在的他却是尽显灵动飘逸之风度。虽说,一个胡子拉渣的猛男,使起灵巧闲逸的剑法来,有些不那么搭调,但殷扬见莫声谷剑走轻灵,光闪如虹,吞吐开阖之际,一时竟让人难以判断其剑路走向,亦不得不承认,他在这路未知剑法上面确是下过艰深苦功的。
殷扬倚仗自己的轻功高超,在对手的长剑底下,进退周旋,想观出门道来再作反击。然而莫声谷却也知道他打的算盘,哪会尽如其意地让殷扬慢慢观赏。
只听莫声谷自刚才那次爆喝之后,又是一阵声令殷扬极是羡慕的帅气清啸,剑势骤急,那柄长剑竟似成了一条软带,轻柔曲折,飘忽不定,就连殷扬这等实力,也是暗暗心惊,差点失算。
这回,莫声谷突然用出的奇异剑术,正是武当派新创不久的七十二招《绕指柔剑》!
这套剑法,穷极变化,神妙难测。对手初碰到时,大多要吃亏的。莫声谷自从修练以来,此番还是他第一次全力使出。
殷扬嘴角含笑,状似满意至极。显见,这路高绝的剑法已然完全激发出了他的斗志。
白袍一卷,便如天边云卷云舒。而在云层掩罩之下,却有森冷寒光,电射风出。
开战以来,殷扬首次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面对着这柄,以一种异常奇特的方式,忽然出现在他视线里的白色细剑。莫声谷心下虽惊,但面上却全无惧色。挥剑迎上,手中的长剑真如绕指柔似蛇形窜出,剑尖到处,曲折飘忽已极。
殷扬见猎兴起,竟然乍一出招,就使出了与绕指柔剑,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的白虹软剑。
两剑于空中,交击互刺,争锋相对,都是用得虚实难测的变化手段。时而挺直,时而弯曲的剑身,转折试探间,更是如若两条穷凶极恶的毒蛇,正在相互窥视,挑衅,继而纠结缠绕着对噬攀咬,极尽各种毒辣多变之态势。
恍惚之间,十招已过。
莫声谷见得殷扬所用之剑法,竟与家师亲传的绕指柔剑相像非常,连忙止下剑势,急往后退,撤出战圈后,这才惊疑不定地朝殷扬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家传之剑……”
瘾头过足的殷扬长袖一甩,像变魔术一样藏起了自己的配剑,笑吟吟地说道:
“名作白虹。”
第三卷 百岁寿宴生辰纲 No。045 金银
接下来两天,殷扬终于摆脱了莫声谷的纠缠,重新干起了正事来。wàp。
在这武当山上,有许多要事都需他一一解决。而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有关于金刚门那两位门徒的处置事宜。
武当的一间客房内,殷扬看着独臂肌肉男刚英,问道:“你仍是不肯说么?”
刚英扭了扭脖子,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盯住殷扬的目光甚是狠毒。
这个金刚门大师兄,交代起金刚门内诸多人事倒也相当痛快。对于刚烈、刚性、刚相这三位常年累月骑在他头上的厉害师弟,更是每次说着说着就会显现咬牙切齿的神色……其肯这么直率,明显是有些报复的意味在。
而他的这种用意,殷扬倒觉得无所谓,只是对他刻意隐瞒汝阳王府有关高手实力的行为,颇为介意。难不成,他都混到了阶下囚的份上,还指望着他家王爷能替他报仇雪恨?再让自己一方,与金刚门众人弄得个两败俱伤?那也想得太美了。
“那你呢?想清楚了没有?”殷扬又问刚英身旁的刚决。
只见刚决靠着墙壁,赤着上身,十来根明晃晃的银针,定在了他的体表,随着他身体的不断挣扎,时而微颤,看起来煞是惊悚!
相比于刚英的老辣,刚决却是个个性执拗的粗莽硬汉。自从被殷扬转赠于殷素素使用的蚊须针刺到,从而让张翠山一举生擒之后,他都始终未有真正的服气过。为了让这个脾气暴躁的家伙能够老实一些,殷扬特地让唐斩用他那半吊子的家传秘术,给这头犟牛吃点苦头。
但看到刚决听见自己话后,身躯颤抖中猛然瞪视过来的凶狠目光,殷扬就知道,自己的这个折磨俘虏计划,看起来并不怎么成功。
“你们实在是有些不识抬举了!哎~早早干脆地把知道的情报,全都说于我手下听听不就完了,非得熬什么苦刑,使我武厂缺少两个外门陪练不说,你们就算真的想死只怕也死得不定痛快,却又何必呢?”
殷扬唉声叹气着,似乎尤为不舍。但看到两位自认为硬汉的肌肉男,依旧没有半点服软的意思,终是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垂于到身体两侧,缓步朝向两人走去。
“两位如此冥顽不灵,这不是逼着殷某亲自动手么……”
刚决苦于穴道被制不能说话,只能呆瞪着缓缓靠近自己的殷扬。而在他身旁的刚英,则是脸色一变,突然咒骂道:“你若是有种,就直接弄死老子!她妈的!像这样折磨我师兄弟,姓殷的你又算什么好汉!?”
“好汉?”殷扬冷峻的脸上,慢慢地泛起一丝冷笑,“尔等愿充好汉,便试试看罢!”
平时,殷扬的脸色一向温和,就算是说“我要杀你!”这类话,也是一幅笑眯眯的和蔼样子。此刻忽然变脸,却是真吓了刚英一跳。望着殷扬突然冰冷起来的面孔,再配合上他那带有几分寒意的话语,这位来自西域的好汉,自不由主地打了个寒颤。
“本座从来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汉。江湖人士称呼本座最多的……”
殷扬走到无法动弹的刚决面前,略侧过脸,朝着面色紧绷的刚英,唇角微翘,露出一个讥诮至极的微笑:
“……可是魔头啊。”
就在刚英仿似见到鬼般的扭曲神情中,殷扬双掌骤起,化为残影,以绝快的手速将刚决身上的十几根银针尽数拍进了他的肌肉之中,引得刚决气穴逆冲,青筋毕露的脖子直直挺起,仰天发出一声难以忍受的哀嚎!
空气中,肆虐的掌风一刮,刚英的脸上如被刀割,生疼无比。但在他的眼中,面无表情的殷扬,却并未就此罢休,而是屈掌成爪,抓在了刚决两条强壮完好的臂膀上边。
眼睁睁地看着殷扬,用着一种几乎堪比艺术的优雅姿势,将刚决的双臂自肩轴处拉得脱节滑落,手臂增长。靠得极近,正好听见那“喀嚓!”脆响的刚英,眼皮就是一跳。
“听说,你们西域金刚门,有一门袭自少林外功的大力金刚指,颇为了得。现就请刚师傅品评一下,我这套天山灵鹫爪的分筋错骨式,练得如何……”
轻声慢语中,殷扬左右鹰爪,如清风般轻柔,亟雷般激烈,于刚决的两条臂膀上,好似弹琴一般顺势滑行而下。然后,刚决本来肌肉贲实,像精铁般坚硬的双臂,瞬间变成了松松垮垮的两条烂泥。
“接着是……让我想想,是用凝血截脉式好呢,还是干脆使幽冥鬼爪式,比较痛快……”
刚决早在双臂被卸时,就被讨厌其惨呼声的殷扬,给故意施力弄得痛晕过去,是以听不见殷扬此刻略显犹豫的血腥低喃。但是,亲眼目睹了“精铁变烂泥”这一整个过程的刚英,却是怔怔地吓得一抖。
恍惚间,撞见殷扬仿佛询问般的视线扫来,原本断了一臂,武功废了一半,从而已生出轻生念头的他,猛地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还有许多事情,要比死亡来得更加可怕!
刚英靠在墙上的身躯一震,结结巴巴地惊栗道:“我,我说,殷公子……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将手里抽搐连连的烂泥肌肉男扔在地上,殷扬的脸上,又重新换回了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我的第一个问题!你们这些喜欢捏断对手骨头的杂碎,是怎么治愈患者的?”
“需要我门中的一种灵药,名为黑玉断续膏……”
在对方悠然的微笑中,重新认清情势后,自愿从硬汉这个角色上光荣退役下来的刚英,战战兢兢地回答着殷扬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
数日的时间,就这么慢慢过去。
这一天,武当的知客道人,前来传信,说是天鹰教派人前来送礼。于是,殷扬邀同张翠山一家,一起前往了大厅。
大厅上,正站着两个老者,穿着服色,皆是罗帽直身,作家仆打扮。这时候,见到殷扬和张翠山一家出来,便一齐走上几步,跪拜下去,说道:“小姐、姑爷、孙少爷、孙小少爷,安好。小人殷无福、殷无禄叩见。”
但见那殷无福的脸上有一条极长的刀疤,自右边额角一直斜下,掠过鼻尖,直至左边嘴角方止。而殷无禄却是满脸麻皮,皆是凶恶丑陋的面貌。虽说均已五十来岁年纪,但眉目间,依稀犹存着些暴戾之气。与寻常形容老人家的“慈眉善目”之语,全然没有半分关系。
殷扬熟识这三位从前在西南道上穷凶极恶过的强悍家人,知道他们此次奉令前至,估计是来送老张金银珠宝的,于是含笑着道了声“福伯!”、“禄伯!”,就主动让到一边。
在他身旁,殷素素正拽着因看到殷无福两兄弟的凶相,而显得有些害怕的张无忌,以小辈的身份还礼。
而张翠山,则在心里想道,这两个家人的名字好生奇怪。一般仆役家人,取的名字总是“平安、吉庆、福禄寿喜”之类,怎地他二人却叫作“无福、无禄”?
当下,好奇地施了一揖,说道:“管家请起。”
第三卷 百岁寿宴生辰纲 No。046 生辰
张翠山道:“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安好?我待得稍作屏挡,便要和你家小姐同去拜见尊亲。不料岳父母反先存问,却如何敢当?两位远来辛苦,请坐喝杯茶。”
殷无福和殷无禄重任在身,却不敢坐,恭恭敬敬的呈上礼单,说道:“我家老爷太太说些些薄礼,请姑爷笑纳。”
张翠山只好道声“多谢!”,打开礼单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得那十余张泥金笺之上,一共竟写了二百余款礼品。
第一款是“碧玉狮子成双”,第二款是“翡翠凤凰成双”……在这无数珠宝之后,又是“特品紫狼毫百枝”、“贡品唐墨二十锭”、“宣和桑纸百刀”、“极品端砚八方”。
原来,殷天正打听到这位娇客善于书法,竟送了大批极名贵的笔墨纸砚。而其余衣履冠带、服饰器用,亦是无不具备。
见着殷无福转身出去,领了十名脚夫进来,每人都挑了一副担子,摆在厅侧。张翠山心下倒是颇有些踌躇,暗想自己一向清贫,山居简朴,这些贵重珍物要来何用?可是岳父远道厚赐,若是不受,未免不恭。
当下,只得称谢受下,并客气道:“两位管家旅途劳顿,这次即请在山上多住几日。”
殷无福却道:“老爷太太甚是记挂小姐,叮嘱即日回报。小人叩见小姐一面,便要即行回去的。”
张翠山听了,便让妻子带着无忌,领了殷无福和殷无禄,到偏厅中叙话。
暗中心道,岳父母送来这等厚礼,本该当要重重赏赐这两人才是。可是就把山上所有的银子集在一起,也未必能赏得出手。
他生性豁达,也不以为意,对一旁的殷扬笑道:“你姑姑嫁了个穷姑爷,给不起赏钱,倒是要让两位管家见笑了。”
一路共行而来,又曾并肩作战,殷扬对于心态年轻风趣洒脱的张翠山好感大增,因而两人关系最是不错。此刻听着他开起玩笑,便亦笑道:“那怎么说的。我天鹰教中人,能够得见武当张五侠一面,便已是甚于千金之赐了,何须钱财那等俗物加深情谊?”
这下张翠山也乐了,两人说说笑笑聊些话题,时间也过得极快。感觉不一会儿的功夫,殷无福两人便跟着眼圈微红的殷素素回到了正厅里来。
殷无福两人赶着回去复命,就欲下山。张翠上出言挽留了一句,见其意已决,便同殷扬将两人送到观前。
殷无福道:“姑爷请留步,但盼和小姐早日驾临,以免老爷太太思念。敝教上下,尽皆仰望姑爷风采。”
说完,转头看向殷扬。张翠山闻歌知意,含笑着道了声别过,就转身回入观中。
殷扬远观着他潇洒的背影一笑,转头颌首,自送殷无福等家人下山。
途中,之前沉默寡言,行止以大哥为首的殷无禄,突而开口道:“有一件事须禀告公子知晓。小人兄弟送礼上山之前,曾在襄阳客店中遇见三个镖客。他三人言谈之间,提到了姑爷。”
殷扬心中有数,笑问道:“哦,他们说了些什么?”
殷无禄道:“一人说道:‘武当七侠于我等虽有大恩,可是龙门镖局的七十余口人命,终不能便此罢手。’他三人说自己是决计不能再理会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