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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老夫人迟早会知道的,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什么也都不必隐瞒了,该让石城月过来了。
到了次日,舒月已安排了人去请石城月,过了正午不久,石城月被管家古春请入了府里。
这时怡养苑里只有舒月与古雅在陪伴着老夫人,下人报说石城月来了后,古雅的心骤然一跳,辛酸苦楚,也都在那一刻涌上了心头,可又怕舒月发现什么,古雅只得强忍着心里的感觉,装得与平时无异,依然温柔静雅。
不久后,石城月被下面的丫头秋蝉领了进来,古雅抬目看去,那正从外面走入的石城月也恰好抬起头往这边看来,两人的目光一遇,古雅的心颤了一颤,不觉移开了目光,不去看那石城月。
石城月见古雅转移了视线,他也转头不再去看古雅,随着丫头秋蝉走到老夫人的床边。老夫人让古雅将她扶坐起身来,古雅拿过一个引枕,让老夫人倚着引枕坐在床上,石城月给老夫人把了脉,只是说让老夫人放宽心,又给老夫人开了几付药。
老夫人的目光一直落在石城月的脸上,那苍白而憔悴的眼里微微有动容之色。在石城月给老夫人写下了方子,舒月准备送石城月出去之时,那老夫人突然说道:“等一等。”
正准备离开的石城月顿住了身子,转身微带疑惑地问道:“老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老夫人突然又转头对舒月、古雅以及秋蝉等人说道,“你们且去外面等着,我有几句话想问一问石公子。”
古雅心头一紧,那石城月脸色亦微微一沉,舒月和秋蝉都是一脸的茫然。老夫人有话要单独对石城月说?却是为何?
古雅心里知道石城月的身份,当下紧张起来,莫非老夫人看出了石城月的身份?虽然担心,却不得不与舒月、秋蝉离开了这屋子,走到外间,随手关了门。
“祖母为何单单将石公子留下来?”走到的厅堂里后,舒月在一张铺着秋香色褥垫的椅上坐下,微带着疑惑地问着古雅。
古雅心里七上八下的,虽说转念一想,这件事情迟早都会被老夫人知道的。但毕竟老夫人年纪大了,且现在又病着,古雅担心老夫人会受到刺激。
“雅儿?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有心事?”舒月见古雅皱着眉不语,担心之余,忍不住问道。
古雅缓过神来,看了看那正担心地看着自己的舒月,她也不多说些什么。只道:“此事说来话长,大嫂嫂,待闲下来时,我再慢慢告诉你。”
舒月见古雅脸色凝重,心里虽疑,却也不多问。这些日子舒月的烦恼也不少。古维镛出事,古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好不容易与古桦团聚。这会儿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在家里日日担心着,只求古维镛古桦平安归来。
古雅一颗心全不在这里,目光不时的往那内屋的帘子瞥去,心里已乱成了一团。也不知道老夫人与石城月在屋子里说些什么话。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古雅第一次觉得这时间竟是这样地难熬。秋蝉按着古雅平时的饮茶习惯给古雅上了茶。
舒月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古雅说着话,古雅虽然都应了,可是总有些心不在焉。
在连喝了三盅茶后,石城月终于从内屋里出来了。
看着那大红撒花帘子被揭起的时候,古雅几乎是本能地从椅子上一坐而起,目光紧紧地投在从掀帘而出的石城月脸上,石城月表情凝重,目光也微微涣散,仿佛是含着不尽的心事郁结于心头,许是感受到了古雅的目光,他也水觉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古雅询问而紧张的目光,石城月淡淡一笑,那个笑容极浅淡疏离,带着些忧苦悲伤,看得古雅的心“咚”地一跳。
舒月也从椅上起身,走到石城月身前,道:“不知适祖母与公子说了些什么?”
石城月这才将目光从古雅脸上收回,看了舒月一眼,只是说了句“没什么”,便不再理会舒月,自顾自地往外面走去。
看到这样的石城月,古雅的心就一直在沉着,那舒月也发觉了石城月的不对劲,转头见古雅亦是沉重而担心的神色,便会了意,对古雅说道:“雅儿,我”
古雅看了眼舒月温和的脸,便点了点头,送着石城月走出了怡养苑。这时刚过正午,园子里的阳光正烈,左右也没有什么人走动着。石城月走在左边,古雅跟在他的右后方,有风从园子里拂来,带着一阵阵清幽的香花扑过。
“祖母与你说了什么?”左右无人,古雅终于忍不住停下了步子,对着前方的石城月问道。
石城月也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古雅清丽柔雅的面容,道:“她知道了。”
古雅心头一震,知道?老夫人知道了?知道石城月的身世?知道所有的一切?古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边,不敢相信地问着石城月:“是祖母自己猜到的,还是你告诉祖母的?”
石城月点头,眼神有些恍惚,看着处去那一排茂盛的玉兰花树上亭亭的白色玉兰花,道:“她原本有些怀疑,但并不确定,亲自问了我,我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了,关于母亲,关于父亲,关于我自己。”
古雅的眼睛微微一酸,这一次古雅忍着没有让自己的泪水落隔断,她只是很平静很平静地说了一句:“雅儿就只送到这里了,公子请自便。”
说罢,古雅也不等石城月的回答,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刚刚走出两步,一只坚强有力地手忽然从古雅身后伸来,冷不防拉住古雅的右手腕,古雅心下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人已被石城月拉转过身,脚下不稳,险些摔倒,却被人扶住了,拉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石城月紧紧的拥着古雅,将头深深地埋在古雅的发间,仿佛是害怕古雅会从他的身边消失般,拥得那样用力,压得古雅有些透不过气来。
“所有人都可以漠视我,鄙夷我,可是唯独,你不可以。”石城月附在古雅的耳边,深深地说道,温热的气息扑在古雅的耳朵里,有些酥酥痒痒。
古雅也不挣扎,任由石城月这样拥抱着,她平静地说道:“为什么?”
石城月拥紧了古雅,道:“为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
古雅的心动了一动,仿佛在漆黑的心境里,照下一缕希望的阳光,她轻声问道:“那么你准备怎么做?”
明显地感觉到石城月的身子僵了一僵,古雅心里越发地觉得冷,她也不说话。
准备怎么做?他怎么可能忘记父母的仇恨,怎么可能原谅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他背负着这样深的恨意,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复仇,怎么可能放下。
然后石城月拥着古雅的手一点一点地松开。
“为什么?”石城月盯着古雅的眼睛,强忍着心里的激动,问着古雅。
古雅抬起头来,问道:“什么?”
石城月的声音有些凌厉,道:“为什么古维镛如此待你,古家的人如此待你,你分明就在古家受了不少苦,为什么还要站在他们一边?”
古雅不说话。
石城月伸手激动地捉住了古雅的肩,用力晃着古雅的身子,声音激动:“为什么你不能理解我!我以为你应该理解我的痛苦!可是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冷淡!没错,我是陷害了古维镛,让他身处险境,这又怎样!这是他应得的!我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吗?他不该利用古雅的感情,古雅一直那么相信他,珍视他,可是回头,却发现他一开始,就只是在利用他。她再也不能承受这样的欺骗了。,眼睛酸痛得厉害,她知道,她只要在这里再呆一会儿,泪水一定就会夺眶而出。
古雅转过身快步欲离开这里,石城月神色激动,欲上前拦截住古雅,然后他刚刚跨出一步,一枚小小的针就从他面前横射而过,带起一丝凉意。石城月吃了一惊,当即退了三步,那针钉地一声,牢牢地扎在了左边的那株大凌厉的目光朝那针射来的方向看过去,却见那高大的假山后来,转出一个着桃红色衣裳的美丽丫头来。
那丫头笑靥如花,水灵灵的眼睛映着石城月充满警备的脸,笑道:“石公子这样凶,吓着小姐了,可不是玩的。”
这是凌铃铃,也是凌儿,石城月突然看到凌铃铃在这里,亦是吃惊。上次古雅得病,凌儿在古府里失踪了好一段日子,虽然心里却并不相信。如今看到凌儿在这里,又看了一眼那玉兰花树上深深扎着的那支银针,石城月目光一凛,道:“你是什么人?!”
趁着凌铃铃拖住石城月之际,古雅已离开了这里,直向怡养苑走了去。
这凌铃铃却笑了一笑,眨了眨眼睛,道:“我是凌儿啊,石公子怎么这么快就把凌儿给忘记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忧心()
石城月盯着凌铃铃看了好一会儿,又瞥了一眼古雅离开的方向,再将目光移到凌铃铃笑靥如花的脸庞上,道:“你是什么身份?你留在雅儿边,有什么目的?”
凌铃铃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是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笑个不止,边笑边道:“我在这里,自然是为了玩,倒是你石公子……不,应该是箫公子,你在这样留着我们家小姐,是什么目的?”
石城月脸色微微一变。
没错,有目的地接近古雅的人,是他。
凌铃铃却也不再理会这石城月,转身就笑着离开了。那石城月也不去追凌铃铃,而是踱步走到那颗树的旁边,伸手将那树干上插着的银针用力一拔,将那银针从那树干上拔了出来,这才发现这银针长五寸,其中有二寸完全没入了树干内里。
石城月暗暗一惊,不觉往凌铃铃走远的地方看过去,一个女子,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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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雅离开石城月后,就直接往怡养苑里走来,古雅刚刚走入院子里,就看到老夫人的丫头秋蝉正急急地往外面赶来,看到古雅后,秋蝉便忙走到古雅的身边,说是老夫人急着想见古雅。
古雅看秋蝉脸色不太好,心下一惊,来不及说话,就往屋子赶了过去。
掀了帘子,古雅赶到了屋子里,正好看到老夫人坐在床上,舒月一脸担忧的坐在老夫人的身边,正关心地劝慰着老夫人,舒月见是古雅来了,也不由地松了口气。
“祖母想与你说说话。雅儿,我们先到外面去了。”舒月起身走到古雅的身边,对着古雅说道。
古雅心里沉重,只得点了点头。
“雅儿,得闲我再去零星小筑看你。”舒月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后,便引着丫头们离开了这屋子里,留下了古雅与老夫人。
古雅走到老夫人的身边,却见老夫人仍然倚着垫在床拦杆上的引枕而坐着,那因病而苍老憔悴的脸上,挂满了悲痛的泪水。
“造孽啊!造孽……”老夫人看着古雅来了。泪水不断地从她深陷的眼睛里落了下来,她脸上的悲痛层层相叠,让她更显得憔悴可怜。
古雅心有不忍。走到老夫人的床边坐下,道:“祖母……”
“雅儿,石城月的事情,你可知道?”老夫人转过头感伤地看着古雅。
古雅点头,道:“前两日才知道。”
老夫人自嘲似地笑了一声。道:“没有想到思绵还有一个孩子,没有想到思绵的孩子,我的外孙,竟然会这样处心积虑地报复我,真是造孽啊……我们古家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遭遇到这样的劫难?”
“祖母,你不要伤心。事情总会有回转的余地的,表哥到底与我们是一家人,您是他的外祖母。表哥会不这样狠心的。”古雅在一边劝慰道。
老夫人笑了,定定地看着古雅,目光里似带着怜惜与不忍,说起来,古雅与石城月是有终身之约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古雅的心里。自然也不会好受。
“雅儿,苦了你了。”老夫人似有些不忍心,道。
古雅心里一痛,眼睛也随得酸痛起来,却强自忍着那份痛楚,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如果维镛与桦儿出了什么事情,古家当真因此而败落了,那都是我造的孽!天啊,要报应,就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吧!”老夫人悲痛不已,神色越来越激动。
古雅担心老夫人的身子,连忙上去劝住老夫人,说了许多的话,才勉强将老夫人劝住了。与老夫人说不不少话后,又让秋蝉备下了安神药,服侍老夫人喝了药歇下后,古雅才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怡养苑。
石城月的身份已不再是秘密了,老夫人醒来后,已将周夫人、王夫人、舒月几个人聚在老夫人的房间里,然后将石城月的身份都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说到最后,老夫人已是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