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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公公才一接过,立时便感到极其浓郁的血腥味传来,刺激得人鼻子都是不舒服。
怕陛下受不了这样的血味,徐公公随手捞了方手帕出来捧着,以免这黑布上尚未干涸的血液会滴落下来,染脏地板。
徐公公将黑布呈上去,却是极有眼见力的只让宏元帝能够看到黑布,而不能闻到太多黑布上的血味。
饶是如此,宏元帝却还是被血腥味给刺激得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后,便不再去看,徐公公立时退下来,将东西找了个匣子放着,准备待会儿亲自去漱皇贵妃的椒漱宫走一遭。
然后就听宏元帝语速极缓慢地问道:“九方少主和贵妃,是什么关系?”
这问的是徐公公。
徐公公低眉顺目的答:“启禀陛下,九方少主是越王殿下府上的客卿,同越王交好,偶尔会随越王一同进宫去看漱皇贵妃娘娘,娘娘视其为己出,很是爱护。”
漱皇贵妃和九方少主关系很好。
好到九方少主插手今天的事,居然还能弄出这么个东西要给漱皇贵妃看。
宏元帝摆摆手,目光深邃得让谁都看不出其中深意:“拿去给贵妃看。”
“遵命,陛下。”
徐公公这便退出去了。
接下来宏元帝再和慕初华说了什么话,徐公公就不知道了。
不多时,有宫人取来崭新的外袍,慕初华穿上后,便也退出了御书房。
看这样子,似乎是因为他负伤,宏元帝这才没有责罚于他,也没有责罚同样办事不利的大内侍卫。
战战兢兢等候着陛下降罪的大内侍卫们闻言,立时都是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陛下会大发雷霆的,没想到陛下今日居然如此仁慈,真是上天保佑。
不少大内侍卫朝着御书房在的位置恭敬叩头。
而那御书房里,只留宏元帝一人,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慕初华之前跪地留下的血迹,目光深沉如海。
胆敢威胁朕?
楚云裳,胆子不小啊。
……
椒漱宫。
徐公公是慕玖越安排在宏元帝身边的人,同样是从九方家里来的,和漱皇贵妃自是熟识。
当是时,见徐公公面色匆匆而来,手中还捧着一个匣子,漱皇贵妃心中一跳,直觉不好,挥手让伺候在身旁的人都退下,这才起身过来:“公公,发生什么事了?”
徐公公拧着眉,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她说了,少主要东宫带给她的话也说了,然后就呈上那装着黑布的匣子:“娘娘您看,这就是少主带给您的。”
原本听徐公公说,陛下居然派遣东宫和大内侍卫前去掳掠楚喻,漱皇贵妃的面色立即就变得很难看了。
这会儿,看着徐公公手中的描金匣子,漱皇贵妃面色更是阴沉。
她眼中好似正有狂风骤雨正在成形,直勾勾地盯着那匣子,却是半晌都不伸手打开。
只那样看着,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没有一点光亮。
徐公公知道娘娘这是生气了,因为汝阳侯府里的,一个是她儿媳妇,一个是她乖孙儿,结果她当皇帝的夫君二话不说居然派人去对付她儿媳和她孙子,她这个当祖母的,如何能不生气?
再说……
她进宫为妃,难道真的是承了宏元帝的情意?
她堂堂凤鸣城九方家嫡系,难道真的是那种为了爱情便能不顾一切的小女子?
这背后种种,不可说,不可说。
良久,才听她几乎是以死死咬着牙根方才能吐出字来的声音道:“公公,打开。”
徐公公依言打开匣子。
入目便是那一块从衣袍之上割下来的布料,其中穿着几根银丝,静静躺在匣中,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漱皇贵妃看着,眼中神色越发沉寂。
她伸手取出那黑布。
取出来,仔细看了,便发现这果然是她儿子在以少主身份出现在人前之时,最喜欢穿的一种衣料,十分的昂贵,世上能穿得起这种衣料的人并不是没有,只是很少,但能穿得如她儿子这般好看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而那银丝……
“公公,你看这银丝,是不是沾过血?”
徐公公闻言抽出一根来,指尖捻了捻,再放鼻下嗅了嗅。
然后便郑重点头:“两刻钟前才染过血。”
两刻钟。
东宫从汝阳侯府回来,他去太医院拿药扎伤口,方才来到椒漱宫这里。
这之间的时间,刚好整整两刻钟。
两刻钟前,这银丝被当做了兵器,杀了不少人,血气很重,才能在处理掉血迹后,隔了这些时间后,还能让他闻出血味来。
“公公可知,这是云裳惯用的东西。”
徐公公年纪大,在九方家里也是嫡系里的长辈,漱皇贵妃对他态度向来和善,并不将他真的当奴才对待。此时漱皇贵妃身边没其他人,她便只能对着徐公公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云裳上回跟长渊一起来宫里看我,结果她被人挟持了,喻儿也被人绑架了,公公可还记得?”
徐公公点头。
自然记得。
便是因为那么一起绑架事件,陛下后来下令,将整个皇宫都给彻底整顿了一遍,秘密处理掉不少从各地安插进来的内应。
那件事,还是他亲自主持的。
漱皇贵妃再道:“这银丝,就是当时云裳自救用的东西。”
说着,她指尖一颤,其中一根银丝尖端便刺上她的指腹,一颗豆大的血珠立即就从那极细小的伤口里沁出来,足见这银丝的锋锐程度。
看着指腹上的血珠,漱皇贵妃面色依旧阴沉,没有丝毫动容:“长渊割下这块衣角来,割袍断义,我不说,公公也一眼就能看出来。可云裳的这银丝……”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想要借此平复心中思绪:“他把云裳惯用的武器一段,给连着他的衣角一起拿过来,又说出那样的话,这是在表明,他和云裳一起,都决定要和陛下断绝情义了。而且,这银丝从衣角之中穿过,这就是说,他把云裳看成是重中之重,云裳就是他的核心,谁敢对付云裳,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哪怕对付云裳的人,是他父皇,他也一视同仁。”
所以,“事已至此,孰轻孰重,让她看着办”。
宏元帝下令掳掠毒杀楚喻的这个举动,实实在在是惹怒了九方长渊,所以九方长渊送来这样的东西给漱皇贵妃。
就是在告诉漱皇贵妃,她儿子和她夫君已经是水火不相容,真正开始站在了互相的对立面之上。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她既是当母妃的又是当娘娘的,她会选择站在谁那边,让她自己看着办。
看她是帮儿子,还是帮夫君!
是得到她儿子她儿媳妇和她孙子的百般孝敬,还是只得到她夫君的恩宠有加!
漱皇贵妃松开手,任由穿了黑布的银丝掉到地上。
她随手扶住身边的桌案,慢慢地坐下来。
刚刚还是乌云遍布的脸,此刻,竟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好似九方长渊送来的这个东西,实实在在是将她的心脏给打击得厉害。
徐公公见着,担忧道:“娘娘。”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黑布,重新装进匣子里放着,低声劝道:“娘娘,少主也是怒火攻心,一时心急才会送来这样的东西。想来过两天,少主平静下来,想清楚了,就会亲自过来和娘娘说清楚的。”
岂料漱皇贵妃坚定的摇头:“不,他不会过来的。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和陛下断绝情义了。”
徐公公不解:“娘娘为何如此肯定?”
漱皇贵妃没有立即回答,目光缓缓转移到匣子上。
看着这做工极其精细的精致匣子,平日里陛下不论是赏赐给谁,得了这样御赐的东西,是个人都得表现出十万分的欢欣来。
然此刻,漱皇贵妃却觉得,这样一个匣子,分明是陛下拿来凌迟她心脏的。
陛下虽然不知道他和长渊之间的关系,只以为长渊就是长渊,越王就是越王,他不同意越王娶云裳,这才会当着长渊的面,要将长渊的儿子给掳掠进宫里来。
但陛下却是知道她和长渊之间的关系是极好极好的,而这东西又是长渊拿给她的,所以陛下让她亲眼看着这个东西,就是让她在他和长渊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来。
是选他这个夫君,还是选长渊这个在他眼中不过是个越王朋友的少主。
那么……
她要选谁?
她该选谁?
徐公公见她面色有些恍惚,不由轻声道:“娘娘?”见她眼神空洞着,竟没半点反应,徐公公皱了皱眉,再道,“大小姐?”
这句“大小姐”一说出来,果然让得漱皇贵妃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原来,她在九方家族里,不仅仅是个血统纯正的嫡系,更重要的,她还是个嫡系大小姐的身份。
所以她生下来的九方长渊,明明只是个外孙而已,却也能够成为九方家族的少主。
因为只有她体内血统,是最为纯正的,那么她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和她一样拥有着最纯正的血统。
凤鸣城人最看重的就是血脉血统,是以九方长渊成为少主,整个九方家族里,没有谁敢不同意。
不过此刻,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再回凤鸣城的漱皇贵妃,看着那只描金匣子,语气沉重:“因为他提前就跟我说过,今日喻儿百日宴后,他就会离开京城很长一段时间,短期内,不会回来。”
离开京城?
徐公公一怔:“少主要和七小姐一起离开?”
漱皇贵妃缓缓点头。
“他们要一起离开,至少几个月内,都不会回来的。就算回来,也可能是他回来处理什么紧要事件,处理完了,第二天就会走的,云裳和喻儿都不在京城,他不会留下太久的。”
所以这段时间,长渊一直都很忙碌。
一边在准备着离开事宜,一边在忙碌着越王府里的事情,一边还要小心着朝堂上的事,一边还要注意北方的达喇。
他忙这个忙那个,她几乎从未见过以他的能力,他居然也还能有着如此忙碌的时候。
他忙成这个样子,她已经很久没见他。
如今好不容易他让人将东西给送进宫里来,却是告诉她,他和他的父皇,要决裂了。
孩子和父皇,他选择了前者。
若是寻常妇人家,怕是知道自己儿子不孝顺当爹的便罢,居然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要和当爹的对着干,早该大骂儿子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了。
可漱皇贵妃却不这样想。
甚至是,她从听了徐公公讲的话后开始,到现在,她半点要骂九方长渊白眼狼的想法都没有。
她只是看着那个匣子,觉得长渊和陛下,尤其是陛下,真是给她出了一个最好的难题。
长渊虽是表明要紧跟云裳,站到陛下的对立面之上,但这也只是像公公说的,他是嘴上说说而已,真要他干出为了妻子就弑父的举动,以他的性子,他是做不出来的,他搞出这一幕,纯粹是做给陛下看的,对陛下表明,只要陛下再敢动云裳和喻儿,他将真的不择手段。
可陛下……
陛下却是真的表态,要么她帮着长渊,从此再不会得到盛世恩宠,要么她忠心耿耿的服侍着陛下,和长渊彻底离心。
她到底,该选哪个?
一个是夫君,一个是儿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选谁都是能要了她的命。
“娘娘。”
徐公公低声道:“您想好了么?奴才该怎么回复陛下?”
漱皇贵妃闻言,怔怔转过头。
对啊。
陛下还在等着她的回复,长渊也一定是在等着。
陛下时间是充沛的,但长渊今天就要走了的,长渊时间是不够的。
于是漱皇贵妃沉默良久,终于是缓缓收敛了神容,恢复了一贯的清雅高贵。
她眼中神色,也是逐渐变得深沉。
“公公,你就跟陛下说,臣妾身体突然抱恙,病得厉害。为防疾病传染到陛下身上,还请陛下这段时间,不要再来椒漱宫。”
她缓缓垂眸,语声平静却肃杀。
“包括陛下在内,臣妾,谁也不会见。”
“谁都,不会见。”
……
汝阳侯府。
确定慕初华带人走,是真的走了,没有再半路折回来,楚云裳放下心来,转身就去看楚喻。
却是还没走出半步,就被人给抓住了手臂。
身后传来男人难得有些阴恻的声音。
“楚云裳,都说秋后算账,我账还没和你算,你想跑到哪里去?”
算,算账?
楚云裳转头,诧异的看他:“算什么账?”
“什么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