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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他面前的人闻言,终于有所动作。
慕玖越回头,银色面具遮了脸,连那眼睛都看不清楚。只对着楚喻道:“你都知道。”
“是,我都知道。”听慕玖越说话,楚喻终于彻底冷静下来。他垂下捂着脸的手,眼眶通红,却已不再流泪,表情冰冷得如同是在面对死人一样:“我都知道,所以我现在很讨厌你,不想看见你。你走可以吗?我不想再重复了。”
慕玖越没有立即回答,只转回头去,“嗤”的一下,手中用力,撕开楚云裳染血的衣袖。
楚喻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无比。
正要继续开口,将这人给赶走,就听这人道:“她快死了。我不救她,她活不下来。这样,你也要我走吗?”说着,手中动作不停,将楚云裳左边袖子给一整个的撕了下来,“那两个金面杀手不是月非颜请的,是南阳王请的。毒也不是普通的毒,是墨夷少主亲自研究出来的,神医谷都没有解药。这样,”狰狞的伤口呈现在视线之中,慕玖越摘了面具,跪坐下来,然后俯下身去,“你也要我走吗?”
嘴唇触碰上伤口,呼吸间满是腥甜的血味。从伤口里流出的血还是红色的,看似并无大碍,然而以伤口为中心,周围的皮肤都已经开始发黑,毒素扩散的速度不算慢,若再耽搁,侵入到心脏,安丘血脉也保不住她的命。
因为这种毒,是墨夷无常专门研究出来,用来对付体内拥有凤鸣血脉之人的。
楚云裳左手臂上总共受了两刀,第一刀不算重,重的是第二刀,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骨头。她腿上也受了一刀,不过腿上的伤好像也不太重,大部分的血都是从左臂上的伤口里流出来的,慕玖越这才会从一开始的时候,就着手处理她手臂上的伤。
血是红的,但那并不代表其内没有蕴含着毒素。血虽已流了不少,甚至很明显已经出现了失血过多所造成的休克症状,止血用的东西已准备好,慕玖越却没有立即动用,而是将从伤口里流出的血,给一点点的舔舐了去,吞进喉咙里,等伤口终于不再流血,他才起身来,开始进行简单的包扎。
旁边楚佳宁看着,怔怔道:“姑姑中了毒,她的血有毒。”
慕玖越淡淡应了一声:“我知道。”
“那你还”
“我饮了她的血,她再饮我的血,就能解毒了。”左臂上的伤口包扎完毕,他转移位置,曲起楚云裳的左腿,同样是将衣料撕裂,将这最后一个伤口的血给饮尽,“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办法了。”
所以那些杀手在刺杀楚云裳的时候,不求能杀了她,只求能伤到她,让她中毒,那么雇主的目的,也就能达到了。
那么月非颜和羽离素,是有什么目的,才会接连这么多次雇用血狱堂的杀手?
让楚云裳中毒,让楚云裳死去,对他们而言,有什么好处?
好处多了去了。
至少,楚云裳死了,就能
最后一道伤口给包扎好,慕玖越重新跪坐下来,转手取出一把匕首,轻轻一划,便将自己的手腕给划出一道血痕来。鲜红的血流出,他捏住楚云裳的下颚,令楚云裳张开嘴来,于是那血便流进她的嘴里,穴道一点,便吞下入腹,一滴都不浪费。
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夜幕降临,天色变得漆黑。这里是在小山坡的山脚处,距离官道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并没有灯火,因而即便是努力地睁大眼睛,楚佳宁和楚佳欢也根本看不到,将自己的血喂给楚云裳后,随着时间的流逝,鲜血越流越多,慕玖越的脸色,也是愈发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腕上伤口不再流血,他草草包扎了后,便扯开衣襟,露出左胸上的镇魂图。
时间过去这么久,镇魂图所镇压着的伤口早已愈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夜色漆黑,他持着匕首,对准镇魂图的中心,未有半分迟疑,一下便扎了进去。
楚喻见到了,浑身一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为什么
匕首深入皮肉,几乎是要触碰到了心脏,这才停下。他低头看着胸口上的伤,面色惨白如纸,却没有立即将匕首拔出来,而是将楚云裳从地上抱起来,让她的头颅靠近胸口,他才拔出匕首,将从心口里流出来的血,尽数喂进楚云裳口中。
仍旧是点着穴道,才能咽下那一口口的血。吞咽声一声接一声地响起,四周围太过安静,半点杂音都没有,楚喻看着饮了那么多的鲜血后,楚云裳的呼吸终于慢慢恢复正常,那不自知攥紧的拳头,也终于是放松下来。
“应该可以了。”直到这时候,楚喻声音还是冰冷得吓人,“你想要什么报酬,等我们回去了,我会和舅舅说。”
慕玖越听着,不说话,只轻轻笑了一声。
不过这个时候,也的确是可以了。他将楚云裳放下来,手指不知是点了哪个穴道,镇魂图发出幽幽暗光,正中央的伤口一下子便止住血。伤口不再流血,他
再流血,他连包扎都没有,整理好衣服,径自戴上面具后,便横抱起楚云裳,从血泊里站了起来。
“都上车吧,天很晚了,该回去了。”
他说了这么一句,便举步朝马车走去。楚喻看了看四周,他似乎是动用轻功赶过来的,这里除了他们的马车外,再没有别的人或马匹。
“表弟。”楚佳宁迟疑着小声道,“他,他,越王殿”
楚喻摇摇头:“表姐,我们该回去了。”
他是谁,他是九方长渊,还是慕玖越,他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这都无所谓。
反正只要娘亲能醒过来就可以了,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三个孩子摸黑收拾好医药箱,慢慢朝马车走去。
于是,便也不知道,那先他们坐上马车的人,许是因为喂给楚云裳的血太多,头脑便有些发蒙。眼前发黑,他轻轻喘着气,头低了低,将怀中的楚云裳搂得更紧,苍白而冰冷的唇,也是印上去,他声音低沉而刻骨。
“我爱你。”他说,“我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没有错过你。”
所以,他死,他活,计划成功与否,最终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又会是谁,都是无所谓的。
不过有朝一日若他真死了,他想,她也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的吧。
这样冷酷无情的一个人,他怎么就栽在了她的手里?
这时候,三个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爬进马车里,大白没有进来,而是在车外护着。金芒闪动间,两匹马儿嘶鸣一声,扬蹄开始往官道跑去,马蹄声声,楚喻看着对面的人,看他脸容隐在面具下,隐在阴影中,什么都看不清楚,恍惚隔了生死,那距离太遥远,才会什么都看不清。
于是楚喻便问了句:“你要死了吗?”
听见这话,慕玖越微微抬起头来,面具后的脸仍是苍白的,但那双眼睛,却和楚喻的一样,漆黑而明亮,是夜幕中最亮的星子。
“暂时还没有。”他答,“时机不到,我不会死。”
楚喻勾了勾唇角:“是吗。那你最好不要”话未说完,便住了口,楚喻向后缩了缩肩膀,头也是低下了,“我什么都没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慕玖越笑了笑,然后两人就不再说话。
旁边楚佳宁楚佳欢小心翼翼地看着,也不敢说话。只能时不时地看着被慕玖越搂在怀中的楚云裳,神色还是紧张而惊惧的,听着外面渐渐有了别的马车行进声,以及大白低吼示意前方行人让路的声音,姊妹两个这才慢慢放松下来,快到家了。
果然,再过了会儿,马车速度放慢,堪堪停稳,车门便被打开,迎面响起的是楚天澈略显焦灼的不耐烦的声音:“你们跑去哪了,怎么才回呃?越王殿下。”楚天澈目光在慕玖越身上停留一瞬,再一转,便看见他怀中还在昏迷着的楚云裳,“七妹她”
“她没事,只是睡着了。”慕玖越坐着,并没有动,“本王不能下车,楚三爷,你来搭把手吧。”
楚天澈是何等人物,慕玖越才一开口,他就已经听出后者语气中的疲软。再加上那句“不能下车”,他略略思索一下,便明白什么,当即弯腰进了马车,将楚云裳接了过来。
看楚云裳浑身是血,衣服都破了,慕玖越的身上也染了不少血,不知两人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事情,否则偌大马车,怎么可能没有车夫驾驶。楚天澈沉住气,没有立即询问,而是道:“殿下是要在鄙人这里休息一晚,还是回王府?”
慕玖越缓缓摇头:“多谢三爷好意。”然后轻轻一拊掌,有佩戴着油彩面具的暗卫出现,楚喻认得,那是无影。
楚天澈让开路来,让无影进去,慕玖越这才借着无影的手,慢慢站了起来,接着慢慢走出马车。然而,越是走动,他银色面具下的眉越是紧紧蹙起,眼前所看到的景物也是越发漆黑,脑袋更是晕眩得厉害,扶着无影的手,也是使不上力气,只能凭借着无影支撑着他的力量,才能勉强走动。
楚天澈看着,再问了一句:“殿下当真不休息休息,过两日再回去?”
“不必,宫里还有急事,多谢三爷了。”他声音很轻,也很疲惫,“进宫。”
于是无影搀扶着他离开了,果真没有留下来。
只留楚天澈怀抱着楚云裳,注视着两人背影,似是发现了什么,忽而一笑:“越王,慕玖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再一笑,然后就看向还没下车的三个孩子,“赶紧出来,天黑透了你们还不回来,你们祖母都急得要报官了。”
孩子们这才一个个的下车来,然后跟在楚天澈身后,进了楚府。
走着走着,楚喻却突然问:“舅舅,你有发现什么吗?”
“嗯?”楚天澈停下脚步来,转头看向外甥,“喻儿是在说哪个方面?”
看楚天澈和平日里别无一二的神情,楚喻眸底深了深,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摇摇头:“没什么,我多心了。”然后道,“娘亲的伤口需要缝合,舅舅,马上请个大夫过来吧。”
楚天澈点点头,示意路过的一个仆从去请大夫。这时候才道:“对了,说来我还不知道,你们回来这么晚,你娘又带着一身伤,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遇到杀手了”
楚喻慢慢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楚佳欢也是时不时的添油加醋
的添油加醋,力求事情的完整性和惊险性。
楚天澈听完后,沉默了会儿,才叹息一声:“这个时候都还有人要她的命,这京城越来越不平静了。你娘这伤,看来要养上不久的时间,以后你们三个,也不要随便出府了,过段时间,京城里会有大事发生,要是一个不小心,你们被当作人质抓走了可好。”
“好的,舅舅。”
“知道了,爹爹。”
一家人慢慢走进后院。
很快,大夫被请了来,院里又是烧水又是煎药,忙得不可开交。
另一边。
“少主,咱们可以走了。”忠心的暗卫低声道,“再不进宫,太子殿下又要惹出事来。”
慕玖越不应,只道:“再多呆一会儿。今夜过后,要很久都不能再看见她了。”他说着,眉宇间满是疲惫,但那眼里,星光倒映在其中,灿烂到了极点,“无影,你说,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她如果知道真相了,还会原谅我吗?”
无影面无表情:“少主心中早有答案,何必再问属下。”
“呵。是了。走吧,去晚了,皇兄又该大做文章了。”慕玖越抬手拂了拂染血的衣襟,“穿这样的衣服进宫,想来今夜不用再留宿宫中了。”
无影不说话,只将他背起来,直朝皇宫而去。
夜仍未央,灯仍通明。
我爱你。
恍恍惚惚中,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对她说话,连呼吸都是冰冷的:你再等一等,等事情都结束了,我就来接你。
她听着,开口想问他是有什么事情让得他不惜抛弃她,不惜将她心底的疤痕翻出,一刀刀的钉上去,钉得她鲜血淋漓才肯罢休,就见黑暗中的他,松开她的手,慢慢退后,没有半分停留。
走得太快,她连挽留都来不及,只能站在原地,任凭无穷无尽的黑暗将她吞噬,眼角却是干的,没有一点泪意。
她睁开眼。
眼前天光朦胧,熹微将至,是她在楚府中的寝居。三道伤口已经缝合好,大半边身体都被牢牢包扎住,稍稍动一下便是极痛。楚云裳索性也不起身,就躺在床上,眯眼看着那透过窗户,细细洒进来的阳光。
须臾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
干的。
她轻轻一笑。
我爱你?
骗鬼呢。
而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