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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冷的冷笑话啊。
许久之后,这未来宣王方才对着她拱手:“甘拜下风。”
楚云裳笑容满面地反拱手:“承让承让。”
然后两人似是说上了瘾,继续说道,却是拿了慕玖越来说。
楚云裳道:“我有预感,不出五年,慕初华倒台,慕玖越登基。”至于那三足鼎立里的最后一足,“羽离素,也势必败于慕玖越之手。”
慕与归微微蹙眉:“你对越王这么有信心?”
竟能直接说出五年这么短的时间。
且知就算是他宣王府里的老师和幕僚们,有时在讨论储君之位时,最少也都是说十年的时间,更长点的都说十来年,因为依照陛下现如今的身体状况来看,陛下年纪虽大却还是生龙活虎,再活个一二十年不成问题。
是以慕与归挺好奇,楚云裳为何敢说出五年来。
“不是有信心,而是他此人,天生就是当帝王的料。”
楚云裳侃侃而谈,竟似是要指点慕与归,免得他以后在朝廷里站错位:“如今朝中大能耐者有三,其一慕初华,慕初华品性如何,你是他堂弟,和他见面多,你比我更清楚,他到底适不适合当皇帝,我不说你也知道。”
“其二羽离素,羽离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不用多说,反正他不是皇家人,他要是敢坐上那个位置,天下士子千千万,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喷死他。”
“其三慕玖越,也就是最有能耐的一个,少年领军北伐,只花了三年时间,就打得那群马上跑的憋着一肚子苦水不敢吭声,慕玖越用兵如何可见一斑。再者他不打仗回京之后,虽说对于政事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你哪只眼睛见到他在朝堂上被人排挤?不照样还混得好好的吗,羽离素都忌惮他,他要真没那个能力,他至于被羽离素视为对手吗?”
“对了,小王爷,我跟你讲个秘密啊,羽离素这人自负,很少将人放在眼里。以前羽离素跟我说,他这辈子的对手极少,零零总总也就一个慕玖越,至于慕初华,他是连正眼都懒得看一眼,他当时跟我说,要是拿这兄弟两个的所有价值来卖,一个慕初华,顶多只够买慕玖越一根手指头,而一个慕玖越则是能买千千万万个慕初华。这样说的话,你觉得慕玖越的本事,是能有多大?”
楚云裳这一番话说得极长,也很啰嗦,但慕与归听了,却是大有感触。
因他明白,楚云裳说的都是极对的,她之于如今朝廷的见解,虽与其他人的大有偏差,但她是女人,又师承帝师阁老,她的目光是十分犀利且细致的,她如今与他探讨政事,他虽不会完全认同她的见解,但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她说的话自然有她的道理,他只需听着便可。
见楚云裳和慕与归聊得欢快,且中心主题还是围绕着自己的另一个人格能否顺利继承帝位来说,九方长渊觉得十分不爽,然后询问了一番自己慕玖越的人格,得到的回答是慕玖越人格也十分不爽——
九方长渊人格:慕玖越慕玖越,呼叫慕玖越,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慕玖越人格:收到收到,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九方长渊人格:哎你小子,不就最近没让你出来冒泡刷存在感吗,你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得,现在不是跟你吵架的时候,我可好心提醒你,你媳妇正跟她小情郎有说有笑,还当着我的面在埋汰你,我感觉很不爽,你感觉爽吗?
慕玖越人格:……呵呵。
九方长渊人格:媳妇说过,每个呵呵的背后,其实都是有着十万头草泥马在疯狂的奔过,我相信你和我一定,也是很不爽的,嗯,你放心,你不爽,我也不爽,我铁定不会让那小情郎爽的。
慕玖越人格:那就放心交给你了,我睡觉了。
九方长渊人格:好,你安息吧。
两个人格都十分不爽的九方长渊转头看了看,见儿子好像也是老大不爽的,他当即只觉同仇敌忾,自家儿子是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喻儿,你娘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楚喻听着,点头,对,真是越来越大了。
九方长渊循循善诱:“咱爷俩儿要把你娘给拉回来,让她迷途知返,切勿深陷囫囵。”
楚喻继续点头,对,娘亲保卫战,继续冲冲冲!
189、九方长渊回京【通知()
楚云裳这厢还正和慕与归聊着京城政事,竟是完全没点远航归来该好好休息的疲惫样子,甚至是越说越顺畅了。
眼见着她越聊越是兴奋,连那一双眼睛都是充满了慑人的精光,说出来的话也是愈发让人听着心惊胆战,九方长渊原还想等她唠得尽兴了再继续楚喻的娘亲保卫战,但见她这么个样子,终于是觉得头大,但也不插嘴说话,只把楚喻直接往她面前一递,她果然立即住了口。
然后伸手接了楚喻,抱好儿子,低头就去看儿子了:“喻儿怎么了?饿了还是困了?”
楚喻闻言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再拍了拍肚子,表示自己又饿又困。
楚云裳虽对政事敏感之至,但事关自家儿子的身体健康,她立时便对着慕与归道:“很晚了,今天就先聊到这吧。我要带喻儿回去休息了,过几日我把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就去找你。对了,你住哪儿?”
“你名下的迎客来。”
迎客来在大周的任意一个城市里都是有分号的,口碑很好,服务也很到位,许多人出门在外,都是会选迎客来去住,慕与归也是不例外。
更何况现如今的迎客来,是以楚云裳为老板,九方长渊已经完全要当个甩手掌柜,鲜少过问生意上的事,全都交给了楚云裳。慕与归千里迢迢来风晚城,若是不住楚大老板名下的迎客来,还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知道了,回头忙完了,我就去找你。”楚云裳抱着楚喻道,“你先回去吧,我这里还要等人一起走。”说着,那一方沾湿的绣了紫丁香的帕子还拿在手里,她看了看这方帕子,完全没有要将它收起来的样子,“这玩意儿洗好了再给你送过去吧,你随身带的应该还有别的吧?没有的话,我让人给你做两条一样的先送过去。”
慕与归听了,下意识就想说一句你留着吧我不要了送给你了,但视线一扫旁边正抄手站着的九方长渊,终于是没敢将这明摆着是私相授受的话给说出口。
只道:“你怎么不自己给我做一条?”
楚云裳闻言,随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我不会女红,从小到大都没拿过针线。”
就算拿了,那也一定是她为伤患者缝合伤口,在受伤的皮肉上穿针引线,她是真没做过手帕荷包之类的,也没想要做过,反正家里有丫鬟会给她做,再不济直接去布庄衣铺掏钱定做了,哪里需要她动手啊。
她说得甚是坦然,一点都没有作为一个千金小姐,却是连女红都不会,应当羞愧掩面的自觉。
女子无才便是德,她真的是太缺德了。
慕与归对此也只能无语片刻,但一想她要真会女红的话,他还得惊诧得下巴都要掉了。只道:“那你洗好了给我送来吧。我先走了。”
楚云裳摆摆手:“走吧走吧,夜宵不要吃太多,免得发胖。”
她还记得他晚上容易饿,一饿就爱吃夜宵。
慕与归心里不由因为这句嘱咐又多想了什么,再说了两句话,这便走了,没继续呆着。
港口这里此时已经没了什么人,多是正将船队上的货物给搬运到岸上的工人伙计,在这难得凉爽的夜晚里挥洒着汗水。楚云裳回头看了眼,通往街道的路上灯火明灭不定,慕与归独自走在其中,身上的紫丁香和伞上的紫丁香似是相映成趣,随着他的走动在夜色里微微闪烁着点光彩,她一时竟觉得她好像闻到了丁香的味道。
但转而又兀自失笑,紫丁香花期是春末夏初,一般都是农历四五月的时候开花。就算花期晚了现在七月才开花,也不可能开在风晚城这样的东南沿海,她定是产生了幻觉,这才感到自己是嗅到了紫丁香的香味。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紫丁香的这种味道,倒很适合慕与归,下次见到慕与归,可以同他说说,用点紫丁香的熏香试试看,和他气质蛮衬的。
楚云裳正注视着慕与归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就听旁边某少主操着一口酸到不行的口气道:“还看呐?人都走远了,眼珠子恨不得能抠下来黏上去似的。”
她听了,回过头来,眉梢一勾,眼神一睨,一副明显要秋后算账的样子。
怀中楚喻瞥见她这么个姿态,当即心下暗道糟糕,先前只想着要保卫娘亲,却是忘记了娘亲这会子根本不想被人保卫。旋即什么也不说了,也什么都不看了,直接伸手一搂眼睛一闭,就搂着娘亲的脖子开始呼呼大睡,一脸“我睡着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千万不要和说话叫醒我否则我给你好看”的样子。
九方长渊见楚云裳要开始算账,那刚刚还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儿子,此时竟是直接抛弃了自己开始埋头睡觉装鸵鸟,他当即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凄凄惨惨戚戚,刚刚还是上阵父子兵呢,这一转眼就剩自己孤家寡人了。
就这样被你卖掉,切断了所有价格……
然后就听楚云裳道:“看看又怎么了,又不会少他一块肉,他也没说不让我看,我想看就看,关你什么事?”
九方长渊最不能听她说关你什么事,是以听了她这话,竟一下子就来气了:“什么叫关我什么事,我可是你正儿八经的心上人吧,你不看我便罢,这大晚上的你居然当着我的面去跟你小竹马幽会,盯着你小竹马看个不停。我不让你看,你还有理了?”
楚云裳道:“你自己都说了他是我竹马,那我就是他青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小时候玩得好,这长大了他辛辛苦苦大老远跑来见我,我看他几眼又怎样?我又不会出轨。”
出轨?
出什么轨,有什么轨是可以出的?
九方长渊将这个词儿给琢磨了一阵,发现自己竟琢磨不出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心想这可能又是她以前习惯说的词汇,便也不再深究,只道:“我不管你们小时候玩的是有多好,反正我现在给你把话说清楚了,青梅竹马有时尽,他跟你没可能的,你就不要再跟他继续深交了,不然真惹出什么来,对你对他都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心里不停的冒酸泡泡。
小时候小时候,他小时候也见过她的,还抱过她亲过她,他跟她是真正的青梅竹马才对,结果她倒是把他给忘得一干二净,以往以慕玖越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也从没听她说过小时候那档子事,摆明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她就没把慕玖越给真的放心里过。
他正想着,就见她不知是因了他哪句话,突然神色变得有些怅然了。然后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方绣着紫丁香的帕子,突地道:“说起来,我以前还收了慕玖越一条手帕。”
他听见这话,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手也是抬了起来,摸了摸脸上的所谓慕玖越专用面具。
可她已经不想再说了,转手把那紫丁香的手帕收进袖袋里,抬头就去看正在帮忙搬运货物的绿萼几个:“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干完?我也饿了。”
他心下暗叹一声,她还没忘记慕玖越就好,到底也不真是个薄情寡义的。然后道:“不若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南阳王的船队就要回来,他们得天亮之前把东西都搬完,一时半会儿干不完的。”
“那好吧,留两个人在这里熬夜看着,绿萼她们都是丫鬟,先让她们跟咱们一起回去吧。”
说完便朝着船上喊了声,绿萼三个听见了,把手里的东西搬完,这就去牵了三头异兽,上岸来了。
花雉和无影则留在了船上,指挥工人们连夜搬货。
楚云裳瞧了瞧,秋以笙那边的船也是正忙得热火朝天,不过秋以笙本人倒是没见着,不知道是还在船里呆着没出来,还是早早的上岸走了,她之前没注意,倒是没察觉秋以笙的去向。
一想起秋以笙,再好的心情也是要打个折扣。
趁绿萼几个还没过来,楚云裳盯着秋家的船看了会儿,心里一下子就想了好几个能让秋以笙尽早滚出风晚城的办法,但那些办法无疑都是十分阴损的,她想了想,暂时按捺下了那些想法,准备先行观望一番,再选择用什么样的办法来打压秋以笙也不迟。
不过转而一想,她生平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事也不少,多多少少不缺对付秋以笙这一次。而且秋以笙对她做的见不得人的事也不少,当时喻儿百日宴上,九方长渊说秋以笙人在风晚城里,根本没空理会京城的事儿,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