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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现在的楚云裳,真的和以前无法相比,连楚于岚都任她拿乔,他们这些人又怎能是她的对手?
不被她记仇算计就够好的了。
没人过来,楚云裳也乐得自在,时不时的逗逗怀中的楚喻,逗逗身旁一看就分外凶残的大白,再跟绿萼说说话,倒也并不闲得无聊。
但很快,这份清闲就被人打破了。
来人身穿浅色华裙,举手投足间皆有一股贵气,面容柔美温婉,一看就知道定是哪个名门世家中的人。
见这位明显也是能被称之为贵女的年轻女子朝楚云裳那边走去,不少人视线都是转移了过来。
在座的人少说都是参加过不少次名媛聚会或者上流圈子聚会的,可不知为何,竟没有人能叫出这位贵女的名字,更不知道她的身份了。
就见她在距离楚云裳丈许远的地方停下,先是看了眼卧在楚云裳脚边的大白一眼,然后才柔声的道:“楚七小姐。”
楚云裳看向她。
这一看竟觉得她和一个人长得很像。
贵女微笑着问道:“你的狼咬人吗?”
楚云裳摇头:“不咬。”见她好像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不由道,“请坐。”
贵女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果见那只白狼只抬头对着自己嗅了嗅,然后就又懒洋洋的伏下去,看起来好像家里养的大狗狗一样,一点都不吓人。
然后就在楚云裳身边坐下来,动作优雅婉约,更让人觉得她绝对是出身名门。
她好似是没带随身的丫鬟,绿萼上前来给她斟了杯桃花茶,她轻啜一口,轻赞一声茶水的甘甜芳香,才有意无意的压低了声音,问道:“楚七小姐,听说你回京前在敏城住了不久时间。我想问问你,楚三爷楚天澈的妻子,三夫人她过得可还好?”
楚天澈的妻子,也就是楚云裳的三嫂,姓文名姬,是相府的庶女。
虽是庶女,但也知书达理,落落大方,比嫡女都要更有气度,但却也正是因为庶女这个身份,让得当初楚天澈想要娶她的时候,遭到了汝阳侯夫妇的拒绝,直闹得整个懿都都是风风雨雨,楚天澈差点要和侯府断绝关系了,汝阳侯才勉强松口,答应让文姬做自己的儿媳妇。
眼前这位贵女,楚云裳听了她的话,再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才恍然发现,她长得不就是和自己的三嫂很有些相似之处吗?
能和三嫂长得像,又向自己询问三嫂近况的,相府里除了和三嫂关系好的二小姐文妤,也就没有别人了。
不过文妤却是个嫡女,身份比起三嫂来要高贵一些,但她常年养在深闺,甚少露面,所以在场这么多人包括自己不认得她,也是正常的。
于是楚云裳也笑了笑,答道:“三嫂过得很好,有一对双胞胎女儿,我三哥很疼她们。”
文妤听着,又道:“那楚七小姐知道,三夫人近来什么时候会回京吗?我很想见一见她。”
楚云裳沉吟着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三哥和侯府关系不好,寻常也只过年时回来吃顿饭,吃完立即就走了,从不停留的,怕是要让文二小姐失望了。”
说来楚天澈和文姬过年回京的时候,也是要回趟娘家相府的,但文家历来过年时都是要举家回他们的老家,相府里只留下那么一些奴仆看家,所以文姬这几年过年回娘家探亲,是从未见过娘家亲人的。
这一点,文妤是知道的,所以才会问了个近来。
听了楚云裳的回答,文妤也不如何失望,只道:“若是她近来能回来,还请楚七小姐帮我转告一声,请她回京后能来相府多住一段时间,父母姊妹们都很想念她。”
“我会的。”
“那就先谢谢楚七小姐了。”文妤说着,看向楚喻,“这就是楚七小姐的儿子吧,长得好可爱,一点都不怕生。”
楚喻对她甜甜笑了一下。
文妤立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这个小家伙给俘虏了。
接着两人再简单的聊了聊,文妤送给楚喻一个份量虽小,但价格很是昂贵的见面礼后,便起身告辞,离开了十里桃。
目送文妤离去,楚云裳大约知道,这位文二小姐似乎真的是个喜静的,若不是想要知道文姬的近况,怕也不会来到这里。
不过文妤给她的印象很好,和嫂子一样温婉大方,极好相处,同是大型世家里的小辈,说不定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倒是可以结交一下。
文妤走了后,楚云裳这一桌就又安静了下来。
此时春日宴已经快要正式开始了,估摸着皇室的人也快要来了,却听有一道惊呼声,带着分外惊喜的意味响起:“云裳!你居然来了!”
听见这道惊呼声,楚云裳立即条件反射的眯了眯眼。
眼底,有着一抹极度冷冽的寒光,倏然划过。
因为太过熟悉,所以一听这声音,不用抬头去看,她就知道,来人定是那个人。
那个她恨不得能一刀一刀将其施以凌迟手段开膛破肚活刮了的女人!
月府月家,月非颜!
说月非颜前,先说一说所谓月家。
大周朝建国历史不算短,至今已经历了五代帝王,宏元帝正是第五代,励精图治,勤政亲民,乃是一位十分开明的君王,将大周朝上下打理的很好,边防也是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强大的军事力量让周围的国家都有些闻风丧胆。
宏元帝将大周朝发展得比历代帝王都要更加的繁盛,国家昌盛,子民必然也过得更加富足,其中的佼佼者,便也越发扶摇直上,虽谈不上如史上百家争鸣那般的盛景,但也是如雨后春笋,争先恐后的在懿都立足。
这其中,便包括楚云裳所在的楚家,秋以笙的御用皇商秋家,文妤在的文家,以及月非颜月家等世家。这些家族或在官场或在商道上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同时,他们本身的家族,也是得到了世人认可的。
如汝阳侯府楚家,乃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大家,主书画笔墨,是为文人传承之家;秋家不必多说,专门做生意的富豪之家;文家多出高官,是主政治;月家则是个很特殊的了。
月家在朝廷之中,并不占有什么厉害的官职,但饶是宏元帝,见到了月家家主,也是少不得要客气三分。
因为月家做的乃是兵器生意,大周朝军队所使用的兵器,有着将近三分之二的量,是出自月家。
而月非颜,身为月家大小姐,这身份自不必多说,标准的兵三代,任谁都不敢小觑她。
她的名气在懿都里也是很大的,同样是被誉为贵女的存在,是众所周知的楚云裳的闺中好友。
现在,月非颜也来了这春日宴,一眼看到楚云裳,就喊她的名字。
听那口气,似乎很是意外楚云裳的到来,同时也很欣喜居然能见到楚云裳。
旁人忍不住看过来。
果然楚云裳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得寂寞的,月非颜一来,估计又有好戏看了。
敏锐的听见独属于月非颜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的响来,楚云裳微微垂眸,敛去眼底的寒光。
真怕月非颜靠近的时候,自己一个没忍住,给她几针,然后再一点一点的将她折磨致死。
毕竟,前世里,月非颜可不就仗着是自己的闺中密友,比谁都要熟知自己的心性喜好习惯以及去向,动用整个月家的权势,将自己和喻儿牢牢掌控在她的五指山中,当成玩具一样肆意玩弄?
那些血淋淋的记忆,可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楚云裳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杀意,她怀中的楚喻也是死死的抿着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去看那个虚伪到极点的女人。
见楚云裳并不如以往那般应同自己,月非颜不由加快脚步走过来,边走边道:“云裳,许久不见,怎么,和我都要生分了吗?”
她素来性格外向热情,知道该怎样在人前发挥出自身的优势。本就是个交际手段很厉害的人,今儿更是穿了一件桃红的襦裙,裙边绣有金色纹路,一路走来,金光璀璨,十分的炫目。腕间挽了淡黄的菱纱,长长的丝纱因走动而飘飘飞飞,衬着她那明艳动人的美丽脸庞,让她看起来像是从桃花深处走来的仙子,极能吸引人的视线——
不说她那兵三代的身份,只她的长相,也的的确确是很有资本的。
月非颜走过来,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的视线。
席间很多人都是看向她,看着她走到楚云裳那一桌的前面,微笑着跟楚云裳说话。
“云裳,喊你几遍了还是不理我。怎么,还在生气你被赶出懿都之前,我没能送你?你知道我那时候被逼着在家学礼仪,根本出不来,你就原谅我好嘛。”
她说得很是诚恳,面上也看起来有些愧疚。
可楚云裳却是知道,月非颜根本就是在拿去年自己的丑事来说笑,看似是诚心诚意的在和她道歉,实则根本是在捅她的心窝子,将她那些旧事给翻出来,故意让人重新看低她。
笑里藏刀,佛口蛇心,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月非颜!
楚云裳懒懒抬眼:“你出不出来,与我何干?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
月非颜被她说得笑容一滞,眸中也是掠过一抹惊疑不定的神色。
显然没想到楚云裳居然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竟敢这样反驳自己的话。
但月家大小姐毕竟是月家大小姐,当即重新笑道:“是我做错的,我自然要承认错误,让你原谅,哪里与你不相干了。”
楚云裳轻嗤一声:“都是学过儒家的,我想月大小姐也该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月非颜笑容有些不自然:“云裳你这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不愿意收下我的道歉?可你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
话没说完,她就住了口,没再说下去。
因为楚云裳大约是感到不耐烦了,径自又倒了杯桃花茶,兀自喝着,偶尔又喂给楚喻一点,半个眼神都没再给月非颜。
完完全全的无视了。
月非颜觉得周围人的目光此时都火辣辣的盯在自己身上,让她有些挂不住脸。
“云裳。”
她咬咬唇,神色有些复杂:“你真的……”
楚云裳停了动作,抬头看她:“我真的什么?”
月非颜眸光复杂的摇头:“没什么。既然你不想同我说话,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回头我去侯府看你,再和你好好说话,这里人多,终归不是说些体己话的好地方。”
楚云裳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必,我很忙,没空接待你。”
“云裳。”月非颜继续咬唇,神色越发的复杂了,“许久不见,我真的很想你,有很多话都想和你说,这么久你都不在懿都,我连个想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就算不想原谅我,你也不能无视我们那么久的友情啊。”
楚云裳眼角一弯,竟似有些啼笑皆非。
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怎么不知道她竟这么重要了?
前世里,也不知是谁,挽着她前未婚夫的手,当着她的面,对她前未婚夫情深意绵绵的说,自己为了爱情,是连友情都可以抛弃的,然后毫不留情的将她当做一个乞丐似的赶出月府?
那是谁跟她说的,难道不是面前这个月非颜吗?
楚云裳似笑非笑道:“就照你说的,我既不想原谅你,我怎么可能还会接待你?月非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不要以为所有人都一直停留在原地不走的,也不要以为所有事都还和以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说的好像包含了什么深意,可月非颜一时间并不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桃红长裙的年轻女子听着这几乎是要将两人关系给彻底挑开来的话,一瞬间竟是有些泪眼朦胧。
许是因为这个时候,楚云裳和她前未婚夫还未如前世那般重新有着纠葛,月非颜并不打算现在就和楚云裳分道扬镳:“云裳,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当初便是因你重情重义,方才与你交好。你离了半年之久,我等了你半年之久,如今你好不容易回来,何以直接对我说出这番锥心的话?难道我月非颜在你眼中,只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一点都不得你看重吗?”
说这话的时候,月非颜声音有些拔高,含泪声声指控质问,让得整个席上的人,都是望了过来。
见以往一直都是被认为铁关系的两人,如今竟好似是产生了分歧,不少人都是以看好戏的态度围观着,没人准备出声做和事佬。
而楚云裳也并不需要和事佬。
于是面对着月非颜的控诉,她依旧是保持着那似笑非笑的神态,抚了抚怀中儿子的小脑袋,漫不