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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楚玺看得这样通透便罢,他的那五个庶子,便不这样看了。
因为楚玺一直以来都没有刻意的表现出自己看好谁,这便给五人造成了烟雾弹那样的效果,摸不清看不透,就容易胡思乱想了。
不过他们的胡思乱想,也并不是真的胡思乱想。
至少他们五人无一例外,都是统一觉得,自己有着足够的能力和资格可以担当那两个位子,哪怕楚天澈是嫡出,他们也和楚天澈是有着一较高下之力的。
并且,他们的姨娘也都是各自觉得,自己的儿子才是最好的,只有自己的儿子,才能脱颖而出,其他人都将是儿子的手下败将。
因此,自从上一次家宴过后,根本没去赴宴的楚天澈依旧是态度暧昧,只住在岳父府里,楚玺和赵氏召他回府多次,他压根当做没听到,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直让赵氏半夜都睡不好觉,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儿子是不是根本不打算继承楚家;其他五人则是时不时的就会让自己老婆孩子多来走动走动,打点一下府里的下人,甚至是拉帮结派的,如四姨娘生的三个儿子,仗着他们是真正的亲兄弟,就想方设法的排挤其他弟兄,企图能在楚玺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利益从来都是让鬼推磨的不二法宝,楚玺这段时间也发现了,就算是自己最不成器的小儿子,近来也变得十分上进,种种行为都是可圈可点,隐隐有着能继承整个楚家家业的作风。
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不用提了,每个单独放在外面,那都是数一数二的最佳继承人,只是和楚天澈在一起,就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文能写诗作画,武能耍刀弄枪,政能独具匠心,商能别具一格,不说全能,却也皆有涉猎,实在是真正的好苗子。
只性格有些懒散,但这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六人安静的站着,平静的接受着楚玺的打量。
楚玺年纪虽然大了,眼睛也变得有些浑浊苍老,但那眸中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六人,却还是让其中两三个人感到如芒在背,竟是被父亲的目光给看得吓到。
楚玺一眼便看到这三人的反应,当下在心中暗暗地摇头,果然只是做做样子。
须臾,楚玺终于开口,讲出现在将他们都叫过来的缘由。
“今儿是楚喻的百日宴,懿都里很多名门望族都会来,是个真正上流社会云集的时候。上回你们母亲把你们都喊回来,夫人和姨娘都跟你们说了什么,都要你们干什么,我这个当父亲的,我心里其实都清楚。等会儿就开始忙了,废话我也不想多说,我叫你们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们,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同时也是个很好的机会,百日宴结束之前,我会当着众位宾客的面,宣布一下楚家的未来继承人,你们,都各自做好准备吧。”
闻言,六人里,除了楚天澈,个个都是心惊。
所以这段时间,其实就是父亲对他们的考核吗?
真不知自己表现出这样,可会博得父亲的青眼?
而自己这些兄弟们,父亲又怎么看,在父亲眼中,自己和兄弟们孰优孰劣?
谁有着更大的优势能一举成为继承人,谁会直接被父亲给从考核名单里剔除掉?
怀揣着或紧张或激动的心情,少爷们离开了,只楚玺不动声色的给楚天澈示意,要楚天澈待会儿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再过来一趟。
楚天澈想着等百日宴开始了,就是七妹好戏上演的时候了,父亲想宣布楚家继承人,这是根本不可能正常发生的,那个时候的父亲,绝对是会恼怒到谁都不可预料,索性现在先如了父亲的意,让父亲高兴高兴,后来的事就后来再说,反正人不都是喜欢贪图一时的享受。
这样想着,楚天澈和兄弟们分手后,便一个人悄悄回了书房。
果然书房里,楚玺正等着他。
见他一个人来了,楚玺没多说什么,只打开墙壁上的一个暗格,将暗格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极为郑重的放到楚天澈手中。
入手沉甸甸的,楚天澈低头一瞧,不算陌生,以前曾见过那么一两次,正是楚家的家主印信。
不过这个家主印信,却一点都没有楚家文人世家的样子,并不是楚家的专属标识。楚天澈认真的看着,觉得这玩意儿既不像玉,也不像石头,但整体却十分的光滑且沉重,触手微暖,有点像是一只正展翅飞翔的什么鸟类的形状,仔细看的话,像是……大鹏鸟?
不对,大鹏鸟哪里有这样长的尾巴,这不是大鹏。
可不是大鹏的话,这能是什么?
难道是凤凰,但这凤凰长得也太挫了点,完全就是一头凤凰跟一只麻雀杂交才生下这么个鬼样子的后代,所以这也绝对不是凤凰。
既不是大鹏,又不是凤凰,这家伙能是什么,一种新出现的生物吗?
楚天澈还正研究着手中的东西,就听楚玺道:“这是咱们楚家的家主印信。天澈,你知道父亲的心思,楚家的未来,只能交到你手上,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他说着,微微仰起头,目光悠远的看向书房之外的天空,两鬓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是有些斑白了:“天澈,我楚家传承数百年,到了如今这个份上,看似金玉其外,实则早已败絮其中,楚家里的水是有多深,我不说,你也该是知道的。可楚家毕竟是楚家,老祖宗一手打下来的基业,怎能到了我们这一辈就给损耗?天澈,父亲不求你能将楚家发展得如何繁荣昌盛,只求你能认认真真的待楚家,让楚家继续延续传承下去,也算对得起父亲的一片苦心。”
冗长而沉重的话语说完,他竟好似一下子老了几岁,神情也是变得有些沧桑了。
到了这个时刻,自以为能将整个楚家再无任何顾虑的托付给楚天澈,再也用不着自己精疲力竭呕心沥血地日夜都在思索自己该怎样做,该怎样计划,才能让楚家在原先的基础之上,发展得更加强盛,他紧绷了多少年的神经放松下来,终于是老态初显,和寻常里见到的垂暮老人没什么两样。
虽谈不上老态龙钟,但也是让人觉得,他真的是老了,老得已经不能再承担楚家的担子,只能将这个担子交给更加年轻的儿子去继承。
只能交给楚天澈。
楚天澈看着他,一时间竟觉得十分触动。
其实楚云裳以前说得不错,楚玺谈不上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但他对楚家,却是真正花了心思的。
而楚玺能有着这样只看重家族整体利益,而一点都不看重关注家人亲人的本质,却根本是因为老太夫人了。
老侯爷去得早,原配去得也早,楚玺是老太夫人一手教育培养的。而老太夫人出身皇室,体内流着慕氏最正统的血脉,拥有着皇室与生俱来的高贵和说一不二的威势。
他被老太夫人亲手养了一二十年,怎么说都受到了亲奶奶的影响,并且那影响还是十分深刻,是以他一直以来都有着极大野心的同时,对于情感这回事,也是完全继承了出身深宫的老太夫人——
天家无情!
在皇室里,所谓爱情、亲情,这些都是浮云流水,根本抓不住也握不牢。
真正能让人在皇室之中立足的,乃是最高最重的身份,地位,以及利益。
当初老侯爷尚处在而立之年,就被楚昌害死,老太夫人明知是自己的小儿子杀了自己的大儿子,可偏生,从老侯爷死在她眼前的那一刻起,一直到老侯爷下葬,她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一直没有哭过,也一直将楚昌这个凶手给包庇着,半点都不曾泄露出真相来。
甚至于,老侯爷入土的时候,没了父亲的小小年纪的楚玺在那里哭,她望着楚玺,语气十分凌厉的道:“楚玺!你给我站起来,不准哭!要哭,回府后自己去柴房里哭!你都多大了,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你爹死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楚家唯一的顶梁柱,你是楚家唯一的男人,你必须承担起你应承担的责任!你再敢哭一下,我就打断你一条腿!哭两下,就打断你两条腿!”
这样的话无疑是最好的威胁,当即就说得楚玺再也不敢哭了。
小男孩脸憋得涨红,眼里也凝满了泪水,可愣是一滴眼泪都不敢让它掉出来,哽咽的声音也不敢发出。
他仰头看着一身缟素,却犹自雍容端庄,丝毫不减皇家风范仪态的奶奶。
模模糊糊的视线之中,他觉得这样的奶奶,实在是太让人害怕,好像她根本不是他的奶奶一样,不管谁死在她面前,也不能让她眼睛多眨那么一下。
这样的人,太可怕,也太陌生。
可,就是从老侯爷下葬之后开始,楚玺从一个小小的少年,长到弱冠的成年男子,这期间,深受老太夫人的教育和影响,他看重楚家,看重侯府,看重金钱,看重利益,看重更高处的更让人垂涎万分的权势。
所以,才会不择手段的往上爬,结交所有能结交的人,做出所有能做的事。
而正如他所努力得到的回报一样,现如今的楚家,更加坐实了文人世家的巅峰地位,侯府也是越得陛下欣赏重用,侯府里所有的男人,包括他在内,仕途商途之路都是发展得越来越好,侯府楚家前途光明无限。
能以一己之力,将楚家提升到如今的位置,楚玺尽管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还是十分满意的,并且也是十分自豪的。
至少他保住了楚家基业的同时,也将楚家重新发展了起来,比他那早早便去世的爹,做得还要更好。
可这样的好,却是建立在他从老太夫人身上继承的天家无情的基础上!
他无情到说同莫青凉和离,就同莫青凉和离;说不能让楚云裳死,就不让楚云裳死。
同莫青凉和离,和离到这十年来,两人再也未见过一次面,写过一封书信;不让楚云裳死,不让到不惜动用御赐的珍贵药材,也要让楚云裳饱受惨无人道的折磨!
他在政治之上,无疑是十分成功的,甚至完全可以当做典范来让后人学习瞻仰。
但他在情感之上,却是冷血到让许多人都感到胆寒,并且用尽一切手段的,哪怕会背负了世人的唾骂,也想要远离他的身边!
这个许多人,正是包括了他的嫡子楚天澈。
连亲儿子都在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远离自己,并且与被自己迫害到再也隐忍不了的女儿联手,要在即将开始的百日宴上,对自己动手,将自己一手所打造出来的堪称是空前绝后的基业,给葬送在最冰冷的血腥之下。
倘若楚玺知道这一点,他会怎么想?
楚天澈仔细想了想,他肯定会在最初恼怒到恨不得能杀了他们两个之后,就会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飞快的开始考虑,该怎样做,才能将侯府的损失降到最低。
他绝对不会手足无措到以为侯府就这样完了。
那不是他。
身为楚玺的亲儿子,被楚玺手把手的教了一二十年,楚天澈比谁都要清楚,楚玺这个人,可以冷血,可以无情,可以丧失人性,可以绝情到什么都不顾。
但楚玺的头脑,楚玺的心思,这却是其最值得佩服的地方了,若非如今年纪大了,脑子偶尔有些不太灵光,楚玺想要对付谁,想要将谁给玩弄于掌心之中,那不说是轻而易举,也绝对是手到擒来。
楚玺啊……父亲啊。
楚天澈微微垂眸。
这样的你,真是让人矛盾之至。
这世上,怎么就会有你这样的人呢?
就算是最该冷血无情的陛下,也好过你这等人不知多少倍。
见楚天澈微瞌上眼睛,似乎是在考虑自己的话,楚玺难得有些欣慰。
看样子,自己这个儿子,是有将自己说的话给放在心上了。
这就好,这就好。
他挥挥手:“家主印信你好生收着,你先去正厅帮你娘忙吧,你娘年纪大了,姨娘们又都有各自的小心思,难免会有哪里做得不周到的,你看到了,就都给摆平吧,我待会儿也会过去亲自看一看。”
楚天澈听着,唇微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然后将那不知具体是什么鸟类图案的家主印信收起来,转身便要走。
却在走前,又听楚玺有些迟疑地道:“等我向陛下求了圣旨,让你接手了世子之位,下月就找个黄道吉日,给你举行接任未来家主的仪式。然后,你七妹……”
说到楚云裳,楚玺面色更加迟疑。
对于这个女儿,他谈不上又爱又恨,毕竟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即便幼时曾掏心挖肺的疼爱过,但那毕竟只是曾经而已,时间最可怕的消磨工具,整整三千多个日夜,早将他对楚云裳幼年时候的爱意,给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