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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广益疑道:“你当真不知?”
郭秀儿抽泣道:“确实不知,那死鬼到底犯了什么事,这么拖累我们母子?”
顾广益紧紧盯住她,见她吓得面无人色,显见不是装的,渐渐放下心来,放缓了颜色道:“你既不知道就罢了。那樊大郎既已身死,便身死罪消,不会连累到你头上了。我看在乡亲一场的份上,替你兜揽了。你且回去吧,——若是你想起了什么,你当知道该怎么办。”
郭秀儿如惊弓之鸟,千恩万谢地答应着,出来见等在外堂的孙张仰父子,含泪道谢。
孙张仰问道:“如今你无亲无故,是否还要留在这里?你若是愿意回扬州,我可派人先送你们母子回去。”
郭秀儿抽泣道:“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丑,我如何还有脸面呆在这里?娘家也是回不得了,若是回去我爹说不得还要再将我嫁出去,还不如我自己当家自在。求姐夫借给我个能干的管家,我想将米粮铺子出脱了,带着儿子另寻个不认识我们母子的地方居住。”
孙张仰皱眉道:“你不依附父母兄长,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就是手里有些银钱,却是难防地痞无赖的诸般讹诈手段。”
寒栎道:“不若我给你找家我们家的铺子给你,你先住下如何?”他却是看中了郭秀儿的决断和精明,他手下如今却是缺这种人才,想拉拔她一把。
那郭秀儿却是摇头,坚决道:“我自当深居简出,守着儿子长大,最好就是找个谁也不认得的地方就行啦。”
孙氏父子见她坚决,只得罢了。
与此同时的北京行在刚刚建好的巍峨的太极殿中,皇帝朱棣正看着一本奏章,丹陛下的赤金雕九龙绕珠香博山炉内,缓缓飘出沁人心脾的沉水香。龙案旁立着一个着青色常服的青年,长身玉立,正缓缓挽袖沉腕,为皇帝磨着朱砂龙涎墨。见皇帝沉思,便问:“皇爷爷,有何难事?”这青年人自然就是皇太孙朱瞻基了。
朱棣闻言抬起眼来,看到朱瞻基,笑出来:“你来看看这本折子,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朱瞻基道声“是。”上前去拿起那本折子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半晌,放下折子道:“想不到齐王如此暴虐,我青州百姓太苦了!”
朱棣目射寒光,一拍龙案:“哼!这朱博竟然敢视子民如草芥,横行无忌,如此放肆!真当这天下是他的不成了么!”
他看了看朱瞻基道:“你爹将这本奏章转来,还奏请朕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饶朱博不死!嘿嘿,他倒是博了个仁慈的美名,却不知对不法的人仁慈了,却置我水火中的百姓与何地?!他看重的是骨肉亲情,朕看重的是天下的百姓!小子,你怎么看?”
朱瞻基暗暗流冷汗:“我爹也不过就是想让您免了齐王一死罢了,也没说不让你惩处他呀。其实他也是白说了,咱天家骨肉怎么也不会让他死的,我看,现在借着这个机会,是该清查一下各个藩王在封地上横行不法的事了。这些国中之国时日越久越尾大不掉,干脆从齐王开始。。。。。。”
朱棣方慢慢缓了颜色,点头:“撤藩!”
朱瞻基点头道:“正是!”
朱棣含笑示意身边的秉笔太监:“去,将选秀名册拿来。”
回头对朱瞻基道:“此次报上来的选秀名册中,有山东济宁胡氏,据闻十分奇特,生于洪武三十五年,据说生之前其父曾因细故被免,一夜梦到一元冠羽衣神,言之:“尔不必郁郁,日后定当大显。”次日后此女诞生,据说其自小不凡,言语贞顺,举止庄重。多有相者言其大贵。你生前日,我曾梦到太祖爷授我一大圭,可见,不凡之人出世必有预兆,这胡女想必是有段福分的。且前日司天监也曾上奏:云后星经鲁,岂不正应着此事?黄琰恰在江南着手选秀一事,我已命其去济宁查看是否属实。你看如何?”
朱瞻基落落大方,没有一丝谈论自己终身大事的羞窘之态,神态自然地接过小内监奉上的茶水递给朱棣,诚恳道:“皇爷爷神目如电,看中的自然是最好的,孙儿信赖皇爷爷的眼光,皇爷爷说谁就是谁。”
朱棣见孙子毫不作伪的全然信赖,心中大悦,拍着孙子的肩膀笑道:“你放心,朕也不是独断专行的人,到头来还是要你拿主意,你看中了就是她,你看不中咱们再换!必得要你心满意足了!”
司天监监正刘世荣的屋子里,一男一女显然刚刚欢爱过,那男人喘息仍未平复,一双手还在恋恋不舍地在女人光滑的身体上揉搓。那女子曼声道:“你那折子可递上去了?”
那男人道:“放心,你这事我哪能不上心?折子我七日前就递上了,今日我听闻圣上已命司礼监的黄琰去济宁了,这还不是事成了吗?”
那女子咯咯笑出来,腻声道:“好人,我就知道你最牢靠不过,你放心,我写信让爹爹一定招呼好黄琰。此事若成,以后必有你的好处。”
那男人叹息道:“好处我倒不想,我只想你什么时候能放出宫,我娶你如何?”
那女子冷笑道:“娶我?你家的黄脸婆怎么办?你若是休了她娶我,还不怕御史弹劾你?若是你想我做你的妾,我好歹也是正五品尚宫,你娶得起吗?”
那男人罢手道:“好好好,你说不娶便不娶,一切依你便了。只要你不嫁人,便与我这般厮混,我便心满意足了。你放心,你妹子的事我会多加留意的。”
55,济宁()
永乐十五年秋末,青州通往北边的管道上驰来一对衣甲鲜明的禁军,居中一名黄冠中监面色沉肃。青州知府顾广益率一干青州府官员正侯在青州城外,远远见到了,都立即掀袍下跪,迎接天使。
永乐十五年十月初八,皇帝于北平行在下旨,斥齐王不法事,使中官寇允领禁卫军拿齐王朱博进京。撤齐王藩。
又因汉王藩地远在云南,一旦就藩父子难以相见,故此将汉王建藩青州。青州知府顾广益不畏权横弹劾齐王有功,召其进京另有任用。
而此时的孙氏父子和孙寒柏一行正急匆匆赶往济宁,要从大运河赶回扬州。如此匆忙的原因皆是因为一封信:黎海珠让人十万火急送信过来。言说中官黄琰选秀来到扬州,不知如何,一来就命人将沾衣带去看过,说是十分满意,要将沾衣送入宫中,待选皇太孙妃。
孙氏父子大吃一惊,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夜收拾行李上路。待到刚刚抵达济宁,黎海珠的第二封信又到了,这次的信却是让孙氏父子长松了一口气。
若说起沾衣入选这件事的头尾,真得要介绍介绍这位黄琰黄太监。说起来,这位还真算不上外人,大家都算是亲戚罢。
原来这位黄太监就是黎传儒亲娘嫁的那个太监。这位太监毫不费力地一下子得了一子二孙,当真是欣喜若狂。给黎传儒捐了个监,又活动个锦衣卫百户的职位,家里的钱流水般拿给王氏一家子花用。那王氏自然是对这个干爹敬若神明,比亲爹还亲。听说亲爹要去苏杭江南一带选秀,赶快一把火般地帮着出主意。又说起美人,还不知道能有谁比得过沾衣去,与太孙年龄又相当。爹爹若是将沾衣选进宫,必能称得了皇爷和太孙的心。这个功劳还不是稳稳的?
至于沾衣早已定亲的事,那跟皇家富贵比起来还算得什么事?她连提都没提。
所以黄琰到了扬州后,第一件事就是吩咐龚冽,将扬州商户孙张仰的长女孙沾衣带来阅看。黄琰一见沾衣即惊为天人,立刻决定要将沾衣带回京。黎海珠猛地听道要沾衣去选秀,登时急的晕了过去,醒了来只顾得上给孙张仰写信,想不出一点办法来。还是二黑子机灵,提醒她给海府送信。毕竟海府离得近不是。
海六太爷接到信便赶了来,黄琰见是国公府的人,才不敢再端着天使的架子吆五喝六的。海六太爷一边使人给黄琰送足了钱,一边又拿出沾衣和顾琮的定亲文书,黄琰才只好忍痛放弃。
恰在此时,黄琰接到旨意,要他火速赶到济宁查访锦衣卫百户胡荣之女胡善祥一事。他才恋恋不舍地撂开手,带着孙家孝敬的足足的银子上船去了。
孙氏父子和孙寒柏接到信放下了心事,又因顾广益升迁在即,心怀大畅,便动了游兴,去到曲阜拜谒了一番圣人,给海磐和寒柏买了几块上好的鲁砚,又给黎海珠和沾衣带了许多上好的鲁锦。又去微山湖弄了一番扁舟。因济宁没有遭灾的缘故,市面较青州繁华得多,三人玩的十分尽兴,连寒柏都放下了寻不到兄长的愁思,露出了笑颜来。原来那日齐王府被抄,寒栎第一时间使知府衙门的人进去打探,可有寒柏哥哥的下落,却是并没有他的踪迹。寒栎便宽慰寒柏:想必是大哥哥随着饥民去了别处了。这有了一线希望,寒柏便有了盼头,希望终有一日兄弟能够聚首不提。
这一日,孙家三人游完了微山湖,吃了著名的四鼻孔鲤鱼,寒栎还用水桶装上几尾,好给沾衣带回去玩儿。又买了许多微山湖的特产如五香麻鸭、微山湖咸鸭蛋等等。可惜济宁著名的玉堂酱菜此时还没问世呢,倒是吃不着了,寒栎遗憾地叹了口气。
寒栎想起前世济宁有种有名的小吃叫糁汤,打听了下,现在居然还真有。据说最好喝的那家居然开在了千年古刹——宝相寺的隔壁,听说清晨起早去宝相寺上柱香,然后出来去宝香居喝碗糁汤已经在济宁流行了很久了。寒栎不明白,宝相寺的和尚们天天闻着扑鼻的糁汤香味心里痒不痒。他悄悄地问孙张仰这个问题,被孙张仰板着脸敲了一下头:“不许不敬佛祖!”
说起了宝相寺,寒栎蓦然想起一件事来:他好像记得前世在宝相寺发掘出了佛骨舍利来着,喔!对了,说起佛骨舍利,还有谁比法门寺更著名?可现在这些宝贝都没出土呢!寒栎想到这里大为兴奋,不怀好意地想:以后没事的话,咱可不可以去考考古什么的?
既然来到了近前,怎能不去瞻仰一番佛祖法相?孙家一行人早早来到宝相寺,孙张仰和孙寒柏皆虔诚地上香、叩拜,捐了五百两银子的香火钱,引得寺里的知客僧满脸堆笑地围着孙家人转。殷勤地介绍各处风光,又相看孙寒柏骨骼清奇,日后必定会蟾宫折桂。唯有寒栎张着双眼睛咕噜噜地四处打量,想着这佛骨舍利到底是埋在哪儿的呢?前世的新闻只扫了一眼,具体位置可一点儿不知道。莫非要将整个宝相寺都掘一遍?这可不太好办呐!现在也没个探测仪什么的。
寒栎正转着挖人家宝贝的坏主意,只见一个小沙弥跑了进来,在知客僧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那知客僧的胖脸上顿时冒出了光来,也顾不得敷衍孙氏父子了,一溜烟地迎了出去,一面高声吩咐小沙弥:“快净寺!快净寺!将无关的人都请出去!胡三小姐要来敬香了!”
寒栎心中恼怒,自家老爹掏了五百两银子,还没逛完呢,就要被清出去?!这胡三小姐是个什么来路,这么大的面子?
寒栎一把拉住要往外走的一个小沙弥,问道:“小师傅,这胡三小姐是哪方的神仙?让大师如此看重?”
56,窥探()
那个小沙弥才收了人家的香火钱,就像是买了一块火热的糍粑,也得堵住了嘴不是?请孙家人出去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他悄声对孙氏父子道:“这胡三小姐可不得了啦!听说她生时就有异兆,她爹是咱们济宁的胡百户,生她之前梦到了神仙指点,说她有大贵!后来她家找了许多相士来给她看相,都说她是极贵之像!连我们的方丈大师都断言她——”他压低了声音:“有母仪天下之像!”
“喔?”寒栎蓦然想起,扬州传来的消息,不是说那黄琰来济宁是来查探胡氏之女的吗?莫不是,就是这一位?
这么说,自家还得好生谢谢这位胡氏女呢,否则那黄琰也不会这么快就放过沾衣。
寒栎心念电转,这胡氏女的异兆不管是真是假,都得让她变的真真的,让她进了宫才算解了沾衣之危啊。
这么说,自己更不能出去了,他得好好地看看这位胡三小姐。
他在孙张仰耳边说了几句,说的孙张仰连连点头。对那小沙弥道:“我们父子来寺里随喜,这还没四处瞻仰一番呢,怎能空入宝山,就此折返?还请小师父通融,容我们躲去偏僻的地方,待胡小姐走后我们再出来就是。”一边说,一边塞给小沙弥一锭银子。
那小沙弥捏着银子笑得眼睛都眯成条缝,连连道:“不妨事,不妨事。几位施主虔诚,佛祖曰,众生平等,胡小姐是施主,诸位也是施主,怎么会让诸位出寺的道理呢?各位请跟我来,我带你们避一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