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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雾越来越浓,那血色里的人,身形也是越来越淡。
到得最后,她听见他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爱你。从始至终,我一直都在爱着你。”他很认真地说,“从你小的时候,到你长大,我一直一直,都在爱着你。”
这句话说完,楚云裳便见得横空里突然斜来一把森冷至极的刀,那刀上血迹斑斑,不知是杀过多少人。倏忽一下,那刀便是落到了九方长渊的头上,将那一抹浅淡影子,一下子劈成虚无。
楚云裳睁大了眼,温热的血,溅了她满头满脸。
“长渊!”
……
她猛然睁开眼。
眼前不是白雾茫茫,也不是血色淋淋,而依旧是那么一张只写了开头的信纸,之前才研磨开的墨,此时似乎有些干了,一灯如豆,这一支蜡烛,快要烧到了尽头。
看着那短短的一截蜡烛,楚云裳怔了怔。
原来只是做了个梦。
只是,那梦里的九方长渊……
心口突然传来绞痛一般的痛楚,她一下子就拧紧了眉,痛苦地弯下腰去,然后深深地喘息,手也紧按着胸口,试图减缓这种疼痛。
只是疼痛却越来越剧烈,眼前也是变得漆黑一片,只有那么一点血色的光泽,亮在不知名的地方,静默不动,却散发着一种无比诡异而阴森的气场,仿佛是从阿鼻地狱里来的鬼火,端的吓人。
不对,不对。
楚云裳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看着那一点鬼火模样的血色,贴身衣物都是被冷汗浸湿。
那不是梦。
那是真实发生的,只是发生在了遥远的北方,并不能让她亲身的体会,才让她在梦中经历。
那么,那九方长渊,他……
“扑通!”
坐着的椅子突然被打翻,椅子倒下的时候,顺带撞翻了一只从泰西运来的装饰用的珐琅彩大花瓶。名贵的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人一脚踩上去,鞋底稍微薄一点的话,都能直接被碎片给割破。
这样大的动静让得正在熟睡的楚喻,一下子就从睡梦里醒来。
楚喻睁开眼,快速坐起身体,还未来得及询问,就见楚云裳白着一张脸,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无视了满地碎片,直奔房门而去。
“娘亲?”
他喊了一句,楚云裳却是头也没回,直接跑了出去。
“娘亲!”
他不由又喊了一句,还提高了音量,但楚云裳已经跑出了卧房,看那方向,像是要去楚天澈在的庭院。
楚喻立即掀被子下床,外衣也来不及穿,只匆忙套上鞋子,跟着跑出门。
但他人小腿短,跑得再快,也赶不上楚云裳的速度。
因此,楚喻并不知道,在他追着楚云裳离开方向的时候,楚云裳已经来到了楚天澈的卧房前。她连门也来不及敲,就直接进去了,然后对着被她的莽撞闯入给惊醒的楚天澈道:“三哥。”
幸而楚佳宁楚佳欢姊妹两个已经和父母分房睡了,这间卧房里并没有小孩被吓到。只楚天澈见她过来,衣衫不整不说,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脸色难看,连眼圈都是红的。
“怎么了?”
他下床来,伸手去摸她的手,冰凉凉的,像是刚从存了冰块的地窖里出来一样。
她手冷,身体也是冷的,看着楚天澈,她道:“三哥,我们去巫阳关吧。”她整个人好似身处冰天雪地里一般,说出来的话,都是带着刺骨的寒意,“九方出事了,我要去救他。我不去,他就会死了。”
楚天澈闻言皱眉:“九方少主出事?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她嘴唇颤抖得厉害,眼圈也是越发通红,“我看见他身上都是血,他跟我说他要死了,他想见我。哥,”眼中开始有水意凝聚,将将要流下泪来,“我们去救他吧,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楚天澈听了,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面有跑步声响起,只穿了薄薄一件中衣,跑得脸色发红的楚喻,出现在了门口。
和楚云裳一样,他也是整个人狼狈得很,不知是不是中途有摔倒,他脚上小鞋子的扣子,都是掉了一个,走起路来有些磕磕绊绊,手背上也蹭到了泥土,隐约有擦伤。
见状,楚天澈眉头皱得更深。到底怎么回事?
“娘亲。”
听见楚喻的声音,楚云裳僵硬地转过头,看向他。
“我们一起去救干爹吧。”小小的孩子说道,“干爹在等我们救他,我们现在就走吧。”
楚云裳听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
她转过身,面朝楚喻,蹲下身,再张开双手。
于是楚喻踩着坏了的鞋子,朝她跑过去,乳燕投林一样,被她拥住。
“好,我们去救他。”女人颤抖着声音回答,“现在就去。”
……
然而。
她并不知道。
她在梦里所看到的那一幕,并不是已经发生过的。
时空逆转,历史重来,她终有一天会知道,曾经有一个人,那么深那么深的,爱过她。
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
我爱你。
我想见你!
我想见你……
冰天雪地里,是谁伸出手,向着虚空,轻轻抓了那么一把。
像是抓住了那一缕沉在天边银河里的星光,转眼却被浓雾覆盖,于是那星光变得黯淡,慢慢消散,最终他的手中,什么也没有剩下。
他微微蹙眉,紧接着却是笑了,面具下的脸上满是战斗到了极致的疲色。
背后冷刀逼来,杀气四溢,他却突然觉得很累,四肢百骸仿佛灌铅了一样,沉重到抬不起来。
于是,一刀斩下,他疲惫地闭上眼,什么也看不到了。
楚云裳……
我真的,好想见你。
……
简单收拾了细软后,仍是凌晨,天色黑沉,一辆由一匹黑马以及一头白狼所驾驶着的马车,驶出楚宅大门,融进了无边夜色里。
车上只有三个人:楚云裳,楚喻,以及花雉。另外还有一只龙猫宠物。
其余人,一个都没带。
有大白和大憨打头阵,马车行进的速度很快,风驰电掣。然而楚云裳却还是觉得慢,一个劲儿地催花雉再快些。
马蹄声声,身后的东洋,一下便远了。
……
慕玖越是在爱马用鬃毛蹭自己脸的时候,醒来的。
他醒的时候,天已经有些亮了,目光所及却还是浓浓雾气,根本看不到太阳。
周围还是和入睡之前一样,十分荒凉,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什么动物出没。慕玖越坐起来,抹了把脸,将搁在一旁的头盔戴上,这便摸了摸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坐骑,轻声说道:“老伙计。”
坐骑打了个响鼻,蹭蹭他的手。
“我刚才,梦见裳儿了呢。”他微微笑开,然后就从地上站起来,“但愿这次,就算还是重伤,也要坚持到回去见她一面。”
只要能见她一面,就算是死,也无所谓了。
------题外话------
又写哭了……这本书我写哭多少回了都,我选择狗带/挥手
202、楚喻发现慕玖越是九方长渊()
还是那茫茫一片的大雾,还是那除了自己之外,见不到任何一个人的南岸。【鳳/凰/ 】
走得匆忙,坐骑的身上只挂了两只水囊,一点吃的都是没有。不过好在旁边不远处就是黑水河,取水方便,厚厚的雪地里也藏着一些野生的能够食用的植物,倒不至于会因饥渴而死掉。
火折子那种野外必备物品,也都是携带了,没有受潮,因而在这样堪称恶劣的环境里,只要天无绝人之路,就还是能够继续生存下去。
牵着坐骑,循水汽到了河边,慕玖越解开坐骑身上挂着的水囊,低下身去,开始取水。
坐骑晃晃脑袋,打个响鼻,也是开始饮水,一人一马相处得分外和谐。
这个时节的河水很凉,大半的湖面都结了冰,索性冰面并不怎么厚实,不能让大批军队通过,否则,昨夜渡河偷袭军营的,就不会只是那么三千精兵,而该是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前来了。
将水囊盛满,慕玖越随手捡了根树枝,然后看也不看,直接将树枝往河里一投,“噗嗤”一声,树枝似乎穿透了什么物体,浮着碎冰的河面一阵动荡。
他这时候却是将一枚什么东西喂进了坐骑嘴里,这才伸手将树枝捞起来,果然上头叉着一条鱼,看份量,足够他吃两顿的。
“不知道能不能生火,这样冷的天实在不想生吃,对胃不好。裳儿要是知道我吃生食,肯定会跟我生气的吧。”
他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站起身来,一手提着树枝,一手拉着缰绳,带着坐骑离开了河边,向前方浓雾中走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片刻后。
刚刚还是空无一人的河岸边,突然多出几个人来。
这些人无一例外,身穿厚重铠甲,面容比之大周人要多些粗犷之色来,正是生活在黑水河以北的游牧民族达喇人氏,同时也是驻扎在北岸的达喇骑兵。
这几个人里,有人先是确定了慕玖越离开的路线,再来便去察看慕玖越刚才取水饮水所站立着的位置,继而便又是一系列的查探。等所有人都查探完毕,将各自所得的讯息综合在一起,才有人叹道:“越王就是越王,果然名不虚传。”
“大师之前说下毒没用,大王还不信。如今这一看,越王当真是百毒不侵啊,下毒对他真的没用。”
“唉,和这样的一个人为敌,也是甘拜下风。”
原来黑水河里已经被达喇军队投了毒,所以慕玖越在坐骑饮水后,喂给坐骑一颗解毒丸。
不过他随身携带的解毒丸,并不是常见的那种解毒丸,而是出自莫神医和花雉之手。这两人一个是神医谷内门里的正统医师,一个则是专门钻研邪门歪道,两人联手制作出来的解毒丸,虽不说能解尽天下奇毒,但只要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毒药,一般情况之下,解毒丸都能将毒素给从体内清理出去。
但很显然的,这样实用的解毒丸,慕玖越自身是并不需要的。他体质本就特殊,近年来日日服药,身体对各种药物早已产生抗性,而是药三分毒,他虽还没有达到这几个达喇士兵说的百毒不侵的地步,但对很多毒素,都已经能够完全无视了。
因此达喇王不听大师的劝诫,径直下令让人往黑水河里投毒的这个举措,完全就是失败的。
“越王去哪儿了?”
“往西边走了。”
“西边?西边的赤霞谷,好像刚好是有埋伏的地方吧……咱们走,赶紧跟上,千万别把越王给跟丢了。”
“嗯,走。”
一行几人立即朝着慕玖越之前离开的方向进发。
而正如他们所说,沿着南岸往西走的话,要不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能到达一个名为赤霞谷的山谷。
赤霞谷,顾名思义,但凡是有太阳的时候,早晚时分,日升日落,站在这个山谷的最高处,都是能看到很美的朝霞晚霞。且更为奇特的是,即便这几日里巫阳关这里都是雾天,但倘若站在了赤霞谷的最高处,极目向天边眺望,就还是能够看到那么一缕赤红的霞光。
这样一个奇特的山谷,慕玖越数年前曾在此打过不知多久的仗,对这么一座山谷,自然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甚至闭上眼睛,他都能在其间山路上平平稳稳地走过,不会出半点差错。
便是因为熟悉,他才没有走别的方向,随意撒了点佐料,勉强吃下半条鱼后,他坐上马背,一路直行,去了赤霞谷。
一边走,一边不经意般,回头看了哪里一眼。
看过后,他收回目光,微微俯身,对着身下的战马,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战马甩了甩尾巴,似是在回应他的话。
他声音太低,风一吹,话音便散了。
“真不知道为了对付我,他们到底是花费了多久的时间……这次若真的栽了,也是宿命。”
宿命让他成为慕玖越,宿命让他成为九方长渊。
宿命让他遇到楚云裳,宿命让他爱上楚云裳,宿命让他同楚云裳有了一个名为楚喻的孩子。
宿命让他在这辈子,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前进后退,身边尽是万丈悬崖,一旦跌落,便万劫不复。
“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过了这个鬼门关,继续走下去了。”
他轻笑一声,驾驭着战马,驶向那重重叠叠的迷雾之中。
恍如走近命运的漩涡中,只那么轻轻一步,从此便再也无法脱身。
……
一路上几乎没有休息,就连夜间,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