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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雅心里一抖,母亲?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他提起她的母亲……听他的语气他似乎很憎恨母亲,可是……为什么?
难道这些年来对她的憎恨都源于她的母亲吗?
古维镛再不理摔在地面泪水潸然的古雅,转身大步离开了,玄色的袍角随着他的走动荡动如舞。古维镛身材高大魁梧,虽是中年却仍然身姿雄健,仍然可以感受到他当年征战杀场的雄姿。
古雅心里疼痛,想追上去,可是每每看到他这样冷淡的背影,总也没有勇气再跟上去。
周夫人冷笑地从屋内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古雅,似乎对这个结果还不满意,离开之前不忘落井下石:“你当心点!”
古雅只觉得周围阴阴沉沉,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夫人的话,只呆呆地看着古维镛远去的方向,泪水簌簌落了下来。
不仅是为着父亲的冷漠,更是为着父亲说过,要杀他……
古雅知道以父亲的性子,他若下定决心杀一个人,纵然那人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父亲的手掌心。
周夫人“哼”了一声,然而在丫鬟的扶持下扬长而去,走之前还随便带走了紫云,紫云回头愧疚地看了一眼古雅,她似想对古雅说些什么,可是周夫人在旁,她终究不敢多言,只能随着周夫人去了。
再过三天便是十九了,三天后他若如往常一样潜入古府找她……
古雅越想越害怕……
这些日子整日有人守在外面,不许让古雅离开零星小筑半步,好几次她想出去报信,终是不能成功,这些日子以来古雅整日提心吊胆,风声鹤唳。
五日后,有消息传入零星小筑:十九那日,他照常来到古府,结果被早有准备的爹爹当场捉住,然后关入古府暗房,悄悄处死了,此外丫头紫云猝死……
古雅只觉得这个世界都黑了下来,想起初次遇到他时,他在她面前放了一卷诗书,一幅丹青,几粒棋子,一把桐木琴,一管洞萧,一个本医书,一件霓裳羽衣,一柄剑……
他的笑容温文尔雅,带着滋性的嗓音温和似三月暖风拂过人的心头:“你喜欢哪一样,我便教你哪一样。”
十全十美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古雅向来这样认为,可是见过他后,古雅才知道什么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十全十美的人。他那么完美,不但英俊绝世,气宇轩昂,又多才多艺,诗、书、琴、剑、医、术数等等,无一不精通,若非亲眼看见,她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如此完美的男子。
然而他已死了,死在她亲生父亲的手中。
他死了,从小陪着自己的紫云也死了,自己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
一缕白森森的白绫绕过房梁,古雅踏上高凳,古府三小姐,她冷笑……
将那白绫紧紧打一个结,古雅闭了闭眼,将头套了进去,最后踢凳。
“砰”地一声过后,周围死一样的寂静。
第三章 艳阳天()
仍是初春,艳阳天。
明媚的阳光透过的天青色的蝉翼窗纱透入,在屋内地面上蒙上一层盈盈若若的青色光影,宛如一汪幽幽的碧水,宁静而淡雅。
雕花的楠木书桌上平整地铺着一张洁白的宣纸,古雅正立在案前细细的画着一幅墨莲图,淡淡的墨迹在宣纸上一层层晕染开来,墨汁的轻透,几朵素雅洁净的莲花亭亭跃然于纸上。
晓秋静静地侍立在她的旁边,一圈圈细细地研着砚台里的浓墨,目光有意无意的望向古雅那素静得有些漠然的脸,不知怎地,晓秋心中竟泛起一丝丝的怯意来。
三年前这位三小姐古雅暗中与外面的男子私通,大老爷发现后怒不可遏,不但将三小姐关在零星小筑,更是将那与小姐私通的男子捉住暗中处杀,三小姐听到消息后在屋里悬梁自尽,大概是想给那男子殉情吧。
思及此处,晓秋又情不自禁地觑了一眼安静作画的古雅,古雅的左手正轻轻提着右手宽松的冰蓝色水袖,右手执笔,娴熟地在画的右上角题字:余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晓秋不识字,也没有关注着这纸上浓淡相宜的素雅墨莲,只是在回忆三年前的事情:也是这三小姐命不该绝,小姐悬梁被下人撞见,大老爷虽然气愤小姐与外人私通,可是到底是父女,大老爷还是急请了大夫硬是将小姐抢救了回来。
古老夫人听闻此事,倒是疼惜这三小姐,便日日将三小姐带在身边,也是时来运转,因着老夫人的疼爱,三小姐从古府最不受宠的庶出小姐一跃成为古老夫人最宠爱的孙女。古府上下皆因着古老夫人的面,也不能奈何三小姐,哎,可见这时运一事,当真玄得很啊……
古雅又在乌黑的砚台里顺了顺手中毛笔,继续在画中写道:壬辰年三月十六日古雅。
放下手里的笔,古雅安静地瞧着“壬辰年三月十六日”这行隽秀的《灵飞经》小楷,思绪飞转,不由地想起了三年前的这一天……
已三年了。
他已死了三年了。
仍是零星小筑,仍是初春,也仍是艳阳天,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细细一想,许多的事情都已变了。他再也不会教她写诗作画,再不会教她抚琴弄萧,再不会看她曼舞轻扬。
物事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小姐……”晓秋怯怯地唤了她一声,将古雅的神思远处拉了回来,古雅侧头看了一眼晓秋,晓秋的目光与古雅那清灵的目光一遇,便惊慌地低下头来,不敢再去瞧古雅。
她仿佛很害怕古雅,古雅轻轻一叹,温言道:“晓秋,陪我到园子里走走吧。”
出了零星小筑,便去了古府的后花园,这时迎春花已开了,黄色的花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甚是娇艳迷人,乍一眼瞧去也是心旷神怡。
因着园子里春光甚好,古雅不觉在园子里玩赏得久了些,正想去圆中的八角亭子休息时,一阵嘻嘻哈哈的女子娇笑声随风飘来,紧接着有两个约十七八岁的女子自一从繁茂的花树后转出来,向古雅迎面走来。
三人打了个照面,那两个女子略微一惊。
那两个女子一个是古雅同父异母的姐姐古婉如,古婉如是古府的嫡出小姐,古维镛正妻周湘周夫人的第二个女儿。而站在古婉如身边的是叔父古维镖之嫡女古敏如,正室王夫人所生。
古府的先祖古靖是毓朝的开国名将,帮着高祖宇文炎打下这大毓朝后,便被封顺国公,传至古维镛已是第四代了,家族也逐渐落败。十多年前北方勇猛的少数民族罕识族与西边的荣云族联合侵犯中原疆土,一路攻城掠地,烧杀抢夺,无数边关居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江山亦是不稳。当时的皇帝宇文坚便下了旨让古维镛与其弟古维镖随着当时的三皇子宇文珏出征,古维镛骁勇善战,直将那罕识族与荣云族一直打退至北漠,使得他们再不敢觊觎大毓土地,为这大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三皇子在诸皇子中夺得皇位,而古维镛亦被赐封大将军,官位仅次于丞相,同时古维镛的大妹妹古思蓉被选入**,封了昭仪,古家又是荣极一时。
而古维镛的弟弟古维镖在战争中受了伤,回到京畿后没两年便逝世了,只留得正室王夫人所生一子一女,那女儿便是这古敏如。
古雅走至古婉如、古敏如面前,盈盈施了一礼,温文尔雅道:“二姐姐,敏如。”
古敏如挑一挑眉,斜了一眼古雅,眼里似有不屑与鄙夷之色,却也懒得搭理古雅。倒是古婉如浅浅一笑,问古雅温和道:“雅儿这是要去哪里去?”
古雅温和道:“闲来无事,因见园子里春和景明,繁花似锦,便出来走走。”
古敏如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去看古雅,只是懒懒道:“我说这好端端的园子里怎地突然就罩了一层晦气,原是有的人将这好好的风景都玷污了。”
古雅并不气恼,只是淡然一笑,三年前古雅与外面的男子“私通”,府里上下都已知道了这事,素来女子最重名节,虽然毓朝民风开化,但古雅失节,自然被古府上下不耻。若非瞧着老夫人的面上,他们岂会让这古雅安然留在府里?三年多了,看了那么多的横眉冷眼,古雅也已习惯了。
见古敏如说得如此露骨,古婉如伸手轻轻扯了扯古敏如的衣裳,让她不可这般无礼。古敏如只是不理会,她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着古雅,见她黛眉如画,一双眼睛清灵而深幽,鼻灵秀而小巧,唇粉嫩而自然,肌肤雪白而青丝如云,体态柔美,身段窈窕,神态静雅,自有一股灵秀之韵,这三年来她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然而古敏如脸上露出鄙夷之色,轻蔑道:“狐媚!”
古婉如瞧了瞧古敏如,又看了看古雅,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劝慰,只是拉了拉古敏如,轻声道:“走吧!”
古敏如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古婉如强行拉着走了,古雅静立在园间小路上,仍可听到古敏如那愤愤不平的声音“二姐姐,你拉着我做什么!那种私通男人的狐狸精,我看着就不舒服!她根本就不配做古府的小姐!真不知道祖母是怎地,偏偏就疼爱那样的狐狸精……”
声音渐渐远了,最后遥不可闻。
阳光如温暖金纱铺落,花香馥郁怡人。有风袭来,将古雅鬓边的青丝吹扬起来,在风中轻舞如柔软的柳枝。古雅脸上仍是那样静雅怡然,轻移莲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继续悠闲地向前走去。
这些小事几乎天天都会遇到,明里暗里都是鄙夷的眼神,若她还会为这事生气,那实在是与自己过不去。四小姐古敏如父亲早亡,被王夫人等娇纵了些,自是飞扬跋扈,心直口快;二小姐古婉如虽然看上去温和娴淑,可是自幼在嫡母周夫人的调教下,深藏不露。何况有着周夫人那层关系,古雅也是敬而远之。
然而只要不触犯古雅的底线,她们怎样都行。毕竟如今在古府里,古雅除了老夫人的疼爱外,再无半点势力可以依靠,若是往日她还有个心腹丫鬟紫云,而如今……
古雅回头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晓秋,晓秋一触及古雅的目光,脸上便有些慌乱不安,怯怯地低下头去。古雅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紫云已死了,而晓秋胆小懦弱,也成不了什么事。
看来在这古府,她还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既然天意让她活下来了,她就要留下这条性命,好好活着,查出当年紫云到底为什么背叛自己,到底谁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好好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第四章 谈婚时()
午后的阳光总是照得人懒洋洋的,古雅走入怡养苑时,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秋蝉正好自屋子里出来,瞧见走来的古雅,连忙迎了上来,笑道:“这可巧了,老太太午睡刚醒不久,正念叨着三小姐呢,三小姐便来了。”
古雅跟着她走着,微笑道:“我估摸着这会儿祖母也醒了。”
秋蝉一面帮古雅打着帘子,一面笑道:“我说呢,怪道老太太这样疼三小姐,三小姐这样贴心,若我是老太太,我也喜欢三小姐。”
古雅淡淡一笑,并不言语,移步走入屋里,宽敞的古木生香的房子里,却见绛紫色锦衣的老夫人懒懒地正坐在桌边,红木桌上摆着一碗喝了大半的银耳蜜汤,周夫人正坐在老夫人身边的楠木椅上说着话。
听得打帘子的声音,老夫人转头见是秋蝉引着古雅来了,布着皱纹的脸露出亲切的笑容来,向古雅招招手,慈爱道:“正和湘丫头说着你,你说来了,快过坐坐,可别热着了。”
湘丫头是老夫人对周夫人的爱称,古维镛的正妻本是陈清容,是陈家永将军的姐姐。陈清容为古维镛生下一子后不到两年便病逝了。隔了不久由老夫人作主让周湘给了古维镛续弦。周湘本是兵部尚书周于湖的二小姐,嫁与古维镛后也为他生下了两女一子。
看到这周夫人,古雅心里略微一沉,三年前便是她在爹爹面前添油加醋,让爹爹一气之下誓死要抓住并杀死古雅的师父……
周夫人打量了古雅一会,便笑道:“雅儿出落得越发漂亮了,我瞧着都喜欢得紧。”
古雅脸上始终挂着那若即若离地笑容,乖巧地走到老夫人与周夫人身边,老夫人携了古雅的手也上下细细打量起古雅来,布着深深鱼尾纹的眼角透出满意的笑容,她道:“众姊妹中,雅儿实在是出落得最标志的。只是性子太静了些,不过这也好,女孩子就是要温柔娴静。婉如和慧如得多向雅儿学学。”
有难堪与尴尬自周夫人脸上一闪而没。
古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