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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抓心挠肺地想要立即冲进房间里,将羽离素那个混蛋给大卸八块抛尸荒野,但九方长渊还是让自己的呼吸尽量维持着平缓的速度,不要过快,也不要过慢。
心脏和以往的跳动频率没什么两样,但自己是最清楚自己身体状况的,他知道今天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到了临界点。
不是不可以动用内力,也不是不可以消耗体力。
但动用内力要有个度,消耗体力也要有个度。
若是超过了那个度,他看似快要痊愈的伤口,便会重新崩裂开来,他快要治愈的病症,也是会重新发作。
所以,要冷静,要理智。
绝不能冲动,也绝不能动气。
颀长身躯隐匿在黑暗中,九方长渊目光平静如水,静静地倾听观察着那主卧房里的动静。
安静,不动如山。
裳儿……
裳儿。
若有危险,一定要喊我。
我就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你没有必要、也不需要让自己受到任何的委屈。
这世上,谁都不可以让你受到伤害,谁都不可以让你受到委屈。
若有人敢的话……
那就让对方永远的生活在十八层地狱中好了。
总之。
与我而言,你是唯一。
谁都无可取代。
只有你。
只要你!
房门被墨夷无常打开后,便没有关上,阳光照射进来,照得床榻上的狼藉血腥,慢慢的变了颜色。
也照得楚云裳禁不住眯了眯眼。
周围太安宁,也太静谧,只能听得见风声不停响起,连院落外面的人的说话声都是听不见。
她还是在看着前方的羽离素。
似乎这个房间里,唯一让她感兴趣的,就只有这个男人。
至于床榻之上死后又惨遭蹂躏的玉芝,尽管已经想起这个玉芝乃是上流圈子里有名的交际花,很多很多人都是认识玉芝的,等到外面众人进来抓现行的时候,发现玉芝的尸体,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哗然,楚云裳也不想再看玉芝一眼。
或者说,她从头到尾,就只最开始确定玉芝死亡的时候认真的看过这个少女,往后就再也没关注过了。
她只看着羽离素。
然后她便看到,一直站在原地的羽离素,这时候缓缓的,缓缓的,俯下身来,在她身边跪坐着。
以一种和她平等的姿态,完全没有秉承着他以往南阳王的高贵之尊。
好像他不是那个在人看不到的暗处里只手遮天的南阳王,好像她也不是携带着仇恨浴血重生的侯府嫡女。
这似乎是一个很平静的午后。
他在这里坐着,他喜欢的人就在自己面前,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他喜欢的人安静的躺在地面上,手不能动,脚不能动,甚至连嘴巴都张不开。
只能目光深邃地看着他,眸中闪烁着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神采。
这似乎是他自上次不欢而散后,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她。
隔了一段时间不见,她好像变得更漂亮了。
漂亮得,让他视线怎样都转移不了。
他跪坐下来后,并没有像墨夷无常以为的那样,会迫不及待的撕裂楚云裳的衣服,火急火燎的要和心爱的女人共赴巫山*,然后接下来一切的事情,都会按照秋以筝最初计划的发展。
他只慢慢伸出手来,想要抚摸上楚云裳的脸。
只是在即将要触碰到的时候,他手指一滞,终究还是没有触碰到她的皮肤,只退而求其次,抚摸上了她的头发。
触之柔顺丝滑,是她来之前才洗过的。
他抚摸着,另只手便也是伸了过来,将她枕在身下的其余长发,给尽数的拢起,然后一点点的拂去发上沾染着的灰尘,再小心翼翼地铺散在她耳边,她长发上的香味,若有若无的冲散了房间里那浓浓的*味道。
甚至于,她的身上,都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幽幽冲淡了空气中的味道,好似她的身体,在此之前并没有沾染上任何的血腥之气。
她来前洗过澡,他也是知道的。
“云裳。”
他轻声的唤她,声音难得温柔好听,果然是真的没有被墨夷无常给用傀儡意念控制住的。他坐在她身边,垂眸凝视着她的脸容,平静的和她说着话:“你是故意的。”他很平静的指出她之前被他用针,以她的身手,她是绝对能躲过去的,但她偏生没有躲,任由他将银针刺入她的身体之事,“将计就计,也不是这么个将就法。”
她听了,眸中神色不动,只凝视着他,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知道楚云裳现在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明知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羽离素也不急,只和她叙旧一样的道:“但是你相信我,我很高兴。”他指尖缠绕着她的一缕长发,慢条斯理的把玩着,直看得隐匿在房外的人,眼底愈发的沉了,“我以为你会抗拒的,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配合我,配合得这么好。”
如果她不配合的话,就算她站在那里不动,他也不可能那样准确那样迅速的将银针刺入她的脊椎,从而让墨夷无常满意离开。
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她给他的一个机会。
一个让他不要帮她,也不要害她,从此两人便是再无任何瓜葛的唯一一个机会。
可,就是这样第一个机会,被他毫无后悔之意的舍弃了。
因为他不想和她之间断了联系。
他喜欢她,怎能会让她这样轻而易举的离开他?
明明她是他的。
明明再过不到半年,等到她十五岁及笄之礼后,他们就能成亲,他可以十里红妆迎娶她进门,从此她便是他的王妃,是他羽家的女主人,她将和他携手度过下半辈子,从此白头偕老,两不相离。
明明她该和他在一起的。
明明他们两个,才是世上最亲密的人,为什么到了如今,她会视他如同仇人,连他的触碰她都觉得厌恶?
为什么?
楚云裳,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是想利用你,我是想凭借着你得到我想要的。
但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这样聪明,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你怎么就能看出别人对你的好,你怎么就看不出我对你的好?
你为什么一味的认为我对你是虚情假意,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信任我,将你的心交给我?
你从来都是清冷的,漠然的,你看着我,如同你看待千千万万个陌生人一样,目光如同此刻平静,平静得让我想用尽一切手段也要看看,在你那平静漠然之下,你心中想着的,到底是什么。
你可是,从来都未将我看在眼里,放在心里?
是不是,是不是这样,楚云裳?
他看着她,目光有些恍惚:“云裳。你今天这样配合我,是想留给我最后的记忆吗?”他平静的说出她的计划,“等你利用完我了后,你是不是就要离开懿都,和别的人一起,去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
“楚云裳。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能,这样狠心呢?”
他说着,微微笑起来,笑容依旧清越温隽,却是满含着她不想看懂的某种情绪。
这样狠心,这样无情。
看不到他的存在,看不到他的真心。
可以毫无心机的对着别人微笑,却不可以对他多投出一个眼神。
明知自己热脸贴冷屁股是犯贱,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
看她没有自己这个靠山也是依然能生活得很好,看她在别人的追求之下茫然懵懂的慢慢陷入别人的温柔之中,他又嫉妒又恼怒又心酸又痛苦,觉得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给抢走了,而他心中一直都有着那么一个想法,他要将他的所有物给抢回来。
除了他,谁都不可以染指。
谁都不可以触碰。
可是,可是。
他手指还在缠着她的头发,他低头凑近了,距离她的脸极近,他能很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清香。
“他抱过你。”他轻声说着,气息强硬的进驻她的呼吸,让她不适应的微微蹙起了眉,“抱过你,拉过你的手,还和你一起吃过饭,一起睡过觉,他还偷看过你换衣服。云裳,我说的对不对?”
这说的是九方长渊。
连九方长渊偷看楚云裳换衣服的事都知道,显然他在九方长渊的身边,也是安插了眼线。
而九方长渊在他身边也安插了的人。
这算不算是棋逢对手,他们两个彼此明争暗斗,权势之上争,对楚云裳也是在斗。
尽管两个人谁都没说,但只要有一方能获胜,那败的那个就绝对会立即退出,再没有任何的资格来进行争斗。
然楚云裳听着,面色还是不变,只看着他,听他一句句的说出来,语气都是不自知变得有些危险低沉:“云裳,他对你做过的这些,我从来都没对你做过。为什么同样的事情,他可以做,我却不可以做?”
“难道他对你而言就很不一样,比我对你还要更加不一样?”
他说着,轻轻笑起来,笑容中略带着一丝苦涩:“云裳,我是你的未婚夫啊,我们有着婚约的。你知道吗?你的嫁衣,我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及笄礼的那天,我当做礼物送给你,然后等你穿上它,你就能像我无数次梦到的那样,凤冠霞帔的嫁给我。”
多少个梦境里,平时都是一身素白的她,终于穿上火红的嫁衣,盛装打扮,对着他温柔的笑。
那样的笑,是他在现实之中从未见到过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此他无数次的梦见,然后无数次的醒来,眼前见到的却还是她清冷漠然的眼神。
她从不会对他笑,也从不会对他亲密。
她就是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她除了她所认定的之外,她谁也不会相信。
从没相信过他,从没信任过他。
他微微低头,再度凑近。
近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只余最后那么一寸。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是慢慢的倾下,院子外面的人声,已经愈来愈响了。
随着外面嘈杂渐响,他的唇微微压下。
“云裳。”
“我爱你。”
“原谅我。”
最后一点距离,转瞬即过——
123、真正的赢家【国庆活动()
“砰!”
有人一脚踢开废院紧闭着的院门,当即一股子灰尘扑面而来,呛得距离院门太近的人都是不住的捂着鼻子咳嗽,可见这个院子着实是废弃很久了,以致于这么久都没人来打扫。
隔着这飞扬而起的灰尘,隐约能看到院中房内的些许动静。
好像是一个人正在倾身,另一个人则是躺在地上,乌黑的长发从前一个人的肩后垂下来,遮住了两人的脸庞,看不出来那究竟是谁和谁。
但众人完全可以肯定的是,那两个人里面,肯定有着一人,是今日的主角之一,楚云裳。
能够以那样的一个姿势躺着的,绝绝对对是女人。
而能在这个时候呆在这座废院里的女人,除了楚云裳,绝不会有别人。
既然是她,那么她身上的那个人,一定是男人!
会是谁,难道真的是南阳王?
之前听到的消息,说的可就是楚云裳接到了南阳王传递的讯息,独自一人前来赴约!
看眼下这一幕,楚云裳赴约是来赴约了,只是这赴约,却好像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更加不一样?
他们在这外面闹出了这样大的声响动静,那地上的两个人,竟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不对劲,绝绝对对不对劲!
遥遥看着那影影绰绰几乎是要重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楚玺面色深沉,却是无论如何都让人看不出什么来,只觉得今日的汝阳侯,实实在在和平时不一样。
太隐忍,太深沉,太能按捺得住。
今日汝阳侯府里发生的事,若是放在别的地方,怕是别的地方的人,早该大发雷霆,要将楚云裳给如何如何了,就算是当场断绝了父女关系,再将楚云裳给逐出懿都,也是绝对有可能的。
可楚玺今日却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即便早早的得到了消息,按时来到了这里,他却也还是平静得仿若海平面一样,看似平静无波,实则那如镜海面之下,全然都是常人不可见的惊涛骇浪。
但那惊涛骇浪,不到突破他底线的时候,就绝对不会呼啸而出。
他站在已经被踢开的院门之前,看着院中景物,眸中深沉如海。
他的身边也只有着赵氏,汝阳侯府的其他人,都是没来。
至于楚天澈,不到最后关头,楚三爷是不会出现主持大局的。
侯府人来得虽不多,但今日前来参加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